第一卷 第四章 formal h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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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lhunt

我對于縮短時間毫無興趣。

也覺得趕超別人很是無聊。

對我而言,

只有無法停止的東西,才是速度的證明。

\formalhunt

1\兩年前。(2003年冬)

哥哥不知道,我們家人曾經殺過人。

其實,我在暗地里也是一個殺人狂。

在C縣的最北邊正中,再稍微往東一點,距大都會得花兩個小時搭乘通勤電車往返的地方,就是支倉市。

這座城市入口約十五萬,也並不是什麼著名的旅游勝地。離火車站約5公里的地方,分布著一些小山丘和廣袤的田園,算得上是典型的地方小城。

在這個地方小城的正中心,往北稍微走一點,就到了支倉坡二街。這里是一片居民住宅區,卻出奇的幽靜,土地格外富足,小區的布局也寬敞舒適。無奈唯獨建築物不甚豪華,大多是十年以上的陳舊建築物,構造是幾乎相同的兩層小樓,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這里幾乎沒有公寓式的建築,所以年輕人都不在這里租房子,如果是家庭租房的話還是在能圖的居住地比較方便。

在支倉坡二街住宅區的一角,住著幾個大戶人家,會讓你感到不同階層間的貧富差距。不說上層人士,就說我們這些下層人士,這里聚集的大多是擁有自己的住房,生活不上不下的中產階級家庭。

這就是我居住的地方,支倉坡二街四號。

也是石杖所在居住的地方,坐小汽車五分鍾之內找不到咖啡廳、便利店以及書店,靜謐而無聊的家。

秋天的清晨讓人心情格外舒暢,時間總是在身邊悠閑而愜意地悄悄流逝。

喂,朋里,該上學走了。

不好意思,我還想再多吃一點,哥哥你先走吧。

我裝作正在吃飯的樣子目送哥哥離開。

實際上是我不好意思和他一起去學校。而說出這種話更讓我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就姑且用這種小伎倆來掩飾我的羞澀。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明天可要早點起床,每周熬夜最多也只能有三次,不能太晚了。

哥哥一向粗心大意,不會起任何疑心,所以很爽快地先離開了。雖說是說謊,可是在圓謊之前,也要勉強啜上幾口自己並不愛喝的咖啡。

朋里這個名字,也算是我為數極少的能夠引以為傲的地方之一,反正很好記。雖然爛俗程度是趕不上花子、良子什麼的,可的確又好記又好寫,這總讓我引以自豪。每次老師看到寫成漢字的名字,就會開始議論:從來沒見過這麼既不浪費又不好玩的名字。唔,這樣未免有點沒勁就是了。

雖然哥哥念在手足情份上評價過名字真的很奇怪,不過人可是個美女,但這也只到小學畢業之前。最近我突然有點好奇,又問了一下,他思索了兩分鍾後說:感覺像是日本人偶和兔子的混合體。嗯,讓人肅然起敬呀!說得我一頭霧水摸不著邊際。哪里有這種怪物呢?這可真是個謎團。

日本人偶再加上兔子,那不是像狐狸嗎?看來這一頭讓我頗感自豪的黑發,現在已經趕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不管了。我勉強把咖啡喝光站起來,如果不趕快去學校,說不定就會遲到了。

等一下,朋里!今天可要早點回來哦,你爸爸,可是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有什麼話啊?

就那些事情啊。看我們朋里是不是好孩子,確認一下嘛。

母親微笑道。那些事情?這人也是,就不能坦率一點嗎?看樣子,回來後又要開家庭會議了,真是郁悶。還不如讓我早點死掉呢!

那我走了,到七點之前我會回來的。

我抖擻一下精神,像只小鳥一樣從家里飛了出來。

看來要遲到,已經快八點了。我在已經走過一年的熟悉小路上,一邊慌慌張張地往前走,一邊不時往後張望。

秋天。上學的小路愈發地讓人不爽。有點涼絲絲,也有點暖洋洋,那種就要邁入冬季,日益蕭條蒼涼的感覺,就宛如此時的我一樣日益消沉。

2002年,10月。

我周圍似乎突然開始熱鬧起來。

總覺得活了十年,還是第一次碰到。咦,難不成出了什麼大事了?就好像期待已久的時刻終于來臨了一樣令人振奮。也許是已經很久沒碰到爆炸式的新聞了,所以這種期待的來臨讓我異常興奮。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秋天的香氣沁人心脾。

無論是街道還是行人,就連時間似乎都放慢了腳步,也可以說是一種甯靜。這種悠閑自在、毫無警惕、輕風拂面的感覺,讓我發自內心的愜意。

我用鼻子哼著小曲,想努力掩飾一種內心的不安。這種不明緣由的內心震蕩。也許就是從開始起跑的那一刻才產生的。

我從半個月以前,就開始慢慢覺察到自己天性發生了變化,支倉市的周圍到處都彌漫著異常的空氣。

就從我身邊的事情說起,我們學校誕生了一位遠近聞名的棒球之星。

支倉市有很多健全的高中棒球隊,也有兩個簡直像怪物一樣備受人們矚目的棒球選手,其中一人,是我們學校的四號打者。這個人平時根本就沒怎麼努力,可是打棒球卻無往不勝,甚至出現了根本不了解棒球為何物的女生拉拉隊,只是為了一睹他的風采而為他呐喊助威。

可是每年我們學校的棒球部都會在初賽時慘遭淘汰,今年更是在第三場就已經出局了。

若要深究其中的緣由,主要是上天沒有賜予我們兩樣東西。其中首推這位四號打者,他只要一擊出本壘打就會吐,據說是過敏性腸炎。一打出精彩的球就會吐的棒球球星,可真是稀罕!

他在這個季度總共吐了十次,在比賽中一不小心就會昏迷。失去殺手锏的我校球隊當然是不堪一擊,瞬間敗北。

第二個原因是,在第三回合的比賽當中,對方球隊擁有一個天才投手。擁有天才投手的考拉丘高中,和擁有天才打者的支倉坡高中,支倉坡和考拉丘的曆史,又翻開了新的一頁。

這個暫且不談,但這是天才打者的最後一個夏天。棒球部的人和教練們都捶胸頓足,可是天才打者本人卻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似乎毫不介意失敗這回事。

我被他這種無拘無束的性格深深吸引了。站在擊球區的天才打者的身影就像是手持大刀的武士一樣英勇神武,已經成為我心目中仰慕的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他打場比賽呢?

之後,類激化物質異常症,俗稱惡魔附身的患者開始現身在這條街上。

那家伙不是支倉市人,據說在C縣最南端的一個小城被捕,運送途中逃跑,然後一邊躲避警察的追捕一邊北上。可是這也算不上特別離奇的事情。雖說被說成吸血鬼、連續獵奇殺人犯,但要是說這種鬼故事的話,我們學校有更加駭人聽聞、鬼怪離奇的事,比如漫畫里的學生會會長是個長著兩只右手的怪物之類,我也聽過很多有關這方面的傳說。可是,這件事不是鬼故事,而是事實。

逃跑的惡魔附身患者叫做日守秋星。有一個頗具古雅情調的男性名字。

現在大家都開始為這個首例惡魔附身患者而惶惶不安,平靜的小城也多了幾分喧鬧。事實上,出現感染者的時日已久,只是因為當時還沒有成為新聞,所以也不會變成大家的飯後談資。

也許大家已經淡忘,在兩年前的今天,能圖就已經報道過有名女子患上了類激化物質異常症。

在學校受到欺負的弟弟殺害了親生父母,本來姐姐也難逃其魔爪,幸好從三樓陽台跳下,才留下一條小命。

只是,這個姐姐這名女子很快就被診斷為類激化物質異常症而被送進專門醫院。

這個女孩子絲毫都未曾覺察到自己是惡魔附身患者,只是在救護車里搶救被弟弟打斷的右臂時,順便進行血液檢測,才突然發現呈現陽性。

真是不巧,要說的話,這可真是

真是太笨了!要是我的話,可以做得更好。

明明一直都做得那麼棒的說。

我對這條毫不引人注目的新聞記憶猶新,久織家案件的來龍去脈,給我的新生帶來了曙光。

我突然有種想嘗試下自己的沖動。

一根長長的、牢牢鎖在我身上的枷鎖,就這樣被那個女孩子解開了。

這意味著,我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不知不覺地感染了這種病。

雖說患上類激化物質異常症的患者不會散播病毒,但媒介畢竟就像是惡魔,與其說是空氣傳播,還不如說是電波傳播更加准確。

之後,頭痛開始定期發作。

咚咚直響的脈動似乎在催促我小試牛刀,可是我性格一向猶豫不決。這樣嘗試可以嗎?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結果呢?就這樣,在疑問中,時間一點二滴地流逝了。

我發現自己的異常是後來的事情,應該是今年春天。去年體檢的時候還覺得馬馬虎虎,可是今年的體檢結果一出來,就知道自己確實不正常。

惡魔附身患者被分為體外增加新的器官和體內發生變異兩種類型。我既沒有伸出利爪,也沒有多長一張嘴,本應該屬于後者,可是我體內也並沒有發生任何變異,沒有增加任何東西。

但這正是我的症狀。

隨著身體的成長,本能也會日益強睦,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清。可是我,體能已經超越了常人的極限很多倍。

外觀上沒有任何異常,卻比正常人所有的機能都發達,這個特殊之處,正是我的病。

沒有治療的辦法,也沒有治療的必要。更何況,如果我閉口不言,將成為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秘密。據說如果被惡魔附身,未來就將面臨幻滅,可是這樣也好,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我就應該更加盡情地享受今時今日的美好時光。



放學以後,夕陽西下,我迎來了一天里最愜意的時光。

跑,跑,跑,跑。

今天似乎背後一直有一種力量在催促我,怎麼也停不下來。只是偶爾會回首張望。

我沒有目的。

一開始我也很迷茫:只是單純的跑步就能令自己心情舒暢,似乎不是人類的作風。匆忙趕路啊,達成目標啊,還有取得好成績,拼出美好將來之類的,以及自己的價值和存在,這些在此時此刻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沒有報償的跑步,正常人類是做不到的。

但我是個例外。我總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種阻礙,帶著種種理由跑步的人就像是傻瓜一樣。

哎呀,我沒出什麼問題吧?

我嘴里念叨著連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的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我在大腦中苦苦思索著問題的答案,很遺憾的是,我依然沒有為這種毫無目的奔跑找出任何理由。

算了,就是因為自己喜歡嘛。

沒辦法呢。

這樣,不就形同走獸了嗎?

動物肯定只有在奔跑的時候才會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也不用無端自尋煩惱,道理很簡單。如果我能像動物一樣,就不會對毫無意義的自身存在感到內疚了。

所以,我要嘗試著模仿禽獸。

飛簷走壁。

就像是猴子或是豹子那樣,身段矯捷地奔跑行走。兩層的房子三下就能躍過,道路仿佛不是平面而是立體的,將街道化為叢林盡情奔馳,爽快至極。那些泥潭般淤積的感覺,一一拋諸腦後。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

我對收割機充滿向往之情。

我從七層高的樓頂跳過,落在六層建築的房頂上。

十米沖刺。

兩米跳高。

一米的垂直下落。

著地的瞬間,以一個滑行收住激蕩的沖擊,黑色的長發飄在空中。我並不是童心未泯,而是盡情享受著夜間在房頂馳騁帶給我的快感。這個身體就像是外表華麗,實為神出鬼沒的大盜那樣,在街頭闊步疾馳。

當然,這種程度的跳躍即使不是怪獸也能做到,只要有高中平均水平的力氣就足夠了。

但不可缺少的是自由的手腳和助跑的距離。之後就是跳躍落差盡量不要超過一米,確保有個哪怕很小的落腳點,以及,相信自己無所不能的勇氣。

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現實來說,如果是一流的運動員,至少具有從十層高的陽台上輕松爬下的性能。

這種冒險的雜技就像是城市雜技團的表演,只不過和路邊雜耍啊、自行車的驚險絕技等水平差不多,我想很多人應該都有過這種經驗吧。

小時候,經常聽到有人說,大門的鑰匙丟了,讓小孩子從二樓的窗戶爬進去。這種連小學生都會的事情,怎麼大人反倒不會了呢?完全顛倒了。身體在逐漸成長,運動能力也應該隨之成倍提高,可是為什麼連小孩子都會的事情大人反倒不會了呢?

原因不在于肉體,而在于精神。擺在他們面前的障礙,是不相信自己會爬上去,怕自己的衣服會弄髒,或是擔心有摔下來的危險。明明已經具備了這種能力,但是正因為人類的理性,讓我們喪失了作為動物的本能。

算了,盡管如此又能怎樣?人類總是會追求方便,即使是我,很久以前也和他們沒有什麼區別。朋里只不過偶爾會提高自己身體潛藏的機能,只是察覺到了自己會做到的事情,不是孰優孰劣的問題,而是做與不做的問題。

不過,我在這基礎上又增加了只有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才具備的要素,和別人有所不同。從房頂跳下來著地的瞬間本應有巨大的轟鳴聲,可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和常人有很大不同,這一點只有我才能做到。也正因為如此,隨我怎麼盡情地飛舞歡跳,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也不會惹怒任何人。

不好,我熬夜這件事又該被哥哥發現了。

我活蹦亂跳地趕著回家。

有時回首張望,有時仰望天空,好像一停下腳步就會掉下來死去一樣,我一邊盡情奔跑一邊陶醉地深吸一口氣。

哦,這就是我喜歡秋天的理由。

總感覺,月光是那麼的皎潔明亮。



我回來了!咦,哥哥也回來了?不去打工了嗎?

一回到家就看到哥哥在客廳里一副悠閑自得的神態。

開家庭會議時出現哥哥的身影,真是出乎意料。

我想休息了。那麼朋里你呢,怎麼到快七點了才回來?參加什麼團體活動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舉行了一個卡拉OK的活動,聽說對女孩子打折我們就趁機去了,玩了將近三個小時。這是班里的活動,不能怠慢嘛!

實際上,我已經怠慢了。

而且,要是讓我現在撒開嗓子唱上一段的話,估計大家的耳膜都要被我震破。

呵呵還有零花錢嗎?

謝謝哥哥,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不過我想讓哥哥幫我做另外一件事情,能不能把這傳閱板報送到隔壁去呢?

我拉著裙子的下擺向他撒嬌。

現在,父親應該正在書房等著我吧。如果再讓他等的話說不定會發火,在家庭會議時,我想讓哥哥盡可能離開這里。

好的,知道了。傳閱板報上怎麼寫的是石森來取啊?這樣順序是不是搞反了?

反了嗎?你看,石森和石杖,兩個都是石,我們這個區的老太太可能是年齡大了吧。"

怪不得可是不管年齡多大,如果連名字都搞錯,那可真是個問題了。

哥哥一邊嘟噥一邊向大門走去。

我把書包放在樓梯上,徑直進了父親的書房。

回來了,朋里?能這麼守時,爸爸很高興啊。

父親笑逐顏開,讓我坐下。

在書房里有一扇天窗,我每次都會從天窗仰望星空。坐在這里,朋里總是說不出一句話,只聽父親一個人的說教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更別說去思考或者是開口說話。

可是,人類的語言為什麼會這麼費解、這麼複雜呢?這個誰都沒有在意的問題正是我所思考的。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最近是不是總熬夜?媽媽很擔心你哦,爸爸也不贊成你這樣沒有規律的生活。

和那天一樣,父親臉上披著一張和藹慈祥、令人神往的笑臉。爺爺死的那天,父親也是和今天一櫸,平靜地給我講著大道理。

我五歲時,爺爺就成了家中的包袱。

他年輕的時候又是吸煙又是喝酒,生活沒有節制,後來就一直生病,常年臥床不起,無論是肺還是心髒都已經衰竭。也許是渾身關節疼痛,糟糕的時候,會發出揪心的哀鳴聲。因為都是壓得很低的聲音,所以在二樓的我和哥哥很少聽到。

但是對于父親和母親來說就變成了永無休止的冤魂。

暑假,我和哥哥都被趕到母親的鄉下老家去玩那時,只有我一個人提前回去了一天。到底是什麼原因我現在也無從記起,肯定是因為自己喜歡的電視節目,或是已經在鄉下玩膩了之類簡單的理由。

回到家的時候,我發現爺爺的屋子里發出一種沙沙的聲音。怎麼回事呢?我往里邊看了一眼,發現爺爺臉上皺成一團,坐臥不甯。

炎熱的夏天,只要稍不留神身體就容易出毛病,更何況是體力衰弱的老人呢?我趕快告訴父親,可父親卻說爺爺一向都這樣,放著不管就行了。

是的,這是命令。父親拍著我的肩膀說:今天爸爸好不容易過周末,就陪在爸爸身邊吧。

父母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深深地掐進我肩膀的,父親的手指

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希望呢?我似乎覺察到了。

母親臉上,那毫無表情的面具

不就是想告訴我要無視爺爺的存在嗎?

就這樣,我誠惶誠恐地過完了這一夜。

第二天早上,在爺爺的房間里,枯瘦的手腳和髒兮兮的一團人體翻倒在那里。如果這畫面有個標題,那一定是救救我吧。

父母突然臉色大變,迅速往醫院打電話。兩人就像是在演戲,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而內心卻是風平浪靜。

是的。我們家人殺了人。

我也殺了人。

在這個家里唯一正常的,就是在鄉下乖乖聽話,一向是個大好人的,令我羨慕的哥哥。

朋里,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啊?爸爸可沒有瞞過你什麼事情,所以朋里也要乖乖聽話啊!

父親用一貫溫文爾雅的聲音重複著相同的話。

我抬頭仰望星空。

父親是在確認我們是殺人共犯。

那件事過了三天依然沒有平靜下來,總是傳喚我,對我重複著相同的話,甚至連學校都不想讓我去了。

到了周末更是如此。直到上高中以前,我總是在這個書房里度過周末的每一天。

朋里總是乖乖聽話的好孩子,爸爸很高興呢!媽媽是喜歡嘮叨,可她也是想讓朋里能夠懂事啊。媽媽是因為很疼我們朋里,所以才要對你嚴加管教的。

我仰望明月。

母親總是監視著我這個共犯。

沒有主語的對話讓人心情不快,加上主語會話本身就無法進行,這也是很無奈的事情。在這個家里,爺爺究竟是事故死亡還是因病去世,永遠都是不能談及的禁語。

我其實很想說

我知道!爸爸不就是在懷疑我嗎?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對爺爺的死視而不見,與此相比,無論何時都必須守口如瓶,不能泄露秘密的心情更讓我痛苦。

所謂的家庭會議只是個名號,實際上就是共謀密談,這種感覺就像平行線,永遠不會有終點。還好,我年紀雖小,卻已經能夠了解賞月的情趣。

只是一味的觀賞明月,最終只能變成野獸。

這是在上國語課的時候學到過的一篇有名的故事。對方是老虎我是狐狸,嗯,真是不錯的比喻。只要不做人,就感覺很快樂。



可是最近,我感到情況日漸惡化。

如果是小孩,只要封上嘴就可以;一旦長大,就沒那麼簡單了。

父親似乎已經覺察到了。對五歲的小孩子來說,如果放任不管也許很快就會忘記,可是總是反複地叮嚀囑咐,事情終將無法隱瞞。

如果是小學生的話,只是有點智商。可是中學生就會開始認真地思考道德啊、人生之類深刻的東西了。

父親總覺得,女兒越是認真,就會越令他疑神疑鬼,不得安心。

其實,他們一定覺得我是個包袱吧。隨隨便便地將我卷進去,隨隨便便養大我,又隨隨便便把我當累贅看待。

壓力日益積澱,已經達到了極限,卻沒有發泄的出口。僅會因為一點小事,我就會鑽牛角尖,頑固不化。

所以,我開始反彈了。



秋意漸濃,我也越陷越深。

哥哥因為要參加高考,所以沒時間管我,學校和家里都無聊至極,我越來越沉迷于深夜中的飛躍。

奔跑。奔跑。奔跑。奔跑。

聲音急促,腳步如飛。偶爾回首張望。

人類有很多種生存方式,可是對于我來說,奔跑是唯一的快樂啊,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沉迷于奔跑呢?

我們朋里,可是個好孩子啊。

穩定會滋生驕傲。

我急不可待地想出去,所以早了一個小時。就像本應該筆直前進,突然遇到個十字路口,因為一時的心情就拐了彎。

有個女孩子茫然地望著天空。

飛躍屋簷的身影令她不可思議。

是不是一直都被誰監視著呢?

我渾身打了個寒噤。原來如此,我一下子醒悟過來。為什麼呢?總覺得我的秘密似乎被人發現了。不管了!或者可以說

終于被人類發現了。

只一擊就結束了整個事情,然後把那個女孩子拖到森林深處藏起來。

不假思索,就那樣在頸椎來了一下,像撿起掉落的筷子那樣輕松。沒辦法,我深信這就是本來的我。

我停下腳步,想到這也許是人類本應具有的反應,可這也並不是我第一次這麼做,所以也沒有什麼負罪感。

可畢竟,怎麼說呢,在被發現的那一刹那間,身上那種微妙的寒流,似曾相識。

我們是一家人啊。

流行興廢一時,本來對于娛樂來說就是常有的事情。昨天還覺得很快樂的事情,到明天就會有些許微妙的變化。雖然以前曾經覺得快樂,可玩得過火就會厭倦。認真想來,也許已經趕不上時代的步伐

總之,娛樂就是需要新鮮感。

永遠沒有終點的娛樂是不存在的。

即使娛樂本身不發生變化,可是消費者的心情也會發生變化。

一味固守娛樂自身的存在方式,對于不斷發生變化的生物來說,是無法給這種忠誠度作出任何評價的。

那天的事

快樂的時間,內容開始發生變化。

剛開始,我在快樂什麼呢?

而今,我又在快樂什麼呢?

那天的事

無法忍受了。我要把那些看到我的人,一個個收拾掉。

剛好和我奔跑的理由相匹配。動物是以狩獵為生的生物,狩獵剛好合我的口味。

本來想盡可能不分男女、不分長幼,可是相對于男孩子來說,我更喜歡女孩子。相對于大人來說,我更喜歡小孩,因為那會給我一種獵食別人生命的實感。年老體衰的獵物我沒任何興趣,追逐五大三粗的男生也索然無味。

看到弱小的生物瑟瑟發抖,才會讓人感覺到他是活著的生物,而作為野獸,就是應該從狩獵中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我一直保持著沉默哦。

是的。我想盡早被別人發現。

想盡早有人變成獵物。

偶爾回首張望。每襲擊一個人就會松一口氣,可是三天以後又開始焦躁不安,想尋找下一個攻擊目標。

這完全就像是

朋里,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爸爸啊?

骨子里,我和他們是一樣的。

哥哥雖然不知道,可是我們家人殺了人。實際上,我也是暗地里的殺人狂。


不過,父母親也不是笨蛋,他們開始覺察到我的秘密,從他們不安的眼神中我能看得出來。因為我們是同類,如果我七天找不到獵物,眼神就會和他們一樣,所以事情早晚都會暴露。到此為止,家庭會議也該結束了。接下來只是要不要做、能不能做的問題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讓他們活著呢?



冬天到了,又是新的一年。

度過秋天的我顯得更加寂寞。父母是不是我的一家人已經無關緊要,對我來說,只要有哥哥一個人在就足夠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就這樣,雖說有點遲,就當作是冬眠吧。

目標是父親和母親。不過僅有動機還遠遠不夠,同時還要一些誘餌。

不管怎樣,接下來就是盡情地享受狩獵帶給我的樂趣。

我仔細調查了地形,盡可能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目以免漏出破綻,等到萬事俱備時再全力出擊。很幸運,最近遭到全國通緝的犯人還沒被抓到。越是華麗就越會引入注目,要想隱藏尸體的話就需要躲在尸體當中,要是想殺人的話就盡量的混在殺人狂的隊伍當中,就是這種感覺。在支倉坡二街,我開始一個個獵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從新年開始的准備到二月份才結束。屋子外面下著雪,冷嗖嗖的。

嗯,這樣就可以了吧?

這是一個骨骼擦出聲響的甯靜夜晚。

沒有任何理由,我把今夜選為我大開殺戒的日子。

2003年2月14日午夜0時。

在支倉坡二街一帶相繼發生殺人、傷害案件。

附近的居民聽到石杖雅道的房間里發出慘叫後迅速報瞽,在附近巡邏的兩名警官接到任務以後迅速趕到。此時,在石杖的鄰居月見里家發現了遇害的尸體。

初步推定是正在受到大范圍通緝的犯人日守秋星(男,二十八歲)所為。這已經是他犯下的第四起殺人案件。

為了附近居民的安全,支倉坡二街的全體居民都必須進行臨時避難。在確認所有居民都已經避難完畢之後,午夜零時五十分,潛居在石杖家的犯人被重重包圍。

指揮這次行動的是本地公安二科十四日才剛剛到任的戶馬的巡佐,在午夜一點十七分就已經抓捕完畢,成功救助了已經喪失神智的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另外,因遭受暴力襲擊而失去左手的石杖所在(男,十八蘿)也受到戶馬的巡佐的監護,由于謦方行動迅速,才得以留下性命。

犧牲者的死亡時間被推定為從零時到零時三十分這一期間內,之後,犯人就返回石杖家的住宅。在午夜零時五十分,包抄完畢後,戶馬的巡佐最終決定抓捕犯人。

石杖家成為抓捕現場,周圍的鄰居月見里家、木崎家雖然都受到了破壞,但沒有傷到其他人。

另據報告,事件結束後發現一人去向不明,把生者和死者的總數核對了一下,發現情況不對。這件事後來被移交給生活安全權處理。

2\後日談上(2004年冬)

咦,監視?不是跟蹤嗎々所在,你很擅長做這行?

不是擅長,而是受戶馬大姐指使不得不做這種事情。

從奧里加紀念醫院出院後,和迦遼相識,在發生了很多事情的二00四年冬天。我被迫接受了自己毫無興趣,像看門狗一樣的工作。



從半新的貨車往外看,一片銀裝素裹。

從早上就開始飄落下來的雪花,一直到中午都還沒停下來,飄飄灑灑,愈加襯托出本來就沒有人氣的小街的甯靜。

午後三點。人行道上已經看不到入影,就連柏油馬路上也看不到機動車。大概都停止營業了吧,一排排矗立的樓房沒有一點燈光。

感覺如同世界末日。沒有殘垣斷壁,可是突然看一眼,就像是人類滅絕以後十年的景象,街道被埋在一片白雪當中,總覺得會有一群不知是什麼的生物,穿越時空隧道,身著太空服,從未來遠道而來,探索人類滅絕的原因。

學長,燈油再過一個小時就沒有了,我們還是稍微靠近一點吧,這樣可以抑制能量的擴散。

這里是完全不會在乎這些的一群二十來歲年輕人,現在正躲在大篷車上。我們都不想輸給外面寒冷的世界末日,就像一幫年輕氣盛的幸存者。

這里面是裝修已近十年,破爛不堪的地方。窗戶上貼著圖、窗簾紙,全不透光,後面的座位也被卸掉了,只有平坦的空間中放置的煤油爐還在發出微弱光亮。我們當然沒有忘記在上面燒點熱水。

應該糾正一下,與其說我們是幸存者,還不如說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好冷啊!為什麼非得在這種天啟里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對了霧棲,你怎麼不回家去呢?

我就是想回去也沒車費啊!昨天還碰到個催帳的,害得我上衣都被他們扒走了。喂,貫井,你那里有大號的夾克嗎?給我一件。

舊衣服啊?我去年全扔掉了。還有一些沒穿的衣服,可是我和霧棲你怎麼說號碼也不合適啊。

扔掉了?你還真是會亂花錢啊,卡里不會吃緊嗎?小心點啦!對了,快給我啊。

我才不給你這種人,都是自作自受。霧棲你還不如直接死在鐮倉的荒郊野外呢,真是個累贅!人家好不容易和學長獨處,這是今年最大的機會!你居然跑來當電燈泡,也不會挑個時間!是吧,所在學長?

嗯,是啊。霧棲,給我一杯咖啡,煤氣換完之後順便把窗簾也換個深色的。四樓的燈關了哦。

哦,真的?壞了,那家伙是不是想逃跑?從這里跑出去別說零花錢了,就是小命都不保,在餓死之前肯定先被凍死哎喲!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在這種天氣里躲在這種鬼地方呢?

又是老生常談的話題。這已經是今天第七次發牢騷了。

真是難以置信!不過,又給你們面包又借你們爐子,這可都是我的功勞,你們兩個還不趕快跪下來感謝!

今年最大的寒流,也無法摧毀貫井的樂天精神。一邊美滋滋地品著牛奶,一邊陪在我們身邊的這位貫井,估計是支倉市最閑的人了。

說起來,要你們兩個監視的人,還是惡魔附身患者嗎?

怎麼,你沒聽石杖說嗎?.

是啊!早上六點就被他拖起來,問我上次被人騙去買的那輛貨車還在不在,我說在,他居然就若無其事地硬要我開車過來,明明人家都跟寢室的那群人把他吹得天花亂墜跟偶像似的,真是無語啊!

我今天真的很同情貫井。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看你還沒有回來,所以就來了這里。

嗯?為什麼我不回來你就要來這里呢?

這個嘛,萬一怎麼說呢,你難道真的不懂嗎?

唔,像所在學長這種冷酷的家伙有什麼好?人多了,我們每個人分的倒黴量自然就少了。

你這種女人真是不值得同情,和石杖有一拼。對了所在,怎麼樣了?那個四樓的家伙,是惡魔附身患者嗎?

按海江的話來說就是這樣快來看,前面的座位透過窗戶就能看到。你到後邊去,趕快把空位讓給我。

我從助手的位置移到後面,三個人關系很好的互相對視一下。即使把位置卸掉,也是輛貨車,位置不能比這更狹窄了。

學長,那個傳聞的惡魔附身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樣的案例?最近聽說又開始活躍了。

傳聞?你們這些人整天就知道聽些八卦!這只是非法居住,又不是什麼引入注目的事情。最近出現的那家伙,也是每個月殺一人的神出鬼沒的歹徒,以前也發生過類似事情。警察並沒有把這當作惡魔附身,而是當作一般行凶犯來處理的。

神出鬼沒的歹徒?是搶人錢嗎?

是的,就是一般沖著金錢去的搶劫,被襲擊的人生還率大概也有一半吧。

那看來這還算不上殺人狂了?!

究竟算什麼我可不能妄加評論,總之還沒有殺人狂那麼瘋狂。總之,被害者都是三十多歲的男子。

真的嗎?那就是說他不會對女孩子下手了?

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所見的惡魔附身患者,雖然也會在搶劫時殺害目擊者,但如果目擊者是女孩子,往往會很輕易地逃脫。總讓我們感覺他是個不會對女子下手的紳士。

哦,看來是變異的惡魔附身患者啊。話就說到這里吧,是不是該吃飯了?

認真跟他說這些話的我就像是傻瓜一樣。

貫井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那是個看起來很重的多層木盒,裝在這麼大的盒子里,由此可見其豐盛程度非同一般。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國王式便當,而且還是四層的!貫井故弄玄虛地慢慢打開盒子,然後那景象美得讓我心都痛了起來。

第一個盒子堆滿黑糊糊的炸雞,第二個盒子滿載黑糊糊的煎雞蛋,第三個盒子塞著黑糊糊的春卷,最後的盒子盛上致命的一擊黑糊糊的米飯。一共就四個種類,真不知道這多層木盒意義何在。

這是什麼,料理嗎?

不是料理還會是什麼?還有啊,費用每人出一半。

貫井把黑糊糊的飯菜遞了過來。

我敗了,徹底敗了!雖說已經關上了發動機,但仔細看的話,我們這輛貨車還是很奇怪,如果被惡魔附身那家伙發現,我們不就一命嗚呼了?還有,這個月的工錢也被迦遼那混蛋給扣了,他仍然像個彌勒佛一樣笑嘻嘻的,可是我的救命錢就這樣沒有了!更可惡的是戶馬大姐,不知道誰惹了她,稍不留神就會火冒三丈,罵得人狗血噴頭!在這種種惡劣的形勢下,我最終還是被這個笨蛋給打敗了!

貫井,我也吃點行嗎?

請便請便,雖說霧棲是外人,可是這里還有很多呢,你吃一點也沒什麼關系。美食嘛,不能一個人獨享。

那我可要吃啦。咦,天!快看啊所在,這個炸雞的里面居然還藏著漢堡!

這是什麼烹飪方法啊!;

嘿嘿嘿!我最喜歡雞肉,正好那漢堡快過保質期了,就拿來夾在里面。怎麼樣,很有創意吧?不要太誇我哦,我會不好意思的!來,學長,快吃吧!

貫井呵呵地笑著。總感覺這人有點精神不正常。

這個車子里面,早就到處充斥了二氧化碳。

我過一會再說吧,現在肚子還不餓。不過,當飯吃還是可以的,你看霧棲就在埋頭猛吃。

我跟你們說,我老家那邊的人還吃竹子呢!切成細絲沾點醬,再烤一下就吃了。

什麼?竹子?竹筍倒是很好吃的。你們那邊怎麼會有這麼怪的風俗呢?可是你說這個干嗎啊,前言不搭後語,跟我們剛才說的有關系嗎?

其實呢,貫井,這當中是有千絲萬縷隱晦的聯系哦。



學長,你對女權主義怎麼看?.

吃完飯以後一段時間內,貫井一副認真的面孔,談起了這件事。

就是說住在四樓那個被惡魔附身的家伙啦。只襲擊男人,換句話說不就是對女人很寬容嗎?這種事情學長怎麼看呢?霧棲學長就算了,他就只喜歡女性而已。

廢話,既然他是男的,總比喜歡男人好吧?可是貫井,人家所說的女權主義是主張男女平等,和這件事一點都沾不到邊啊。要區別對待,知道嗎?

也是啊。可是我們正在監視的這個惡魔附身思者,從另一個側面說,是不是比較小瞧女人呢,學長?

嗯目擊者中只有女性被放掉,這不就是瞧不起女人嗎?不過可能也有點女權主義的意思吧。霧棲所說的男女平等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女權主義者主張的是提高女性的權威。

你說的提高權威,是想獲得尊重,還是想贏得大家的崇拜呢?

總之大家經常說的女權主義肯定是只賦予女性優越的地位。

本來,就不明白他是不襲擊女性還是不敢襲擊女性。何況,崇拜本來就帶有幾分令人畏懼、不敢靠近的意思。

唔,雖說是敵人,卻也是了不起的紳士啊!學長在這點上還比不上人家呢!

我是沒想過這種事情啦,不過要只是溫柔那還不簡單?我倒覺得嚴肅點比較帥,當然任何事都得有個度,超過這個度就有點那個了。

怕引起她反感,所以特意在前面做了個鋪墊。

這和真刀真槍的對決是一個道理。如果說不手下留情是一種真誠,那麼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平等的關系。

哼那所在學長對你妹妹就很那個!

啥?等等,怎麼又扯到我妹妹了?

因為學長你不是有個妹妹嗎?可是總對我們遮遮掩掩的

我感覺到了可是這部分隱藏的不滿和怨念。

雖然我並不是特意想隱瞞什麼但不想讓人知道也是事實。真是讓人尷尬。

生而在世,一輩子有一兩個妹妹也不奇怪,你說是吧霧棲?

對啊!要是獨生子的話會被別人小看的!石杖你還真是浪費,有那麼漂亮的妹妹,人生一片玫瑰色嘛!

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在是二對一了。

不過,一般說來玫瑰色都是紅色的,也就是血的顏色。其實霧棲也沒說錯。

好吧,你們怎麼會知道的?

學長,剛才說你妹妹漂亮,你就理所當然接受了?

我其實是偶然知道的,偶爾認識了你妹妹初中時的朋友,對方給我看了照片。我說,你真的不打算介紹給我們?那孩子合我口味得一塌糊塗的說

這兩個家伙好像誤解了。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他們根本就不知遁。這兩個笨蛋,就像嗷嗷待哺的雛鳥一樣,央求我講我妹妹的故事。

你們啊!不是我在背後說人壞話,你們可別和那家伙扯上什麼關系。兩年前,支倉坡出過一件大案,那件大案的凶手就是我妹妹。

兩個人歪起腦袋,睜大了眼睛。

說起那次,住在支倉市的人,沒有不知道那場慘劇的。

晚期的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由于精神失控,無差別攻擊無辜市民,在那個夜里殺戮了多條人命。遭到破壞的住宅多達三十家,一個小時不到就死亡十一人,重傷六人,輕傷十三人。這在支倉市的曆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跡凶殺案。

為什麼說是奇跡呢?因為幾天後,在奧里加醫院,大家都說,被這位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謀害的人數不止兩位數。

說起兩年以前的支倉坡據說就連所在君的父母也慘遭毒手?

沒錯。犯人最後順路在我家停留了一下。雖說是順路,畢竟也算自己家就是了,可能夜還很長吧,她就暫且回來休息一下。

或者說她回來是為了完成她最後的心願。我不想知道她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可是最後,這段時間里,她拉開了我們之間殊死博斗的序幕。

學長,那天晚上你一直都在家嗎?就在隔壁都已經發出淒慘呼救聲的時候?而且當時不是也拉響了避難警報嗎?

是啊。怎麼說呢,我當時睡得太死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你的妹妹,她可能早就估計到了,你這種人什麼時候殺都無所謂,所以就先把其他事情解決掉。看來她是觀察了你很多年,對你很了解嘛!

這話雖然讓我很不爽,但也是事實,我無可辯駁。不知為何,在她殺害了父母之後,我左手突然疼痛無比,這樣才醒了過來,也真是太遲鈍了。

不過,有時候遲鈍也會有好處的。

那天夜里,穿著禮服鑽進被窩的她;被平整劃開、一點不剩的左臂;從二樓陽台上照進來的警車燈光;震耳欲聾的炸裂聲總之一覺醒來,就好像被卷入了宇宙怪物和地球超人的大戰一樣。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已經下了地獄,可是居然沒有就此昏過去,我這種遲鈍也真是可歌可泣值得褒揚啊!

你妹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從照片上看清純可愛,像法國人偶似的,完全是個大美女嘛。這要是說到殺人可真是難以想象,是用菜刀還是用鏈鋸呢?

貫並的優點就在于,對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在沒有弄明白之前會一直提出疑問。然不喜歡鬼故事,對于這種真實發生的血淋淋故事,倒是一點都不反感。高中的時候她居然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解剖了一只雞,至今仍被傳為佳話。

沒有,我根本都沒看到凶器!弄掉我左手的時候她似乎什麼都沒用。

啊?那她是用手把它擰下來的嗎!?

她可真是想象力豐富!看來這家伙很感興趣,我就先不告訴她真相。

是的,這家伙一向不喜歡使用工具。丟木棍也好,扔沙包也好,不玩也就罷了。一玩簡直就是自滅。

哦哦?扔沙包嗎?那是什麼稀罕玩意?

貫井紅著臉,嘴上作出破壞性的評論。

她扔沙包就跟放爆竹似的。你沒玩過這個?回去以後要是閑得無聊,可以問問你們室長,沒准人家能帶幾個過來。

是嗎?等她回來我再仔細問一下。不好意思,我真是才疏學淺。

大概是覺得不知道這種平民的游戲很可恥,貫井鼓起兩頰。雖然童年和我們過得不大一樣,但這家伙的精神構造還是蠻健全的。

總之她就是不喜歡使用武器了。在這條街上小刀呀,磚頭呀,有很多致命的武器呢。可她都沒有用,看來還很老實的嗎。

不過,她可是被惡魔附身的啊。學長,在這之前你一直都沒發現她有什麼變化嗎?

我們家那位,是身體內部發生了變化。普通的惡魔附身患者,在身體機能得到提升的同時也會長出新的器官,可是那家伙身體外觀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如果不是到了晚期,估計誰都發現不了。

再說,我對這個也不感興趣。

你妹妹,以前是個乖寶寶嗎?

以前是個很優秀的小孩啊,我老爸老媽還為她自豪呢。不過總感覺我爸爸看她看得很嚴。

學長呢?你重視你妹妹不?

拋開傷入這點,以前還是很重視的。

那學長現在很恨她了?

應該是吧。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

雖然只是貫井無意申說出的感想,但這也許是眼下最大的疑團。那東西,以前從沒有過想殺掉哥哥這種記錄,這麼說還是因為環境嗎?恐怕是這樣。

一定有什麼扭曲了。

所在,你在嗎?

還真會挑時候,偏偏現在來打擾我。

咚咚,一陣敲門聲,外面是我們的大姐頭,戶馬大姐。

穿著一身威嚴的制服,手里拿著兩挺自動手槍,真是令人膽寒。

來的不止戶馬大姐一個,後面還跟著兩名便衣警察。

小的恭候多時。

辛苦了。人在哪里呢?

那邊。要進來嗎?

不用。先去上面看看,我的那份咖啡幫我泡上。

戶馬大姐向我們輕輕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在紛紛飄落的雪花中,戶馬大姐像一道霞光似的消失在辦公樓里。

和他一道來的兩個便衣警察守在大樓門口待命。

哎呀,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如果遇到突發事件,肯定會拖戶馬大姐的後腿。

哎,戶馬大姐一直都繃著臉,好酷哦!我要是女的,肯定會迷上她!

貫井未早梆梆地敲打著副駕駛座的後背。

我倒是覺得,從生物學角度來說貫井怎麼看都是個女的。

不要用這種奇怪的眼神啦!貫井的潛台詞你該知道吧?就等于已經假定戶馬大姐是男的啊。

那是不是我們也該變性呢?

就是這個意思。對了所在,那個惡魔附身患者的情況,你從戶馬大姐那里聽說了沒?

我馬上明白了霧棲的意思:萬一戶馬大姐射偏了,受害的可是我們啊。要是只有霧棲,還可以先看看是逃得掉還是逃也沒用,但是今天貫井也在這里。

不用擔心。反正聽戶馬大姐說,這並不是最惡劣的惡魔附身患者。

不大一會工夫,就聽到無人的街道上空響起一陣槍聲。

大樓里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抵抗聲。

然後是對此毫不在意,以奇妙節奏發出的槍聲,不用說,肯定是戶馬大姐在武力鎮壓。

啪啪,噼啪。

看來她已經占據絕對優勢,對手肯定乖乖就擒了。

帥呆了!

是呀,肯定逃不掉的,只要被戶馬大姐盯上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飛。當年我妹妹,要是不是戶馬大姐在,早就溜之大吉了。

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歪起腦袋。

也難怪,這兩個人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妹妹和戶馬大姐之間的一場惡戰。

嗷嗷待哺模式又開始了。

兩人就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臉興奮。

好奇心會殺死貓。這麼想讓我傳播不幸嗎?

怎麼,很感興趣?告訴你們是可以啦,不過你們到時後悔了我可不管啊。

要實在想聽我也沒有辦法。

再加上我本來就知道那家伙的事情,如果不告訴他們,他們也許不知道怎麼預防危險。

說來話長呀。

一天夜里,石杖所在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已經是其中的一位受害者

外面的寒冷,讓我回想起那個夜晚。

那是能聽到骨骼擦出聲響的甯靜夜晚。

故事是關于催生了某個生命,鮮血四濺的收獲祭。

3\Formalhunt

2003年,2月。

在石杖家所進行的抓捕活動,是警方有史以來第一次救助了類激化物質異常症患者,這也成為戶馬的巡佐輝煌記錄的第一步。

支倉坡二街這個地方並不是很大,來回二十分鍾就能走到盡頭。參加行動的警員多達四十名,其中一半本來是用來專門抓捕日守秋星這個全國通緝犯的,剩下的一半人員原本是執行所轄小區的巡邏任務。

已經下達了一級戰備命令,給警員配發槍支。可是槍支數量這麼少,這不是糊弄我們嗎?算了,向下面傳達我的指令,這次行動允許開槍!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給我好好打好這一仗,這種機會可是干載難逢啊!

一般情況下警員不能配槍,只有執行任務時才會配發,任務執行完畢以後就會盤點槍支,統一存放保管,嚴禁隨意帶出,只有遇到非常緊急的情況時,才允許攜帶。

這種事情,在全國來說也是特例中的特例。

即使發出了佩帶槍支的命令,通常情況下也絕對不允許開槍射擊。槍支具有強悍的威懾力,用它來恐嚇犯人本來就是下策,是令警官蒙羞的事,不管什麼理由,只要開了槍,這個警官也會仕途無望。

然而戶馬的下達了命令。

由警車和警官們組成保護牆,一旦目標突破包圍網,就毫不猶豫地開槍。這不是逮捕犯人,而是在獵捕野獸。

戶馬巡佐,這樣部署沒問題嗎?

沒問題。要是因為我們的失誤讓目標逃掉,那才麻煩。目標應該是逃往這三個地方了,只要不用那條路線我們就能追到。現在里面還有生還者嗎?

我們從院子里看過去,發現客廳有兩具尸體,很可能是石杖夫婦兩人。

他們兄妹受到保護了鳴?

已經疏散了所有居民,沒發現他們兩個,應該還在里面。

知道了。這次就讓我去碰碰運氣。是不是只有二樓有動靜?地圖呢?什麼嘛,這麼小的地方,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你們就在外面和其他弟兄一起等著吧。你們都是新手,再說也需要人負責保護居民。

明白了。准備什麼時候沖進去呢?

一分鍾以後。啊,我皮箱里的霰彈槍有沒有帶過來?這是我的個人用品,你們就當沒發現好了。

到此為止,戶馬的作為巡佐的身份暫時被拋開。

被送到戶馬的手中的霰彈槍,是堪稱自動裝填式槍械傑作的BenelliSuper60,雖說機動性不如手動式來得高,但穩定性卻可與自動手槍媲美。顯然是為了單槍匹馬沖入而使用的單手特殊武器。

這女人此時已經化身為獵人,長發盤起,一身狩獵裝,腰間槍套插兩把慣用的愛槍。

要開始了。別忘了叫救護車,不要送進支倉市的警察醫院,如果判定是D級患者,還是送給奧里加醫院當禮物吧。

她單手提上用布包著的霰彈槍,走了出去。

寒冷透骨的夜里,石杖家的鐵門,吱呀一聲發出了淒厲的長音。



遠處的狗吠聲漸漸平靜。

接下來

發生了令少女萬萬預料不到的事。

在充斥著血腥味的家中,她穿著那件特意為今天准備的漂亮禮服。


這時遠處傳來巡邏車刺耳的警笛聲。

為什麼,警察們會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

為什麼,殘害會波及到如此廣泛的范圍?

到底是為什麼?少女一邊不解地皺起眉頭,一邊邁著優雅的腳步登上樓梯。

已經確定父母雙雙死亡。兩個人很安詳地躺在客廳里,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也像是感情真摯的戀人,手牽著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人間。

以宛若花瓣飄灑一樣輕盈的步伐,向樓上走去。

在二樓的角落里就是哥哥的房間。外面的騷動完全不用去管,警車雖然已經包圍了石杖家,但這完全沒道理,肯定是個小誤會。

毫不猶豫地打開門,上鎖,為了不受外界的干擾而拉上了窗簾。聽到那睡夢中悠閑自得的呼吸,她綻放出一個如花的笑容。

那麼就讓我來進行這愉快而美味的保存作業吧!



二樓角落里的房門緊鎖著,里面有說話聲。戶馬的片刻也沒有停留,迅速用霰彈槍炸開木制小門。

?

眼前這種景象,不知道該下什麼結論。

昏暗的房間里,是青年和少女。

少女被青年掐著脖子。

青年不知是因為悲痛還是因為憤怒,表情扭曲。

少女臉上則笑容燦爛。

並不是想象中的日守秋星。

正常情況下,誰都會以為青年是加害者,而少女是受害者。

好棒哥哥的手,還在我胃里抖動哦。

戶馬的瞬間就判斷出,那個一身純白的少女就是現在要獵捕的目標。

她拔出左邊的手槍,射向少女的左肩。

扳機扣動,少女飛身起跳,兩種聲音幾乎同時晌起。少女如同火花般從床上躍起,子彈從空中嗖嗖飛過,射穿牆壁

幾乎同時,又一聲槍響,這次是朝著天花板。

啊。

啪當一聲,碎片飛濺,穿著白色禮服的少女飛落下來,仍舊安然無恙。

如果說狙擊方沒有良知,那麼躲避方就沒有常識。少女一邊跳向天花板,一邊又被迫從天花板眺向牆壁,改變了軌跡掉到地上,也許是因為碰到了霰彈槍擊落下來的碎片。

好痛搞什麼啊?真是!

少女拍掉身上的木片站起來。

當的一聲,沒有任何警告,左肩被射穿了。

白色的禮服上,浸出一片紅色。

嘿!

少女用指尖沾了點血跡,用舌頭舔了一下。她若無其事地注視著那個持槍的女人。

過分了吧!突然襲擊,也太沒有禮貌了,大嬸!

她手里撿起一個小木片,砸向戶馬的的眉間。第三聲槍響。

不行,看來無論開多少槍都對這個少女沒有意義。

第三次,成倍的子彈亳不留情地朝著少女飛去。

那個時候,兩者之間萌芽的認識,可悲地沒有達成一致。

少女殺氣十足地將手中的木片扔過去。.

僅用腕力投出去的木片,被戶馬的的子彈擊得粉碎。同時,少女中了六發子彈。

戶馬的為了能夠迅速擊敗對手,一邊連續射出了第二發、第三發,一邊放開手中的霰彈槍,從槍套中拔出一把自動手槍,兩把齊射了大約三秒的時間。

對于少女來說,戶馬的只是一個小木偶。

對于戶馬的來說,少女只不過是一介惡魔附身患者。

可是在這一瞬間,她們互相意識到自己眼前的對手非同一般。

雖然都是生物,但她們不屬于同一種類,而且也根本沒有想要理解對方的意思。

也就是說,無論是在性能上還是在精神上,她們根本不投緣。

在決戰還沒有分出勝負的時候,彼此只是敵人。

嗄!!

已經中了九發子彈的少女仍然沒有倒下,只有白色禮服染上了斑斑血跡,仿佛要發出悲鳴一般。

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跟身上的那些傷相比,更讓少女受不了的是裙子被弄髒了。

少女焦躁地朝戶馬的發起攻擊-

滑破夜空,漂亮地一腳橫掃過去。

槍聲。

飛散的木片。

一邊躲避少女的襲擊,一邊繼續開槍射擊,9mm的子彈接二連三打在少女身上。

每踢一腳,少女的攻擊強度就會增加一倍。50公斤,100公斤,連房柱都被掃平。

即使如此,子彈仍然在空中飛梭。

即使如此,武力鎮壓還在繼續。

然而恐怖的是,還沒有一發生效。



這種僵持不下的場景讓人心煩。

少女翻弄著已經滿是鮮血的禮服。

戶馬的把已經打光子彈的槍丟在地板上。

短暫的沉寂。突然,少女跳到戶馬的面前,戶馬的飛起一腳,以更快的速度把眼前的霰彈槍踢了起來,子彈在空中炸開一團煙霧但是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盈地跳到了一邊。

上當了。霰彈勉強地擦過少女的手腕,僅穿破了牆壁。

是戶馬的擔心危及到床上的生命,還是極度的偶然?

少女沒有繼續傷害床上的大餐,從被炸破的牆上往外跳出,毫不介意四處橫飛的血肉,剛跳到房頂上,就卸掉了窗戶。

也許是知道無法徒手翻越,就隨手拿起一件物品當武器。

開什麼玩笑,這家伙,連霰彈槍都對她沒效!

一開始就用霰彈槍有點誇張了。這種距離都能躲得過去,看來不打個七零八落是不可能打倒對手了。

戶馬大姐一邊放開霰彈槍,來到被擊中的牆邊,一邊在兩把槍里裝填了兩盒子彈。然後,終于注意到要救助的對象。

不好意思,說晚了,我是警察。那家伙是我們抓捕的對象,你就待在這里不要亂動。

她拿著手槍跳上鄰家的屋頂。

戶馬的還有四盒子彈,如果按一盒十六發算,共有六十四發。對于中了十發子彈仍然不當回事的家伙來說,這點火力似乎還不夠。



戶馬的闖入二樓,迎接她的是一個舊式的CD播放器。

這個是

面對劈頭蓋臉而來的電器,她猛然閃身躲過。

可愛的聲音,和令人聯想到鏟車的鐵臂,這情景真是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少女的手指深深扣入沙袋般的CD播放器一端。現在這台家用電器已經不是別的什麼,就是用來殺人的,體積龐大的家電鈍器。

繼續

她抓著這件凶器,以驚人的速度和角度反複進行強攻。

戶馬的用子彈擊破CD播放機,毫厘不差。

還沒有完。家用電器粉碎飛散,在對面,少女伸手去拿另一個武器。

已經不用去找了。少女的新增器官,就是作為人型動物的,遠超人類的性能。

顛覆常理的肌肉力量和瞬間爆發力。

驚人的的能量和反射速度。

不現實的身體強度和代謝機能。

如果擁有這種性能,所有的器物都能變成致命的殺人武器。

如果說剛才的場景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那麼此刻已經是令人不忍目睹的地獄。

從書桌到課本,從筆記本到插座,幾十個、幾百個的物體群起攻之,件件都成了戶馬的的對手。

不計其數的武器裝備,壓倒性的實力懸殊。

僅用兩挺手槍,該如何應戰?

這人類居住的房間,對于少女來說,就成了生長武器的肥沃原野。少女就是殺人機器,她所進過的房間,所有的家具在她手下,都毫不留情地遭到蹂躪。

啊呀?

在這暴風驟雨中,戶馬的依然活著。

毫不猶豫地前進,躲閃、橫踢、擊打、搶奪,少女手中的武器一一被擊破。

事實上

少女所實施的暴力,不管以什麼作為武器,對戶馬的來說,都無濟于事。

可、惡!

少女無法理解,開始焦躁不安地大呼。

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大概曾是青年男性房間的地方。她在牆上蹬開一個洞,跳到隔壁房間了。

太好了,又發現了新的武器。背後是緊追過來的戶馬的,少女順手抓起一個旅行皮箱,快速提起,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子彈。

她用箱子擋住的是頭部,只要頭部不受到攻擊,四肢和身體無論怎麼樣都無所謂。不,再中子彈的話,身體機能勢必還是要受到影響,只不過這比丟掉性命要強得多。

毫不留情的攻擊。

但是,如果只有這種程度,少女還能應付。

這次,一定要宰了這女人。

在戶馬的兩挺自動手槍的子彈用光之際,少女用力踹開皮箱。這種只有怪物才擁有的腳力,使得皮箱箭一般向戶馬的激射過去。

皮箱如打出的本壘打,朝戶馬的臉上飛來。

出入意料地,戶馬的也作出了超越人類界限的飛速躲閃。

人類是躲不過的,而戶馬的是人類。

然而,她又用同一動作,再次把箱子踢了回去。

!?

這下本壘打化作了一束激光。

少女以超人的速度反應,跳向牆邊進行躲閃。戶馬的就利用這個間隙,換好了彈夾。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旅行箱太小了,這個獵物卻真是夠大的!少女恨恨嘟噥著,將手伸向床上戶馬的一記精密瞄准射擊,擊穿了對方的手背。

啊!

少女又一次破牆而出。看來這個武器庫還是不夠用,她又跳向鄰家。戶馬的在後面游刃有余地追趕著。

少女滿身血跡斑斑,戶馬的全身無一處傷痕。

從負傷的數量來看,戶馬的占據絕對優勢。

但實際上,這場戰爭,仍然是少女占有壓倒性的優勢。

戶馬的是普通人,只要被打到就會倒下,被擊中就會喪命。而相對的,少女不會喪命,只要有頭部還在,大腦就會繼續運轉。深知其中奧秘的少女總是會用右手護住自己的頭部,僅用左手揮舞手中的家具。雖然很矛盾,但她是既全身破綻又毫無破綻。

我是戶馬的,報告二號車,目標已經向一街方向移動,請做好開槍的准備。我現在一個人就可以,五分鍾後,如果沒收到我的任何信息,就代表我已經殉職,之後就請接受田村瞽官的指揮。

這是最後一個彈夾,如果打完就可能會殉職。在這之前,一定要制服目標。

要打就打她的頭部,不過

少女唯一和生物相似的地方就是頭部了,戶馬的早有察覺。

因此先不射擊,要活捉這家伙。

她並不是打不死,只是越打身體的反應就越遲鈍,也許最後四肢都被打成碎片就老實了。

到那時也不用擔心她會死亡。因為只要頭部不受到攻擊,就不會死去,這已經被她自己所證實了。



為、為什麼、為什麼?

少女一邊抽泣一邊奔跑。

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是完全沒有勝算。這種事實,像電流一樣在少女的腦中閃過。

到了!

陌生人的家里,陌生的廚房。

迅速抄起一把菜刀,對尾隨而來的戶馬的劈頭蓋臉打過去。

雖然家用菜刀一閃就將電爐和牆壁切裂開來,戶馬的卻臉色絲毫未變,閃了過去。

這時,少女的手指感到一陣疼痛。

少女判斷出這是剛才被折斷了,但戶馬的轉眼間就把菜刀拿到自己手中。

帥呆了,就像是魔術師

雖然少女的身體機能無人能敵,她發感想時卻呆呆地露出了破綻,在這樣的殘酷厮殺中,簡直天真的令人難以置信。

但是,戶馬的可沒有那麼天真。

她勇奪過來的菜刀刺向少女。紅色的禮服變得更加鮮紅,不一會,簡直可以用黑色來形容。咣的一聲,菜刀砍到骨骼上,刀刃斷裂,只能扔掉已經毫無用處的刀柄。

接下來,是這個!

少女投出三把刀叉。前兩把都被避開,第三把則被槍柄彈回,又被三發子彈擊中。

已經完全沒用了。

無論用什麼招數,都占不了上風。從刀叉到平底鍋,聰電爐到沙發,再到大型的等離子電視,身邊的所有東西都被一掃而盡。

無論扔出什麼都會支離破碎。

無論用什麼打法都毫無作用。

難不成戶馬的要從槍戰改為赤手交戰?她一手應付著少女的武力攻擊,一邊又加倍反擊,擺弄不,殘殺著少女。

啊為什麼每次我一用武器,反而把自己弄得破破爛爛的!?

事實就是如此。

經驗的差別過大,知識的差別也過大。

如果說少女是超人,那她就是高人。天生的才能在她鋼鐵般的意志前被摧毀。千錘百煉的時間和精神,使她在這場殘殺中把握了五分戰局。

啊輸了,輸了,我要輸了!?

然後,少女開始逃跑。

並不是逃向另一個武器倉庫,而是純粹想從這個敵人身邊逃脫。

這樣一來,戰斗即將接近尾聲。

如果少女真的想逃,戶馬的肯定追不上。

因為若是純粹的體能大戰,經驗和意志就會變得毫無立足之地。

在腳力上,少女占據著絕對優勢。

戶馬的只是勉強能沿著屋簷跑,少女卻能跳過一家房頂。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是少女更有優勢。

但是太不甘心了。

不甘,不甘,不甘!

明明會贏的,明明絕對有勝算的,怎麼就不管用了呢?怎麼就得丟臉地逃跑呢?

從房頂跳下,落到下面的柏油路上。著地瞬間的沖擊力,讓人感到些許不適,可能是中子彈太多的緣故,身體幾乎就要散架。太混亂了,而且這還是頭一次感到這麼疲憊。

可是等到發現眼前的路障,為時已晚。

開槍!

子彈,狂風暴雨般撲面而來。

在槍林彈雨來臨之前,少女本能地往後一跳。

跳到了附近一戶人家的房頂,卻又被一個機動部隊給盯上了。真想把他們一一擊垮,可是體力已經透支,要想打敗這群入,不及時補充能量可不行。

少女哭著想回家,朝能補給能量的家中狂奔,就像是在無入夜里居民區的芭蕾舞演員。可是一向引以自豪的雙腳,居然變得軟弱無力,連跳到二樓的力氣都沒了,只能從院子里悄悄地溜進客廳。

呀!

戶馬的等在那里。

!

這時,如果能跳起,還可以取勝。

即使是在死亡邊緣,少女仍然有勝利的希望。戶馬的也覺得,這位少女甚至還握有九成勝算。

但是,已經受過挫折的心無法再複原。

她一直在為不能勝利而焦躁不安,耿耿于懷。

少女之前從來不知道失敗的滋味,也一向和失敗無緣。這位少女,根本就不需要經驗和努力,所以根本就不會想過努力地爭取什麼。

那是當然的。對于深信自己性能的少女來說,完全沒有那種必要。

我,是不會輸的。

這種目豪,被敗北給擊得粉碎。

少女應該深深地反省自己。正因為這種萬能才導致自己的愚蠢,這麼深的罪行是不可饒恕的。

是嗎?那你要不用這個試試?

戶馬的究竟在想什麼呢,竟然靜靜地把槍扔給少女。

一瞬間,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

這樣說來雖然用盡了所有的武器,但至今為止還有一樣從沒用過。少女完全被這種顯而易見的誘惑深深迷住了。

她接過手槍,期待用這個萬能的東西讓自己擺脫失敗的恥辱。這東西是怎麼用來著?好像是用兩只手握的吧?少女雖然屢嘗敗績,仍以值得贊賞的氣勢常識瞄准,就在這時

太好了,總算用了雙手!

噗通。

少女聽到了脖頸被刀刺中的聲音。



少女仰面朝天,慢慢地倒在地上。

眼前星星點點,意識開始模糊。

瀕死邊緣,少女終于看清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是的。

如果沒有需要就不會有生命,不會有希望。

如果沒有需要就不會有創造,不會有思想。

這就是少女失敗的原因,把保命放在第一位,當成了生命的護身符。

不過,已經夠了。滿足于現狀這種理念已經崩潰,就在剛才,戶馬的讓她成長了。

啊啊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如今,少女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兒,臍帶初斷,雖然能夠勉強存活下來,但只要大腦中供血不足,少女的攻擊力就下降了至少一位數。

也就說,戰斗到此結束,少女和戶馬的之間第一回合的較量,人類取得了最終勝利。

剛才我就一直在想

戶馬的低頭看了一眼敗北者,撿起自己的愛槍,為了慎重起見,又把槍里剩余的子彈朝著少女打去。

你在使用道具這方面還真是差勁透了。她漫不經心地嘀咕著這次能和這個怪物對抗的最大原因。

4\後日讀下(2004年冬)

有這種事?

滋滋、滋。車內陷入,一片沉寂。只聽見喝咖啡和牛奶的聲音。

這是由石杖所在經曆了噩夢般的夜晚後活下來的幸存者所講述的真實故事。霧棲和貫井腦中想長著當時那悲劇般的畫面,同時也知道了戶馬大姐可不是好惹的。

剛才說話的時候,貫井手心已經滲出汗水,現在則由衷佩服戶馬大姐,連連稱贊她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戶馬大姐經曆過大風大雨,鍛煉得也很好,看她那身段就知道了對了,聽說她還是醫生?

雖然她也穿白大褂整天穿梭于醫院里,不過估計她並不是醫生,只是有為社會福利機構服務的資格。如果連她這種人都能當醫生,那全國的醫療機構就完蛋了。

她好像很喜歡胡亂給人做手術,大概也能簡單看個感冒之類的吧。

真的?以前我記得她發過這樣的牢騷,說什麼手術打麻藥真是沒情趣。這樣還不算醫生嗎?


你是在開玩笑吧?肯定是!

我雖然不把玩笑掛在嘴邊的人,還是想開開玩笑。那種手術理念也太斯巴達式了吧!

我再問個問題好嗎?那之後,你妹妹保住了性命,被送進醫院了嗎?

是啊。失去意識後情況特別糟糕,一直流血,止都止不住,正常的就只剩下大腦、心髒和呼吸系統。

無視常識就會付出代價。在她倒下後,血就一口氣噴了出來。

唔,真是不能理解。

這麼荒唐的事,你要能理解倒奇怪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覺得她沒有理由恨學長你啊!抓你妹妹的是戶馬大姐,更何況要說恨的話,也應該是學長你恨她吧?殺死了你的父親母親,還把你的左臂弄殘

殺害父母的犯人。

同樣毫不留情殺死鄰居的殺人狂。

受害者和加害者都一目了然。如果對這種現實都吞動于衷,那可真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怪物了。

不,這故事還有後續呢。

接著我們的話題,戶馬大姐再次出現在面前。

在大樓的入口,兩名刑警押著惡魔附身患者。還活著是肯定的,但手和腳似乎被刺入了釘子,無力地垂下來。不過還好,至少還留了條命。今天的番茄惡魔,也不愧是一如既往優雅華麗的戶馬大姐。

真是辛苦了。這是您要的東西,老大……

我們准備了五十日元的速溶咖啡來慰勞她。戶馬大姐根本就不進車里,只是開了個門,接過紙杯。這可真是個滑稽的場景,門一被打開,我們就在里面凍得瑟瑟發抖。

後續是在說石杖妹妹的事嗎?不是已經結束了?

不過貫井卻不為嚴寒所動,似乎對血腥電影很感興趣。

是啊。石杖的妹妹記恨他肯定是有理由的,想不想聽呢?

當然了!貫井脫口而出,手里還浸著汗珠。

戶馬大姐一副多半很難喝的表情,啜了口咖啡,然後似乎又覺得是心理作用,愉快地繼續說下去。



那,是戶馬的人生最大的失誤……

將目光從尚有氣息的敵人身上移開如果是熟悉戶馬的的人來看,大概會誤以為她在玩貓捉老鼠游戲吧。

但是,既然活捉了對方,就不會讓對方喪命。

既然是一對一,打敗對手後放松警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再加上此時她也已經筋疲力盡。

雖然說直到現在戶馬的臉色都絲毫未變,可是一松勁幾乎就要癱倒在地。

移開目光,來一次深呼吸。只是一個小小的疏忽,誰都沒辦法責備。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對手獲得了反擊的機會。

你老了呢,大嬸。

回頭的時候已經遲了。

兩眼發光的少女,就像人偶似的站在戶馬的的面前。

啊?

不知何時偷偷跑到妹妹背後的石杖所在,舉起球棒,咣當一聲朝她的頭部猛擊了下去。



這麼說,是你給了她最後的一擊!

霧棲嘩的一下,把咖啡噴到了我的脖子上。

那種時候為情勢所逼,不由得就

她殺完戶馬大姐之後就該輪到我了吧?我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最後戶馬大姐得救了,那家伙就失去了意識,被送進醫院。

在醫院蘇醒以後,第一句話就是把我那白癡老哥帶來見我!臉上表情很生氣。很遺憾,就因為這次決定性的事件,哥哥被降格成了白癡老哥。

還真對你懷恨在心呢。因為學長難得有這麼一次可圈可點的表現。

哦?可圈可點的表現?

一旦下了決心就毫不猶豫,看來你還是很果斷的。

戶馬大姐點頭表示贊同。這些女同胞看我的眼神似乎帶著微笑。雖然很淡薄,但確實是有的。

沒辦法,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不好意思霧棲,借過,我出去一下。

手機晌了。

一來到外面,才發現天空灰蒙蒙的。

雪花已經變成了雪片,靜悄悄地落到街道上。

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的雜音都消逝在雪中,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該走了,已經兩個小時了。公共汽車?說什麼胡話,這種下雪天,車還能走嗎?走路回去吧。

我掛斷了電話。零點之前的計劃又被排滿了。

學長,那電話是誰打來的?

我又回到了車里。行李沒有放在後座,而是放在副駕駛座,我把包裹拿了過來。

又是工作的事。拜托把車里收拾一下,我還要打工。

工作?現在要到海江那里去嗎?不是吧?明天再去啦!學長好不容易有時間在這里放松一下,可以聊聊天,睡睡覺,不會總讓自己那麼緊張吧?

可是去的話有壓歲錢拿。

過份啊!學長你怎麼能破壞人家的夢想呢!

這樣也好。今天一整天都緊張兮兮的,真懷念地下室里的沙發,更何況今天是除夕。至于壓歲錢,我覺得可能性還是很小。

再見了。謝謝合作,貫井。

哎呀,這工錢也太少了嘛!真是後悔!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你到底對你妹妹有什麼看法呢?

可惡,我真是小看你這個網絡廢柴了!

怎麼說呢,所在君,你是把你妹妹當作殺害父母的對手呢,還是已經把她當作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了呢?

霧棲補充道。話雖這麼說,可是不管她殺多少人,親兄妹就是親兄妹,即使死掉也切不斷身上的血脈關系。

這樣說來,那家伙想殺我,難道是為了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不希望她從監獄里出來。

我說完後,轉過身去背朝著貨車。

啊,等一下!我也想問你些問題。你妹妹究竟叫什麼名字呢?

霧棲從窗戶探出頭來叫住了我真是的。雖然不想再說下去,但總覺得這家伙還真會纏人,到最後還是被纏上了。

暫且不說那個殺人狂的事,就是說這位霧棲,似乎是發自內心地癡迷于這種事。可是,即使是發自內心,也還是不知道的好啊。

快告訴我呀,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KANATA、石杖KANATA。

其實是非常簡單的名字,又很便于記憶。

霧棲思索了一會,啪地一下拍了下手。

真是好名字,你爸媽還真時髦,所在,和彼方,不就是兩個關系很好的兄妹嗎?(我怎麼想到了泉彼方)

錯了。我妹妹的KANATA不是寫成彼方,而是寫成火鉈。

一陣寂靜。

霧棲認真地盯著我足足有十秒。

感想如何?

大概,不是人類的名字。

真服了這家伙。

不過也罷。這種總是出乎意料的表情,也讓人覺得很可愛。

回想獵月\終

5\現在。(2004年冬)

我到現在仍然在奔跑。可是說真心話,現在的速度已經不堪入目。

在過去的兩年里,我已經徹底的疲憊了。曾經如此熱衷于狩獵,現在卻連每月一個人的速度都達不到,而且還會有惰性。最近,就連這件事也無法讓我快樂了。

悄悄潛進去的辦公樓,倒是讓我生活得非常愜意。電器隨便用,點心茶水一應俱全,另外還有電腦,現在是長假,又不會有人來打擾,這里簡直成了我的天堂。

接下來,讓疲憊的身體補充一杯咖啡。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食物,可是此時此刻,唯獨咖啡讓我覺得香甜可口。

但是,這種舒適悠閑的生活不得不告一段落了。

一個人在前,兩個人尾隨其後。

前面進來的是女人,後面的兩個是男人。

女的太好了,絕對是成年女性。這樣就不用有什麼顧慮了。

外面那輛大貨車,從一大早就停在那里,分外礙眼。要是早點把那幫家伙給解決掉就好了。

那輛貨車里肯定有他們的同伙。可是里面有個女孩子,所以我不想靠近。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我就不敢和少女,甚至是長的像少女的女性四目相對。

已經來到三樓了。天哪,我明明很喜歡這座大樓的!

雖然我的速度不如從前,但對付三個人還是綽綽有余。快點把他們解決掉,趁天黑之前找到睡覺的地方?



呃?

等到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勝負早已見分曉。

不,這個女人出現的那一刻,我的狩獵就已經結束了。

她占據了絕對優勢。

迅雷一般跑上樓梯,閃電一樣飛了進來,暴風似的采取行動。

我也有野獸的自尊。

無論如何我也是狩獵的一方。

就算打不到她,也要扳回一城。

然而,結果並不如我所願。在人類社會里,無論動物有多麼強悍,最終還是被狩獵的獵物。

你是月見里朋里嗎?

那家伙,就是令人神往的人類的化身。

拿的武器都是普通的量產制品。

沒有一件特別的武器,當然也不需要。

上等武器,因為其特殊性,不能任意批量生產。但是對于他們這幫人的大多數來說,所謂的上等品,就是按照設計圖制作出來,能夠保證其品質的批量生產制品。

也就是這女人手里拿著的東西。

BerettaM92,被公認為現代自動手槍的代表作品。

重量、後坐力、子彈數量以及價格,都高于平均值,相對來說次品較少,即使女性也能使用,是由武器大國生產出來的正規軍用手槍。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已經超越人類的我,在由人類制作出來的批量產品面前,只不過是任其宰割的弱者。

終于把你逮捕歸案了。兩年前發生的凶殺案,到現在終于結束了。那次案件的唯一一名失蹤者,就是你這個惡魔附身患者。

看來這家伙什麼都知道了。

兩年前的夜里發生的事,我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怎麼逃出來的這些你全都知道了吧?

怎麼可能?我也不是萬能的,能推理出來的也只有文件里有備案的東西。不過,那天夜里,從殺害第一個人開始到包圍石杖家一共用了一個小時,除石杖家外的行凶時間僅用了半個小時。其他人家花了三十分鍾,為什麼光是石杖二家也用了三十分鍾?這怎麼都說不通,更何況,這種案件的行凶者往往會惜時如金,為什麼會在石杖家花費那麼長的時間呢?

不要說了,我不想再回想起來!在那一家發生的事,還有那個惡魔一樣的女孩子!

其實非常簡單,因為犯人在石杖家行凶的過程中遇到了阻礙。這時本來是悄無聲息潛入別人家作案的加害者,反倒成了發出慘叫的受害者雖然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從那之前的進展來看,也實在太突然了。

這樣看來,從石杖家傳出來的慘叫聲,肯定不是受害者的。

是的,那是我的慘叫。

從我開始狩獵以來,周圍鄰居在我眼里都一視同仁,毫無差別,眼看就要輪到真正的目標,我的父母了可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想去鄰居石杖家看看。石杖家異常安靜,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當時還以為是心理作用,推門進去,剛好碰到客廳里的那位少女。

石杖火鉈。

那孩子看到我全身是血,卻一點都不驚異,就像在對迷路的狗說話一樣。

真麻煩,能不能請你快回去呢?

她臉上露出花一般燦爛的笑容。

我也有野獸的自尊,所以馬上感覺到她也是野獸。不過我不會退縮,只想把對方變為自己的美餐。

那時的恐怖,現在都不堪回首。

即使是相同的動物,級別也有不同。

也許是我大腦中判斷距離的細胞已經失靈,我以為兩邊都是獅子,可是走近一看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家伙,是勝我十倍百倍的怪物。

從此以後,只要是少女形態的東西,我都害怕得不敢直視。

曾經把少女當作獵物的我,現在唯一不能獵捕的就是少女。

所以就這副窩囊相了嗎?惡魔附身患者之間的感覺我是不明白,不管怎麼吃驚,你也不該連說話都忘記啊。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是在說話嗎?從剛才就一直在說話啊。

算了,雖然是斷斷續續的只言片語,意思我還是能明白。你沒被發現就算了。然後呢,你要自首嗎?今天我是站在警察的立場上,不是站在醫生的立場上。

自首?這是人類的游戲規則。從來沒聽過野獸會為自己的牙而懺悔。

我只是本能地在街道上奔跑,那些看到我的人,就要滅口。因為月見里朋里是只逃跑的野獸,要是被抓到肯定會被殺害,這只是自我防衛!

人類的游戲規則?不要搞笑了!你還真把自己當作是動物了嗎?

因為我只覺得奔跑是唯一的快樂,沒有任何理由。

白癡!理由不是很明顯嗎?月見里朋里,據調查,你總是會習慣性地回頭看,對吧?你可能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稍微深究就明白,這表明你總是在害怕什麼。不是想要跑而跑。只是自己不想停下來。

不想停下來。

是的,我一直都不曾想過停下來。原因是

你五歲的時候,爺爺去世了是吧?

因為那時我做了壞事。

所以。我一直被那年的夏天追趕。

精神疾病的一種就是跟蹤妄想症,不知道什麼原因,總感覺自己被別人追著。你患上這種疾病,也是有原因的。本來類激化物質異常症的患者都是弱者,大腦中是一直處于被壓迫狀態的電流,為了緩解這種症狀,就會被惡魔附身。雖然你自己不想承認,但惡魔附身就是為了幫助宿主才會發病。

所以,你一直在這種不知期待什麼發生的狀態下糊里糊塗的成長。

期待的事情

不停奔跑,像動物一樣,就會覺得快樂。父親給我施加了重擔,所以我開始殺人,那天夜里,當自己被發現的時候,我一面顫栗,一面

是的,你不是怕自己被別人發現,而是一直期待著被別人發現。這,才能讓你得到解脫。

我總是會回首張望。

是在哪里栽了跟頭呢?還是從拋棄人性的那一刻,我就邁錯了腳步?

實際上你還是人類。如果讓我從警官的立場來說,惡魔附身本來就只會發生在人類身上。什麼動物性,別笑死人了!哪怕是像你這種怪物,不也思前想後,始終也不會攻擊自己唯一的哥哥嗎?

其實快樂殺人者也分為兩種。

一種是不能適應社會,連自己的行為是犯罪都認識不到的無秩序型。

另一種則是已經覺察到自己犯了罪,但為了隱藏自己的罪行而努力適應社會的秩序型。

不用說,你是屬于

我考慮到了如何保護自己。

為了掩蓋殺害父母的罪行,我同時也對無辜的人下了手。要想隱藏殺人狂本性就必須存于殺人狂之中,我預謀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把自己的罪名嫁禍于別人,這時,我已經成為了卑鄙的人類

我想讓你明白,月間里朋里。你只是不巧闖進一家地獄般的住家,運氣壞到不能再壞的殺人犯。

我不住地搖頭。

手腳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並不是因為中了子彈,而是已經失去了根本的活力。

啊,可是這雙手腳,本來早就應該筋疲力盡了。

哦?又抬起頭了,怎麼,不想投降嗎?

當然!我是野獸,正因為是野獸,所以不到最後不會拔掉利牙。

隨你便。你說吧,想哪個地方先挨槍子呢?

槍口對准了我。

這個家伙最後問了個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問你,最後在石杖家,你是在殺人之前碰到那女孩,還是殺人之後碰到那女孩的呢?根據你的回答,狀況會有所不同。

你是說石杖家客廳里發生的事嗎?

因為過度驚恐,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我做了最後一次跳躍。

是嗎?算了其實怎樣都無所謂。

啪。

清脆的槍聲,一顆子彈擊中了我的大腿。

出乎意料。這人本來一槍就可以把我的天靈蓋打穿,可是我已經奔跑兩年的身體和意識都開始睡衣彌漫。

真不巧,我今天是警官,必須優先考慮人命。不會讓你那麼輕松的說實話,麻醉這種事情其實不是我的興趣。

那家伙不耐煩地抱怨著,吩咐跟過來的兩個人料理我的事。

切。確實,運氣壞到不能再壞。

多麼令人留戀的最後一次狩獵。本來是想以我最高的水平來捕捉獵物以留作紀念,可是我的水平已經到了最低點,出現在眼前的卻是最優秀的獵人。

不過,現在總算可以睡去了。

最終,我在個夏日被逮捕了。

\formalhuntend

\FH

又過了一年,2005年。

因為說是過生日,戶馬大姐特意帶來了禮物。當然不是我的生曰,而是。那位的生日。

這可是機密,只能放一遍,所以你要看仔細了。這也是那位本人提出的願望。

戶馬大姐打開手提電腦,雙擊了一個以FH5.2.13作文件名的影像文件。

戶馬大姐,FH是什麼的簡稱啊?

別問我,這都是醫院那幫同事搞的惡作劇。估計是什麼的縮寫,F大概是flame,H可能是hatchet吧。

順帶一提,hatchet就是鋸木頭用的那種又厚又長的斧頭。

這可是八十年代的品位哦,戶馬大姐。

都說是醫院那幫同事給起的名字啦,不過我也同意了開始了,就這里,好好看啊!不過你要不看,心情也可以理解那位是這麼說的。

切,什麼啊!那家伙以為自己是忍者嗎?

沒關系啊。怎麼,這是擔心我精神失調才特別奉送的嗎?

要是因為你心情不好那位就這麼配合,別說是擔心了,我連想都不用想。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影像兩分鍾就結束了。

在好像是體育館一樣的地方,一個神秘美女正在打著沙袋。因為只是錄像,她並沒有看攝像頭,我也沒辦法做出什麼評論。

懸掛在長長鎖鏈上的沙袋,就像水族館里的海豚,歡快地飛來飛去。

這是啥米東東?

監控器里拍下來的畫面。反正一直都在錄,所以那位就叫給你送過來。已經過了兩年了,那位是不希望你忘記她,想讓你再確認一下她現在的樣子。

這麼說來,那家伙今天應該是十七歲了吧。這樣一想就覺得怪可愛的才怪!

絕對不會!那個沙袋,少說也有一百斤吧!

就放到這里,我回去了,你有什麼評語嗎?

真是沒辦法。本來不想問的,可是不問的話在情理上又過不去,雖然也有很多值得深入探討的地方,但我最關心的是

嗯那家伙成長了?

是啊。都變成大人了。

我不是說這方面,是從更生物學的角度。

談話到此結束。

戶馬大姐利索地收起手提電腦,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氣喝光,然後徑直走向門口。

我只能說一句話有個青春期的妹妹也真不容易啊,你這個當哥哥的。

戶馬的諷刺地一笑,揚長而去。

我大吃一驚。

她不是開不得玩笑的嗎?怎麼說呢剛才我那不是幻覺吧,番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