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遇刺是日常,刺殺也是日常



經過了一輪最終不得不撕破臉皮的解釋之後,賽博坦這才好言相勸住了對方。

有的時候他真的在想哪怕自己是個好脾氣,但是為了接下來的工作是不是放棄了更多的東西?對方究竟是否值得自己這樣屈身下拜?

……這就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了,當然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倒不是對他來講,而是對凜來講。上級領導花了大力來賞識自己,自己究竟要做出怎樣的舉動才能符合對方的期待呢?

同樣的問題很多人都在想,因為上下級之間的關系是一層一層往下遞進的。比方說一個看似平凡,實則在自己的崗位上已經是“夢幻情節”直線上升的家伙。

沙威,全名飛利浦沙威。

這絕對是個社會改造的縮影,他現在官任嵐盾警察局調查組的探長。這個官職的權力可大可小,而放在沙威身上更是一種天大的諷刺。原因?

探長相當于刑偵,簡單的來說就是便衣警察。但仍然擁有一般民政事務和分配社團的實際管理權力,在愛麗斯菲爾改制之前,他們的權力包括管理和控制棋牌館、妓AA院、賭場、酒吧等等娛樂場所。

而沙威的出身則更加富有悲劇傳奇色彩,他出生在監獄里。屬于人下人,奴下奴,理論上這輩子比奴隸好不到哪里去。他從小司空見慣了囚犯、罪人和該死的家伙。那些花言巧語伴隨他長大——但是卻絲毫沒有腐蝕他的心靈。更加讓他痛苦不堪,因為他有一種人類最優秀的品格之一:自省。

“我憑什麼就要作為犯人的子孫?我憑什麼就要和這群家伙同流合汙?”這是他的內心思想,他發跡還是在他十四歲的時候。他仇恨的雙眼驚動了當時的監獄獄長,獄長為之在意並且利用他當了雙面間諜。之後一步步的變成了無子嗣的獄長之子,乃至現在——

于是,這個躋身警界的犯人之子便是由兩種截然不同的內心構造而成:尊敬正義勢力與症腐,同時因自己的出身而仇視任何觸犯一丁點法律的人。

考慮到兒時的感受必將沖擊到其成年階段,在他看來偷盜、殺人,一切罪行都是反叛的不同形式。凡是在政府有一官半職的人,上自內閣大臣,下至鄉村民警,對這些人他都有一種盲目的深厚信仰——這也是這個時代的一種憑證。

工作起來他絲毫不在乎死亡與威脅,這條命就好像是撿來的一樣:這,就叫做亡命徒。

這種思想發自內心,他在監獄里的時候做一個小奸細就好像外面做牧首一樣神聖,因為這是為了症腐老爺們工作,老爹越獄他都會將其逮捕,老媽越獄他也會將其告發,每每如此自鳴得意。看似喪失親情,卻又一聲勤奮工作、鰥寡獨居、克制欲望,連酒都不喝。

——這種幾乎類似宗教狂熱的工作狂人,似乎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有一股外國雇傭勢力正在秘密潛入嵐盾。

他三次上報警察局長,三次被駁回。說是現在王廷改制,一切都在改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事。一切秘密進行即可——

沙威知道最近王庭發生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所在的機構即將改組的問題。據說是並入廷尉(王庭警衛),也可能是改稱有司(司法機構),或者直接叫做【刑部】——反正有很多種叫法,但是沙威知道局長不是害怕改變名字,而是害怕自己坐不坐得住位置。

于是沙威自己一個人跑到街上,自己花錢雇傭流氓,自己花錢購買情報,投入精力與金錢——就好像在花錢買贖罪卷和布施僧侶一樣,在狂熱的他看來理所應當。

一個名為“刺客”的組織正在被雇傭。

據說這個刺客組織是遠在天邊東方的刺客們,在民間頗有【正義】的美名——


“就是一群膽敢刺殺要員的賊而已嘛。”沙威看都不用看評價,他的內心已經有數。

不過這一次的“賊”一共來了十二名,這是他幾經調查的結果。並且這些【賊】的能力應該都十分優秀,應該也都具有魔物血統和魔法天賦。一旦涉及這些領域,就不是普通人能夠觸摸的了——但是沙威頑固依舊。

刺殺目標很簡單,就是他心目中類似神的級別——愛麗斯菲爾女公爵和賽博坦伯爵。

他曾經想要越級上報,然而這不符合“規矩”。于是他只能繼續街上游蕩——

嵐盾的街道迥異于其他城市,這座城市的新建就是為了發展而建造的。寬闊的大路四通八達,有帝國時代的遺風。在去年的恐怖狂潮之後,喪尸還有傳說中的巨蟲已經不再。相反,人類開始大批量湧入嵐盾——

嵐盾開始複蘇,街上的行人、工人、推車的力工,閑聊的游民,還有不在指定位置賣AA春的妓AA女——如果是平時沙威一定第一時間沖出去,抓住她們然後暴打一頓扔進監獄或者驅逐出嵐盾。

但是這次他只是掏出了自己的記事本,默默地忍住怒火記載了下來對方的大概長相和其他問題。

“這個月這條街第二十五個!該死,這幫攬私活婊砸真賤!”默默地啐了一口,沙威忽然一轉頭——發現了一個人影。

沙威的一張臉上有一個塌鼻子、兩個深鼻孔,兩大片絡腮胡子一直生到鼻孔邊,初次看見那兩片森林和那兩個深窟的人都會感到不愉快。然而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靜默的時候猶如獅子一般,一眼便看出了人群中不太一樣的幾個人。

別的不說,其實他見過賽博坦大人。

8BOok·Сom

那個長相俊美,令他自己自覺形穢的【英雄】少年。對于他生長在監獄,父母是犯人的罪惡一生。對面那個俊美的少年就是截然相反的極致——聖光造物之後將一切公平賜予,而此刻絕對的不公平也是公平。

這個金頭發的少年伯爵英雄身邊還有一個一身紅色連衣裙的貴族,以及一身紫色連衣裙的貴族——另兩個貴族都是女性。雖然沙威自己不做,但是他卻並非不知道人之常情——和女貴族一起出巡麼?還是混跡在這一群賤民、小商小販和黑五類里?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然後——這是另一群人。

一身白色的衛衣,打扮的好像是……普通的傭兵一樣。腰中帶著劍,行動敏捷但是卻混跡在人群之中,好像這樣就能夠隱藏于大眾視野了一樣。

的確騙騙普通人可以,但是沙威可騙不了——更何況在房頂上還有幾個人也在潛伏著。

沙威覺得自己必須馬上前往報告,但這是越級——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遠遠地,人群已經“完美的”把他阻隔了起來。于是他只能一邊推搡著人群,一邊高聲的大叫了起來:“大人!——大人,請小心!有刺客!!——”

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究竟傳達到了沒有。

“嗖!”

“呼!啪!——”


幾乎就是他高呼的同一時間,十幾支短箭破空而來——

雖然大部分被打掉或者躲避,然而其中一只精准無誤的射中了賽博坦的左小臂,沙威隔著如此之遠甚至都能聽得出來——那種明擺著是骨折了的聲音,那支箭刺穿了他的手臂。

“這難道就是那種英雄?怎麼可能這麼傻!?!?”沙威第一時間給了賽博坦這樣一個評價。

因為他明確的看出來了,似乎在遇襲前的一刻似乎賽博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隨即竟然因為身邊的兩個女人而遲疑了出手的速度。因為保護不應該保護的卑賤情人而負傷。在他看來這一切似乎都是天方夜譚,不可思議。

“讓開!讓開——該死的都給我讓開!”舉起了平時一旦舉起便會被震懾的警棍,然而這個時候慌亂的人群只知道四處逃跑和驚恐的嚎叫。任憑沙威如何敲打身邊的眾人,都只能聽見驚恐的哀嚎,這令他止步不前——

然而,房頂上的刺客卻已經跳到了台前。那些貨真價實的跳梁小丑跑到了賽博坦大人的身邊,甚至有些真的是“憑空出現”的。那些幾乎詭異的跑動和魔法般的攻擊,令沙威大開眼界和……一種被震撼的感覺。

“該死……你們這群雜碎!”怒火中燒,賽博坦怒不可遏。連帶受傷的那只手臂一同抽出了兩把巨劍——

接下來沙威感覺沒有自己什麼戲份了。

當狂戰遇到刺客,那就真的是一場惡心的亂戰。最終賽博坦斬殺四人,剩下的八個刺客全部毫不遲疑的逃跑了,雖然被兩道魔法集中了同一個刺客,但是其他七人也都跑得一個不剩。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跑到了賽博坦的身邊,年紀超過四十歲的沙威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誰?聲音……是剛剛跟我提醒的人麼?”賽博坦猛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同樣看著面前這個滿臉毛發濃密的中年男人。

“是的大人——但是現在,是否馬上派人戒嚴全城?”

“你是誰?”

“沙威,沙威飛利浦!一級探長——大人,請您下令!”

“嗯——”深深的看了一眼沙威,賽博坦打量了對方大概兩三秒。他的手還在流血,身邊的凜和櫻一起掏出了手帕。兩姐妹互視一眼最終由櫻將兩個手帕合在一起,現在正在為他包紮血流如注的傷口。

“下令全城戒嚴。”賽博



坦點了點頭,他看的這一眼十分重要:“你,晚些時候來我這里一趟。”



8booК.с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