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遙遠的輪唱曲 第二章 魔族之城

狹窄的走道一路延伸.

不路本身其實並沒有狹窄到窒礙難行的地步,寬度至少能容兩人擦身而過,天花板的高度就連身材高挑的夏儂也碰不到.

即使如此,這里有一種壓迫感,因此予人在窄巷行走的錯覺.

總覺得很奇怪呢.

帕希菲卡說著,目光從前方帶頭的夏儂和賽內絲背脊轉向四周.

走道不停分岔,交會以不知何時才能終結的長度迎接入侵者.

不明材質的牆壁,地板,以及自行發光的天花板等基本部分,跟史基特其他區塊相同但帕希菲卡他們目前行進的走道比其他區塊略窄,兩者氣氛更是迥異.

話說回來與其稱為走道,這里更像某種巨大,精巧的縫隙.

天花板和牆壁上盤根錯節的管路,大小不一,鑲滿牆壁的面板有些面板敞開,露出內部錯綜複雜的怪異結構產生一種極度雜亂的感覺.

勉強來說如果帕希菲卡他們先前所見的是前台,這里便像是後台.

管路邊緣和面板內部的形狀仿佛在呼籲抓我扭一扭吧或按我一下呀,連帕希菲卡也頻頻湧起伸手的欲望大但她完全猜不出玩弄它們會發生什麼事,更不曉得這些裝置的用途為何.

既不可能出現吟游詩人吟唱冒險故事,也不可能一摸就有活動天花板掉落,或者地板突然出現大洞然而一不小心,難保不會變成真是陷阱還比較好的情況,所以帕希菲卡動員全身僅有的微弱自制力,告誡自己不可觸碰.

不過要談自制力的話,拉寇兒比帕希菲卡更令人擔憂.

拉寇兒在帕希菲卡身旁,她平時迷茫的雙眸綻放超出必要的光芒,猛盯著這些裝置仿佛隨時都很可能伸手,旁人一看就知道她心癢難熬.

言歸正傳

魔族要塞的地底迷宮剛聽見時,還以為是像種乳洞一樣彎彎曲曲,潮濕陰森的地方呢.

帕希菲卡嘀咕.

也許是因長年封閉,空氣里飄散著一股特殊的黴味,但其實濕度不高.這個巨大結構體及其周邊部位,換言之就是要塞島史基特心髒部位的動力源經過五千年的漫長歲月亦未損壞,勉強運轉至今以及跟它直接連結的主要武器,賽內絲與緋紅成員稱之為封閉區.

而這個猶如血管坑道般布滿封閉區的狹窄空間,其實只是走道的集合體,帕希菲卡也曉得這些走道是為了特殊理由和方便性所建.

然而不管興建者意圖為何,如果會讓進入的人迷惑的道路都叫做迷宮這里正是一座迷宮.

並非太過錯綜複雜,或者設有暗門,這里的結構反倒顯示出一種明確的計劃性,非常整齊.

可是因為岔路太多,通行者的方向感也逐漸消失.

剛才那是第幾個彎道?是拐左還是拐右在綿延不絕的單調走道中,通行者的記憶開始曖昧不清.

進入封閉區半小時之後,帕希菲卡的方向感早已派不上用場.

負責帶路的賽內絲手里雖然拿著以前的調查紀錄,但是

因為史基特轉換成巡航模式了,我也不曉得會造成什麼影響,你們別抱太大期望啊.而且封閉區的紀錄,是娜塔莉找出來的五千年前的舊資料,我們並沒有派人去親眼確認.

據說如此.

帕希菲卡將視線轉回夏儂背脊繼續這個話題.

原來魔族是住在這種地方啊,總覺得很意外.

事實上,盡管在大陸也發現過許多大小不一的要塞遺址,但幾乎都荒廢得跟洞窟差不多.

五千年說來只有三個字,卻是永無止境的時光.

魔族嗎?

嘲諷的聲音響起,聲音主人不用說正是賽內絲.

她頭也回地邁步,同時丟來一句:

到這種時候還對那些家伙抱持這樣老掉牙的印象,你還真是腦筋遲鈍的小鬼哪,廢棄公主.

什麼嘛?一副自以為是的態度.

帕希菲卡一臉不悅.

她原本就跟賽內絲不太合或者該說,剛開始是賽內絲單方面厭惡她,不過現在帕希菲卡的聲音聽來也是怒不可遏.基本上她很少對別人有偏見可是面對向自己抱持惡意和敵意的人,她也沒有大方到能微笑以對的地步.

再加上,一看見夏儂和賽內絲理所當然地並肩同行,更讓她感到不快.

善于肉搏戰的夏儂和負責帶路的賽內絲一起走前面,其實是十分合理的排列組合然而,人類這種生物不可能因為合理就接受一切.

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夏儂和賽內絲這兩人認識沒幾天便似乎非常投緣有種呼吸一致的感覺.

帕希菲卡當然也知道兩人同為刀手的共鳴也占了很大因素不過換句話說,就是賽內絲曉得她不認識的夏儂,這件事令她不快.別什麼事都丟給別人,偶爾自己思考一下吧?

你自己還不是全靠娜塔莉教的?只不過換個立場,就一臉了不起的樣子.

嘴巴倒是挺厲害的嘛,賽內絲頭也不回地說:就像那些嬌生慣養的小鬼一樣,明明自己一事無成.嗯~~不過當小公主倒是很合適.

你才是咧,明明是公主殿下,卻一點氣質也沒有,肯定個性打從一出生就很別扭.

那是我的台詞.賽內絲回頭反駁,帕希菲卡怒目而視.

夏儂停下來,看著殺氣騰騰的兩人相互瞪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明明處在這種不確定會發生什麼意外的地點,如此自亂陣腳的行為讓他極度不安.

也許應該將帕希菲卡留在外面,不過夏儂他們終究不放心讓她獨處.賽內絲也好,緋紅的干部們也罷,目前純粹利害關系一致才攜手合作,他們絕對不是自己的伙伴.

可是

哎呀呀,她們倆已經處得這麼融洽了.

哪里融洽啦?

盯著不知是從哪冒出這種感想開心述說的拉寇兒,夏儂全身虛脫.

夏儂不也經常跟帕希菲卡斗嘴嗎?

情況不一樣吧?

夏儂跟彼此互瞪的帕希菲卡和塞內絲保持一段距離因為呆在旁邊好像有引火上身之慮,對拉寇兒說道.

可是,夏儂和塞內絲有些相像所以帕希菲卡才忍不住跟她斗嘴吧?

是嗎?望著開始大聲爭吵的兩人,夏儂蹙眉.跟他想像嗎原來如此,或許很想像.拉寇兒說得沒錯,帕希菲卡和塞內絲只是藉此隱藏內心的痛苦.帕希菲卡也經常對夏儂做類似的行為,只不過這次的對象換成塞內絲罷了,盡管不曉得當事人對此有沒有自覺.

夏儂?

哦,突然想到別的事罷了,別在意.

對詫異盯著自己的拉寇兒說完,他又歎了一口氣.

他和塞內絲的確有想像的地方.

然而

(賽內絲打算向秩序,守護者複仇)

替比家人更親密的摯友愛羅蒂報仇她現在的目標恐怕只有這件事.

正因如此,她才打算利用帕希菲卡和夏儂甚至是亞菲她們及魔族設下的計劃.她離開絕大多數的部下,使用史基特拋棄偽裝,不擇手段地,只為殲滅秩序守護者史黛雅.

塞內絲是很聰穎的女子,她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明明知道卻阻止不了自己,她和愛羅蒂之間的牽絆就是如此深厚.

但是他自己呢?如果帕希菲卡真的被殺,自己會不會做出跟賽內絲相同的行動?還是選擇什麼都不做?是否明知愚昧,依舊無法控制自我,淪為激情的俘虜挺身替她複仇?

被塑造成守護者的自己,一旦失去帕希菲卡這個咒語束縛,心靈是否將驟然變質?

自己是否會跟賽內絲一樣明知這是沒有結果,有勇無謀的行為,卻仍重視妹妹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夏儂和賽內絲確實在某些方面很相像,正因為相像,夏儂更加在意他們在這件事上是否會出現不同的反應.

魔族和秩序守護者.

賭上世界存在的戰役.


如果光聽這些,實在像非常無趣,無謂的煩惱不過一旦舍棄自己的感情與煩惱,總覺得自己的立足點將就此崩塌.

賽內絲.

聽見夏儂呼喚自己,獸姬轉頭停止跟帕希菲卡斗嘴.

魔族究竟是什麼?

亞菲賽菲莉絲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你?賽內絲愕然反問:我聽說龍騎士跟龍機神合體形成戰斗人格時將共有知識和記憶啊.

你這麼一講,好像浮起一些片段記憶.夏儂聳肩道.

跟龍機神合體時,夏儂的確從龍機神身上取得各種知識:龍機神具有什麼能力,可以做什麼事,那是什麼性質的能力等等,而這些記憶當然是為了讓龍騎士能夠徹底發揮馭者的實力.

然而

不過合體一解除,又突然搞不懂它們的意義了.

就好比為了理解什麼是藍色,必須能看見顏色;為了理解音律高低,必須先能聽見聲音;為了理解酸甜苦辣,必須先擁有舌頭.

但是這些感覺器官被剝奪的話,對這些東西的認識將變得非常模糊,缺乏具體感.

盡管夏儂成為龍機神的一部分,接受大量感覺以及處理這些感覺的思考支援時,能夠理解這些知識和記憶;可是一恢複成人類,知識和記憶又突然變成別人的東西,一切都顯得曖昧不清.總之,想要解讀魔獸的記憶,就必須變成魔獸.

一切都支離破碎,也不曉得前後順序,而且細部又很模糊,或許是賽菲莉絲故意讓它這樣的.

哦嗯,我知道的也不多,邊走邊講吧?站在這里也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賽內絲先是沉思半晌接著又舉步道.

你不是說過這里沒有危險?拉寇兒問.

沒錯賽內絲告訴他們這個封閉區沒有危險.

至少她以前三度派遣超過五十人次的部下前來調查時,都沒發現陷阱或可疑敵人,正因如此,夏儂他們才會帶帕希菲卡進來,但

進入封閉區的成員都失去記憶啦,完全不記得接近內部時的情況.

失去記憶?

用記憶探查魔法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大概是某種影響精神的機關,可是當事人什麼都不記得,我們也沒辦法解析.

聽起來挺危險的啊.夏儂皺眉道:這哪叫沒有危險,只是不確定有沒有危險吧?

因為沒有任何傷亡.盡管有人員跌倒受傷,但至少沒有遭受攻擊的跡象.

精神干涉是某種這一類機關哪.

塞內絲說完,聳聳肩.

漫長旅程的終結.

越過貫穿山脈的主要干道,終于抵達平地此時,她初次親眼看見目的地.

蜿蜒整片大地的淡褐色城牆,以及後方隱約可見的高聳建築群,每棟建築的結構都算不上特殊,但規模足有地方都市的數倍.

千年王都劄威爾.

這里是萊邦王國的首都,行政,經濟及文化的要地.在達斯特賓大陸東部,這里是以規模最大和曆史最久著稱的大都市.

它的巨大毋庸置疑然而隨曆史一同新陳代謝,轉變成巨型都市的生物所釋放的重任震懾她,這里與她成長的鄉下都市截然不同.

好壯觀呢

哎,這里是王都嘛.一名少年在老實陳述感想的少女身旁朗笑道:就快到了,天黑以前可以抵達.

那個這一路真是太感謝你了.

她重新對這名少年鞠躬.

正是這名少年出手相助在半途遺失錢包因為記不得掉在哪里,也可能是被扒手偷走的沒錢搭車,走投無路的她.

對方的年紀與她相若或比她小幾歲嗎?

眉目清秀,加上枯葉顏色的頭發上綁著白色頭帶,看起來非常耿直.

他想必是個好人,不過似乎並非只是心地善良的少年而已,這名少年的外表蕩漾著上流家庭出身的少爺氣息,卻又輕易揮舞她甚至無法舉起的巨大武器少年告訴她那叫長騎劍.就算是對自己實力充滿自信的人,一旦看見少年操弄水果刀般揮舞這把長槍似的巨劍,肯定會舉白旗投降.

事實上,兩人在旅途中兩度遇上攔路打劫的家伙少年卻豪不費力地趕走那些非法狂徒.如果沒有他的保護,從未離開故鄉半步的鄉下姑娘,終究不可能抵達王都.

這麼一想,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亂來.

真不知該怎麼跟你道謝才好.

反正我也正好要去王都.

這句話她已經聽過好幾次了但是她一想到少年替她做的事,這股盛情實在教她想不透.

替陌生人買驢子,配合驢子的腳力同行,甚至擔任對方的護衛至少這並非普通人會做的事.

話雖如此,這名少年看起來也不像別有居心,要不是金錢和時間太多,就是怪胎一個.

不過,在這個凡事精打細算的世界里,貨真價實的好人絕對是一種怪胎.

可是你對擦身而過的陌生人

遇見有困難的人,在能力范圍內出手相助是天經地義的吧?

這也是聽過無數次的台詞這種連在紅塵打滾過的老油條一講,都忍不住臉紅的台詞,這名少年說來卻是一臉認真.

他搞不好是個大人物,正因某些地方異于凡人,他們才能出類拔萃,就是這層意義來說,大人物都是怪胎.

她一邊胡思亂想,同時對少年儼然一笑.

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問你去王都有什麼事情呢?

少年跟她一起行動近一個月,從未過問她旅行的目的.

會這麼問或許是靈機一動吧?事到如今,刻意詢問也不可能是出于單純的興趣想必是擔心她抵達王都後的處境.

我要去見朋友

原來如此,這是好事.

一見少年神情嚴肅地點頭,她又忍不住微笑.

以前直到一年前為止,她還很不擅長表達感情.現在雖然仍有些笨拙,但跟以前相比,已經算是笑得十分自然了.

她忽然想起改變自己的那些人目前還在某個星空下旅行的三兄妹.

仔細一想跟他相遇,也可說是那三兄妹的功勞.

那位朋友知道你要來拜訪嗎?

不,這

少年隨口又問她卻開始支支吾吾,過去那種畏懼接觸他人內心的感覺驟然浮現腦海.

不過,當事人並未察覺這跟昔日囚禁她的恐懼有著微妙的差別.

啊,抱歉,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不該怎麼說呢?我們雖然有通信,但我信里沒告訴他我要來.要是寫了我要去見你我怕會造成對方的困擾,甚至遭到對方拒絕.

原以為少年聽了會搖頭苦笑然而他卻無限感慨地頻頻頷首.

嗯~~真是有教養啊,了不起!謹慎就是美德.

是,是嗎?

嗯,不像我呀,還沒思考就采取行動.

就算他不講,這一個月的共同旅程也讓她非常了解了.

該說他是言出必行的最佳代表嗎大部分的情況這名少年話一出口,便會立即展開行動;不過,也並非有欠考慮,而是一旦下定決心,大腦就跟行動結合.

不過呢,既然到了這里,就放手一搏,好好嚇嚇那位朋友吧?


嗯.

她點點頭,目光又轉回王都.

他就在那個大都市的某處,如此一想,她便有股想要朝那里飛奔的沖動.

他克里斯多福啊瑪萊特.

擁有驚人力量,卻又殘留某種纖細氛圍的特務戰技兵少年.

現在,他在那座王都哪里呢

依然行進在布滿不明裝置的走道上,賽內絲露出苦思的神情.

她大概正考慮著該從何說起,畢竟內情大幅超乎這個世界人類常識.

先說魔族人類這樣稱呼那群家伙,他們與其說是講述,賽內絲更像在自言自語似的緩緩說:根本就不是自然誕生的生物,而是我們祖先制造的武器.

夏儂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你們沒有特別驚訝啊?如此抱怨的賽內絲表情略顯無趣,大概是期待對方聽了會大吃一驚.

我們很驚訝,只是沒表現在臉上.拉寇兒應道.

他們確實見識過無數次人類常理所無法解釋的世界,所以現在就算聽見任何怪事,也很難露出驚訝的表情和聲音.

到頭來,創世神話里被瑪烏傑魯稱為魔族的勢力魔王布拉甯跟他的黨羽,指的並非那些武器,而是創造出武器的人類.

我也有隱隱約約察覺到這件事.

夏儂聳肩道.

既然亞菲賽內絲必須有人類擔任騎士,莫非她是屬于人類的陣營這點道理夏儂也想得到.

也就是說跟神明交戰的,是我們很久以前的祖先?

沒錯,雖然詳情我也沒問過總之,人類跟瑪烏傑魯教所說的天神軍團交戰,最後輸了.

我不曉得導致那場戰爭的原因,但最後大部分的人類都被囚禁在這個封棄世界.

囚禁?帕希菲卡反問.

世界聽見這個字眼,就她的常識判斷,應該是包含無邊無際的天空和海洋,永無止境的空間.

天空既沒有天花板,海洋也沒聽說過有象征盡頭的牆壁或斷崖.被囚禁在這個世界的說法,對她而言,是極度取法真實感的形容.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大陸的名字達斯特賓,所代表的意義?

我記得在古語里是垃圾桶(Dustbin)的意思吧?

拉寇兒回答賽內絲忿忿不平的提問.

雖然不知道是誰取的,不過這名字不是很侮辱人類嗎?把人類當成廚余扔進垃圾桶,封印起來.

你們看這座史基特就曉得,遠古人類曾經擁有現在的我們所無法相比的力量,挖掘海底礦石,在地底興建巨型都市何止如此,他們的權勢據說甚至抵達那片夜空遠方的星辰.

可是包括這些移動的方法,打敗仗的人類不但被剝奪絕大部分的文明與知識,就連生活范圍都被限縮在這塊達斯特賓大陸.

人類當然對這種待遇感到不滿可是被奪走所有武器,連文明都退化至極度原始狀態的人類無力反抗,他們甚至遺忘自己遭到囚禁的事實.

所以,殘留在外面的少數人類勢力即使大部分人類都已歸降,仍舊繼續抵抗的人們制定了一些計劃.

這些計劃都是為了在遙遠的未來重新打破這個封棄世界的外殼,解放遭到囚禁的人類;不過,為了達成這個目標,首先必須打倒神明留在這里的監視者瑪烏傑魯和秩序守護者.

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夏儂插嘴問道.

他們簡單說就是牧場的牧羊犬啦,監視人類有沒有乖乖維持神明規定的合理狀態,一旦有人脫軌,就加以矯正.

只要他們存在,人類就沒辦法離開這個柵欄,更不可能自由發展文明文化,因為他們甚至間接支配了人類的政治和經濟.

你說得太誇張了.帕希菲卡說完,賽內絲冷笑著瞟了她一眼.

跟其他宗家相比,瑪烏傑魯教不但曆史異常久遠,而且權勢強大,你認為是什麼理由?

嘎?

那是他們假借宗教之名所准備的控制線!因為宗教這玩意可以介入任何領域,小至個人生活,大至戰爭,聖葛林德神諭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大部分時候沒有那麼直接.!!

總之,為了解放人類,首先必須打倒那些秩序守護者,而為了打敗他們送進封棄世界的王牌,就是律法破壞者與守護者的因子,還有支援他們的六具最後魔獸.

六具?夏儂雙眉一皺.

除了他知道的亞菲們賽菲莉絲,娜塔莉和葛羅莉亞之外,他第一次聽見還有其他龍機神被送進這個世界.

可是跟因子亞菲他們好像稱為遺傳基因之類的不同,擁有實體的六具超級武器沒辦法同時混進這個廢棄世界,而留在外面的人類物資有限,也沒辦法讓亞菲她們發揮實力.

他們勉強突破層層空間封鎖,試圖闖入這個世界,但半途被敵人發現,遭到集中攻擊.

雙方交戰時,一具慘遭殲滅,四具半毀,娜塔莉之外的其他三具失蹤,只有一具賽菲莉絲,完好無缺地成功潛入,潛伏于異度空間等待時機,等待律法破壞者的因子開花結果,誕生成一名人類的王牌.

話說回來,娜塔莉也是最近才確認賽菲莉絲平安無事的.

賽內絲這時停頓了一下,轉向帕希菲卡.

你可以拒絕秩序守護者的管理權限也就是源自律法的至高性,並且擁有能夠打倒他們的意志.不止如此,你還可以將這個意志傳染給周圍人們.

而且,你體內的因子甚至能反擊律法規定,雖然沒有管理權限那麼厲害秩序守護者卻也殺不了你,因為他們沒有這個權限,這正好跟亞菲她們不能加害人類是一樣的道理.

你的存在律法破壞者的誕生,是五千年以前就決定好的,基于周詳的計劃,縝密的計算而散播各地的因子,花費五千年時光才凝聚人們的血脈內就像拼圖般組成一個形狀,是這個世界唯一不受秩序守護者管理的人物那就是你.

帕希菲卡目瞪口呆地僵立原地,賽內絲露出一個淡淡的嘲笑說:你終于被嚇倒了嗎?

呃帕希菲卡搔著臉頰說:對不起,我聽不太懂,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你這個可惡的小鬼!賽內絲悶哼道:虧我拼命忍著頭痛解釋你這家伙是沒有智能或智慧這些東西嗎?

我有啦!

帕希菲卡跟賽內絲兩人杠上.

夏儂斜眼看著他們,轉頭問拉寇兒說:你覺得呢?

聽是聽得懂不過要我立刻相信,畢竟有點困難.拉寇兒難得一臉困惑地說.

還以為自己早就習慣這類超越常理的現實但是聽見什麼五千年啦,世界啦這種超大尺寸的話題,一時難以湧起真實感,即使夏儂他們的經驗亦證明賽內絲所言不虛.

嗯,的確是咦?

冷不防,某種曖昧的東西掠過夏儂視野.

拉寇兒好像沒發現,而爭吵不休的帕希菲卡和賽內絲更不可能注意到.

是夏儂的錯覺嗎?

什麼東西?

夏儂眨眨眼,接著

封閉區的一隅.

與夏儂他們相隔數道牆壁的後方漫長走道的正中央站著兩個人影.

那是兩具亞菲系列系列編號14娜塔莉和系列編號26賽菲莉亞.

他們進入干涉力場了.娜塔莉輕聲說.

我也察覺了賽菲莉絲應道,然而態度里帶著某種困惑.

她們原是基于相同設計所打造的龍機神,卻具有不同個性,而且現在兩者的能力也有所不同,賽菲莉絲亦無法完全掌握娜塔莉的行事和想法.

娜塔莉舍棄了自己原本的能力,但也因此獲得侵入這座史基特正確來說,是自由軌道要塞先驅者內部系統的權限.

雖然移動要塞或操縱武器仍須借用人類之手不過對她來說,侵入保安系統取得情報這種事易如反掌.


我看還是侵入力場的系統,對守護們進行洗腦比較快.就算沒辦法控制律法破壞書,只要對守護者進行洗腦,對特性和戰斗力也沒有影響.

我們龍機神不應該干涉人類的自由意志才對.

我已經不是龍機神了,現在只是借住在史基特中央系統的虛擬人格.雖然拋棄了龍機神大部分的力量,但也因此破除這個限制.

說到這里娜塔莉苦笑似的望著賽菲莉絲.

你好像很不滿.

你的做法太強硬了.

沒錯,娜塔莉點頭表示同意,但這是相對的評價,賽菲莉絲.並不是我強硬,而是你太天真.你在猶豫什麼?完成計劃不就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嗎?

計劃計劃嗎?賽菲莉絲呢喃,他們終究只是為了完成計劃的道具啊.

你對他們產生感情了?你也有感情這種東西嗎?你要放棄執行主人的遺言?

賽菲莉絲沒有回答.

只是,千年如一日的凍結表情出現些微陰霾.

那東西是從何時起出現的夏儂並不確定.

對氣息非常敏感的夏儂,卻沒發現那東西的接近,只是感到某種東西掠過視野,他不由自主地眨眨眼然後那東西就出現在前一秒還空無一人的前方.

那是一個人影.

一個人葛然出現在照理說只有夏儂他們四人的地方.

而且那是

前方只有已登錄者或權限高于等級三的人才能進入.你並非已登錄者,如果擁有三以上的權限,請連接PIT,出示相關證明紀錄;如果權限不足,請立刻離開.

夏儂盯著以公事化口吻宣告的人影,竭力壓抑自己的哼聲.

麻花辮的銀色長發,纖細白皙的肌膚,以及鮮血般紅豔的瞳孔即使過了十多年歲月,他也絕對無法遺忘那光彩奪目的容貌.

佇立在那里的,竟是夏儂他們的母親凱洛兒卡蘇魯,約莫是十二年前夏儂十歲,凱洛兒二十八歲時的模樣.

(幻影啊.)

夏儂立刻如此判斷.

他不相信幽靈就算真的有,在這種地方變成他母親凱洛兒的樣子出現也沒有意義.聲音雖然一樣,口吻卻明顯與凱洛兒大相徑庭.

這反而像是

(事情麻煩了)

夏儂皺眉尋思.

他分不出現實和幻影的界線,前方的凱洛兒幻影有一種觸手可及的真實感,不,這個幻影不定連觸覺都設定好了.

只有眼前的母親是幻影?還是連自己整個視野都是幻覺?或者所有五感都被控制住了?倘若無法判斷被控制的程度,幻覺與現實無異.

就算在幻影中死亡,現實世界的肉體也會喪命夏儂記得拉寇兒以前曾經說過.人類一旦相信自己死了,便會真的停止呼吸和心跳死去.

事實上,據說萊邦軍也曾研究過這類戰略級攻擊性魔法不破壞建築和各種設施,毫發無傷地殺死內部人類的精神系攻擊性魔法.

這家伙是什麼玩笑?

夏儂回頭一說眉心的皺紋更深了.

沒有人回答.

回過神來只有他獨自站在這里.

地點確實是剛才那條史基特封閉區的走道,夏儂並未離開現場,但他的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他和母親的幻影站在看不見盡頭的走道中央.

原來如此果然是這麼回事嗎?

夏儂低語完,將視線轉回凱洛兒.

這就是史基特封閉區所設的某種機關,為了防止閑雜人等闖入重要區域的機關.

這個機關利用魔法或類似方法掃瞄夏儂的意識,複制出凱洛兒的幻影.之前的調查隊恐怕亦是受到這機關的影響,才會失去記憶.

請立刻離開前方只有已登錄或權限高于等級三的人才能進入,你並非已登錄,如果擁有三以上的權限,請連接PIT,出示相關證明紀錄;如果權限不足,請立刻離開前方只有已登錄者或權限高于等級三

凱洛兒的幻影直視夏儂,猶如人偶般反複念道.

不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輕舉妄動的話,很可能出現某種報複反應,現在最好是離開這里,想辦法跟帕希菲卡她們會合

夏儂從她身旁跨過,走向前面老實說,他也不確定那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此時

你沒有進入該區域的資格,請立刻離開;如果不離開,將執行強制保安處分.

凱洛兒配合夏儂行動似的改變講述內容.

同時凱洛兒的幻影猛然扭曲.

嘎?!

夏儂皺眉轉頭,只見凱洛兒的幻影快速變形,不過數秒,幻影就變成不倫不類的人型.

白皙的皮膚也好,鑲嵌在胸口的紅色單眼也好,龐大的身軀跟以前見過的泥人(MudMan)那種魔族很類似不過四肢略長,右手拿著某種棒狀物.

假如魔族是舊人類創造出來的,這東西應該跟泥人屬于相同系統吧?

話說回來剛才凱洛兒的幻影似乎就是貼在這個人型的表面.

本渥克勞埃德已經轉載三級保安程式和電擊棒(StunRod),十秒內不離開的話,渥克勞德將開始執行強制保安處分,十,九,八,七

這家伙算是戰斗型泥人嗎?夏儂皺眉嘀咕,啊~~總之,打倒這家伙就能到前面去了?

他不耐煩地咕噥,但動作迅速,看似愉快地抽出腰間長刀,然而

夏儂哥?!

聲音響起的同時夏儂和泥人周圍的景象搖晃起來.

暈眩的感覺才一出現,包圍夏儂的幻影開始崩塌,不,是看起來像在崩塌.

走道沒變,眼前的泥人也沒變,如果有人問他究竟有何不同,他也答不上來可是,感覺就像眼前的真畫突然被抽換成假畫,不知該說是微妙的差異?或是感覺的中斷?

三,二,一開始執行強制排除.在強制排除執行之際,PIT的權限出示仍然有效

能具體指出這個情景與剛才的唯一不同,就是原本不在場的帕希菲卡臉色蒼白地站在夏儂前面泥人的正後方.

她之前也是一直處在幻影里嗎?帕希菲卡的表情錯愕萬分.

但既然看不見拉寇兒和賽內絲,這里或許又是另一個幻影

這是什麼啦?!

帕希菲卡大叫.

也許是被她的叫聲觸動泥人突然往後一轉.

右手長棒發出火花爆裂聲,棒尖至中央部分則纏繞著銀白色光束.

那是小規模的閃電因為多次見識過拉寇兒的雷錘(Mjolnir),夏儂立即醒悟.

但憑外觀沒辦法判斷威力大小不過要是被原本就比人類強大的泥人用那種武器毆打,肯定會身受重傷,身體虛弱者甚至可能死亡.

帕希菲卡,快逃!

夏儂邊叫邊朝地面一蹬.

然而,戰斗型泥人幾乎在同一瞬間將電光閃爍的長棒揮向帕希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