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藍薔薇下 後記

維多利加,就只差那麼一點點,卻在這里陷入困境。再這麼下去,布洛瓦警官恐怕會被開除,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無論如何,一定要知道秘密房間在哪里

久城

電話的另一頭,維多利加奄奄一息地說:

你還真是個多話的家伙。

是、是嗎?

不知為何讓我很生氣。

對對對、對不起。我這就閉嘴。

維多利加?你還醒著嗎?

少噦嗦!

嗚哇!對、對不起

一彌被維多利加罵了一頓,急忙道歉。

垂著頭,乖乖等待。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維多利加唔還有嗚嗚等聽來相當痛苦的聲音。

維多利加終于開口:

久城

是,什麼事?

准備藍晶石。

咦?

一彌回問。

所謂的藍晶石,就是小時候的維多利加嚇唬布洛瓦警官所使用的螢石

看來維多利加的感冒似乎比一彌想像的還要嚴重,不時傳來呼、呼的痛苦呼吸聲,然後用硬擠出聲音的方式說道:

如果真的有用來藏匿少女和小孩的秘密房間呼、呼那它的窗戶應該是面向蘇瓦爾殿前廣場、才對,

怎麼說?

向你求助的少女、她呼不是說從窗戶看到宮殿嗎?

原來如此!

在面向宮殿的窗戶上面,全都以藍晶石的粉末做記號。從右到左依序寫上數字,就可以看得很清楚。立刻、就是下午七點

嗯?

也就是百貨公司的打烊時間。打烊熄燈之後,變暗的百貨公司窗上,就會、呼、呼浮出青色磷光的數字。但是只有秘密房間的窗戶不會浮現數字從兩邊的數字,便能鎖定唯一一個沒有浮現數字的房間在何處,

原來如此!

一彌拿開聽筒,小聲向布洛瓦警官轉達剛才的建議。警官點點頭,開始上前指示警員。

一彌正打算道謝後掛斷電話,維多利加卻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久城我只是間接從你那里聽到發生的事情,但是

怎麼了,維多利加?



我問你安娜塔西亞一直提到惡魔的儀式、惡魔的爪牙等還有兩個頭的老鷹那是怎麼回事?聽說最近有來自殖民地的惡魔崇拜以及怪異的宗教儀式之類,正在歐洲各處秘密流行

沒有什麼惡魔,久城。

嗯,這我知道

不是惡魔,是人我告訴你,她所看到的雙頭鷹

維多利加的聲音因為發燒而逐漸微弱。一彌感到擔心:

維多利加,這樣勉強你真是抱歉我一定會帶禮物回去給你

你的禮物盡是些亂七八糟的怪東西,我才不要。

喂!

總之,那不是惡魔。不是那麼一回事。久城

維多利加的音量變小

你還記得藍晶石戒指嗎?

一彌想起維多利加手上那個不可思議的戒指。因為照射不同的光,就會時而變紅、時而變綠的不可思議戒指

魔法戒指對吧?

是啊

維多利加一邊呼、呼喘氣:

這個事件就是藍晶石會因為看法、角度的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顏色,事實上都是同一個石頭懂了嗎?

完全不懂。

焦躁的沉默傳來。維多利加低吟一聲,以有如老太婆的沙啞聲音說道:

這就是藍晶石。久城,在那個秘密房間里,恐怕發生了恐怖的事情我告訴你這就是藍晶石!

2

一彌與布洛瓦警官和警員一起在百貨公司里四處奔走,將面向殿前廣場所有的玻璃窗,由右至左全都寫上數字。

螢光粉末沾在頭發和衣服上,藍晶石粒子閃亮發光。好不容易從一樓到最高層六樓全部完成,布洛瓦警官取出懷表確認時間七點,正是的打烊時間。

一彌與布洛瓦警官相互點頭。

這才發現兩人竟然好像伙伴互相點頭,同時板起一張臉。

你不要一直盯著這邊。

這是我的台詞。

互相指責的兩人走出百貨公司,朝廣場的方向走去。

雖說是初夏時分,但太陽已經下山。殿前廣場點起許多昏暗的瓦斯燈,但是夜色卻有如陰暗沼澤。身穿金紅雙色華麗制服的衛兵以懷疑的眼光看著沖來的一彌與警官,以及諸位警員。

警宮不理會他們的目光,指著,大叫:看啊!

下午七點整

歐洲各地高級商品聚集在此,充滿異國風情的店員。蘇瓦倫頂尖的百貨公司照亮窗子的燈光此刻一齊熄滅。

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黑暗中慢慢浮現以藍晶石粉末寫出的數字。

衛兵也注意到,詫異地站在原地仰望。一彌從一樓按照順序確認窗上的數字。

二樓

三樓

然後是四樓

五樓第十二號和第十三號窗戶之間,有一個沒寫數字的大窗。恐伯是用窗簾擋住了可以看到另一端透出朦朧的亮光在亮光與窗戶之間似乎不時有人通過,時而變暗,然後又變亮,不斷如此重複。

一彌指著那里,布洛瓦警官也點點頭。

在黑暗的廣場上,一彌等人的頭發和衣服上所附著的藍晶石粉末也開始閃閃發光。布洛瓦警宮的鑽子頭尖端也發出藍色光芒。一彌與警官再度相視點頭,然後回過神來,兩個人都是一臉嚴肅開始奔跑。

發現一彌等人臉色大變跑回來,聚集在一樓的卡尼爾與店員們都驚訝回頭。

卡尼爾一臉嚴肅

又在吵什麼?

我們要到五樓某個房間。!?

卡尼爾倒抽口氣。

在他背後的店員們跟著一起倒抽口氣。卡尼爾使個眼神,店員們便踢響地板,朝著一彌等人一擁而上。

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手臂就被抓住。警員雖然揮動警棍應戰,可是有人咬著他們、有人施展怪力把他們扔出去,人數雖然差不多,卻還是陷入苦戰

布洛瓦警官的雙腳被兩個少女店員抓住,忍不住尖叫出聲。

金發褐膚的混血兒店員特別凶狠。單手握住銳利小刀,看准警員的要害飛撲過去就男人來說太過纖細的手上握著世界大戰時期的軍用短刀。警員以手臂護住自己的要害,依然被劃中手臂,血濺四處。

卡尼爾對著混血兒青年不知喊叫什麼,青年回頭。卡尼爾指著一彌:

喂、就是那個年輕人,快阻止他。就是他、就是他都怪那個東方少年把所有的線給扯出來。快阻止他!

嗖。

混血兒青年轉身銜住短刀,有如動物雙手雙腳貼在地上,用力跳向一彌。一彌雖然嚇得腳軟,但還是馬上離開原位。

落地的青年轉身看向一彌,一彌不假思索用力踢向他的臉,並且在腦海里反複回想大哥寄來的格斗術指南中所寫的內容。對方捂著臉孔呻吟,但手伸向滴血的臉時,順便握住銜在口中的短刀,朝這里逼近。

刀尖差點劃過一彌的鼻子。

後退躲過左右襲來的短刀。好不容易擺脫少女店員的布洛瓦警官,從背後靠近青年。青年轉身朝著布洛瓦警官揮刀。

一彌從青年的背後伸出雙手抓住對方,右手勒住脖子。用力、再用力

青年終于停下動作。

其他店員一看到布洛瓦警官撿起短刀,紛紛一擁而上。

布洛瓦警官雖然大聲喊叫,卻向一彌使個眼神,示意可以走了。

一彌從警官和店員之間溜走,離開這里。

利用樓梯直沖五樓,在熄燈變暗的走廊上悄悄前進。

第一扇窗這個第二扇窗。第三扇窗是

邊數邊前進。

黑暗的房間隱約浮現發光的藍白數字,看來有如文字浮在半空中。一彌緩緩前進

十一、十二

停下腳步。

十二與十三之間有道牆壁。在陳列商品的貨架、小通道、人型模特兒等各種物品充斥的店內,很難把握空間位置。一彌在牆四周徘徊。

背後傳來警員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就牆壁來說,也太厚了一點)

牆壁上掛著一堆昂貴壁毯以及波斯地毯。

(這里有另一個房間。可以看到殿前廣場,有著大窗戶的房間一定就在牆壁里)

一彌開始一張張翻開地毯和壁毯。

久城同學!?

沿著走廊跑來的腳步聲接近,可以聽到布洛瓦警官呼喚自己的名字。身在牆壁與地毯之間的一彌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心情仿佛再這麼繼續往前,就會被吸入牆壁內部的怪異空間。連隨後趕來的布洛瓦警官也找不到,就這麼被吸入另一個世界然後只剩下一顆頭,身體再也找不到

百貨公司里躲著殺人魔

不,是惡魔。

獻身惡魔崇拜的怪異人群

那里就是鏡之國


一彌找到一扇悶。

掛在牆上的壁毯掩飾一扇小小的門。心想應該上了鎖,輕輕握住門把旋轉,卻發現可以往右轉動。

一彌輕輕打開門,窺探內部。

令人驚訝的,里面竟然塞滿了人。

陰暗的空間有著房間外無法想像的寬廣。牆上掛著畫,小型講台上面放著玻璃櫃,里面是閃閃發亮的財寶。

講台上站著十名左右的小孩。每一張臉都因為恐懼而扭曲。

他們周圍站著幾個身穿紫色制服的店員。底下擠在一起的人們,是客人。幾十個人站在陰暗之中,以冰冷的眼神看著台上。

一彌倒抽口氣。

那個少女安娜塔西亞的聲音在耳邊蘇醒。

就在這個房間里,安娜塔西亞所說的惡魔儀式即將開始。

一個店員站了出來,粗魯抓住一個小孩的肩膀,要她站好她就是祭品。然後朝著惡魔客人露出滿臉笑容:

從三萬開始

某個客人迅速舉手。就像安娜塔西亞所說的

三萬五千。還有嗎?

另一個客人舉手。店員點頭:

三萬七干四萬,四萬二干五萬!有人出到五萬。還有人要出價嗎?五萬一千、五萬二干!

不斷說出奇怪的咒語。

(是拍賣!)

一彌在口中低吟。

(不是惡魔崇拜的儀式。這是被偷的美術品,以及失蹤人口的拍賣會只不過安娜塔西亞不懂法語所以才會以為是奇怪的儀式)

剛才通過電話的維多利加微弱的聲音再次蘇醒。

現在百貨老店正呈現不同的顏色。維多利加的戒指,從紅色變成綠色的惡夢瞬間,一彌回想起許多事。

張開大口吞噬人們的都市黑暗

甚至以人們欲望的模樣,被怪談所吞噬

黑暗

久城同學!

警官抓住他的肩膀。

似乎被這個聲音嚇到,陰暗的拍賣房間突然一片死寂。店員與客人同時慢慢回頭。

有如面具毫無表情的臉孔、臉孔、臉孔

窗外的月色突然變亮,大概是原本遮住月亮的云朵被風給吹跑。月亮蒼白地照映出那些臉孔、臉孔、臉孔。

難以想像那是人類的臉孔,一個個冰冷、無情。有如沉淪在黑暗中的一群厲鬼

這個寂靜只維持了一瞬間。店員馬上發出叫聲,客人們也急忙打算逃走,四散奔跑。

抓住他們!

警員將他們包圍。

店員和客人在淒厲的呼喊聲中一一被捕,戴上手銬帶走。房間角落陳列著玻璃櫥窗,各種美術品羅列其中。鑲嵌巨大寶石的項鏈、皇冠、黑白珍珠別針全都是在美術課本里曾經看過的寶物。

然後

一彌伸出顫抖的手。

玻璃櫃的正中央,放著那個。

形狀有若盛開大朵薔薇的稀有藍鑽

蘇瓦爾的國寶

一彌緩緩伸手握住。鑽石比外表來得重。一彌舉起手臂,朝著地板扔去。

往下掉

發出聲響,在地板上留下傷痕。鑽石毫發無傷,在地上兀自發出藍色耀眼光芒。警員伸手將它拾起,作為證物與其他的美術品一起扣留。

布洛瓦警官滿意地點點頭,對著警員下達指示:

美術品竊盜事件解決了。事件也由我一並解決。你們快去聯絡席紐勒署長吧。

轉身往門走去。

慢慢開門,進門的卡尼爾臉上浮現聽天由命的溫和笑容,可是嘴唇又出現譏諷的模樣,看著布洛瓦警官:

到此結束了。

似乎是如此。

大戰結束後花費六年時間築起的財富與地位失去只要一瞬間。

到警政署再把詳情說個清楚。

布洛瓦警宮挺起胸膛,在卡尼爾的雙手套上手銬。喀嚓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響。

把他帶走。

警員點點頭,帶著卡尼爾離開房間。

3

隔天早上

一彌在布洛瓦警官的召喚下,再度來到蘇瓦爾警政署。

大批警員在查理斯德吉瑞車站對面的紅磚建築里來回奔走,看來正忙著處理昨天事件的後續相關工作。

昨夜遭逮捕的卡尼爾及其黨羽,已由警政署進行偵訊。

卡尼爾意外地干脆認罪。他是世界大戰中劫掠蘇瓦爾王室寶物庫的歹徒之一,以此為本錢獲得巨款,買下百貨老店(傑丹)。百貨公司成為犯罪舞台,在大戰結束後短短六年里,卡尼爾的事業急速成長。

另一方面,受到保護的小孩則收容在醫院里。似乎打算等待恢複之後再一一訊問。

一彌在警政署里的房間,與俄羅斯少女安娜塔西亞會面。她的精神看起來相當好,看到一彌臉上就露出笑容:

謝謝箱子的蓋子打開,看到你的臉,就覺得你好像很親切,應該會幫我。瞬間決定,拜托你真的非常感謝你。

臉上已經沒有當時畏怯恐懼的模樣,天真爛漫的笑容一如普通同齡少女。一彌松了口氣。

安娜塔西亞已經聯絡上住在蘇瓦倫近郊的親戚,將會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安娜塔西亞笑著說:要寫信給我喔!一彌點點頭,離開房間。

同為案件關系人,在門前徘徊的老婆婆也受到警方保護。從她那里同得有關失蹤女兒的證詞,至于她女兒的下落,也會和其他一起搜索。

老婆婆在房里脫下外套,乖乖坐在椅子上。汙穢外套中不停搖晃的怪東西一一攤在大家面前。看來似乎是飾有蝴蝶結的女帽、皺成一團的洋裝以及包包,全都用繩子掛在脖子上。警員說明,那應該是失蹤女兒的物品。這正是那個怪談的起源,在襤褸衣衫中搖晃之物的真相。

一名警員跑來通知與一彌同行的布洛瓦警官,表示警政署長席紐勒等官員要求報告,于是布洛瓦警官便匆忙消失蹤影。閑得發慌的一彌坐在小會客室里,突然想到什麼,對著站在走廊上的警員說:

可以借個電話嗎?

可以是可以,請問要打到哪里?

呃、那個、打給朋友。

警員點點頭,帶領一彌前往有電話的房間。

一彌道謝後拿起聽筒,請接線生接到聖瑪格麗特學園。向塞西爾老師說明狀況,並請她將電話轉到維多利加的特別宿舍。

經過一晚,感冒大致痊愈的維多利加,心情糟得嚇人。雖然昨天因為感冒而收斂許多,可是也有可能這才是真正的維多利加德布洛瓦

我暫時不想和你說話!

為什麼?先別管這種小事,維多利加

這種小事!?

維多利加大聲抗議。但一彌可能因為講電話的關系,說話態度和昨天一樣強硬。這可是個新發現只要透過電話,維多利加德布洛瓦就沒那麼可怕。

你昨天發燒,狀況不是不太好嗎?既然你已經好多了,我有些事想要問

維多利加說道:

解謎對吧?



一彌點點頭。

不要。

不要!?為什麼?

對于一彌的抗議,維多利加也以強硬的抗議還擊:

告訴你,我最討厭無聊了。所以找到混沌就會收集碎片重新拼湊,這麼一來才能稍微排解一點無聊,心靈也能得到平靜。不過也只能維持極為短暫的時間而已。

嗯?

只不過呢,對于這些重新拼湊的東西,是否要更進一步語言化,向你們這些一無是處的凡人解釋,就要看我的心情而定也就是說,我現在沒那個心情。我掛電話了,久城。

不行!

聽到一彌的叫聲,維多利加像是嚇了一跳,回了一聲:不行!?

一陣交鋒,像是認輸的維多利加歎了口氣:

告訴你,我知道了

勉勉強強開始說明。

久城,你知道嗎,我雖然在發燒,卻無聊得要死。

不對吧?應該是發燒得要死才對吧?

閉嘴。為了打發無聊,我閱讀一個年輕僧侶留下的手記,記述在某個中世紀修道院發生的事件。

一彌板起臉。雖然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話題是什麼,但要是惹惱維多利加也很嚇人,只能安靜傾聽維多利加說話。

事情發生在來自蘇瓦倫大教堂的主教大人大駕光臨的夜里。就在村民想要展現深厚信仰的當下,發生兩起事件。一件是富裕的商人家里的銀器遭竊事件,另一件是村外的農家豬只被偷事件。村民非常憤怒,連忙在主教大人抵達前逮捕兩個事件的嫌犯。他們指稱偷走銀器的是流浪漢、偷走豬只的是貧窮的農家少年。他們各自泣訴自己是無辜的,但是憤怒瘋狂的村民根本聽不下去。就在他們即將為了不承認的罪行受罰時主教大人到了。



主教大人聽完事件的來龍去脈,開口表示原諒他們。然後還對著修道院的僧侶說了謎樣的話他說:我也原諒你們。手記到此結束。這時偷了銀器和豬只的僧侶

一彌反問:

咦?僧侶偷了銀器和豬只?為什麼?

維多利加不耐煩地說:

你到底聽了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嗎?

你才沒說。

是嗎?那你應該要知道。

怎麼可能!

聽到一彌有些生氣的回答,維多利加有點不知所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語帶歎息:

那些僧侶正是犯人。村民們把兩個事件當成個別的獨立事件處理,各自找到相符的犯人,硬是將嫌犯定罪。但是你仔細想,同一天夜里竟然發生兩個事件。告訴你,這可是在平常根本不曾出事的村子。不是應該從這兩個事件是相同的犯人、為了同一個目的的方向來思考嗎?也就是說,在那個夜里,有需要,銀器與豬只的人。他們才是犯人。

為什麼需要銀器與豬?

嫌麻煩的維多利加還是回答:

當然是為了款待主教大人啊!


啊!

他們的修道院非常貧窮,但卻不想被主教大人發現他們如此貧窮。應該是擔心修道院會因此關閉吧。其實只要僧侶向村人低頭,開口要求借用銀器,要來豬肉就行了。可是他們卻沒這麼做,反而犯下竊盜罪行,只能一邊顫抖,一邊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被捕寫下手記的年輕僧侶似乎沒有參與,直到最後還是不了解事情真相。他的手記中寫著,似乎因為村里發生的事件,修道院里傳出僧侶祈禱聲,還籠罩在仿佛血腥味的氣息里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就可以了解了吧?那不是罪惡的氣息,而是有人把豬殺了,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

姑且不論搞不清楚狀況的年輕僧侶,遲來的主教大人立刻就查覺這件事。于是他拯救被囚禁的人們,並已原諒僧侶的罪。年輕僧侶似乎沒有發現之間的關聯性但是主教大人在回到首都之後,便調整修道院的營運經費。告訴你,就是這麼一回事。

一彌這才發現維多利加說明結束,正打算要掛斷電話,趕緊問道:

怎麼一回事?

不知所措的沉默從聽筒傳來。無計可施的維多利加只得繼續說:

這次的事件也是一樣。雖然是不同的東西被偷,但是犯人、目的都是相同。偷走銀器和豬只的犯人是修道院,偷走美術品與消失人們的主謀是。能夠重新拼湊混沌的碎片,就隱藏在你的敘述里。例如從殖民地帶來的贓物,以及羅曼諾夫王朝的寶物。

嗯?

安娜塔西亞說過,惡魔儀式之後,有一名少女消失她是在拍賣中被賣掉了。那天夜里,變得冰冷、包著繃帶、放進棺材里送回來,也只是安娜塔西亞這麼認為。事實上那並非少女的尸體,而是別的東西。

別的東曲?

從殖民地帶進來的贓物。告訴你,那可是收藏家爭相購買的東西。恐怕是從殖民地埃及送來的木乃伊吧。

一彌發出叫聲。

安娜塔西亞的聲音蘇醒

原來如此。安娜塔西亞把送進房里的贓物木乃伊,誤認為是那天晚上因為惡魔儀式消失的少女

沒錯。而且那個房間里,還有俄羅斯革命之前被帶到歐洲,消失在黑暗中的羅曼諾夫王朝寶物。

是嗎?

安娜塔西亞曾經提到,有兩個頭的老鷹。



雙頭鷹正是羅曼諾夫家的徽章。

一彌吞了一口氣。

這、這樣啊

在那個秘密房間里的美術品,一定有羅曼諾夫家的寶物。這樣你懂了吧,久城?

一彌點點頭:

嗯、懂了

笨蛋、連我語言化之後還聽不懂的可悲的凡人、一臉蠢樣的久城,你懂了吧?

維多利加,你說話要是再不客氣一點,小心哦

就在一彌端正姿態,不怕死地打算反駁維多利加時,房門打開,布洛瓦警官走了進來。

一彌雖然說了聲再見了,維多利加。打算掛斷電話,但是回過神來電話已經被維多利加先掛斷。一彌有些空虛、有些生氣,以微妙的表情瞪視聽筒,最後只能歎口氣:

維多利加,你啊

輕輕把聽筒放下。

布洛瓦警官的背後跟著警政署長席紐勒。席紐勒署長大聲說:

古雷溫,你找回蘇瓦爾國寶可是大功一件,就連國王也龍心大悅。不過

席紐勒聳聳肩,聲音里面混雜著微微的疑惑:

不過你身為布洛瓦侯爵嫡子,卻為了國王找回(藍薔薇),這不是有點諷刺嗎?

是嗎?

是啊。國王可沒有忘記喔。過去打算掌握這個國家的煉金術師事件,以及之後的世界大戰里,布洛瓦侯爵家的地下活動

一切都是過去的事。

布洛瓦警官隨口扔下一句話。席紐勒署長面露微笑,似乎是以沉默反駁。然後又聳聳肩:

等一下到我的房間來一趟。我雖然不在里面,不過有個想見你一面的人。對了年輕人,你也一起過來。

看著一彌說完之後便匆忙離開。

布洛瓦警官和一彌前往席紐勒署長位于四樓的警政署長會客室。

和一彌沉著的態度相比,布洛瓦警官不知為何咳了幾聲、拉拉西裝的衣角、整理頭發,然後歎了一口氣。為此感到不舒月浸的一彌側眼看了好幾次。

總算來到四樓,電梯的鐵柵欄打開,發出嘎答嘎答巨大聲響。布洛瓦警官立刻大步踏出電梯,卻在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摔倒。警官連忙伸手抓住一彌的衣角,害得一彌也倒在地上,兩人就在警政署的走廊上打滾。

好痛!

對、對不起

布洛瓦警官匆忙站起身來,整理發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內心懷疑的一彌拉開與警官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

打開會客室的門,聽到一陣愉悅的笑聲。一個大約十歲的俊美藍眼少年,不知道看到什麼有趣的事而捧腹大笑。讓少年發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少婦穿著沒有什麼綴飾的褐色高雅洋裝,年齡看來只有二十出頭。褐色的直發似乎很少保養,缺乏光澤又干枯。

有趣嗎?有趣嗎?

哇哈哈哈哈!

少年又捧腹大笑。一彌看了一眼少婦的表情:

噗!哇哈哈哈哈!

一彌也捧腹大笑。

這名少婦用雙手捏臉,做出很有趣的鬼臉。兩手一動就變成另外一張比剛才更有趣的臉,簡直有如變魔術。一彌不由得捧腹大笑,偷偷瞄向布洛瓦警官。

(咦?)

布洛瓦警官一臉苦澀模樣,眼睛看著這名少婦,用力歎口氣。

這位女士似乎越玩越開心,發現這招對初次見面的一彌也有效,更是不斷做出有趣的鬼臉。好不容易才發現布洛瓦警官不太高興,連忙把手從臉上拿開。

出乎意料這麼,說雖然有點失禮,有著貴族姿態的她的確是個大美人。如果別做鬼臉,而是在購買衣物、整理發型上多花點心思,一定是個美麗的貴婦。一彌開始存點緊張。

(這位女士究竟是誰?這里分明是警政署長席紐勒署長的會客室,卻只有愛裝鬼臉的女士與這名少年)

藍眼少年用手背擦掉因為笑得太過火而浮起的眼淚,對著一彌打招呼:

喲!

咦?

一彌仔細端詳少年的臉。

藍色眼珠搭配近乎純白的肌膚,看來是個相當聰明的少年。雖然身高只到一彌的胸口,身材甚至比維多利加還要嬌小一彌應該沒有這樣的朋友。

就在一彌發愣時,少年不耐煩地說:

你還真是健忘啊。笨蛋中國人。?

一彌偏著頭,直盯這名少年。

啊?

怎麼?總算想到了嗎?

是路奇嗎!?

正是那個記憶力絕佳的街童路奇。看到一彌大吃一驚,路奇得意地搓搓鼻子:

聽說他們要送我去上學。這位席紐勒夫人是名志工,資助聰明的孩子到學校讀書。我要去寄宿學校了。

路奇報出沿海都市某個學校的名字。得意洋洋地不斷重複要到學校念書一事。

一彌不假思索撫摸路奇的頭,朝著那位女士警政署長席紐勒夫人的方向看去。

席紐勒夫人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大方地點頭:

昨天從丈夫那里聽到這個事件,我便表示要盡量為那些可憐的女孩做些什麼,並且照顧這位幫了大忙的孩子。

這樣啊

一彌盯著席紐勒夫人一本正經的臉。的確散發出符合警政署長夫人的威嚴,但不知為何,一彌覺得她像個好動的小孩子拼命挺起胸膛,努力想要裝出大人的模樣。最後實在忍俊不住,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夫人急忙說道:

怎、怎麼?為什麼笑我?喂、告訴我啊,古雷溫!?

對、對不起。我太失禮了。只是想到剛才的臉一不小心

啊、那是我小時候的拿手把戲。對吧,古雷溫?

一彌面帶笑容來回看著席紐勒夫人與布洛瓦警官。布洛瓦警宮還是一臉苦澀的表情,冷漠地看著地板。

席紐勒夫人拿出手帕,擦拭眼角的眼淚:

不過我倒是很久沒見到你了,古雷溫你的發型還是和以前一樣奇怪。

你的臉才是奇怪,賈桂琳。

(賈桂琳?)

一彌收起笑容,偷偷看著兩人。

賈桂琳正是布洛瓦警官昨天在查理斯德吉瑞車站下車,在月台上錯認陌生女性時,脫口而出的名字。當時警官一臉焦急又悲傷的怪異表情,一發現認錯人就變得消沉

那個、您是賈、賈桂琳夫人嗎?

是呀,怎麼啦?

沒、沒有請問您和警官是?

我們是青梅竹馬。古雷溫以前的發型才不是這樣。外表英俊瀟灑,女孩子都很迷他喔。只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

布洛瓦警官簡短回答。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個,所以現在

自從我丈夫當了警政署長,我身為警政署長的妻子,也參加保護受害兒童等慈善活動。不過昨天聽到古雷溫因為工作來到蘇瓦倫,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你什麼時候對警察工作有興趣的?真是一點都不像你呢。是吧?

布洛瓦警官默默不語。然後小聲說:

把我們叫來這里,是為了報告這孩子未來的安排嗎?

對啊。我想你們多少會想知道。還有古雷溫,我也想要和你見上一面。

那麼,事情已經結束了吧!

布洛瓦警官簡短說完一句,便轉身朝門走去。一彌也急忙追趕在屆。席紐勒夫人和路奇滿臉笑容看著他們離去。

啊,對了,古雷溫!

什麼事?

你立下大功了,真是恭喜你。你真是厲害呢,我可是很得意有你這種從小到大的朋友。所以,請你不要再說我們已經不是朋友雖然結婚之後就顯得有點疏遠

警官打開門,走入走廊。

似乎打算就這樣離開,又好像想起什麼,眼睛看向會客室。

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今天、那個、可以見面真是太好了。賈桂琳。

是啊。下次見噦!



布洛瓦警官關上門。


和一彌並肩慢慢走在警政署的走廊上。

警官臉上浮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是悔恨、又好像是悲傷簡直就是玩具被搶走的小孩,不甘心的表情充滿孩子氣。

一彌在旁邊觀察。

因為一彌一直不發一語盯著警官的臉,警官雖然想當做沒看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大叫:

別再用那種無聊的表情盯著我!

咦?

朝向那邊,立正站好,右、左、右、左、正步前進!真是的!

對、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一彌還是被警官的氣勢壓倒,只得低頭

寢室Bedroom6

令人微微浮起汗珠的初夏陽光與涼爽的風從寢室的法式落地窗吹入室內。花樣蕾絲窗簾隨風搖曳,又回到原位。

穿著睡衣的維多利加就在四柱小床正中央。似乎還有些發燒,眼眸顯得有些濕潤,心不在焉看著天花板。

維多利加?

塞西爾老師打開門,有所顧忌地探出頭。維多利加板起臉:

什麼事?

電話。

又來了!這個怪家伙,真是夠了。

塞西爾老師笑呵呵地說:

他說等一會兒就要搭上回來的火車。不過似乎有件事很在意,所以想要先和維多利加說說話

一次問清楚不就得了。真是怪異的行動

維多利加雖然不悅地啐了一聲,還是勉強起床。

喂喂,維多利加?太好了,你還願意接電話。那個有件事我真的很在意。就是關于你哥哥的事,

你問我古雷溫的事,我也很頭痛。

為什麼?

我實在不想承認我們有血緣關系。

維多利加不高興地回答,伸出沒拿話筒的那只手,用力把螺旋裝飾的小椅子拉到身邊,一屁股坐在上面:

古雷溫干了什麼好事?

那個,布洛瓦警官這次真的很怪。

那個人不論什麼時候都很怪。

哈哈哈。不過

一彌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陷入沉默。

然後小聲說:

我們遇到了警政署長夫人賈桂琳。那個賈桂琳夫人究竟是誰?

維多利加板起臉。

雖然有點嫌麻煩,但還是說了。

她是古雷溫從小愛慕的青梅竹馬。當然,對方對古雷溫似乎沒那個意思久城,你就為了打聽這件事,特意打電話回來?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彌嗚哇!的叫聲。

愛慕!?是這樣啊?

是啊。我順便告訴你

什麼?

古雷溫的發型,原因就是她。

一彌又嗚哇!一聲。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繼續說下去:

對了。我也聽過警官提及自己發型的事。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且,賈桂琳夫人也是一臉正經對著警官說,你的發型為什麼那麼怪?

那是當然的。她根本不知道這全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維多利加淡淡笑了。

維多利加小巧蒼白的臉上,出現帶著一絲冷酷,令人發抖的冷冽表情。那副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失無蹤。維多利加重新換回一直以來的面無表情,歎口氣開始說明:

那是五年前,我還被軟禁在布洛瓦侯爵家塔上的事。除了送來書籍、衣物與三餐之外,沒有任何人會到我的住處除了古雷溫之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每天晚上都會來到塔上,總是在遠處默默觀察。大概是以為我會咬他吧?那真是很討厭的一件事。我利用古雷溫把灰狼的傳說當真,對我非常恐懼的弱點,經常威脅他、嚇唬他說,我擁有惡魔的力量,就連沒看到的事我也知道。當然,我只不過是利用智慧之泉,把從他那里收集到的混沌重新拼湊罷了,但他卻不知道。我就這樣讓古雷溫嚇得再也不敢上塔。

一彌低聲唔回答。

可是,大約過了半年之後,古雷溫突然來到塔上。他的青梅竹馬,名為賈桂琳的女孩就在婚前遭控訴犯下殺人罪。她的未婚夫,名為席紐勒的青年雖然是警方相關人員,卻無法洗刷她的嫌疑。古雷溫從以前就一直愛慕賈桂琳,無論如何非得救她不可。于是想起有著灰狼血統、可怕的同父異母妹妹。

當時你救了賈桂琳對吧?因為剛才遇到賈桂琳夫人,她可是活蹦亂跳到嚇我一跳。

維多利加聳聳肩。

當然。

可是,在救她的過程中,布洛瓦警官的發型變尖了為什麼?

是我的要求。

嗯?

一彌不可思議地回應。維多利加像是想起什麼,呵呵發笑。

告訴你,這就是所謂惡魔的要求。就是因為知道這麼一回事,布洛瓦一族除非無路可走,否則絕對不會借用我的力量。

這樣啊。那那個沒品味的怪異發型,真的是你干的好事?

對那個愛漂亮的家伙來說,我相信這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

好似放棄的一彌沉默了好一會兒:

維多利加,你有時候真的很孩子氣!

維多利加也不高興地保持沉默。

然後以平靜的聲音說:

古雷溫沒有反抗。他一臉正經把發型弄尖,要求我救賈桂琳一命。我聽過事件的大概經過,告訴他真正的犯人是誰。古雷溫匿名通報,犯人遭到逮捕。藉此洗清賈桂琳的嫌疑。

匿名!?那個布洛瓦警官?怎麼可能!

是嗎?

是啊!因為警官老是把你幫忙解決的案件占為己有,不是嗎?這樣的布洛瓦警官,怎麼可能

一彌在電話另一頭不知道猶豫什麼:

我在想現在布洛瓦警官會從事警察工作、希望人家稱呼他為名警官,說不定就是因為對席紐勒署長有某些心結

誰曉得。

維多利加偏著頭。

總之在那之後已經過了五年,古雷溫還是梳著那個發型。他也是下定決心了。

一彌沉默一會兒之後問道:

因為這樣所以感情不好?

誰知道。或許吧。

維多利加淡淡笑了。

久城,你不是要搭車嗎?

嗯啊、慘了,聊著聊著時間就到了。布洛瓦警官好像還要待在蘇瓦倫,我是學生,得早點回去才行。傍晚就會回到聖瑪格麗特學園了。啊、我已經幫你買了蘇瓦倫的禮物。

聽到一彌得意洋洋的聲音,維多利加微微低吟。

腦海里不知為何浮現好幾個久城的禮物又消失。

唔唔

啊、我該走了。晚點見,維多利加。



電話切斷。

維多利加一面歎息,一面放下聽筒。

過了好一陣子,維多利加都沒有起身,嬌小的身軀縮在椅子上,不知在躊躇什麼。

即使穿上層層疊疊的荷葉邊和緞帶,還是太過嬌小的身軀。

身體慢慢顫抖。

維多利加想起在遙遠的過去,與哥哥古雷溫在塔上的對話。

很少想起當時的事情。過去的事情,早在大量閱讀書籍,補充智慧之泉時,不知埋沒在哪個記憶的角落。但不知為何,今天一直回想起來。

不論是家人或是傭人都很害怕小灰狼維多利加。這個能夠說中所有的事情,連沒有親眼看到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小孩,讓布洛瓦侯爵家的人戒慎恐懼。布洛瓦侯爵家就是有這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僅是家族的秘密。政治的秘密靈異、世界大戰、消失的柯蒂麗亞、以及與(利維坦)相關的丑聞亦是如此。

侯爵最後決定把小灰狼關在塔上。後來古雷溫從寄宿學校回家時,知道了維多利加是自己的妹妹,也對說中所有真相,可怕的嬌小同父異母妹妹格外恐懼,心存憎恨。

但是那時的古雷溫,雖然害怕維多利加,卻有勇氣嘲笑她。不論之前或之後,敢說維多利加愚笨的人,只有當時的古雷溫而已。

古雷溫以平靜的聲音說著。當時他的發型已經是怪異的尖錐狀,簡直不成體統

古雷溫笑了。

維多利加沒有回答。當時的維多利加比現在還小,看來更不像人。以低沉沙啞的聲音將混沌語言化也只會讓人陷入恐懼根本不曾和任何人有正常對話。

維多利加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搖晃小小的身體,回想起當時的事。古雷溫話中的意思,當時小小的灰狼並不了解。

(現在懂了嗎?)

不知為何,想起現正在遙遠城市搭上火車,踏上歸途的怪異東方朋友。

維多利加離開高塔、離開學校到外面冒險的回憶,只有一點點但久城一彌一定在其中。雖然聰明才智不及維多利加,但是他有必要的知識。最重要的,他是個十分溫柔的少年,總是保護維多利加。而維多利加也在他差點掉入懸崖時,拼死救了他一命。

維多利加輕輕張開手掌。

維多利加的小手掌,在數周前冒險所受的傷還沒有痊愈。對維多利加而言,這個傷實在是不可思議。當時自己為什麼要伸手?為什麼不想失去?在沒有失去之後,明明高興得流淚,可是為什麼不想讓久城一彌看到這個傷痕?

當時突然伸出、耗盡力量的這雙手,為孤伶伶一個人的維多利加抓住什麼?

維多利加拼命壓抑哥哥的聲音蘇醒。

(沒那回事。才沒那回事)

維多利加在椅子上搖晃身體。隨著小小的搖晃,椅子嘰、嘰作響。

微弱的低吟混在椅子搖晃聲中流泄而出

那是低沉有如老太婆的說話聲。

沒那回事。才沒那回事

搖晃身體的維多利加,忍不住出聲低語,開始難過地嘶嘶、嘶嘶抽動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