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嗚……”
軒轅無命哭了，卻無淚。
這不是哀傷的哭，只是痛苦而已。
軒轅無命有想過，這龍血煉體很痛，但是真的承受起來，卻發現，比他想象的要痛得多。
難怪聖禹會說，那是萬剮之痛。
在魂血入體的一刹那，他的身體仿佛被千百跟鋼針同時插入，那種疼痛到靈魂都震顫的感覺，讓他真的想當時就一頭撞到旁邊的岩壁上去死。
如果不是一開始已經給自己下了死命令，再痛都不能尋死，說不定死亡都會成為一種本能的選擇。
能夠意志控制不去死，但是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
還有，軒轅無命至少控制了尋死的沖動，但是他控制不了哭泣。
“是現在了。”
聖禹突然開口，然後它那巨翅輕震間，軒轅無命那繃直的身子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托起，接著在軒轅無命的雙腳對著聖禹時，兩道流光閃過，軒轅無命的雙腳湧泉穴位置也多出兩道菱狀的血痕。
“咻……”
兩股血泉噴湧而出。
“赫……”
軒轅無命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呼喝，他感覺到身體變得輕靈了些，疼痛稍微緩解了下。
那持續不斷從足底噴出的血泉並沒有灑落在身下的獸皮上，而是突然有生命力一般的上揚，最後沒入了一顆鵝蛋大小的血褐色的珠子上。
這圓珠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做，在空中緩緩旋動中，將兩股血泉同時吸收了進去，然後在形成一個如同星云帶一樣的血環後，又甩出一條相對更粗一些的血泉，然後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在了軒轅無命的眉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軒轅無命那剛剛稍微松弛了一點的身體再次繃緊，同時整個人又陷入了極其痛苦的狀態。
不過反應還是沒有最初激烈，或許是因為稍微適應了一點。
因為軒轅無命雙足噴出的血泉沒有中斷，所以他整個人就仿佛是被那顆奇異的血珠用三根血繩給吊在了空中。
軒轅無命身上的血色筋脈依然暴露著，如同血色藤蔓，猙獰無比，身上依然分泌著血色的汗珠，蒸騰著氤氳的血氣。
“父親，那血褐色的珠子是什麼東西？”煚五疑惑地問道。
“那是啟骨，無論是我們翼龍族，還是游龍族、或者崟龍族，在成年後都必然會出現的一種特殊骨頭，它是力量的彙聚，也是死後靈魂歸息之地。”聖禹應道：“世人皆知我龍族有逆鱗，卻不知這啟骨比逆鱗對我龍族更重要，而這個啟骨，是你爺爺的。”
真龍魂血為引，啟骨為橋，開辟血脈傳承的秘力，這就是真龍血煉。
煚五恍然：“那等我長出啟骨，就代表我成年了？”
“是的，只有長出啟骨，你才能夠飛行，要不然你將跟崟龍族一樣，只能在陸地行走。”聖禹應道。
“父親，崟龍族是什麼？游龍族又是什麼？跟我們很不一樣麼？”煚五好奇問道。
“當然不一樣，雖然同為龍族，但是先天血脈傳承和後天成長形態都不一樣，不過我們這三大龍族都是被《祖龍典》所承認的正統龍族。”聖禹解釋道：“其中，游龍族多為水族，它們的最初形態多為魚、蛇等，而後成長起來化為游龍，它們體態修長，無翼或者只有鰭翼。像軒轅無命的祖先軒轅天庭，就是游龍族的龍行者，他的共生龍是一頭七爪黃金龍。”
“崟龍族是三大龍族中一生都不會飛行的，多為體型魁梧，皮甲厚重，它們的最初形態多為鱷、龜之類。以後你會有機會見識到的，不過這片大陸適合龍族修煉的靈脈稀缺，龍族較少。”
兒子剛剛回歸，聖禹自然是不厭其煩地給它掃盲，這樣也能分散一下煚五緊張的心情。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軒轅無命一直在堅持著。
他沒有昏睡過去，血煉過程也不能睡，一旦昏睡，意志瓦解，真龍魂血可能會化為邪龍魔靈破血而出。
曆代，死于這個原因的准龍行者不計其數。
軒轅無命覺得他能堅持住，他發現，掌握了一心三用，似乎讓他承受痛苦的能力變強了。因為他嘗試著分散念頭，只用一部分的念頭去承受痛苦，其它兩部分念頭想著一些美好的事，竟然還真的能稍微減緩一下痛苦的侵蝕。
雖然不能用藥物什麼來緩解痛苦，但是憑借這種意志上的處理緩解痛苦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樣一來，軒轅無命的痛嚎聲漸漸放緩，體征表現也稍微溫和了些。
看到這種情況，聖禹也很是欣慰：“想不到他小小年齡竟然還能有如此承受痛苦的耐力，很不錯。”
聽到父親贊譽軒轅無命，煚五它高興的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那無命他能成功？”
“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不過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聖禹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成功。”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雨勢未停，天色依然漆黑無比。
就在心情更加放松的聖禹、煚五父子二人交談甚歡間，一個古怪的聲音從谷外傳來。
“嗚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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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膽子！”
聖禹突然炸吼了一聲，腦袋轉動間，張口朝洞穴口噴吐出一道熾烈無比的火紅龍炎。
“咧咧……”
煚五大眼睛好奇地看過去，能看到那火焰中似乎有一只扭曲的龍影。
那龍影在火焰和黑暗的背景中顯得無比猙獰，張牙舞爪的想要撕開火幕。
“昂……”
震天的龍吟響起，聖禹後頸騰起四道彩光，在龍炎漸歇之際，驟然化作四道熊熊燃燒的光翼封鎖住洞穴入口。
煚五感受到無比龐大的壓迫力，它努力地睜開眼，卻發現強大的靈能化作的光翼竟依然有些擋不住外面的怪物。
“滋……”
聖禹那仿佛能將山谷中的雨水悉數燒干的四色光翼，竟然似乎沒有阻擋那道怪影。
怪影掙紮間，竟然撕開了一道口子，化作一抹暗紅色的光芒，如同一道幽靈一般，鑽進了那幾乎變成血色光繭的氤氳之中，然後直接進入了旋轉的啟骨。
接著，透過氤氳，能看到啟骨流出的血液驟然多了一抹纏繞的黑線。
“父親……”
不等煚五問出來，聖禹聲音驚怒：“該死……竟然被它玩了招金蟬脫殼。”
“怎麼了，父親？”煚五心頭驟然揪起：“那是什麼東西？”
“邪龍魔靈！”聖禹表情變得很是低沉：“那還是最頂級的邪龍魔靈……是我的疏忽，我竟然忘了你的真龍魂血是一些頂級邪龍魔靈會覬覦的東西。”
“啊……”
軒轅無命那一直就沒有停歇的慘叫聲再次加劇，身上的血光儼然泛起一層黑芒。
煚五的心揪得更緊：“父親，無命他有危險？”
“不是有危險，而是……必死無疑！”聖禹沉聲道：“邪龍魔靈，是准龍行者血煉失敗死亡時的產物，是真龍魂血吸收了武者的死靈怨念而形成的妖邪之物。邪龍魔靈雖然沒有生命，但是會成長，專靠汙染其他武者血煉時的魂血，然後吸收武者血煉失敗後的死靈怨念成長……雖然我剛才用四靈鎮邪燒毀了它九成的魔靈能，但是它核心的邪魔意念已經汙濁了軒轅無命的鮮血。”
“這……父親，難道沒有什麼辦法救他麼？”煚五焦急道。
“我已經盡力了，剛才那個邪龍魔靈，恐怕是聖級強者進行真龍血煉時失敗後形成的，而且起碼存在了數千年，邪魔意念無比的強大，竟然能夠化念為實地來對抗我的攻擊。這次如果再吸收你的真龍魂血和軒轅無命的死靈怨念，恐怕極有可能成為邪龍巫妖！”
聖禹喃喃間，突然眸光閃亮：“不行，邪龍巫妖現世，將會帶來極大的浩劫，我必須在他未成形前先毀掉他！”
話音落下，聖禹身形微退，身後再次騰起四色彩光。
“天、風、冰、炎……四靈鎮邪！”
四色光翼帶著席卷的怒焰，朝軒轅無命所在的血色光繭轟去，整個洞穴中那許多珍貴的獸皮都直接被燒成了焦灰。
“咔……”
煚五驚恐地叫著，在這麼強大的攻擊下，軒轅無命還能有什麼幸免？
可是，奇跡卻是發生了，那就是在四色光翼封斬到黑血光繭時，一道五色環柱光芒突然出現，竟然擋住了聖禹的攻擊。
“嗡……”
整座山脈都在劇烈震蕩，洞穴口那數十萬斤的厚厚石塊都被震裂，在雨幕中穿梭而出，砸得山谷轟隆作響。
聖級巨龍的攻擊，那是毀滅性的攻擊啊，竟然被擋了下來，那是怎樣奇異的力量？
“父親，你住手！”
煚五
歇斯底里地呼喊著，希冀地看著聖禹。
聖禹停止了攻擊，不是因為煚五的呼喊，而是因為它自己也愣住了。
“這是……”
它從那五色環柱光上，感應到了一種神聖的生機，這種生機還充滿了濃烈的……生活氣息，因為聖禹能感受到一種活躍的心力。
這種氣息，讓聖禹很肯定，這絕對不是邪龍魔靈能夠釋放出來的力量。
“父親，請住手，請給無命一個機會，他有一顆赤子之心，邪魔意念絕對無法侵蝕他的心靈，他一定會成功的。”
煚五急切地爭取著，它並不知道，聖禹的內心也在動搖，就因為這道曇花一現的五色環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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