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課鈴聲後,式森和樹一下子就趴在了課桌上。
他本來就不是很擅長功課,進入葵學園也是以低空飛過的成績合格的。從他進入這個學校以來,要查他的成績絕對是從下面往上面數會比較快,絕不是什麼值得稱贊的東西。而且魔法使用次數非常的少這個情況已經成為了套在他身上的枷鎖,讓他怎麼也提不起勁來學習。
藥草學的課終于結束了。和樹伸了個懶腰,這門課是他最不擅長的。而且,這門課的老師住院了,所以今天站在講台上的是那個上保育課的紅尉晴明。
而且為什麼研究保育的人會來給他們上藥草學的課啊。他有沒有這個資格都是個問題。但是那個晴明的實力很強,竟能完美地把教科書上的內容運用自如。而且傳言說他平日就在那保健室里面做一些可疑的實驗。和那傳言一樣,晴明竟用拉丁語來解釋他那些豐富的知識,拜此之賜,學生們都陷入了大恐慌。而這堂課上他說明了月下美人的保存方法。
月下美人只在夏天的滿月之際開花,是能治百病的珍貴藥草。紅尉保持著月下美人開花時候的樣子,把它保存在保健室里面,防止學生們有個什麼不測的時候可以用來治療。由于那個保存的順序非常的複雜,所以和樹聽到一半就放棄了。
和樹君,你沒事吧?
宮間夕菜擔心地問他。她好像已經聽懂了紅尉的解說,絲毫不見疲累的樣子。
嗯沒事。
老師命令你做事了吧?你要怎麼做?
啊,是哦。
紅尉叫和樹吧那個作為資料而搬過來的月下美人搬回去。和樹慢慢地站了起來。
和樹走出了教室,朝保健室走過去。因為葵學園的學生人數很多,所以老師的辦公室都在另外一棟樓。保健室就在職工樓的一端。
和樹很不耐煩地打開了門。門並沒有上鎖。
不知道為什麼,房間里面很黑,中間還掛著厚厚的窗簾。而且地板上四處都是報紙紅尉是一個雖然很注重衛生,但好像並不是很會收拾東西的人。
和樹把月下美人放在了桌子上。他正要趕回教室的時候?
和樹回頭。他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嗯)
又聽見了。小小的,呻吟似的聲音。
聲音是從窗簾的後面傳過來的。好像很痛苦的樣子。這個房間應該是有床的。
和樹正想一口氣拉開簾子,但他的腳卻被地板上的報紙給絆到了。
嗚哇哇!
和樹壓到了床上。接著他聽到自己的身下傳來一聲尖叫。他急忙想起身,但他的腳好像被一根繩子纏住了,所以無法很快起身。而正因為這樣,他和床上的那個人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
喂,喂!你給我起來!
不行啊,我的腳還被纏著啊,解開了!
繩子掉下去了。和樹松了一口氣,抬起了頭
然後和神城凜的眼睛對上了。
只見她穿著制服躺在了床上,正試圖抬起她的上半身。她喘著氣,吃驚的看著和樹。
然後,她的視線慢慢地向下看
和樹正壓在她的身上,手放在了她的胸部。
你你這個混蛋!
她的聲音很低,聽起來沉沉的。
和樹慌忙從她的身上離開,擺著手試圖解釋。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啦意外。
你只想說這些嗎?
凜慢慢地下了床。
啊,那,那個
和樹四下張望。當然,沒有誰可以來幫助他。他想著要說些借口來為自己開脫,然後就這麼直接把浮現在腦子里的話給說出了口:
小凜,是意外啦,我才會摸到你的胸部
我殺了你!
那是和樹君不好啦。
聽過為什麼會弄到滿身是傷的和樹的話(隱瞞了摸胸部的事情)以後,夕菜說道。
他們兩個人一起放學了。因為上次的事,彩云宿舍和朝霜宿舍連在了一起。所以他們的方向是相同的。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小凜會睡在那里啊。
和樹哭著臉說道。被打後的傷口很痛。
為什麼她會在保健室里面啊。
好像她最近很累呢。她上個禮拜好像也去保健室躺著休息了。
那麼累還那麼暴力
和樹指著自己臉上青色的痕跡。在他的左眼周圍是一圈青色的痕跡。
那是你自作自受啦。
是
他們慢慢地走著。本來他是不想讓人看見他和夕菜走在一起的樣子的,但現在他的傷口痛的不行,所以根本顧不上了。
啊,那不是凜同學嗎?
一個矮個子的少女正走在兩個人的前面。她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樣子。
夕菜啪地合掌。
那正好。這不正是你們和好的機會嗎?
在和樹阻止她之前,她朝凜叫了一聲。從凜的側臉看來,她的心情好像並不是太好。
凜同學,我們一起回去吧?
雖然凜沒有回答,但還是和和樹他們走到了一起。
有一段時間,三個人之間彌漫著沉默。和樹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地看著四周。而凜則是直直看著前面。
那個小凜。
和樹戰戰兢兢地開口。
什麼事?
今天的社團活動怎麼樣?
今天我沒去。
凜回答,她仍舊沒有看他。
是,是這樣啊。是不是最近很累,所以才休息
算是吧。最近累得有點受不了。
這樣啊。是因為劍道大會快到來了嗎
什麼劍道?我參加的是生物部。
啊?原來是這樣啊。
和樹感到很意外。對于凜在劍道上出色的造詣他也是略有耳聞的,所以他一直認為她肯定是劍道部的。
總是看到你拿著一把日本刀,所以我一直以為你參加的是運動方面的社團呢。
不是我喜歡帶著這個走路的。
凜說道。她的手里拿著一個枯草色的放竹刀的袋子和一只黑色的包。
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一個角落,走在了一條散步道上。大路的兩旁種植著一棵棵的銀杏樹。他們踏著一片片的落葉前行。
但為什麼你明明參加的是生物部,卻要拿著一把刀呢?
不行嗎?
當然不是不行啦,只是我對小凜拿著一把日本刀這種形象比較習慣啦。
這是有原因的。
哦?你看起來就像是學武的,難道你是在家里練的?
我家里是賣豆腐的。
咦?
我也比較喜歡把大豆磨碎的感覺。
這還真是意外呢。我還以為你家是玩劍道的呢。
凜連笑也沒有笑就直接回答道:
在本家那里有劍道的道場。我是在那里學了劍術的。
啊,什麼呀。那你還是有師傅什麼的嘍
別說了!
凜的情緒突然變得異常地激昂。和樹和夕菜都被她的態度給嚇了一跳。
那種那種家伙不配被叫做師傅。那個虐待狂,在我小時候就開始對我進行非人的訓練,昨天也
說到這里,凜突然啊的一聲用右手捂住了嘴。接著,她別過了臉,一言不發地繼續朝前面走去。
和樹和夕菜慌忙追在後面。
小,小凜,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那麼不高興。
對,對不起。我不但惹你生氣了,還在保健室里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我想做點什麼來表示我的歉意
歉意?
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麼都可以。
真的嗎?
當,當然。
好,那你幫我吧。
說完,凜把黑色的包丟給了和樹,然後開始解那個裝著刀的袋子的紐扣。
那家伙快要來襲擊我了。對方是靠優秀的瞬間爆發力來攻擊的,但我只要躲過最初的那一擊,就有獲勝的機會。式森,你幫我注意我的後面。只要一發現那個家伙飛奔過來了,不管是用那黑色書包還是別的什麼也好,用力砸那個家伙就行了。
啊,什麼?你說的那個家伙是誰啊?
凜沒有回答,只是從袋子里拿出了那把黑色刀鞘的日本刀。她的右手搭在刀柄上,稍稍伏低身體,謹慎地注意著周圍。
來了!
銀杏樹一晃。
和樹只看見一個影子從他的頭上襲擊過來的東西落地後,又再次跳了起來,朝凜沖了過去,只留下一個殘影給和樹。
凜的拔刀式非常准確地迎上了那朝她襲過來的殘影。只見那刀在異常准確的時機像疾風閃光般朝那影子橫切過去。
可是,凜的招式僅在空氣中揮出了一道線對方移動得比她更快。令人吃驚的是,那個影子在毫無借力之處的空中凌空一踢,竟跳得更高了一些。
凜連收回刀勢的時間也沒有。她被再次從空中撲過來的對手扣住了右手,並被踢了一腳。她跌倒在了落葉堆里勝負已分。
和樹拿著凜的書包,一臉茫然地從頭看到尾。
他本以為只是個影子的東西,原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那男子有著一張纖細的臉蛋,身材高挑,茶色的長頭發被簡單地束在後面,隨意地穿著一件黑襯衣。
男子一臉冷笑地說道:
你還差得遠呢,凜。
唔
我還以為你經過每天的修行後會有點長進呢。
開什麼玩笑。
凜好不容易撐起了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每天都這樣,你想殺了我嗎!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已經練到什麼程度了而已。
不要你多管閑事!我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
凜的語氣里明顯地含著怒氣。
這樣下去會影響到我的社團活動的!
但你還是要修行的。
算了吧。我不想繼承道場!
但家里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才不管本家那邊的決定是什麼!
他們叫我來把你帶回去!
聽到男子的話,凜的臉漲成了紅色。她再次拿起了日本刀。
我不要。我絕對不會回去的。
那你想怎麼辦?
男子一臉淡然地承受著凜那充滿怒氣的視線。
喂,那個
和樹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說話,請問你是誰啊?
嗯?啊,不好意思。
男子笑笑,說道:
我是神城駿司。是凜的嗯保護者。
什麼保護者啊!
凜小聲地說道。
從很久以前我就伸手神城家的照顧。從她出生那天起,我就被任命為她的守護者和教她劍術的師傅。
那個你說得很久以前是什麼意思啊?
嗯!大約有一百年了吧。
和樹和夕菜吃驚地不禁一起睜大了眼睛。隨後,凜說道:
他們家族的壽命是很長的。就算在人狼族里面也是。
人,人狼!?
在和樹眼前的男子並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個兼具狼的敏捷和力量的亞人類。
就算是在這個魔法的世界里,亞人類也是很稀有的。以前本來有很多的,但由于戰爭和與人類的通婚,能生存下來的很少。在現代,就只剩下在東歐那邊的吸血鬼,在德國的人狼族,在印度和南美那邊的虎族而已。
和樹仔細地看著站在他眼前的男子。本來聽說人狼族在明治時代就已經絕跡了,但沒想到還有幸存者。說起來,剛才他在天空中的方向轉換也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
本來我不是姓神城的。而且由于我的壽命很長,所以不能夠變身為狼了。你就是式森君?
是的。
你是凜的未婚夫吧?
嗯
他不是!
凜連忙遮掩道。
這種軟弱的男人怎麼配成為我的未婚夫!
哦?那你就只有回去本家那里了。
凜猛地一震。
你應該是要拿到式森君的遺傳因子的不是嗎?所以才讓你在這里進行你的修行。而剛剛你否認了,那樣的話還是回本家的道場修行會比較好呢。
等,等一下。那是
大家都在等你。
我不介意去見見爺爺但是我不要回去。
凜抓住了和樹的衣袖。
我有我要留下的理由。他雖然很軟弱但是,他的劍術很不錯。所以作為我的未婚夫的話也許還是很適合的。
啊,咦!?
聽到凜那出人意料的話,和樹很驚訝。不管怎麼樣他也不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吧。
和樹正准備否定,但卻被凜抓住了袖子。凜看他的眼神空恐怖。
和樹一震,感到一股殺意向他襲來。如果他否定了的話,他會沒命的。所以他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啊是,是的。我是她的未婚夫。劍道也,當然也是會的。
哦?
駿司的眼神很懷疑他當然會感到懷疑。
要我相信也是可以的,雖然我怎麼看你都覺得不像。
相,相信我!
凜的聲音蓋過了和樹的聲音。
他,他的劍術很不錯學習也啊,先不說這個,總之,我很需要他。我們兩個人還都是學生,不可能一起轉學,而且,我們,還沒有正式結合
也就是說,不能分開你們兩個人?
不,不錯。
那你們就兩人一起去修行咯。
啊,沒有那個必要。絕對不需要。式森的劍術會暴露不對,是已經很好了。已經盡得真傳了。我也,夠了吧。
哦?那我倒很想看看他的劍術了呢。
啊
駿司先是指了指凜,接著指著和樹說道:
這樣吧。讓我來測試一下你們是不是一對合格的未婚夫妻吧。
咦?
和樹不解。
我給你們一周的時間。在這一段時間里你們再訓練一下自己吧。一周後你們和我決斗吧。
和樹頓時覺得天翻地覆。他說和他、決斗!
為什麼!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是一個測試。如果你勝了我的話,那你就是凜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了。那我就一個人回去本家哪里幫你們彙報。如果輸了的話,不管是式森君還是凜都有回本家去修行。
我堅決不要!
那就再給你們一個有利條件吧。你可以和凜組合起來。我不介意二對一。
你
你給我也有點分寸吧!
一直在旁邊吃驚地聽著的夕菜終于發怒了。
現在這算是什麼啊!請你不要隨便地就決定別人的事情!和樹君已經和我有婚約了!
啊!?
所以他和凜同學沒有任何關系!請你不要隨便就吧別人給帶回去!如果你一定要帶走誰的話,只把凜同學帶走
等,等一下。
這次,凜緊緊地抱住了和樹,說道:
駿司,我不會離開這里的!我會一直呆在東京的。這,這個是我的未婚夫,真的。
啊這算什麼呀!你們竟然還擁抱!
夕菜想強行把凜和和樹分開。
快點放開他!
如果放開和樹的話,她就會被帶回去了。所以凜拼命地抱著和樹。夕菜變得越來越激動,眼睛都豎起來了。
駿司不禁苦笑。
等一下等一下。如果式森君勝了我的話,他就可以留在這里。那個時候我會回去的,你們到那個時候再談也是可以的。現在的凜可能也快沒有力氣了,所以你們也不必要這樣一副要互相厮殺的樣子吧
凜一臉嫌惡。另一方面,夕菜好像也在考慮著什麼的樣子。
原來如此。好像的確是這樣的呢。
她用拳敲了一下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和樹君,請你一定要勝利哦。
為什麼!
和樹都快暈倒了。駿司裝作沒有聽到地繼續說道:
總之時間定在一周以後。地點呢,嗯從這里一直走的話會有一塊空地的吧。
那里是原本的女生宿舍的地址。本應該是玖里子的叔父在管理的那塊地方,現在卻完全沒有要開始動工的兆頭。
我就在那里等你們。你們在晚上九點左右來吧。啊,我會張開結界的,所以你們不要擔心周圍的事情。
說完,他就很快地離開了。
被剩下的,是怔住了的和樹,沒有跟得上事情進展的凜,還有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情緒高漲的夕菜。
那個小凜啊,怎麼辦哪?
不管怎樣,和樹還是開口向那個子嬌小的女孩問道。
只有照做了。
凜孤零零地回答。和樹反射性地回道:
什麼?
做特訓吧。我們可是正能勝不許敗的。
什,什麼!!
從那天起,為了提高和樹的戰斗能力的特訓就正式開始了。話雖如此,但要讓一個劍術和格斗術的修養是零的身體來記住那些格斗術的可能性和零差不了多少。
凜想出來的訓練單是以跑步為主的。不管怎樣都要用跑步來提高和樹的基礎體力。先是晨跑,吃過早餐後在上學。而且,就算是在上課的時候,也毫不浪費時間的要和樹使用那些鍛煉肌肉的道具。只要有空,還要鍛煉腹部的肌肉,還要做俯臥撐。
我清楚地告訴你,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做吧。
凜向和樹宣告道。
一下課,除了跑步,還是跑步。要進行很多次的中距離跑步。而為了解除和樹的疲勞,中途一定要加入休息時間。最後還要進行身體營養的補給。
本來是要集中一段時間來訓練的,但途中總會發生一些事情來妨礙到練習,所以即使一天到晚地做訓練不好,凜也沒有介意。
但這對于和樹那運動不足的身體來說是一項過去殘酷的練習。而那一天,他也是整天不停的跑步,而最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最後他只能一個人回去。
和樹蹣跚地走在河灘邊的堤防上。他一直被迫在這里來回地跑步。而為什麼他的肌肉沒有酸痛得厲害,那是因為夕菜用魔法強行幫他進行恢複的緣故。更誇張的是,由于恢複的次數也太多,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反抗了。
雖然河堤邊已經暗下來,但還沒有到看不見,走不了的地步。月亮和星星的光輝照亮了四周。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一輪滿月掛在天際。而和樹卻突然想起滿月的時候是狼人力量最強的視乎,頓時他覺得更泄氣了。
河灘邊上,有幾個人在釣魚。河堤上也坐著一對一對的情侶。和樹繞過他們,繼續往前面走著。
和樹君。
聽到有人在叫他,和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駿司正坐在那些情侶的中間,朝和樹揮著手。由于他的周圍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所以和樹才沒有注意到他。他是一個人坐著的。
到我這里來吧。駿司招手。
什麼事啊?
和樹有點害怕地在駿司身旁坐下。
嗯我也沒有什麼事啦。
駿司一邊微笑著,一邊繼續說道:
你是怎麼看凜的?
啊!?那,那個,她雖然有點凶,但是還是很可愛的,也很認真。作為一個未婚妻的話那真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駿司笑了。
我想聽的是她平時在生活上的事情,或者是在學校里的事情什麼的。
啊,你是說這個啊。
和樹松了一口氣。接著,他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說道:
嗯因為小凜是一年級,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在班里的事情,但她好像是很有人氣的哦。沒有什麼關于她不好的流言。當然,因為她性格的緣故,對她敬而遠之的人也是有的。
這樣啊
駿司吐出一口煙,呢喃道。
她過來這里以後,應該很快樂吧。
那有一點吧。
聽到和樹的回答,駿司沉默了。他看著河面,一言不發。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火車通過鐵橋時的聲音。
和樹下定決心似的問道:
小凜不是在這里出生的嗎?
嗯。我們的本家是九州的。她是在靜岡縣的本家分支出生的,但由于一些原因不被寄養在本家。
哦
她一直是我照顧的,她很可愛哦。因為沒有別的玩伴,我和她的關系應該算很好吧。就像是兄妹一樣。
駿司抽著煙。煙頭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然後凜就被決定喂本家的繼承人。而且還是我來教她劍術。所以,我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對她那麼溫柔了。
他繼續說道。從那個時候起,他們的關系就不得不從兄妹變成師傅和弟子的關系了。而修行是沒有絲毫能妥協放送的余地的。所以不知不覺的,他就變得很嚴厲了。
經過晝夜不停地魔鬼般地訓練她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因為她很有天份。但是,她的心理變得怎麼樣了呢。
凜再也沒有和駿司在一起玩過。而當她開始上學以後,因為要修行的緣故,她也沒有交朋友。她擁有的,只是每天在學校和道場之間的往返。
雖然交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家里的環境是不允許的。因為她是繼承人。她必須摒除七情六欲,只能想著家族的事情。但是,曾經有一次,凜透過窗戶一直看著在窗外玩耍的小孩子們。以一副很羨慕,卻又說不清的表情看著。我當然還是把她帶到了道場繼續修行。我當時沒有在意。我以為,她是想要繼承道場的。然後到了她初中三年級的時候,她突然提出要讀葵學園。
那她家里的人說什麼了嗎?
大家都反對。但是她還是辦好了入學手續,然後就去東京了。從那時候起,她就再也沒有聯絡過家里。
駿司面無表情地淡淡陳述著。時不時地,他的語氣里也會混著一種苦澀。
從那個時候起,我終于明白了。凜想要的,不是修行,而是別的東西朋友,玩耍,學習知識,盡情地揮灑她的青春。那些東西不是老舊的習慣能夠產生的出來的。而且拜那些舊習慣所賜,她變成了一個很頑固的人。她一直都在逞強吧瞞著家里偷偷地參加了高中入學考試,到這里以後不參加劍道部。她來東京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去送行。我給她那把日本刀。她什麼都沒說,就那麼上了火車呢。
說道這里,駿司頓住了。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大約半年前,我也來過這里一次。給她帶來本家那邊的信。信上面寫著式森君你的事情。凜讀過那個以後就把它撕得粉碎,扔掉了。
駿司又頓住了。
她恐怕是想著我才不會聽本家那邊的話呢吧。而且我已經不是她小時候的那個感情很好的哥哥了,而是本家的爪牙了呢。
駿司雖然沒有歎氣,但他一直以一種嘶啞的聲音在陳述著。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才什麼時候開始,兩人周圍的人都走了。
駿司抬起了頭。
真是個漂亮的滿月啊。
是啊。
銀白色的月亮在空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輝。
在滿月的時候,狼人可以發揮自己力量。對此,是有很多說法的。
大多數都是在月亮的神秘性上做文章的。在那些理由里面,有一個是狼人是來自月亮上面的說法。所以狼人死了以後也會變成灰塵,回到月亮上面。
由于是夜里,所以看不清楚駿司臉上的表情。但是和樹感到他在笑。
我被神城家撿到的那個夜晚,好像也是這樣的月亮呢。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伴。因為神城家養大了我,所以我一直以報恩的心態盡心盡力。雖然我沒有質疑過自己這樣的生活方式
煙頭閃了一下。煙嫋嫋上升。
我死了以後,可能會回去呢,那個時候,月亮上的同伴們會對我說什麼呢是呆住了吧,還是生氣呢不管是哪一種,反正不會稱贊我的吧。
和樹不知道,駿司的心里有些什麼在來來去去。他只是一直,看著駿司的側臉。
式森君。
嗯?
我應該怎麼做呢?
有那麼一瞬,時間停止了。駿司的臉上染上些苦澀。
我不知道但是,駿司先生你想怎麼做呢?雖然你說你是為了把她帶回去而來到這里的,但為什麼你又想要開始小凜的修行呢?
是啊,我也許應該向凜道歉呢。我不知道。我真是差勁呢。白白的活了這麼多年,活得越久越無法誠實地面對自我呢。
駿司站了起來他沒有站穩,晃了晃,手中的煙掉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
和樹急忙扶住了他。
沒事我沒事。
他撿起地上的香煙。他的手微微顫抖。臉色也不是很好。
你生病了嗎?
不是哦。不是的。
這樣的話,我們會贏這次的決斗哦。這樣也好嗎?
哈哈哈。你還真會說話呢。你一定要勝利和凜一起。再見了。
駿司輕輕地一笑,接著猛地一跳。漸漸地,他的身影沒入了夜空中,很快地消失了。
決斗的日子終于來臨了。地點在原女生宿舍。風椿房地產公司的結界被破壞掉了,然後在里面再次張開了一個新的結界。這樣,從外面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了。
和樹和凜站在一起,和駿司對峙著。夕菜是這場戰斗的見證人,也是啦啦隊員。
駿司的眼神不斷在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
哦?使用武器啊?不知道那修行的成果會不會顯現出來呢。
當然。呆會你就會驚訝于式森的成長了。而且他也能把劍術運用自如了。
啊!這把不是真的日本刀嗎?
和樹吧從劍鞘里拔出來的日本刀架好後叫道。他手里的刀是凜從附近的古董店里再三央求借來的。而且,他從來沒有做過有關于劍術的練習。
如果要較真的話,就要用真的東西。
凜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駿司,兩手緊握著她慣用的二尺二寸的日本刀。
你給我聽好了,就算呆會兒他受傷了,你也不能給我大意。狼人的恢複力可不是普通的強哦。何況,今夜是滿月。
你們准備好了嗎?
當然!
真相無期延後啊
凜無視和樹的歎息,猛地發起進攻。
覺悟吧!
嬌小的身體在夜空中飛舞起來。
但是,凜的凌空一刀只砍到了空氣。駿司並不在原地。就在她認為得手了的那一瞬間,駿司就已經轉到了她的身後。
好慢。
凜急速避過了駿司砍過來的手刀並轉過身,借著這一轉之力,向駿司橫掃一刀。
又被避開了。駿司在千鈞一刻險險閃過了凜的刀尖。
凜是認真的。駿司也沒有手下留情。都是最大限度的進攻和防守。
駿司以半身之勢抓住了凜的手腕。然後,借勢把她扔了出去。
凜在空中一個回轉,以腳尖落地。站穩後,又一劍朝駿司刺了過去。但全部被躲開。
看現在的形勢,勝利似乎是站在駿司那一方的。即使這樣,凜還是沒有放棄,繼續揮動著她的刀。
式森,你站在那里干什麼!
說的也是,他還是進行攻擊會比較好呢。
不用你來說!
但是和樹只是看著兩人的戰斗,看著事態的發展。因為,如果他胡亂加入的話,甚至可能會誤砍到凜也說不定。
而且,事態開始變化了。
和樹君
夕菜喊和樹。她大概也看了出來了吧。
嗯。
凜開始壓過駿司了。凜的劍尖,時不時地會擦過駿司的身體。這並不是凜的攻擊變快了,而是對手慢慢被消耗後變弱了。
駿司的動作突然出了差錯。他並沒有受到凜的攻擊,但是他的腳卻滑了一下。
你輸了!
凜的刀劈了過來。
等一下!
和樹叫道。凜不由得停止了她的攻擊動作,和樹跑過去,抓住了她的右手腕。
你干什麼!
她對和樹阻擾了她絕好的攻擊時刻而感到憤怒。
難得的好機會
不行。
和樹的聲音很認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認真給嚇著了,凜松了手。
幾乎是同時,駿司倒下了。
和樹急忙扶起駿司的身體。夕菜和凜都靠了過來。
駿司先生,請你振作一點。
駿司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而且那臉色已經不僅僅是蒼白了,而是雪白雪白。而且他的皮膚也開始干枯。他的唇顫抖著,喘著氣。把了把脈搏,已經不大感覺得到跳動了。
從和樹背後探出身子看著駿司的夕菜不禁吞了吞口水,問道:
是生病了嗎?
不知道。在這以前,他好像就已經很痛苦了。
他並不是故意給凜壓制住的。就像是那天在河堤上滑了一下一樣,他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可以戰斗了。
駿司痛苦地喘著氣。顯而易見地,他正在不斷衰弱下去。
夕菜,用你的魔法能不能治療?
如果不知道他為什麼生病的話,我是沒有辦法的。而且,我認為用藥或者是別的什麼治療法會比較有效。
什麼樣的藥?
那個嗯一定要是那種可以治百病的藥。因為不知道他是哪里不好
哪有那樣的藥啊!
三個人同時想到了一樣東西。三個人的聲音頓時重疊在了一起。
月下美人!
夕菜利用空間轉移術去拿月下美人去了。在這期間,和樹和凜擔任看護的工作。
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可以做的。只能讓他直接躺在地上,然後握住他的手。
夕菜還沒有回來。本來是一瞬之間就可以到達的,也許是她在保健室里尋找那東西吧。
式森。
什麼?
你聽說了我和他的事情嗎?
嗯。
這樣啊
凜握緊了駿司的手。
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要來找我?
那是因為
夕菜突然出現在空中。她上氣不接下氣,手中拿著那瓶月下美人。
我來晚了!
給我!
和樹一把把月下美人搶了過來。他正要撕下那朵花的花瓣因為要把那花碾碎才行。
和樹的手被按住了。
駿司孱弱地舉起了他的手。
不用了
駿司微微睜開眼。
不用了我這不是病。是壽命到頭了啊。我活得太久了我強迫自己活到現在我已經了累了
他一下子變得衰老。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的,沒有力氣。
凜哽住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決斗,做那麼無聊的事!
我想在最後看看凜啊看看健康精神的凜。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已經不長了所以,我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教給凜但是那卻是個錯誤。
咳,咳。駿司開始咳嗽。
我應該早點發現的我不應該強迫你,而應該讓你去做你真正喜歡的事情。我應該讓你去和同齡的朋友玩的應該很自然的教你的應該教會你什麼是真正的快樂也許這也是種強加于人吧哈哈。
我不在意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把你帶回本家讓你做更多的修行想證明你已經不需要我了所以才在這里和你
他話已經接續不起來了。凜搖搖晃晃,一臉的慌張。
已經完全沒有血色了。長生不老的狼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凜你不原諒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是我很想向你道歉,真的很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駿司的視線轉向天空。
他輕輕地笑起來。
啊月亮真是美麗。在滿月的日子里死去也不錯呢
他閉上了眼睛。並且,再也不會睜開了。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狼人的遺骸。
只有時間,在三人之間流逝。
式森。
凜淡淡地說道。
駿司他我哥哥他向我道歉了呢。
嗯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哥哥他在做什麼
凜緩緩撫上駿司那已經變得冰冷的臉。
一直在抗拒著的是我。因為那無聊的固執,而拒絕了他。原諒不是的,我也應該向他道歉,我一直在逞強我要道歉
凜的眼睛里流出了淚水。源源不絕地,流過了臉頰,滴在了地上。
為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後,我都沒能夠向他道歉呢
凜拿著那棵月下美人,伏在了遺骸上嗚咽著。
和樹輕聲安慰道:
小凜我不能夠讓死人複活。但是,如果是別的事的話
凜抬起了臉。和樹抱起了駿司的遺體。然後讓凜抓住自己。
我去去就來。
察覺到他想做什麼的夕菜笑了。
走好。
和樹深吸了一口氣。
凜突然感到她的腳浮在了地面上,她不禁緊緊抓住了和樹。
嗚哇,這里是!?
冷靜一點,小凜。你看!
和樹指著前面。
在他們的眼前是一片灰色而干燥的大地。沒有綠樹,沒有水。地面靜靜地向前延伸。
月球?
他們兩個人正浮在空中,看著腳下的月球表面。和樹的魔法讓地球和月亮之間那遙遠的距離,變成了一瞬之遙。
駿司先生,他已經沒有同伴了吧。所以我們把他葬在這里吧在這里,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滿月呢。
我想他會很高興的。你就為了這個用了魔法?
嗯。
凜轉過頭說道:
你又減少了你魔法的使用次數,要是你死了怎麼辦?
那個啊比起那個,我們要是不快點下去的話,過了十分鍾,我們就會自動返回到地球上的。
我知道了。但是,我們怎麼下去?
用小凜的魔法下去。看,我們還在呼吸的吧?那是你無意識中在使用著魔法的後果。
要靠我啊。還真是敗給你了。
盡管這樣說,她還是順利地使用了魔法,把他們和駿司的遺體移到了月球表面。
他們慢慢地在那細細的沙子上面降落了。雖然他們是在火山口里面,但陽關還是照了進來。
火山口里面積聚了大量的沙子。而且一把那沙子分開,那細小的沙粒就會浮在空中,擋住他們的視線。
兩人合力挖了一個一人大小的墓穴,把駿司的遺體放了進去。隨後,他們閉上了眼睛祈禱了一會兒後,開始在他的遺體上堆放沙子。
最後,凜把那朵月下美人插在了上面。
然後,就一直看著。
小凜,我們該回去了。
我知道了。
兩人慢慢地飄浮到了空中,漸漸離開月球的表面。
剛才!
和樹的衣服下擺被抓住了。凜求證般地看著他。
剛才,那朵花閃了一下。閃了一下!那個人一定
和樹看下他們的下方。
嗯。閃了一下呢。
和樹輕輕搭上凜的肩膀。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他們回到了地球。
月球表面的月下美人,靜靜地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