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誤會



薊國南部。

偌大一片地域,荒草叢生,矮樹稀稀疏疏散落各處,雖然不是什麼荒漠,卻也讓人感覺到一陣荒涼。

楊帆海腰間纏著狼皮,提著黑色長槍走在大路上,遙看前方。

不時用手擦去從額頭滾落的汗水,偶爾搖頭感歎一聲自己倒黴。

山林之中,露氣濃重,自然感覺涼爽,那時披著狼皮倒是舒服的很。可到了這平原之後,就完全不同了。

如今雖然不是盛夏,但也已經進入了炎熱天氣,這狼皮一裹,熱的他幾乎崩潰。恨不得將一身束縛之物盡數丟掉,可又實在不好意思赤身裸體的走路,無奈之下,只好將狼皮盡數纏在了腰間。

更倒黴的是此刻他也茫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本來是准備回迷霧谷給風師父留書的,可出了真陽子這麼一件事,他自然是不敢輕易回去了。

若那家伙搜尋自己不到,又找到了自己家和迷霧谷,只要隨便推測一下,定然知道那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到時候來個守株待兔,自己可就麻煩了。

離開盤山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倒不是大事,滴水未進就有些痛苦了。更麻煩的是,走了兩天下來,竟是不見一條河流,此刻已經是干渴難耐。

好不容易找到幾個村莊,可里面的房屋都已經被搗毀,不見人煙。此處離薊國和昌國交戰的邊境不是特別遠,時常遭受波及,百姓或者早已離開,或者成了難民。

不可能留在原地不動,只能繼續趕路。

夜間涼風陣陣,倒是舒服許多,及至天明拂曉,視線遠處終于有了荒草矮樹之外的東西:一座有著高大城牆的城市。

這讓楊帆海心中大喜,若是那種籬笆矮牆,說不定又是一個被放棄後荒廢的村莊。而擁有這般高大城牆的城市,想來不會那般。

帶著滿心歡喜,一路狂奔到了石城前。

尚有幾十米距離,突然心中警兆一生,對著身後一個彈跳。一枝利箭破空而來,正好落在他身前。

再看城牆上冒出幾十道身影,皆是身披盔甲,手持長弓,箭在弦對著自己。一個一身銀甲,身形格外高大的男子手上提著一張大弓,對著這邊大聲喊道:“什麼人!”

“我……”楊帆海正要應答,猛然一愣,發現自己也是唐突。

這里可是交戰區域,自己這麼隨意的靠近,自然會引來守城將士的激烈反應。可問題是,自己如何報名?

“我是楊帆海?”

楊帆海自己都感覺荒唐,誰知道“楊帆海”是哪個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什麼人,再問一次!”那名銀甲將軍再一次將張弓搭箭,拉滿了弦,箭頭鋒芒鎖定了楊帆海。

自己這身打扮實在很難解釋清楚,離開似乎是最好的選擇。可若能進城,至少可以喝點水,想辦法換身衣服,楊帆海受夠了身上的狼皮,實在不願意放棄這機會。

猶豫片刻,銀甲將軍耐心到了,手一松,利箭離弦,呼嘯而來。

能在前線當一名守城將軍,實力自然是不用多說,這一箭威力驚人,若是之前的楊帆海恐怕要極為狼狽,不過已經到了氣魄之境的他,卻是可以敏銳的看清楚箭枝前進軌跡,手中黑色長槍一動,夾著真氣,將射過來的利箭輕松挑落。


他是自衛,可這動作在守城軍士眼中卻是成了宣戰。

一陣陣弓弦彈動之聲此起彼伏,幾十根羽箭沖天而起,化作一陣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縱然是氣魄之境,也不敢經受這等攻擊,楊帆海一個後空翻,彈開甚遠,避過箭雨。

破空之聲傳來,銀甲將軍又是射出了一箭。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遠勝其他士兵,眨眼間到了楊帆海跟前。

急速之間,黑色長槍擺動,又是將羽箭敲落一旁。

自己手上拿著武器,身上纏著黑狼皮,說是難民,對方恐怕也不會相信。雖然心中不舍,但楊帆海還是理智的選擇了准備離去。

可惜常年住在山中的他還是太天真了,前線邊境之地,又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的。

見這個披著狼皮的怪人“不敵而逃”,銀甲將軍將手中長弓往背上一掛,拿出一杆長槍,大喝一聲:“追!”

一聲令下,城門洞開,一隊騎兵從城中沖了出來。銀甲將軍身手了得,呼嘯一聲,竟是從城門上直接跳下。

“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再縱身一躍,上了一匹白馬,領著身後數百騎兵追著楊帆海而去。

看了那些出城門呼嘯而來的騎兵,饒是楊帆海這等性格也是忍不住想要罵娘了。自己不過想要換身衣服喝點水而已,至于這樣嗎?

心中腹誹歸腹誹,但逃跑還是必須的。這些都是守邊疆的戰士,而自己亦是薊國人,這樣的戰斗,毫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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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將士,呼嘯如風。楊帆海修為了得,已經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可又如何比得上軍馬狂奔的速度。

互相之間距離越來越近,追出約莫四千多米,銀甲將軍已經騎著白馬沖到了楊帆海身後。

“昌國奸細,去死吧!”

大喝一聲,長槍朝楊帆海後背捅了過去。本就實力不凡,借助軍馬奔騰之勢,這一槍力道可怕,引導狂風,在槍頭四周竟是出現了一片白光,令人心驚。

感覺到莫大危險,楊帆海氣沉丹田,身形一扭,反手就是一槍。

避過銀甲將軍那呼嘯一槍,黑色長槍以梟首之勢,直接刺入了白馬胸膛。力道迸發,聽到一聲馬嘶長鳴,白馬前半身爆碎,化作血肉噴射四方。

銀甲將軍不曾想過會是這般結果,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順著撲倒的馬尸掉落地上。

畢竟久經沙場,剛剛落地,已經反應過來,接著下墜力道,在地上連續滾過幾下,遠遠的避開了楊帆海。

此時後方的騎兵已經沖殺而至,熟練的圍住楊帆海,將他與銀甲將軍隔開。

楊帆海雙手持槍,橫在胸前,大聲喊道:“我不是奸細,我是薊國人,被人陷害流落至此。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吃點東西換身衣服。”

有過與皇甫隊長戰斗的經曆,雖然對方有一個實力不凡的將軍,還有這百來號騎兵,但楊帆海並不是多畏懼。

只是這些人都是保護薊國的戰士,若有損傷,實在可惜。


可惜他這解釋毫無意義,銀甲將軍站起身來,騎兵分開,讓他走到了楊帆海前方,手中長槍一指,大聲說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嗎?你以為我們是傻子?”

“若心中無愧,就束手就擒。等我們查清楚後,再做定論。”

雖然不曾與山外的人打過多少交道,但楊帆海也知道這種事情誰同意誰就真是傻子。當即不再多言,只是將黑色長槍抓緊,准備突圍。

銀甲將軍將長槍在地上一跺,大聲說道:“在我馮武陽面前,還想做困獸猶斗,讓你明白是何等愚蠢的事情。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所有騎兵呈天女散花狀沖向遠方,銀甲將軍則是手持長槍對著楊帆海沖了過來。

騎兵沖刺需要距離和時間,銀甲將軍則是准備自己來拖住楊帆海,讓其成為攻擊目標。

戰術簡單,卻很實用,以往皆是如此,可惜他們今天遇到的卻是楊帆海。

黑色長槍刺出,並沒有太多殺氣,使用的乃是纏綿槍法。這等槍法,相當詭異,怕也只有風師父這等人才想的出來。

以前用內力施展,尚有不便,如今改為真氣,效果突飛猛進,一氣呵成。將銀甲將軍手中長槍卷住,再用力一挑,竟是直接將其挑飛。

纏綿本就是以柔克剛,而楊帆海的力氣比對方更大,一番牽扯之下便是這般結果了。

挑飛對方武器,楊帆海縱身一腳,踢在了銀甲將軍胸口。等到騎兵隊轉身沖刺之時,看到的卻是自家將軍被直接踢飛。

這一幕令所有人一愣,竟是忘了沖刺,停在原地。

銀甲將軍名叫馮武陽,乃是此處石城的副將。雖然不曾拜師名門,但也得軍中一些前輩傳授心得,如今已經是煉氣期大圓滿境界,身手不凡。

平日里出了此處鎮守將軍能穩贏他,再無人敢說如何。就算不得這光膀子怪人,也該能站個難分難解才是,怎能想到會這麼不堪一擊。

“啊!”

隨著一聲痛哼,伴著一陣砰砰之聲,銀甲將軍落在了地上,臉色很是難看。略微緩過一口氣,見擊敗他的楊帆海邁開步子正要逃跑,當即惱羞成怒大聲吼道:“還愣著干什麼,給我拿下,生死不論。”

在這狂怒聲中,騎兵隊這才緩過神來,口中大喝一聲,催使胯下坐騎對著楊帆海沖了過去。

速度快疾,眼看又要追上。突然之間,眾人感覺到大地微微震動,馬上又聽見一陣砰砰紛亂之聲傳來。

尋聲看去,只見不遠



處的一個丘陵上出現了大量黑影,旌旗飛舞,沖著這里狂奔而來。

看清楚那旗幟情況,銀甲將軍臉色大變,大吼一聲:“快,快回城,是昌國的人。”

話音未落,不顧撿回被挑飛的長槍,邁開步子就朝石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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