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釣魚



與公孫軒轅商量好,自己先行,大軍開拔,約莫三月時間便可彙合。又進宮面見了公孫少典,說清楚事情緣由後,楊帆海便先行離開了鄭城。

一路前行,心緒卻是無法安靜。妹妹的事情、北伐的事情還有許帆說的那些……太多的事情一下湧到了面前,讓楊帆海有些頭疼。

修行界的規矩不少,尤其修行者門派又是看不起散修凡人,要阻止妹妹這件事情,免不得會要動手。北伐之事就更不用說,定然是以武力征服。

相比之下,這兩件事情似乎都顯得更為直接簡單,反倒是與璟露公主的事情讓楊帆海頭疼。自己喜歡公主嗎?定然是喜歡的。璟露公主對自己的情意也是能感覺的到的,可要自己去挑破這其間的關系,楊帆海感覺比登天還難。

而且這天下局勢變化莫測,隱隱之間,大戰將起。國家未曾安定,自己哪有心思去處理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再則婚姻之事免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尚在,豈能在沒有他們的情況下做這些事情?

不經意間,又是想起了九鳳,那個一心想成為自己娘子的女人。命運就是如此可笑,哪怕兩人互相之間頗有好感,可巫族和人族的關系,讓兩人實在難以相處。

想起緇衣氏所說,蚩尤已經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情,拔出了巫都的虎魄刀,成為了新的巫族之王。九黎的旗幟將史無前例的排到十二姓巫族之前,成為巫族的象征。

那個性情豪爽的尤山蟲,視錢財寶物和珍稀之物為糞土,卻是視天下偉業為至高無上的目標。為了心中所願,甚至可以選擇離開父母,所謂的兄弟之情想來也是無法阻止他。

蚩尤是一個充滿了攻擊性的人,現在的他還不會有大動作,畢竟巫族剛剛一統,很多事情尚未處理好。可一旦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融洽,那個巫妖血統的新王必然會將刀鋒指向北方,到時候必定血流成河。

公孫軒轅亦是同樣的天驕,到時候連他們都無法保證一定能活下去,何況自己。若此時真的給某個女子一紙婚約的承諾,那不是愛人,而是害人了。

心中惆悵,滿懷思緒,想了許許多多,難以停下,直到眼前出現大片山脈方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到了盤山。

楊帆海北上,自然不是直接去翠微山,不然也不會讓楊戩先行。他感覺事情來得太過古怪,又干系到親人,讓他一下失了方寸,因而想來找風師父問問。

關己則亂,作為旁觀者的風師父,以他的睿智也許反而能給出不錯的建議。

輕車熟路到了迷霧谷,進入其中。石洞門口的木門沒關,讓楊帆海心中微微一松。進入其中,陽光普照,芳草萋萋,聽得鳥語,聞得花香,讓心緒慢慢甯靜下來。

風師父還是在溪邊作畫,手持毛筆,無墨無痕,在紙上快意揮舞。

走到跟前,躬身行了一禮:“風師父!”

“回來了啊!”風師父頭也沒抬,而是不緊不慢的問道:“我曾問過你,釣魚最重要的有哪些,不知道出去這麼久想的怎麼樣了?”

“啊……這……”楊帆海一愣,沒想到風師父會開門見山直接問起此事。這的確是很早前就問過的事情,當年自己想了不少答案,可沒有一個能讓風師父滿意,所以才讓自己出去後好生想想。


只是自己出去這麼多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征戰,不然就是想著其他事情,哪有時間想這個,此刻自然是答不上來了。

“想不出來嗎?”風師父指了指溪邊的釣竿:“魚竿在那,自己去試著釣釣魚,悟出來了再說話。”

“風師父,弟子來此可是有急事的!”楊帆海急忙將自己妹妹的事情說了一遍:“我現在有些亂,不知道該如何行事。斷不能讓妹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可如此貿然殺上山似乎又是不妥。”

“若覺得不妥,就想個妥的辦法來!“風師父淡淡的說道:“我曾教過你,心境對于一個人的成敗影響很大。要鍛煉自己,有朝一日可做到即便是天地崩于面前,也能面不改色。”

“隨意一點事情就變得慌亂,如何行事?而且這時間尚早,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如此焦急有何意義?先去釣魚,別打擾作畫。”

積威所在,哪怕風師父說話不帶半點火氣,楊帆海也是覺得不敢違背,當即諾了一聲,便到溪邊拿著魚竿開始垂釣。

心靜二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極難,尤其是在不情不願之下。楊帆海努力嘗試,可終究無用,心中亂如麻,仿佛將自己置身于火盆之上一下,難以安定。

無奈之下,想起風師父教過的清心咒,忙在心中默念起來。這法子倒是有些,念了個三天左右,終于是漸漸平靜下來。

此時風師父也再次開口:“清心咒乃是脫胎于佛家的心經,有安心凝神之效。不過佛家的經文有些偏倚,執念太重,所以我才將其改了。凝神之效雖然有所折扣,不過也不至于念著念著就想四大皆空。”

停了一下又是問道:“你這杆垂在此處三天了,可曾想過為何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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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楊帆海眉頭微皺,他這些天忙著平靜心緒了,因而並沒有管釣魚如何,拿著釣竿也只是擺看,此時方才發現,三天過去了,釣竿確實是連動都沒動過。

心中略一思索再開口說道:“莫不是因為弟子心緒不甯,所以才沒有收獲?釣魚之事,重在心境,唯有心平氣和,才能成功?”

風師父搖了搖頭:“心境終歸外在影響,雖然老漁夫都是能穩若太山,可也有稚子學童嘻嘻鬧鬧之間釣上魚的。這些有影響,但並非關鍵。”

有影響,但並非關鍵,可這關鍵又是什麼呢?

楊帆海凝眉深思,卻是得不到答案,好一會後才聽到風師父說道:“你很實誠,在長輩面前極為恭敬,絕不會貿然造次,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既然我讓你想,你就應該想盡辦法,不要被心中的規矩給限制了。”

“不知道你是不是到了其他人府上,也是如在我這一般老實,除非練功,不然從不探出神識觀察四周。”

探出神識嗎……楊帆海心中一動,忙將自己神識探出,將斷溪而成的池塘整個覆蓋。這池塘不過兩米多深,很輕松就探查的清清楚楚。

等探查清楚之後,楊帆海愕然,整個池塘里面莫說魚了,連只蝦米都沒有。心中一動,自然有所思,忙開口說道:“釣魚最重要的便是水中有魚。”

此言有些可笑,卻是事實,這水中若無魚,任你垂釣本事再高也沒有用。

“不錯!”風師父點頭:“釣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水中有魚。若將這魚看做目標,便是要有的放矢,清楚的知道目標在哪,自己要怎樣做,如此才能行事。”


“另一方面,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但你卻是從來不曾往這里想過,而是自己故意矯情的去想了自以為很高深的答案,以至于偏差越來越遠。”

“世間很多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弄清楚自己的目標,拋開諸多的繁文縟節,用最直接的思維去定下行動方式。當別人還在想的時候,你已經在做了,也許反而更為有用。”

簡單,粗暴……楊帆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蚩尤。

目標是創立一番功業,所以要當上巫族之王。要當上巫族之王,就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所以奪取九黎一統南蠻,再拔出虎魄刀。

也許這其間經曆了很多他人不知道的困難,但毫無疑問,蚩尤就是一個將目的和自身之間變得極為簡單化的人。

而在做類似事情的還有公孫軒轅,他想領導人族,他想讓人族獲得更高更好的地位。只是他選擇的是用溫和的方式在進行,要估計族人,估計親人,哪怕和許多國家之間是敵對關系的時候,也會要想著如何讓敵人死的更少。

很多很多的因素,化作一根根纏起來,不知不覺間猶如一個繭,讓公孫軒轅束手束腳。

一個有根基,一個沒有根基,一個本就是人族的王族,一個卻是帶著敵人血脈的巫族。

本該更容易的公孫軒轅還在為人族的局勢而竭盡心力,而看似更難的蚩尤卻已經拿下巫族,成了巫族之王。

“不過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此!”此時風師父又開口說道:“有時候看似粗暴簡單有效,但也許留下的後患反而更大,權衡之後做出的選擇,才能更為融洽。”

這話與之前似乎有些矛盾,楊帆海不解問道:“弟子不太明白。”

“凡事都要與自身權衡,動武是一種方式,但如何動武就是一種技巧了!”風師父說著話,終于停下了筆,手一揮,那張白紙就直接懸在了空中。

回頭看向門口,突兀的說道:“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哪里,哪里,不請自到,還望見諒才是!”

一聲嬌笑,再見一人撐著紙傘從洞口走了進來,身形婀娜秀美。



看清楚紙傘下那人後,楊帆海一愣,這來的……竟然是緇衣氏。

“呼!”

猛然間,狂風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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