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妖歌



被陸壓道君邀請,楊帆海只能無奈的接過羊皮紙,但還是很慎重的提醒道:“我不曾唱過歌,也不曾學過曲譜,怕是會唱不好的。”

陸壓道君微微一笑:“沒學過沒關系的,這世上有些歌不是靠曲譜唱的,而是靠……情緒和氣氛,對,就是這兩個。”

紅媛卻在一旁不解的問道:“前輩,這黑的我唱了,紅的他唱,那你唱什麼呢?”

羊皮紙上歌詞不多,不是被墨汁標記,就是被朱砂標記,再無第三種。

陸壓道君神秘的笑笑:“山人自有妙計,我能擊鼓,也會唱哦,你看著就是了。”

“文盲也學會賣弄了!”孫九陽在一旁又是嘀咕一聲。

陸壓道君沒有理他,而是反手拿出一個小鼓,隨手輕輕的敲了一下。聲音不大,卻是在人心中奏響一般,震得人神情一肅,腦海中的所有雜念盡數消失。

微微的笑了笑,陸壓道君對著紅媛說道:“開始吧,小姑娘。”

微微失神的紅媛連連點頭:“哦,哦,好!”

再問了問心神,才朱唇微張唱了起來:“洪荒沉浮億萬年,鼠竄狼奔三千載,皇族血斷不見頭,大將惶惶已白首。”

從第一個字開始,陸壓道君就開始敲擊小鼓,鼓聲不大,卻是震人心神,尤其如楊帆海這等軍人,猛然間仿佛到了一處厮殺的戰場,在聲聲戰鼓中,大軍沖鋒,悍不畏死。

奈何時運不濟,勢不如人,王室折戟,將軍白發,一個個兄弟倒下,依然看到戰局如山崩海摧的不可挽回。

沒有曲譜,但楊帆海腦海中已經自然生出了韻律,沒有人教他,他卻感覺自己學會了如何唱一般。

等到紅媛唱完,楊帆海正要開口,卻是聽到陸壓道君搶先一步唱到:“低首順眉三千年,今我妖族起風波。騰飛扶搖九萬里,斬敵千萬不為多。狂風為號雷做鼓,笑與英雄奏高歌。”

六句詞一出,白澤意動,雙拳緊握,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臉糾結,額頭上更是青筋都爆了出來。

而紅媛則是一臉驚喜的看著陸壓道君,又是看了身後的伙伴。那些伙伴則是一臉愕然,這是羊皮紙上沒有的歌詞,但此刻聽到卻恰好彌補了歌詞之中輾轉承接的那一部分。

如果說……這是妖歌之中本來就有的一部分,似乎也並不為過,難道說妖歌真的並不完整。

鼓聲陣陣,轟鳴不止,仿佛間,看到有人在絕壁峰頂引吭高歌,意氣風發。

此時紅媛詞未到,陸壓道君詞又止,楊帆海心隨意動,看著羊皮紙忍不住唱了起來:“壯懷激烈仰天嘯,怒發沖冠云煙歇。”

“曾見金鱗滄海伏萬波,又尋鳳凰天宇鎮蒼穹。”

“麒麟踏山,蒼茫巨野,東海深處,豈止方丈!”

仿佛間,此處有金鳴之聲,鏗鏘有力,壯波感懷之間,有妖族偉人擊劍而來。那潰敗的戰局終于扭轉,偉人高歌,長嘯壯懷。顛沛流離數千載的妖族,終于迎來了出頭之日。

鼓聲陣陣,震人心神,紅媛開口:“千年戰火骨未寒,今日不勝後何望。”

小女妖聲音清脆,少了一種慷慨壯懷之情,卻依然是擋不住詞中悲壯撲面而來。


那是背水一戰,是所有妖族誓死抗擊的一戰。輸了,便是萬劫不複,屠族滅種,沒有如果,必須勝利,不然妖族斷絕,再無希望。

在一陣陣鼓聲之中,陸壓道君長嘯一聲:“君問修行何所以,大鵬展翅恨天低!”

楊帆海也是忍不住大聲吟唱:“君問修行何所以,不為蒼天為蒼生。”

他不知道自己這句歌詞是誰唱的,但那種敢為天下先,舍身入地獄之感,卻是那樣的強烈。這定然是一個博大胸懷之人,不嫉賢妒能,也不會妄自菲薄。若對族人有利,當仁不讓,亦是視死如歸。

“君問修行何所以,極樂向西我向東!”

紅媛的唱詞,讓楊帆海心中一跳,猛然想到了很多。

他沒有聽過妖歌,卻是聽過這一句詞,是許帆說起的。對于東皇太一,許帆很是敬佩,偶爾聊天會料到此處來。

君問修行何所以,極樂向西我向東……這句話是東皇太一說的,極樂指的是西方極樂世界,是佛家的樂土,傳言只要進入此處,世間的一切恩怨情仇便可盡數蛻去。在那里,沒有疾病,沒有災難,沒有仇恨,所有人可以安詳的生活。

東皇太一這話並不是說他與安甯相悖,癡迷殺戮。而是向世人宣告,為了妖族之大業,他願意做那個永遠也得不到極樂安甯的人,據說東皇太一的“東”字就是取自這一句話。

這首妖歌,陸壓道君說要三個人唱才行,也就是說當年唱出這首歌的並非一人,而是三人。妖族三傑,天帝帝俊,東皇太一還有修羅王,莫非是這三人?

紅媛的歌詞是東皇太一的,自己的歌詞有一種敢為天下先,當仁不讓,又有一種不怕犧牲的博大胸懷,應該是天帝帝俊的。

一個能讓東皇太一都自願甘居座下的人,定然會有與他人不一樣的博大仁愛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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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陸壓道君唱的應該就是修羅王的詞了。可為什麼羊皮紙上沒有會沒有這段詞,而且白澤也似乎很不願意聽到?

莫非是因為修羅王在最後的決戰時不曾出手,所以讓白澤記恨在心?

修羅王的事情,楊帆海已經了解了許多,被人算計將自己的親人屠戮一空,心神重創,難以恢複,詭異佛門,從此再無王者修羅,只有僧人修羅。

可心神重創的修羅王根本就已經無法出手,那樣的結果似乎也怪不到他身上!

雖然這事情與自己並沒有關系,但好奇心趨勢,楊帆海還是在瞬間想到了許多。

鼓聲陣陣,讓他莫名的想起了在九華敲擊木魚的修羅王,也是這般咚咚作響,卻是再沒有了往日的豪情壯志。

想到此處,心中猛然又是一跳,鼓聲,木魚聲。修羅王嗜殺,並沒有太多這方面的情懷,也許當年聚首時,他並沒有唱歌,而是在打鼓助興,也就意味著陸壓道君的歌詞是別人唱的。

別人……楊帆海心跳加速,一時間已經是想到了答案。一萬年,妖族三傑推動妖族盛世,但其實那個時候妖族是有四個頂尖強者,還有一人便是剛剛被陸壓道君嚇走的國師鯤鵬道人。

雖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但那個時候的鯤鵬道人應該也是意氣風發之輩,所以能唱出陸壓道君口中的那等歌詞。那個時代的妖族,也唯有他能與妖族三傑長嘯高歌了。

只是後來此人叛變,帶走河圖洛書,使得周天星斗大陣不攻自破,天帝帝俊身殞,天庭土崩瓦解。如此被白澤記恨,將這首妖歌之中他唱的那一段抽走,不讓後人學習。莫說是他,換做是自己,恐怕也會如此。

此時那妖歌余音,已經到了最後。

“殘陽如血,旌旗獵獵,萬古妖魂,共鑄不周。”

歌聲止,鼓聲未停,陸壓道君似乎也回到了那個妖族盛世的年代。不周山之巔,修羅王奮力擊鼓,天帝帝俊擊劍高歌,東皇太一豪情萬丈,鯤鵬道人亦是縱橫逍遙。


不管現在如何了,那個時候的四個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可供人仰望的。

等到那鼓聲一聽,紅媛歡聲雀躍:“我就說了,這中間肯定差了一截。”

其他同伴不解,看向白澤准備詢問,卻見其滿眼淚水,只好將心中疑惑憋了回去。不想看紅媛那得意的模樣,一個個哼了一聲,都化作紅鳥振翅飛走。

紅媛亦是化出原形,展翅高飛追了過去,留下銀鈴一般的笑聲:“我贏了!”

等到這些小妖離去後,陸壓道君才對白澤拱手一禮:“前輩,抱歉,晚輩自作主張了。”

白澤搖頭,摸了摸眼淚,慢慢說道:“無妨,他們終究會知道的,我這做法也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陸壓道君笑笑,也不多說。

一旁的孫九陽突然說道:“看不出你唱的還不錯啊!”

陸壓道君哈哈一笑:“我只是不識字,唱曲兒這種事情,我可聽的比你多!”

“不識字!”白澤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愕的看向陸壓道君,又看了看孫九陽,再看向陸壓道君驚呼一聲:“莫非你是……”

雙眼之中的吃驚,足以摧山填海,難以形容。

陸壓道君擺了擺手:“不可說,不可說,我已經不是他了!”

如此答案,似是而非,卻是令白澤更為驚愕了。

陸壓道君微微一笑,又是對著白澤和神農皇說道:“今日多謝聖皇前輩的百草酒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喝道。在下還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鯤鵬道人畏懼東皇太一極深,短時間內恐怕是不會再出來走動了。”

“多謝了!”白澤與神農皇都是拱手道謝。

“我留下!”孫



九陽急忙說道。

陸壓道君沒有留他,而是看著楊帆海說道:“要不要回九州,我送你過去!”

楊帆海正是歸心似箭,豈會不答應,見神農皇沒有多說,忙點頭應下。

“告辭了!”

與幾人又是道別一聲,陸壓道君隨手一拂,便將楊帆海一卷,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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