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深。
阮萌還在呼呼大睡,她鼻端的紗布染了血又洗乾淨,讓她舒舒爽爽。
莊周笑的溫柔,已然下了決定。
幾日後。
“子休小哥哥,我們要去哪兒?”
阮萌眨著眼睛,問莊周。
莊周給院子里的花澆澆水,收拾收拾行囊,一切和旁日沒有什麼不同,連他的聲音都是如被陽光曬過的溫暖味道。
“小家伙,帶你去看美景。”
一如初見,陽光明媚。
莊周才說完,屋外就傳來了南謹那熟悉的聲音。
“先生,現在,在麼?馬匹已經備好。”
莊周把行囊系好,囑托阮萌在屋中呆一會,出了院子,和南謹聊著什麼。
南謹面對著莊周,身子向屋內探探,還要看阮萌。
莊周咳嗽一聲,南謹低頭對莊周說了什麼,歎息一聲,最後是搖搖頭。
“先生,您真的決定好了?”
莊周沒有看阮萌,他雙手插在袖中,點點頭。
“自然是的。這屋子日後我不會回來了,你幫我照顧好這里,花七日澆一次水,每次澆半勺,不可多。”
“屋外的母雞記得每日喂食,我答應了公雞照顧他的妻子孩兒,便把那黃鼠狼攔住。”
莊周一件一件細細說著,南謹聽著,看著這滿園的景物。
這里的菜是莊周種的,雞也是他養的,原先房子都是他住的……
只是原來他住了那麼久,這里也只像莊周的一個房子,只是住處,不像是家。
而就幾日未見,現在這地方,倒是多了幾分家的味道。
南謹沒忍住,問莊周。
“先生,你不會不舍麼?”
莊周扭過身,掃過這花草蔬菜,還有雞群。
他還記得阮萌剛來,每日睡醒了就到菜地里閑逛,不知怎麼惹了雞,雞被她嚇得從雞圈里跑出來,把蔬菜都踩爛。
小家伙是個小笨蛋,怕他不高興,折騰了一晚上想把那些菜扶起來,弄了一身的泥。
這地方,也確實讓人不舍。
莊周想著,輕輕說道。
“不舍也有,只是,我已經帶走了這里最珍貴的東西,便應該懂得滿足。”
南謹順著莊周的目光看向屋外向外偷窺的阮萌,了悟道。
“確實,帶走了最珍貴的東西。”
這鯤,可不是最珍貴。
不過鯤對于先生的意義,也和旁人不同。
應該是先生的家人。
南謹最後低頭,恭敬道。
“既然先生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麼弟子便恭送先生。先生放心,這里的一切弟子都會照顧好,待先生回來,仍舊如初。”
南謹留下馬,離開。
阮萌從屋子里游出來,蹭了蹭莊周。
阮萌未聽,也大抵知道莊周做了什麼決定。
他們這一行,准備去楚國。
莊周,拒絕了楚王重聘的莊周,去楚國。
這是一種妥協……
這個妥協的原因只能是她。
子休小哥哥和她都清楚,現在他們的安穩只是暫時的。
她是鯤,無價之寶。
他是莊子,也是無價之寶。
莊周想著,他這個無價之寶,在楚國,還比鯤要珍貴些。
不讓小家伙受委屈,他便帶她去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