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SEASIDE BLOODEDGE 白色王者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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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藍德無吸府王國傑德里˙赤足地區

「裘克的別墅」

因為你是犬科動物,所以分辨不出她的瞳孔是翡翠綠色。即使你能感覺到她那細致的肌膚屬於深色系,卻永遠搞不清楚實際的顏色。就算她把黑發編成好幾束細細的發辮,你又能怎樣?

不過,跟其他同性的人類相比,她的身高算高。這點認知,對你而言有一點重要。但是,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有一點」罷了。

你很清楚,光憑身材大小,並無法衡量威脅的程度。盡管那是個標准,但也只不過是眾多標准之一。

舉例而言,你記得她的味道。她呼吸的味道丶她流汗的味道,還有其他分泌物的味道。你觀察她的動作,將她的一舉一動銘刻在記憶中。你用犬科動物的感覺去感受她,去理解她。

你的血液中混有來自極北地區丶通常會獵捕大型雪鹿,有時還會捕食雪熊的白色種族血統。雖然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不過當時人稱「鬼人」的種族其中一派,被人類追趕而往北方逃亡,最後在那里發現了你的祖先,將之馴服飼養。

你就在鬼人之谷出生,異常大的身體覆蓋著純白的毛皮。你天生就是王者,無需任何努力,就可以發揮天生的資質。你從小就被大家推舉,隨著成長自然而然變成一個族群的統帥,隨即變成在所有族群中都深具影響力的犬類之王。實際上,鬼人都用他們語言中意指「白色王者」的詞彙來稱呼你。不過,你一點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稱呼你。你天生就很高貴,很傲慢,是強者。當然,盡管如此你仍舊是一只犬科動物,並不能完全擺脫犬類的習性,證據就是你毫不猶豫地讓鬼人飼養。鬼人們長年以來累積了許多使喚犬類的方法,盡管你在犬族之間是絕對的統治者,但卻幾乎毫無疑問地服從鬼人。至於這是幸或不幸,你很清楚,這才是犬類的存在理由丶存在意義。為了被鬼人飼養,為他們服務,所以白犬們才會從極北地區被帶到這來。你即使是像你這樣的犬科動物,如果沒有那個瞬間到來,或許這輩子就只是犬類之王罷了。

正當你受鬼人之命,搜捕獵物的時候,你遇見了她。她是妨礙者丶是敵人。是強勁的敵人,是一位戰士。

你目不轉睛地看著飼養你這個王者的鬼人們拚命要擊斃她的姿態。你嗅著嗅著,感受到了。你內心是否在渴求些什麼?或許正是如此。你回憶起了類似饑渴的東西也說不定。你是犬類,卻是王。純白的皮毛是你的嬰兒服,也是你的王袍。但是,你成為王者的過程實在太過理所當然,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王是什麼。你從未想過一個王者,是需要王國的。

一讓你體悟到這點的人,正是她。

她正是殘忍的侵略者,不斷地削減你的王國。

最初你什麼都沒想,然而你漸漸感到戰栗。同族的夥伴,那些推舉你為王的大群接二連三地死去!被她殺死!她射殺犬只,然後征討鬼人。這種情況彷佛裹在你身上的王袍被人一點一點地剝去一樣,王國在你的面前喀啦喀啦地崩潰。你看著丶嗅著丶感覺到了。啊啊,我是穿著新衣的王!一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渾身赤裸不是嗎!但是,這竟是何等的舒服啊!

你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什麼王者我,就只是我。遵從高高在上的鬼人,照顧明顯比我還要弱小的犬只,統率整個族群的我,並不是我。其實,你早就察覺到了。我,才不是王!我就是我!在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多束縛,牽制著單純的我!不管是絕對不敢違抗我的犬只也好,或是雖然飼養我卻仍然害怕我而處處提防被我咬傷的鬼人們也好,都束縛著我。雖然我一臉理所當然地稱王,但心中總是很焦慮。我,到底算什麼!我一直好想這樣大叫。有時候我會在深夜里遠吠。大家都很怕我的聲音。我遠吠,毫無理由地不停遠吠。這種時候,沒有人敢接近我。我遠吠,不得不吠。

原來如此啊!

我領悟到了!是她讓我察覺到這一切。

「你啊,真是奇怪的家伙。」

曾幾何時,她這麼說過。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呢?」

你回答說,因為很有趣。妳很有趣。

「是嗎?我反而覺得你比較有趣呢。」

她似乎能了解你的想法。你心里想著,這世上不會有這種人存在。所以,妳真的很有趣。

妳根本就是野獸。

「這是一種贊美嗎?」

是啊。

「我很開心喔,阿爾發。」

阿爾發。

沒錯,她好像稱你為阿爾發。你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叫什麼。阿爾發。阿爾發是嗎?妳如果想這樣叫我,那就隨妳便吧。無論如何,我就是我。不管別人怎麼稱呼,不管別人怎麼想,不管別人怎麼感受,我就只是我。跟妳蘿姆.法就是妳一樣。

然後阿爾發,至今仍跟隨著蘿姆.法。她的背影仍然沒有一絲破綻,肌肉看起來非常柔軟,重心的移動也相當平穩,簡直就像是全裸步行一般。特別是人類或鬼人拿著東西丶或是身上帶著東西時,步伐很容易變得笨重,但她卻與眾不同。那就是野獸的舉動。所以阿爾發心里這樣想著

這個味道不適合她。

這種一大群人的味道。

這一帶雖然不算人潮擁擠,但四處仍然可見人類遺留的痕跡。

城市對了,就是城市。這里是人類的城市。總覺得聞起來有些腥臭味。因為這里是沿海的城市,這里有港口。船只將人與貨運送至此,再運往別的地方。這里是傑德里,是名為沙藍德無政府王國丶一個奇怪的人類王國中的第三大都市。這里非常繁榮,是人類的城市。

昨天,蘿姆法踏入此地。一開始,阿爾發還心想「喂!喂!搞什麼啊?」這里是人類的城市喔!這里會有很多人喔。我知道,妳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對不對?妳不喜歡人類的城市吧?隨著越來越接近城市,蘿姆.法流了一點點的汗。雖然就只有一點點,但她的味道卻整個改變了,這讓阿爾發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蘿姆.法。

「有些東西一定得來采購補充才行。我想即使是你,也很難明白這個情況吧。我們只待一兩天而已。」

真拿妳沒辦法。

「你可以不要跟我來啊。」


我只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是嗎?唉,這也無妨。只是你似乎很引人注目呢。」

正是如此。

這些人類渾蛋,一直偷偷摸摸地往這邊看,一旦四目相交,卻又馬上別開視線。這種情況重複了好幾次後,阿爾發也學會了如何不讓他們的注目變成一種威脅。盡管不能松懈戒備,但只要盯著前面的蘿姆.法看,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行走,這招阿爾發立刻就學會了。

比較棘手的是小孩子,那些孩童,他們真的很麻煩。雖然不是全部的孩童都這樣,但總是有少數一兩個人,會突如其來地侵入阿爾發的領域,想要伸手摸他。

在走到這里之前,就遇到過這種小孩。

那是個三人組。

一只雄的,兩只雌的。

最小的雌性看到了阿爾發,就突然跑過來靠近他。雖然這麼說,但她的腳步聲實在輕到讓人聽不見,而且當時剛好其他雄性雌性也都沒有注意到最小的雌性。等到他們發現時,她已經離阿爾發很近了。「狗狗!是狗狗!」當然,她並沒有任何威脅性,但阿爾發還是露出牙齒,開始低嚎。嗷嗚!

最小的雌性跌倒在地,過了一會兒便開始哇哇大哭。阿爾發心想,這下妳可懂了吧,妳敢靠近我,就會發生這種事情,給我牢牢記住。明白的話,就不要再靠過來,我絕對不會讓未經我認可的人摸我。這種事情可是有順序的,要我服從的話等等,本來想要對她好好說教一番,不過還是算了。

因為另一只雌性彷佛用全身來護衛似的抱起了小雌性,而雄性則目露凶光瞪著我。咦?莫非是想干架嗎?不,我可不想奉陪。

「渾蛋你在本拉恰大人面前,對咪咪做了什麼!以小狗來說,你只不過是身體大了點就丶就算你身體很丶很大敢在這里橫行霸道,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這個渾蛋!」

話說回來,是你沒看好她吧?所以才來不及阻止這只小雌性吧?而且,你在發抖喔。如果你這麼害怕,干嘛還要找我麻煩?

「什麼嘛,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別因為我只是個孩子就小看我!」

不,我才沒這個意思呢。

「喂,安娜!咪咪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嗯,嗯。沒事。只是膝蓋有點擦傷」

「什,什麼!擦傷了嗎!真的假的?慘了啦,里克大哥看到了一定會超生氣,罵我說『拉恰,你跟著去是跟假的嗎!』」

「我覺得里克應該不會說這種話。」

「羅嗦!用不著妳跟我說,事情就是這樣啦!男人可是有面子要顧的!只要我努力磨練男子氣概,有一天也會跟里克一樣,為潘卡羅家族工作!」

「如果你老是說這些蠢話,里克一定會反對你加入的」

「蠢話?你說我蠢嗎?蠢話是什麼意思啊,妳竟敢說我蠢!我說安娜,妳太跩了喔?我年紀比妳大耶!妳好歹要對長輩抱持一點敬意吧!」

「你講話不要這麼大聲啦。這樣會嚇到咪咪,害她哭得更大聲不是嗎?她還不到三歲耶。」

「抱丶抱歉。對不起啊,咪咪」名為拉恰什麼的雄性,用力撫摸在名為安娜什麼的雌性懷中抽抽搭搭哭泣的小雌性,真是毛躁的雄性啊。那個好像叫咪咪?總之那只小雌性被這樣一摸,反而更覺得嫌惡。阿爾發覺得他們實在太愚蠢了,於是想要繼續往前走,沒想到拉恰卻沖了過來。「啊!慢著,臭小狗!你,你想逃嗎!你給我賠罪!」

賠罪?

「握丶握丶握手!給我握手!這樣的話我就原諒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握手?

阿爾發雖然滿懷疑問,但當他看到拉恰對他伸出手掌時,馬上察覺到對方想要做什麼。原來如此,想要利用單純的命令服從,來確立上下關系嗎?狗原本就有類似這樣的習性。但是,阿爾發認為,唯有這件事不可等閑視之。為何本大王非得聽從這麼脆弱的雄性發號施令不可?

乾脆讓這只羅嗦的小雄性屈服吧?要讓他知道弱者向強者挑戰的愚行,到底會遭受什麼報應,這是理所當然的處置。再說這對我簡直是輕而易舉,也不會太麻煩。好,就這麼做正當阿爾發准備行動的時候

「阿爾發,你就跟他們握握手嘛?」

蘿姆.法說道。

在前方觀察了好一陣子的她,走回來這麼說。

為什麼要我去握手?

雖然這樣想,但如果問我是不是在當中有絕對無法讓步的東西,我應該也只能回答「沒什麼特別的。」我已經不是王,只是單純的我而已。那只雄性對手只是個人類小孩,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一瞬間讓他斷氣。話雖如此,如果沒有蘿姆法的一句話,這種行為也看不出有任何的意義就是唉,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做吧。

但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她又不是我的主人

阿爾發雖然滿懷怨言,但還是用右前腳的肉墊輕輕拍了拉恰的手掌。這讓盯著蘿姆法看到呆掉的拉恰嚇得整個人彈跳起來,差點摔倒在地,好險最後穩住了。

「那丶那麼,今丶今天的事情,我丶我就原諒你吧!話說回來你丶你竟然只用腳上的肉球拍一下而已嗎!喂丶喂,安娜,我們走吧!我們要去海邊吧丶海邊!我今天可是為了要帶咪咪去海邊,才特地請假的呢!快點!」


「嗯丶嗯那個」

安娜被拉恰拖著,一邊調整姿勢抱好咪咪,一邊瞄了蘿姆.法一眼後便轉身面向阿爾發。

「拜拜。」

拜拜。

當然,阿爾發什麼都沒說出口,不過安娜彷佛聽見了阿爾發的道別。臨走前,她露出了微笑。人類的笑容真是不可思議,尤其是打從心底歡欣的笑容,只要一看到,就連我都會感到松懈。隨著情況不同,有時候那或許會是保護白己的最佳武器。舉例來說,蘿姆.法

「真是活潑的孩子呢。」

只要對她露出笑容,就可以大幅削減她的攻擊欲望吧?

「他們是兄弟姊妹嗎?我是獨生女,所以覺得有點羨慕呢。」

兄弟。

阿爾發也有兄弟。但是「白色王者的兄弟」們,從小就被其他的鬼人收養,自此從未見過面。阿爾發並不知道這件事,也從未關心過兄弟的下落。不過,阿爾發突然想起來,我到底身在何處呢?這里是哪里?這里是人類的城市,而我卻是犬科動物。我

「來,我們走吧。」

蘿姆.法說完,摸了摸阿爾發的頭。第一次被她撫摸,讓阿爾發有點出神,但不知為何感覺卻不壞。接著,阿爾發跟在蘿姆.法的後頭走,中間隔著一定程度的「適當距離℉而阿爾發又稍微縮短了那個距離。我們總有一天可以並肩同行嗎?阿爾發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如果那個時刻來臨,我們自然可以並肩同行,若未到來就不行。事情就是如此。

然後,他們來到了小山丘前。

阿爾發在蘿姆.法停下腳步前,早已察覺山丘上傳來的危險氣息。

「他應該不是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差遣別人的男人才對。」

雖然蘿姆.法這麼說,但是山丘上被柵欄圍起來的地方,卻飄著散發警戒心的人類味道,氣味濃烈到了嗆鼻的地步。阿爾發因此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鳴。

「我們不可以出手喔。」

我不接受命令。

「這不是命令,這是我的請求。」

那我也只好接受羅。

「乖孩子。」

妳想被咬嗎?

「好像會很痛耶。」

阿爾發越過蘿姆.法,往前站了出去。真是的,如果有事找我們,干嘛還在那里拖拖拉拉的?正當阿爾發爬上山丘,用動態視力比靜態視力發達的雙眼,辨識出站在門前的兩入時

他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是人類嗎?

看起來的確是,聞起來也像人類。阿爾發注意到的是當中的一人,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才十幾歲吧?如果阿爾發是人類,或許會被他那端正到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的五官所吸引。還有那雙從黑色長發間露出來的血紅雙眸,也同樣引人注目。當然,對阿爾發而言,人類的相貌一點都不重要。阿爾發之所以瞬間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是他的「內在」。

蘿姆法,那個跟妳屬於同一個種族嗎?那個家伙。

「你說呢?」

盡管蘿姆.法也無法確定,但她似乎跟阿爾發有著同樣的感覺。既然如此,那妳應該明白吧?那家伙很危險。雖然不知道對方底細,但光憑這一點就值得嚴加警戒。還是小心為上。

「可是,他好像沒什麼敵意啊?」

這誰知道啊!

「不可以威嚇他們喔,阿爾發。」

不管蘿姆法怎麼說,阿爾發仍然目不轉睛地瞪著他看。不過算了,的確正如蘿姆.法所說,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敵意或惡意。一切都很沉靜。和我們那股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感相反,對方是非常沉靜的生物。不知為何,連他往這邊看的眼神,也讓人覺得沒有一絲疑念。明明站在他身邊的男子,就流露出一副狐疑的神情。這名男子看來也很年輕,卻留著不適合他的短胡子。

「您找頓.裘克有事嗎?」即使蘿姆.法靠近到只要拔出武器即可一刀命中的距離,他還是非常沉穩。「很抱歉,請報上您的大名和來意。我們會立刻為您傳達。」

「在這之前,我可以先問一件事嗎?」


「什麼事?」

「這是裘克安排的嗎?」

「不,這是安佐.潘卡羅的意思。在得到頓裘克的同意後,我們從前天就在此守衛了。」

「安佐潘卡羅」蘿姆.法用右手食指頂住了下巴。「也就是說,你們是潘卡羅家族的人嗎?」

「是的。我是里克,為潘卡羅家族工作。」

「我是蘿姆法,來探病的。我能見見裘克嗎?」

「他倒是很健康喔。」

名為里克的男子突然露出笑容。他的笑容感覺還不壞。阿爾發可以立刻分辨出他的笑容到底是不是假笑,因為自然的笑容大多是發自本能的動作。雖說如此,這卻無法構成放松警戒的理由。阿爾發仍然監視著男子。男子卻一點也不在意,轉身跟身旁的男子耳語了幾句。「哈維,不好意思,麻煩你進去跟奇羅先生通報。」「為什麼要我去?你自己去不就得了?」「不行啦,他叫我要留守在這里。」「哼,你倒是很受重用嘛,不只卡爾羅先生,連奇羅先生也都欣賞你。我知道啦,我去就是啦,我去。」

那個可疑的男子叫里克。拖著忿忿不平的腳步往柵欄內的房屋走去的男子,則叫哈維。對阿爾發而言,名字並不太重要。但是,他卻牢牢記住了那個名字。

里克。

沒有一絲破綻,整個人相當輕松卻讓人感到深藏不露的這名男子叫里克。

他很強。

而且,他的強並非那種靠磨練得來,或是為了狩獵猛獸經年累月訓練而來的東西。那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使然,如野獸般的堅強。和我,屬於同一種?不對,我可以斷言,他和我絕對不同。里克有缺陷,他的強並非正道,他的強因扭曲壓抑而變形。他跟我不同。阿爾發因此感到很焦慮。

「我好像被討厭了呢。」里克看著阿爾發,好像有些困擾似地皺起了眉頭,歎了一小口氣。「抱歉啊,你不喜歡我的味道吧?可是我不會對你怎樣的。真是只漂亮的狗啊。」

嗚汪!

阿爾發忍無可忍,終於露出牙齒開始狂吠。不會對我怎樣?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怎樣?你以為我怕你嗎?

「阿爾發,別這樣。」

可是這個家伙!

「沒關系,我習慣了。我好像是不受動物喜愛的那一型。抱歉,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會更接近的。」

里克雙手高舉,往後退了一兩步。這種瞬間從阿爾發確信可以一擊必殺的距離中脫身的方法,可說是相當巧妙。但這又引起阿爾發的不快,於是他想要往前進,卻被蘿姆.法的手給制止。他雖然因此稍微冷靜了點,卻不願把視線從里克身上移開。你敢給我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試試看!我會宰了你,絕對會宰了你。另一方面,阿爾發認為里克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不過盡管如此,還是不能大意。結果在哈維回來之前,阿爾發一直瞪著里克。哈維被阿爾發的樣子給嚇著,遲遲不敢靠近,最後只好從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地方大聲呼叫:

「那個他請妳進屋去,所以由我來帶路。可是那匹狼」

「不能一起進去嗎?」

「應該說,我沒跟他提到這匹狼我忘記說了。」

「是嗎?阿爾發,該怎麼辦?你要在這等嗎?」

別開玩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啥?」哈維歪著脖子莫名其妙,里克卻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但是以人類來說,哈維的反應很正常,這種事情阿爾發很清楚。奇怪的人是那個里克。阿爾發相當焦慮,對於蘿姆.法不知為何對里克抱持好感這件事,也讓阿爾發咽不下這口氣。應該說,這件事最讓他不高興。

「你叫做里克吧?」

「是的。」

「阿爾發並沒有惡意。我只希望你能記住這點。」

「是啊,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我沒惡意?事實並非如此。我有惡意,而且還很強烈。要不是蘿姆.法阻止,我一定會用牙和爪子撕碎這個既麻煩又危險,內心還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生物。蘿姆.法,妳這個渾蛋。

「至於能不能帶阿爾發進去,我想應該不要緊的。裘克不會在意對方是『什麼東西.t'我很清楚這件事情不成問題,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優點。」

「什麼東西?」

里克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後轉身面對哈維。

「哈維,快帶路。這兩位是頓.裘克重要的客人,不可失禮。」

阿爾發拋下蘿姆.法和哈維,一徑大步往前邁進。好煩。不知為何,阿爾發感到超乎尋常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