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十 五 回 晉襄公墨縗敗秦先元帥免胄殉翟

話說中軍元帥先軫,已備知秦國襲鄭之謀,遂來見襄公 曰:“秦違蹇叔、百里奚之諫,千里襲人。此卜偃所謂‘有鼠 西來,越我垣牆’者也。急擊之,不可失!”欒枝進曰:“秦 有大惠于先君,未報其德,而伐其師,如先君何?”先軫曰: “此正所以繼先君之志也,先君之喪,同盟方吊恤之不暇。秦 不加哀憫,而兵越吾境,以伐我同姓之國,秦之無禮甚先!先 君亦必含恨于九泉,又何德之足報?且兩國有約,彼此同兵。 圍鄭之役,背我而去。秦之交情,亦可知矣。彼不顧信,我 豈顧德?”欒枝又曰:“秦未犯吾境,擊之毋乃太過?”先軫曰: “秦之樹① 吾先君于晉,非好晉也,以自輔也。君之伯諸侯, 秦雖面從,心實忌之。今乘喪用兵,明欺我之不能庇鄭也。我 兵不出,真不能矣!襲鄭不已,勢將襲晉,諺云:‘一日縱敵, 數世貽殃。’若不擊秦,何以自立?”趙衰曰:“秦雖可擊,但 吾主苫塊 ① 之中,遽興兵革,恐非居喪之禮。”先軫曰:“禮, 人子居喪,寢處苫塊,以盡孝也。翦強敵以安社稷,孝孰大 焉?諸卿若云不可,臣請獨往?”胥臣等皆贊成其謀。先軫遂 請襄公墨繱熤偽? ② 。襄公曰:“元帥料秦兵何時當返?從何路 行?”先軫屈指算之曰:“臣料秦兵,必不能克鄭。遠行無繼, 勢不可久。總計往返之期,四月有余,初夏必過澠池。澠池 乃秦、晉之界,其西有崤山兩座,自東崤至于西崤,相去三 十五里,此乃秦歸必由之路。其地樹木叢雜,山石#'#颍�? 數處車不可行,必當解驂不走。若伏兵于此處,出其不意,可 使秦之兵將,盡為俘虜。”襄公曰:“但憑元帥調度。”先軫乃 使其子先且居,同屠擊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左;使胥臣之 子胥嬰,同狐鞫居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右;候秦兵到日,左 右夾攻。使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韓子輿,引兵五千,伏于西崤 山,預先砍伐樹木,塞其歸路。使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萊駒,引 兵五千,伏于東崤山。只等秦兵盡過,以兵追之。先軫同趙 衰、欒枝、胥臣、陽處父、先蔑一班宿將,跟隨晉襄公,離 崤山二十里下寨,各分隊伍,准備四下接應。正是:“整頓窩 弓射猛虎,安排香餌釣鼇魚。” 再說秦兵于春二月中,滅了滑國,擄其輜重,滿載而歸。 只為襲鄭無功,指望以此贖罪。時夏四月初旬,行及澠池,白 乙丙言于孟明曰:“此去從澠池而西,正是崤山險峻之路,吾 父諄諄叮囑謹慎,主帥不可輕忽。”孟明曰:“吾驅馳千里,尚 然不懼,況過了崤山,便是秦境。家鄉密邇① ,緩急可恃 ② ,又 何慮哉?”西乞術曰:“主帥雖然虎威,然懼之無失。恐晉有 埋伏,卒然而起,何以禦之?”孟明曰:“將軍畏晉如此,吾 當先行。如有伏兵,吾自當之!”乃遣驍將褒蠻子,打著元帥 百里旗號,前往開路。孟明做第二隊,西氣第三隊,白乙第 四隊,相離不過一二里之程。 卻說褒蠻子慣使著八十斤重的一枘方天畫戟,掄動如飛, 自謂天下無敵。驅車過了澠池,望西路進發。行至東崤山,忽 然山凹里鼓聲大震,飛出一隊車馬,車上立著一員大將,當 先攔路,問:“汝是秦將孟明否?吾等候多時矣。”褒蠻子曰: “來將可通姓名。”那將答曰:“吾乃晉國大將萊駒是也!”蠻 子曰:“教汝國欒枝、魏犨來到,還斗上幾合戲耍,汝乃無名 小卒,何敢攔吾歸路?快快閃開,讓我過去。若遲慢時,怕 你捱不得我一戟!”萊駒大怒,挺長戈劈胸刺去。蠻子輕輕撥 開,就勢一戟刺來。萊駒急閃。那戟來勢太重,就刺在那車 衡之上。蠻子將戟一絞,把衡木折做兩段。萊駒見其神勇,不 覺贊歎一聲道:“好孟明,名不虛傳!”蠻子呵呵大笑曰:“我 乃孟明元帥部下牙將褒蠻子便是!我元帥豈肯與汝鼠輩交鋒 耶?汝速速躲避,我元帥隨後兵到,汝無噍類 ③ 矣!”萊駒嚇 得魂不附體,想道:“牙將且如此英雄,不知孟明還是如何?” 遂高聲叫曰:“我放汝過去,不可傷害吾軍!”遂將車馬約 ① 在 一邊,讓褒蠻子前隊過去。蠻子即差軍士傳報主帥孟明,言: “有些小晉軍埋伏,已被吾殺退。可速上前合兵一處,過了崤 山,便沒事了。”孟明得報大喜,遂催趲西乞白乙兩軍,一同 進發。 且說萊駒引兵來見梁弘,盛述褒蠻子之勇。梁弘笑曰: “雖有鯨蛟,已入鐵網,安能施其變化哉?吾等按兵勿動,俟 其盡過,從後驅之,可獲全勝。” 再說孟明等三帥,進了東崤,約行數里,地名上天梯、墮 馬崖、絕命岩、落魂澗、鬼愁窟、斷云峪,一路都是有名的 險處,車馬不能通行。前哨褒蠻子,已自去得遠了。孟明曰: “蠻子已去,料無埋伏矣。”吩咐軍將,解了轡索,卸了甲胄, 或牽馬而行,或扶車而過。一步兩跌,備極艱難。七斷八續, 全無行伍。有人問道:“秦兵當出行,也從崤山過去的,不見 許多艱阻。今番回轉,如何說得恁般?”這有個緣故。當初秦 兵出行之日,乘著一股銳氣,且沒有晉兵攔阻,輕車快馬,緩 步徐行,任意經過,不覺其若。今日往來千里,人馬俱疲困 了,又擄掠得滑國許多子女金帛,行裝重滯。況且遇過晉兵 一次,雖然硬過,還怕前面有伏,心下慌忙,倍加艱阻,自 然之理也。 孟明等過了上天梯第一層險隘,正行之間,隱隱聞鼓角 之聲,後隊有人報道:“晉兵從後追至矣!孟明曰:“我既難 行,他亦不易。但愁前阻,何怕後追?吩咐各軍,速速前進 便了!”教白乙前行:“我當親自斷後,以禦追兵。”又驀 ① 過 了墮馬崖。將近絕命岩了,眾人發起喊來,報道:“前面有亂 木塞路,人馬俱不能通,如何是好?”孟明想:“這亂木從何 而來?莫非前面果有埋伏?”乃親自上前來看。但見岩旁有一 碑,鐫上五字道:“文王避雨處。”碑旁豎立紅旗一面,旗竿 約長三丈有余,旗上有一“晉”字。旗下都是縱橫亂木。孟 明曰:“此是疑兵之計也。事已至此,便有埋伏,只索上前。” 遂傳令教軍士先將旗竿放倒,然後搬開柴木,以便跋涉。誰 知這面晉字紅旗,乃是伏軍的記號。他伏于岩谷僻處,望見 旗倒,便知秦兵已到,一齊發作。秦軍方才搬運柴木,只聞 前面鼓聲如雷,遠遠望見旌旗閃爍,正不知多少軍馬。白乙 丙且教安排器械,為沖突之計。只見山岩高處,立著一位將 軍,姓狐名射姑,字賈季,大叫道:“汝家先鋒褒蠻子,已被 縛在此了。來將早早投降,免遭屠戮!”原來褒蠻子恃勇前進, 墮于陷坑之中,被晉軍將撓鉤搭起,綁縛上囚車了。白乙丙 大驚,使人報知西乞術與主將孟明,商議並力奪路。孟明看 這條路徑,只有尺許之闊。一邊是危峰峻石,一邊臨著萬丈 深溪,便是落魂澗了,雖有千軍萬馬,無處展施。心生一計, 傳令:“此非交鋒之地。教大軍一齊退轉東崤寬展處,決一死 戰,再作區處。”白乙丙奉了將令,將軍馬退回。一路聞金鼓 之聲,不絕于耳。才退至墮馬崖,只見東路旌旗,連接不斷, 卻是大將梁弘同副將萊駒,引著五千人馬,從後一步步襲來。 秦軍過不得墮馬崖,只得又轉。此時好象螞蟻在熱盤之上,東 旋西轉,沒有個定處。 孟明教軍士從左右兩旁,爬山越溪,尋個出路。只見左 邊山頭上金鼓亂鳴,左有一枝軍占住,叫道:“大將先且居在 北,孟明早早投降!”右邊隔溪一聲炮響,山谷俱應,又豎起 大將胥嬰的旗號。孟明此時,如萬箭攢心,沒擺布一頭處。軍 士每分頭亂竄,爬山越溪,都被晉兵斬獲。孟明大怒,同西 乞、白乙二將,仍殺到墮馬崖來。那柴木上都摻有硫黃焰硝 引火之物,被韓子輿放起火來,燒得“焰騰騰煙漲迷天,紅 赫赫火星撒地。”後面梁弘軍馬已到,逼得孟明等三帥叫苦不 迭。左右前後,都是晉兵布滿。孟明謂白乙丙曰:“汝父真神 算也!今日困于絕地,我死必矣!你二人變服,各自逃生。萬 一天幸,有一人得回秦國,奏知吾主,興兵報仇,九泉之下, 亦得吐氣!”西乞術、白乙丙哭曰:“吾等生則同生,死則同 死,縱使得脫,何面目獨歸故國?……”言之未已,手下軍 兵,看看散盡,委棄車仗哭械,連路堆積。孟明等三帥無計 可施,聚于岩下,坐以待縛。晉兵四下圍裹將來,如饅頭一 般,把秦家兵將,做個餤子① ,一個個束手受擒。殺得血汙溪 流,尸橫山徑;匹馬只輪,一些不曾走漏。髯翁有詩云: 千里雄心一旦灰,西崤無複只輪回。 休誇晉帥多奇計,蹇叔先曾墮淚來。 先且居諸將會集于東崤之下,將三帥及褒蠻子,上了囚 車。俘獲軍士及車馬,並滑國擄掠來許多子女玉帛,盡數解 到晉襄公大營,襄公墨繱熓芊? ① 軍中歡呼動地。襄公問了三 帥姓名,又名:“褒蠻子何人也?”梁弘曰:“此人雖則牙將, 有兼人之勇,萊駒曾失利一陣,若非落于陷坑,亦難制縛。” 襄公駭然曰:“既如此驍勇,留之恐有他變!”喚萊駒上前: “汝前日戰輸與他,今日在寡人面前,可斬其頭以泄恨。”萊 駒領命,將褒蠻子縛于庭柱,手握大刀,方欲砍去,那蠻子 大呼曰:“汝是我手下敗將,安敢犯吾?”這一聲,就如半空 中起個霹靂一般,屋宇俱震動。蠻子就呼聲中,將兩臂一撐, 麻索俱斷。萊駒吃一大驚,不覺手顫,墮刀于地。蠻子便來 搶這把大刀。有個小校,名曰狼.鄭�優怨奐��惹賴對謔鄭? 將蠻子一刀劈倒,再複一刀,將頭割下,獻于晉侯之前。襄 公大喜曰:“萊駒之勇,不及一小校也!”乃黜退萊駒不用,立 狼.治�滌抑�啊@?中歡鞫�觶�暈絞苤�誥��煌��? 先軫處拜謝。先軫心中,頗有不悅之意。 次日,襄公同諸將奏凱而歸,因殯在曲沃,且回曲沃。欲 俟還絳之後,將秦帥孟明等三人獻俘于太廟,然後施刑。先 以敗秦之功,告于殯宮,遂治窀穸② 之事。襄公墨繱熓釉幔�? 表戰功。母夫人嬴氏,因會葬亦在曲沃,已知三帥被擒之信, 故意問襄公曰:“聞我兵得勝,孟明等俱被囚執,此社稷之福 也。但不知已曾誅戮否?”襄公曰:“尚未。”文嬴曰:“秦、晉 世為婚姻,相與甚歡。孟明等貪功起釁,妄動干戈,使兩國 恩變為怨。吾量秦君,必深恨此三人。我國殺之無益,不如 縱之還秦,使其君自加誅戮,以釋二國之怨,豈不美哉?”襄 公曰:“三帥用事于秦,獲而縱之,恐貽晉患。”文嬴曰: “‘兵敗者死’,國有常刑。楚兵一敗,得臣伏誅。豈秦國獨 無軍法乎?況當時晉惠公被執于秦,秦君且禮而歸之,秦之 有禮于我如此。區區敗將,必欲自我行戮,顯見我國無情也。” 襄公初時不肯,聞說到放還惠公之事,悚然動心。即時詔有 司釋三帥之囚,縱歸秦國。孟明等得脫囚系,更不入謝,抱 頭鼠竄而逃。先軫方在家用飯,聞晉侯已赦三帥,吐哺 ① 入 見。怒氣沖沖問襄公:“秦囚何在?”襄公曰:“母夫人請放歸 即② 刑。寡人已從之矣。”先軫勃然唾襄公之面曰:“咄!孺 子不知事如此!武夫千辛萬苦,方獲此囚,乃壞于婦人之片 言耶?放虎歸山,異日悔之晚矣!”襄公方才醒悟,拭面③ 而 謝,曰:“寡人之過也!”遂問班部中:“誰人敢追秦囚者?”陽 處父願往。先軫曰:“將軍用心,若追得,便是第一功也。”陽 處父駕起追風馬,掄起斬將刀,出了曲沃西門,來追孟明。史 臣有詩贊襄公能容先軫,所以能嗣伯業。詩曰: 婦人輕喪武夫功,先軫當時怒氣沖。 拭面容言無慍意,方知嗣伯屬襄公。 卻說孟明等三人,得脫大難,路上相議曰:“我等若得渡 河,便是再生,不然,猶恐晉君追悔,如之奈何?”比到河下, 並無一個船只,歎曰:“天絕我矣!”歎聲未絕,見一漁翁,蕩 著小艇,從西而來,口中唱歌曰: 囚猿離檻兮,囚鳥出籠。有人遇我兮,反敗為功。 孟明異其言,呼曰:“漁翁渡我!”漁翁曰:“我渡秦人, 不渡晉人!”孟明曰:“吾等正是秦人,可速渡我!”漁翁曰: “子非崤中失事之人耶?”孟明應曰:“然。”漁翁曰:“吾奉公 孫將軍將令,特艤舟① 在此相候,已非一日矣。此舟小,不 堪重載,前行半里之程有大舟,將軍可以速往。”說罷,那漁 翁反棹而西,飛也似去了。三帥循河而西,未及半里,果有 大船數只泊于河中,離岸有半箭之地,那漁舟已自在彼招呼。 孟明和西乞白乙跣② 足下船。未及撐開,東岸上早有一位將 官,乘車而至,乃大將陽處父也。大叫:“秦將且住!”孟明 等各各吃驚。須臾之間,陽處父停車河岸。見孟明已在舟中, 心生一計,解自家所乘左驂之馬,假托襄公之命,賜與孟明: “寡君恐將軍不給于乘,使處父將此良馬,追贈將軍,聊表相 敬之意。伏乞將軍俯納!。”陽處父本意要哄孟明上岸相見,收 馬拜謝,乘機縛之。那孟明漏網之魚,‘脫卻金鉤去,回頭再 不來’,心上也防這一著,如何再肯登岸。乃立于船頭之上, 遙望陽處父,稽首拜謝曰:“蒙君不殺之恩,為惠已多,豈敢 複受良馬之賜?此行寡君若不加戮,三年之後,當親到上國, 拜君之賜耳!”陽處父再欲開口,只見舟師水手運槳下篙,船 已蕩入中流去了。陽處父惘然如有所失,悶悶而回,以孟明 之言,奏聞于襄公。先軫忿然進曰:“彼云‘三年之後,拜君 之賜’者,蓋將伐晉報仇也。不如乘其新敗喪氣之日,先往 伐之,以杜其謀。”襄公以為然,遂商議伐秦之事。 話分兩頭。再說秦穆公聞三帥為晉所獲,又悶又怒,寢 食俱廢。過了數日,又聞三帥已釋放還歸,喜形于色。左右 皆曰:“孟明等喪師辱國,其罪當誅。昔楚殺得臣以警三軍, 君亦當行此法也。”穆公曰:“孤自不聽蹇叔、百里奚之言,以 累及三帥,罪在于孤,不在他人。”乃素服迎之于郊,哭而唁 之。複用三帥主兵,愈加禮待。百里奚歎曰:“吾父子複得相 會,已出望外矣!”遂告老致政。穆公乃以繇余、公孫枝為左 右庶長,代蹇叔、百里奚之位。此話且擱過一邊。 再說晉襄公正議伐秦,忽邊吏馳報:“今有翟主白部胡, 引兵犯界,已過箕城。望乞發兵防禦!”襄公大驚曰:“翟、晉 無隙,如何相犯?”先軫曰:“先君文公,出亡在翟。翟君以 二隗妻我君臣,一住十二年,禮遇甚厚。及先君返國,翟君 又遣人拜賀,送二隗還晉。先君之世,從無一介束帛,以及 于翟。翟君念先君之好,隱忍不言。今其子白部胡嗣位,自 恃其勇,故乘喪來伐耳。”襄公曰:“先君勤勞王事,未暇報 及私恩。今翟君伐我之喪,是我仇也。子載為寡人創 ① 之。” 先軫再拜辭曰:“臣忿秦帥之歸,一時怒激,唾君之面,無禮 甚矣!臣聞‘兵事尚整,惟禮可以整民。’無禮之人,不堪為 帥。願主公罷臣之職,別擇良將!”襄公曰:“卿為國發憤,乃 忠心所激,寡人豈不諒之?今禦翟之舉,非卿不可,卿其勿 辭!”先軫不得已,領命而出,歎曰:“我本欲死于秦,誰知 卻死于翟也!”聞者亦莫會其意。襄公自回絳都去了。 單說先軫升了中軍帳,點集諸軍,問眾將:“誰肯為前部 先鋒者?”一人昂然而出曰:“某願往。”先軫視之,乃新拜右 車將軍狼.忠病O乳粢蛩�煥躥誦唬�延脅輝彌�狻=穹�? 請沖鋒,愈加不喜。遂罵曰:“爾新進小卒,偶斬一囚,遂獲 重用。今大敵在境,汝全無退讓之意。豈藐我帳下無一良將 耶?”狼.衷唬骸靶〗�肝��頁雋Γ��Ш喂始�瑁肯乳粼唬? “眼前亦不少出力之人,汝有何謀勇,輒敢掩諸將之上?”遂 叱去不用。以狐鞫居有崤山夾戰之功,用以代之。狼.執故? 歎氣,恨恨而出。遇其友人鮮伯于途,問曰:“聞元帥選將禦 敵,子安能在此閑行?”狼.衷唬骸拔易鄖氤宸媯�疚��頁? 力,誰知反觸了先軫那厮之怒。他道我有何謀勇,不該掩諸 將之上,已將我罷職不用矣!”鮮伯大怒曰:“先軫妒賢嫉能, 我與你共起家丁,刺殺那厮,以出胸中不平之氣,便死也落 得爽快!”狼.衷唬骸安豢桑�豢桑〈笳煞蛩辣賾忻�K藍�? 義,非勇也。我以勇受如于君,得為戎右,先軫以為無勇而 黜之。若死于不義,則我今日之被黜,乃黜一不義之人,反 使嫉妒者得藉其口矣。子姑待之。”鮮伯歎曰:“子之高見,吾 不及也!”遂與狼.趾��欏2輝諢跋隆:筧擻惺�橄乳赭砝? .種�恰J�唬? 提戈斬將勇如賁① ,車右超升屬主恩。 效力何辜遭黜逐?從來忠勇有冤吞! 再說先軫用其子先且居為先鋒,欒盾、...s缺為左右隊,狐 射姑、狐鞫居為合後,發車四百乘,也絳都北門,望箕城進 發。兩軍相遇,各安營停當。先軫喚集諸將授計曰:“箕城有 地名曰大谷,谷中寬衍,正乃車戰之地。其旁多樹木,可以 伏兵。欒、...s二將,可分兵左右埋伏。待且居與翟交戰,佯 敗,引至谷中,伏兵齊起,翟主可擒也!二狐引兵接應,以 防翟兵馳救。”諸將如計而行。先軫將大營移後十余里安紮。 次早,兩下結陣,翟主白部胡親自索戰。先且居略戰數 合,引車而退。白部胡引著百余騎,奮勇來追。被先且居誘 入大谷,左右伏兵俱起。白部胡施逞精神,左一沖,右一突, 胡騎百余,看看折盡。晉兵亦多損傷。良久,白部胡殺出重 圍,眾莫能禦。將至谷口,遇著一員大將,刺斜里颼的一箭, 正中白部胡面門,翻身落馬,軍士上前擒之。射箭者,乃新 拜下軍大夫...s缺也。箭透腦後,白部胡登時身死。...s缺認得 是翟主,割下首級獻功。時先軫在中營,聞知白部胡被獲,舉 首向天連聲曰:“晉侯有福!”遂索紙筆,寫表章一道,置于 案上。不通諸將得知,竟與營中心腹數人,乘單車馳入翟陣。 卻說白部胡之弟白暾,尚不知其兄之死,正欲引兵上前 接應。忽見有單車馳到,認是誘敵之兵,白暾急提刀出迎。先 軫橫戈于肩,瞪目大喝一聲,目眦盡裂,血流及面。白暾大 驚,倒退數十步。見其無繼,傳令弓箭手圍而射之。先軫奮 起神威,往來馳驟,手殺頭目三人,兵士二十余人,身上並 無點傷。原來這些弓箭手,懼怕先軫之勇,先自手軟,箭發 的沒力了。又且先軫身被重鎧,如何射得入去?先軫見射不 能傷,自歎曰:“吾不殺敵,無以明吾勇;既知吾勇矣,多殺 何為?吾將就死于此!”乃自解其甲以受箭。箭集如猬,身死 而尸不僵仆 ① 。白暾欲斷其首,見其怒目揚須,不異生時,心 中大懼。有軍士認得的,言:“此乃晉中軍元帥先軫。”白暾 乃率眾羅拜,歎曰:“真神人也!”祝曰:“神許我歸翟供養乎? 則仆!”尸僵立如故。乃改祝曰:“神莫非欲還晉國否?我當 送回”。祝畢,尸遂仆于車上。要知如何送回晉國,且看下回 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