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二十四章 老子是小強

“可惡的糟老頭。”黃昏用手碰碰頭盔,確認這層可憐的保護還沒有掉:“很過癮。”

“那麼,來吧。”老人啞然笑著,聲音像刀子刮過玻璃窗。

“呼!”木頭武士刀帶著風聲,閃過一道黃光。快得看不清影子。“篤篤篤”一連串頓挫的敲擊聲梅花間竹一樣響起,每一下都如同雷擊。一瞬間,黃昏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多少刀,身體被震得不住地跳躍著。

老鬼子的武藝之高超出了黃昏的想象,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有誰能將武器舞得這麼快。那簡直就超越了人體體能的極限。但自己卻不可以退縮。心中隱約地還有著幾分歡喜和期待。現實之中又有誰真正見過傳說中的高手呢?這些都是真的,都不是特技。相比之下,電視上的那些武打片簡直就是渣。

可是,老這樣被動挨打卻不是個味道。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防護用具,感覺不到疼。可那刀子也邪了門,每砍自己一下,內心中就像被火狠狠一燙,難受無比。

“不行,你這樣是打不過我的。甚至連你自己也打不過。因為你沒有殺氣。”老人揮舞著武士刀,姿態優美得讓人無法呼吸。他寬大的和服已經敞開,露住里面干癟的胸膛。每一根肋條都嶙峋地支棱著。看著黃昏眼里卻是如此的可怕,簡直就是青銅鑄造而成。

“少廢話。”黃昏大叫。頭上又中了一刀。耳朵里“嗡!”地一聲長鳴。“可惡!老這樣被動挨打不還手,死俅定了。”他這麼想,“干脆拼他娘的。”

“哈!”黃昏無視老鬼子的一記斜斬,一抖手腕,武士刀迎面砍向他的喉頭。不管那個老家伙是何等的高手,喉頭總是柔軟的,雖然不能一刀砍斷,但只要砍中,也夠他受的。

果然,老人輕巧地收回木刀,後退一步,順手拖出一個圓弧去架黃昏的這一招。這是二人開戰以來他第一次被黃昏逼得後退。不禁讓黃昏大為歡喜。可是,對手反手而來的一招讓他心中的喜悅跌到低谷。老人輕輕架住黃昏的長刀,圓轉如意地一帶。巨大的力量湧來,將像是有人抓住他的手惡毒地一擰。右手立即酥麻了。

“篤!”黃昏手中的武士道脫手而飛,掉落在地。

就算黃昏在外行,他也看得出這一刀的妙處來。借力打力,以巧勝拙。他敗得心服口服。正要舉手投降,卻感覺腰眼一疼,敵人還未轉圓的刀勢回收,狠狠地紮在他肋下三分。

這個地方沒有護甲,只幾根帶子串著兩片竹制甲胄。加上肋下全是軟肉,對手的這一刀不留余力,頓時將黃昏紮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趔趄著連連後退,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了。

“你這人怎麼如此狠毒。”深吸了一口氣,壓制著體內翻騰的血氣,黃昏大叫:“你也太不廢厄潑賴了。”

“哈哈哈哈。”老人眼睛亮如閃電,仰天大笑,面上全是瘋狂:“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能說話,弱者就等待被判決的命運吧!揀起你的刀,我還沒玩夠。”

“狗日的,狗日的!”黃昏猛喝,就地一滾,拾起木刀撲了上去:“玩真的?老子和你拼命!”他身體縮成一團盡量減少被打擊面積。

“對對,就這樣。”老人眼中有著一絲歡喜,以教訓的口氣說道:“戰斗就是戰斗,沒有真和假的區別。不要以為你穿了甲胄而我用的是木刀就當這是一場游戲。來吧,把我當成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來吧,殺了我,或者被我殺掉。這是戰士的命運。”

“狗屁啊,真是狗屁啊!”

一瞬間,眼前又是千重刀影。黃昏感覺一陣暴風驟雨襲擊而來,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又中了幾刀。不過,他不再躲避了。在如此的高手手下,躲避是沒有用的。失敗也已經成為定數。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任人宰割。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決定了,拼著受老鬼子幾刀也要刺他幾下。黃昏暗暗發誓。

通過這一陣的比試,黃昏有點了解對手的戰斗風格。老鬼子不但瘋而且特別陰毒。自己雖然渾身盔甲,可也有地方防護不到。而這些地方卻是他的攻擊目標。被被老家伙砍刺一下都疼得要命。必須在短時間內結束這種被動挨打的窘境,否則,黃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夠堅持多久。

好吧,就賭一次。


既然不能力敵,就只有智取了。好在自己身上穿著護具,雙方在抗打擊能力上處于同一水平線上。雖然技巧方面還和對手差得天遠。

老鬼子長刀狠狠刺來。這一下他等待已久,似乎拼盡全力。刀風鏗鏘,發出金鐵之響。恍惚中,黃昏好象置身于殺戮的戰場,眼前血紅一片。

他怒吼一聲,做出一個出人意料之外的舉動。他不但不躲,反而張開左掖窩把自己柔軟的肋部迎了上去。

老人一呆,手中刀微一遲疑,卻還是毫不留情地戳來。

巨大的疼痛襲來,沖擊著每一根神經的末梢。在這一刻,黃昏以為自己要暈倒過去。他長刀反手,返身斜刺過去。張開的左臂猛地下合,夾住了老鬼子的刺中自己的長刀。

“去死!”黃昏咆哮。

他自問也是長期在健身房鍛煉過的,臂力驚人,論力氣怎麼也強過那個干癟的老不死。只要和他糾纏在一起,勝利就是屬于自己的。

手頭傳來熟悉的震動。黃昏這一刀正好砍在老人的鎖骨。“啪”一聲,木刀斷成兩截。

這下該輪到老人痛苦了。他微微地佝僂著身體,將頭顱靠了過來,用力地抽著被黃昏夾住的長刀。

“繼續死!”黃昏扔掉刀柄,轉過拳頭,狠狠地朝老家伙頭上砸去。

“好,有點戰斗氣氛了!”老人哈哈大笑,空著的一只手抓過來,扣住黃昏的脈門,想來一個擒拿。

“沒用的,老頭,你力氣沒我大。”黃昏也開始大笑,肋下的疼痛讓他的眼淚都下來了:“我撞死你狗日的。”便仰起戴著頭盔的腦袋狠狠地對著敵人的額頭撞過去。

老人大驚,松開抽刀的手,一攤手掌,托住黃昏的腦袋,使勁往後推。大聲咆哮:“不許打臉。”

“靠!老子打人專打臉。”黃昏大笑。剛才的近身糾纏讓他明白一點,對手的力氣並不比自己大多少。只要和他糾纏一氣,單靠耐力就能把對手拖垮。古人曰過的:拳怕少壯,棒怕老狼。自己剛才和人家比刀根本就是以自之短擊敵之長,愚者所為也。

“二踢腳。”黃昏抬起膝蓋狠狠對著老人的下陰撞去。腳抬到中途卻被人家一腳踩了回去,反將腳踩得好痛。

“很好,很好。”黃昏吐了一口血沫,空著的左手伸過去,抓在敵人的足踝上狠命一拉。

“嘩嚓!”一聲。二人糾纏成一團,沿著地板骨碌轆地滾出去三米多遠。

所謂武術高手,招式上的技巧且不說。平時和人打斗靠的是一身腰馬功夫。老人不可否認武藝精強,但現在被對手抱成一團,滿地亂滾,什麼功夫都用不上。只能靠單純的體力硬扛。經過長年累月的鍛煉,他雖然力氣不小,但年事已高,耐力上就比黃昏差了許多。偏偏對手喊全身甲胄。他雖然連續幾個短打,手肘膝蓋連環使用,可惜打在黃昏身上就像是給人家撓癢癢。反而,對手每打自己一下都實實在在地受了。連中幾擊,不禁氣喘,手腳開始酸軟起來。

一時間,老人固然沒有高手的風度,一頭銀發亂成一團,口中呼喝連連。黃昏也是狼狽無比,頭盔早被打落到爪哇國去了,鼻子里全是鮮血在流。

“碰!”地一聲。兩人相互對踢了一腳,腳掌心正好對了一下。巨大的力量終于分開了二人。雙方都是就地滾出去一米多遠。委頓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老小子,還打嗎?”黃昏猛地吸了幾口氣,感覺口腔里有一股青銅的味道。


“不打了!”老鬼子擺了擺手:“沒時間了。我要走了。”

“混蛋,打是你要打,走也是你要走。你當我是傻瓜?不行,必須和你決一決雌雄,分一分公母。”黃昏大叫。現在正是好時機,老家伙沒什麼力氣了,假若今天放過他,日後相見,這個場子可不好找回來。趁他病,要他命。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來打吧,老頭。”

“你是在挑釁我?”

“不不不。”黃昏連連擺頭:“我是在調戲你,嘿嘿,來報複我呀,來呀!”

“算了。我已經過足了癮,沒興致再陪你玩。而且,我現在口好渴,想喝點東西。”老人哈哈笑著:“不打了。對了,你不渴嗎?”

黃昏一呆,說道:“好象有點。”

“想喝什麼?”

“有杯冰鎮可樂是最好不過的了。”黃昏想起那味道,口中越發干得難受,感覺里面全是沙子。

“呵呵,男人喝什麼飲料。”老人大笑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水滸》你看過嗎?里面的英雄可都是用酒解渴的。”

“不不不,有兩點需要說明一下。第一,古代的酒不烈,也就今天啤酒的度數,當水喝沒什麼問題;第二,你我也不是什麼英雄。”

“那麼。我們就喝烈酒去。”老人大笑著走過來,向黃昏伸出手去:“年輕人,我很喜歡你。你身上有著瘋子的血液,和我是如此的類似。”

“你他媽才是瘋子。”黃昏大罵著,和老家伙握了一下手,從地上爬起來,“好,就去喝烈酒。52度的。你這里有嗎?”

“沒有。不過,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很多好酒。跟我來吧。”老人咳嗽著往外走去。

“等等我,我要喝五糧液。對了,有下酒菜嗎?”黃昏發覺自己有點陂。身上也疼得厲害,大概受了點內傷。

“沒有,不過,我可以叫他們送點松子過來。”

“等等我,等等。靠!山科寺,你他媽等等。”

老人轉過身,笑眯眯地看著黃昏:“誰說我叫山科寺。”

“你不是嗎?”

“如果我是山科寺,哪能讓你打成這樣。早一拳轟殺掉你。”

“胡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