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的重啟 第十五章 同居

因為靠近海洋,上海的冬天又濕又冷。常常是大霧彌漫。《雪山飛狐》連續劇已經拍攝完畢,正等待廣電部審核。劇組也解散了。

《射雕英雄傳》也寫得差不多,雖然啟點那邊老是催促,黃昏還是不想在網絡上連載。先保護實體書。畢竟這才是王道。

出版社那邊吼得厲害,交貨期限逼近。各發行商都在安排擋期,要趕在春節出書。吳青云已經在這里呆了快三天了,沒事就端杯菊花茶坐在黃昏身邊看他打字。

眼睛里全是眼屎,一見強光就流淚。手指因長期敲擊鍵盤,指甲一接觸按鍵就痛得鑽心。仔細一看,指甲蓋里全是淤血。

寫到後來,黃昏已經忘記自己是在剽竊。內心中有一種聲音在說:這是你的創作,這是你的。你是最好的。

寫吧,將自己內心中最真摯的情感投入進去吧。

手抖得厲害,始終保持一種爪子的形狀。見到小方塊狀的東西就想狠狠地摁下去。

煙一支接一支抽,肺中像燃起一團火。吳青云再也忍受不住,關掉空調,一把推開窗戶。外面寒風呼嘯,陰霾的天空中下起了鵝毛大雪。這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已經是2007年春節了,鞭炮聲夾雜著臘梅花的香味傳來。

終于結束了。漫長的碼字生活。渾身冷得亂顫。長長的頭發在風中亂飄。

“很好的書,很偉大的書啊!”至始自終吳青云都守在黃昏身邊,伴隨著這本百萬字大書的完成。激動得難以言表。

“當然很偉大!”黃昏小聲地說,他已經忘記了自我表揚、自我膨脹,內心被小說中的沙漠、草原、桃花島、煙雨江南所充斥。一個新世界在他手中再現了。

桌子上堆滿了空煙盒。用手一抓,滿手都是煙灰。

雪靜靜下,寂寞從心底升起。

突然想起另一個世界的親人。過年了,他們還好嗎?

飛快地跑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水聲掩蓋掉自己的哭泣。

“爹娘,沒有我,你們可要好好生活啊!兒子給你們拜年了。就在今天,兒子寫了一部巨著,兒子樣成為這個直接最偉大的作家。兒子要成為站在時代頂端的人物。”

鏡子中,一個帥氣的年輕人面色憔悴,雙目紅腫。

哭夠了,也哭餓了。黃昏洗了個澡,出門去吃飯。

“不請我一起嗎?”吳青云正用U盤下載《射雕英雄傳》。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黃昏說。

“喔!你最近的脾氣變得有點壞!”

“我本來就是一個壞脾氣的人。”黃昏開門出去,“別跟著我,我要玩失蹤。”

在街上逛了一大圈,大概是餓得狠了,什麼東西也不想吃。就拐進一家桌球室,一個人打起了斯諾克。

一個中學聲模樣的小屁孩走過來,“你一個人玩有什麼意思。要不,我們打一盤。”

“好的。還輸給你不成。”黃昏點頭。

二人興致勃勃地殺了幾盤,黃昏感覺那小子水平也就一般。

“這麼玩不刺激,要不沾點?”小孩子建議。

“怎麼算。”黃昏點了點頭。

“二十元一局。”小孩子說。


“哈哈,賭錢啊!你能贏我?別輸得哭鼻子。”黃昏大笑,“要玩就玩一百塊一局。”

小孩子,想了想,喊了一聲,那邊有過來三個毛孩子,幾人碰頭嘀咕了半天。小孩子過來,一咬牙,“和你賭了,不許耍賴。”

黃昏一笑:“還黑了你不成?”

幾個孩子都開始掏腰包,你五塊、我十元地拼湊了一百過來,塞在桌子下。“開始吧!誰先?”

“我先來。”黃昏用盡全身力氣“碰!”一聲將台球開散。

“不許耍賴呀!讓你看看我的實力。”小孩子大叫:“小宇宙,爆發吧!”手中球杆連續揮動,打蒼蠅一樣將所有台球打進球洞之中。

整個過程沒花上五分鍾。

一杆進洞。

“幻覺,絕對是幻覺!”黃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扔過去一張百元鈔票,“再殺一盤。”

“算了吧,你的實力不夠。”小孩子鄭重拒絕。

黃昏爆怒,“不行,贏了就想跑,哪里有這個道理。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許走。再來。”

于是又開始賭。

這一次,戰況略微有些波折,黃昏好歹也弄進去了幾個。不過分值都不太高,最後以大比分落敗。

再戰又輸。

繼續戰斗,還是輸。

冷汗一股股往外冒。算了一下,已經輸了一千塊錢。眾孩子都面露狂喜之色。

“什麼狗屁球杆!”接連換了十根球杆後,黃昏終于放棄了,一把撅斷球杆開始高聲咒罵。孩子們都嚇得躲在一旁。

發泄過後,居然是遍體舒暢,口中生津,突然有了食欲。黃昏心中大喜,笑道:“算咯,願賭服輸,不賴你們的帳。”

孩子們都歡呼起來。

那小家伙很豪氣地說:“哥們,我喜歡你。錢歸錢,感情歸感情,我請你吃肯德基。”

“好,正想吃東西呢!誰要你請了。都去,我請客,想吃什麼盡管叫,皺一下眉頭我就是小狗。”

正吃得高興,一杯果汁端在面前,抬頭一看,原來是許久不見的蘇迎袖。

“咳!大作家,出來吃飯?”

“是你,老總!”黃昏有點驚喜。“你們都一邊去,我要說正事。”他將眾小孩都趕走。

“老總,哈,很多天沒聽見有人這麼叫我了。”蘇迎袖一笑。

“怎麼來吃快餐,你不是老說這是垃圾食品不營養?”

“路過,看到你一副孩子王模樣,進來看看。再則,我還沒放棄說服你和我一起打江山的願望。”蘇迎袖說。

“說這些就沒勁了,沒勁。”黃昏笑道:“老實說,大家這麼久沒見面,感覺好親切。大家說說離別的愁緒,談談情說說愛多好,多浪漫。”


蘇迎袖:“還是那種油嘴滑舌的猴子樣。老實說,選擇男人我是不會選搞文藝的。你們這群人我最了解,口甜心狠,沒一個有真情的。”

“例外,你應該相信我的人品。”

“哈哈。”

二人大笑。都覺得,該找點什麼事情干干。兩個無聊的人碰到一起,不發生些什麼有點對不起這段偶遇。

蘇迎袖決定去看一場電影,她說,上次看電影已經是N年前的事情了,一個人又不願意坐在那個黑暗的角落,心中有點怕。

二人買了票進電影院,也不怎麼看電影,相互談了談近況。黃昏說他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埋頭寫東西,好歹完成了本新書。蘇迎袖說,調動後去了一清水衙門做副職,沒意思。她是個頤指氣使慣了的人,受不了,干脆回家等待安排。

“還是想自己干。”她說,“再怎麼混,不過是一公務員,你不貪汙,一輩子都沒前途。還是掙點錢實在。”

電影里放的是什麼,黃昏也記不得了。只是,蘇迎袖今天的表現想一個幽怨的棄婦,滿腹牢騷。“好了,好了,休息一下吧。看電影。你對象的事情怎麼了,和好了嗎?”

“沒有,我不愛他了,他根本就不愛我。若不是雙方家庭壓力,早就分手了。”

“有點意思,同床異夢。找個時間說說。沒准是個好題材。”

“沒心沒肺的家伙,難道你就不表示同情?”

“你需要別人的同情嗎?”

“不需要。”

“那麼,你知道你究竟需要什麼?”

“好象有點迷茫,我以前以為自己需要的是權利和金錢。現在想來,不是那麼回事情。”蘇迎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茫。

“我知道你需要什麼?”黃昏“哈!”的一聲,引來前後一片噓聲。

“什麼?”

“愛情。或者說,僅僅是一個男人溫暖的體溫和呵護。就像現在這樣。”黃昏大著膽子伸手過去,輕輕抓住蘇迎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

“好啊!你吃我豆腐。你很大膽!”似笑非笑,又忸怩不安。雖然很暗,黃昏還是能夠感覺到她漲紅的臉。

“別掙紮。雖然我勉為其難地有點帥。你閉上眼睛,想象一下,你現在正和你最愛的人一起看電影,你能感覺到你灼熱的心頭,急促的呼吸……”

“撲哧!還是不習慣和你在一起。”蘇迎袖正要說話,突然感覺一個有力的胳膊從背後伸來,一把將她抱住。

“放松,放松,把你的頭靠過來。”黃昏悄悄地說。

蘇迎袖頭一仰,突然感覺渾身無力,很自然地將頭靠在黃昏肩頭。“很舒服!你這家伙,到很懂得女人的心。最近好煩!”

電影結束後,二人又去花市買了一大捆臘梅花,順便逛了下商場。什麼陸稿薦、稻香村等地方小吃買了一大堆。又去打了半天電動,這才覺得有點餓。

“去我家。我大哥和經理人都搞對象去了。沒人。要好幾天才回來。”黃昏說。

“你的意思是邀請我去你那里同居?”蘇迎袖問。

“庸俗了,庸俗了。”

“呵呵!”


接下來幾天,蘇迎袖都住在黃昏那里。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上午,二人的基本任務是睡懶覺。黃昏睡沙發,當然,有時候,二人也擠在一起。不過,還是什麼也沒發生,怎麼也想不到那里去。

中午十二點,二人才起床。出去吃碗面條。然後滿大街胡逛。晚飯自己做,蘇迎袖廚藝不錯。吃完飯,二人通常都在電腦前聯機大戰CS。音量開到最大。滿屋子都是AK的槍聲。

“你不是要開公司嗎?准備怎麼干?”黃昏一邊扔著煙霧彈,一邊問,嘴巴斜斜叼著一支已經燃到屁股的香煙。被熏得眼淚直流。

蘇迎袖不停用手趕著煙霧,說:“我自己是想干網絡公司的。可惜家里人不答應,說那不掙錢。對了,他們讓我干房地產。”

“房地產很賺錢的。”黃昏回答說:“對了,他們是誰,可否說明白點。”

“就是我男朋友家里人。”

“不是吹了嗎?”

“沒有,他家里人不答應。”

“這個事情還真是。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但在雙方家庭的壓力下,你們不得不屈服。然後,你又不喜歡他了。好複雜喔!”黃昏摸了摸腦袋,“最好你現在喜歡我,和我私奔。”

“想得美。不過,我發現,我還真有點喜歡你了。”

“現實還是情感?這是個問題。”黃昏停下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樓下有一家大型百貨公司,正在大跳水。二人發覺這個話題再談下去就太無聊了。蘇迎袖提議去大采購。

二人進去胡亂逛了一氣,卻發現沒什麼可買。便又來到屋外。抬頭一看,天上又開始下雪了。

“今年的雪也忒多了點。這個賊老天!”黃昏說。

“哪里有罵老天爺的,會被懲罰的!”蘇迎袖伸手過來,拉著黃昏的手。

天已經暗下去,手也很冰冷。

“好象在你這里住了三天。我想回家了。”蘇迎袖說。

黃昏一笑:“你這幾天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女強人那種酷酷模樣。反而像一個小女孩子。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先生,給美麗的小姐買一點什麼吧!”一個老太太推著手推車過來,上面擺滿了賣不出去的什物。

“我給你買。”蘇迎袖在里面挑了一條圍巾,圍在黃昏脖子上,“暖和嗎?”

“有點熱。哈,我發現你越來越像一個小女人了。”

蘇迎袖黯然,“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女人。走,去我家。”

“去干什麼,和我有什麼關系?”黃昏很奇怪地問。

“你!”蘇迎袖氣得說不出話了,良久才噓了長長一口白氣,“去找個地方也好。要不,換種說法,我現在不想坐車。但一個女人這麼晚在街上走不安全。送送我好嗎?”

“OK,隨時為你效勞。”黃昏輕快地吹了一聲口哨,“去你家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