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是校草,我是臥底 第二十四章 海邊的焰火

“別生氣,生氣是魔鬼。人一生氣就會沖動,一沖動就會失去起碼的判斷力。”黃昏閃過林玉婷的飛腿,笑笑,說:“聽說你學習過跆拳道,色狼們有苦頭吃了。但是做你的先生好有安全感。”

林玉婷默然無語。

黃昏自說自話地絮叨了半天,卻沒聽到林玉婷回嘴,大感沒趣,回頭一看,卻見林玉婷的眼睛呆滯地看著街邊一個三平方的小鋪子。

這個小鋪子很有名氣,是一賣茶葉蛋的。只一中年阿巴桑老板。生意好得不得了,聽說一天要賣一萬多只茶葉蛋。以每只賺一塊錢計算,一天下來利潤達到萬元之巨。不禁讓人感慨,做什麼事情起點的高度是很必要的。不過,現在恐怕林玉婷不回去考慮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想的恐怕是花錢買一個嘗嘗吧!

“想吃嗎?”黃昏問?

還是沒有人說話。林玉婷已經將身體靠在旁邊的牆壁,閉目養起神來。

“靠!死要面子活受罪!”黃昏暗罵一聲。等下又冷又餓,看你還怎麼保持風度?

街上的行人慢慢稀疏下來。華燈大放,都是戀人。

春天不是讀書天,很多大學生模樣的男女手挽手在大街上浪漫。天氣有點冷,嘴巴一張全是白氣。算了算,還有幾天就是五一,沒想到晝夜溫差還是這麼大。要了十一塊錢後,黃昏已經休息了一個多小時。錢這東西夠用就行,多了就是數字游戲了。

先吃了一包瓜子,然後又買了兩個茶葉蛋,再買了一瓶統一集團生產的《鮮橙多》果汁飲料。這樣,身體所需的水分、維生素C、脂肪、蛋白質、碳水化合物都達到最低標准。再苦不能苦身體、再窮不能窮身體。

好了,等下再討些錢就買杯哈根達斯吃吃,這下就常常是娛樂自己的味覺了。

瓜子還有半包,先消滅掉再說。

想到這里,黃昏就開始“咯吱咯吱”地磕著果殼。

那聲音不大,聽到林玉婷耳朵里卻如同黃鍾大呂般振聾發聵。她平時嗜好零食,但為保持身材計,下了很大決心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且參加無數健身訓練營打熬筋骨。練就了一身強悍的女子防身術,這也就是上次黃昏吃了他大虧的原故。

她本已餓得難以忍受,偏偏黃昏磕瓜子的聲音非常震撼,那股瓜子特有的甜香蛇一樣纏綿而來。舌頭立即開始分泌唾沫,胃不為人意志為轉移地蠕動。

“咕嚕!”輕輕一聲響。

林玉婷只覺得臉上赤紅一片。

黃昏停止咀嚼,愕然轉頭,“我好象聽到什麼?”

林玉婷大聲說話,試圖掩蓋掉自己的窘迫,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很好吃的瓜子啊!炒的火候正好,不焦不糊,又脆又香。真舒服!等下再弄點錢,買點燒烤和冰激凌吃。然後找個暖和的地方睡覺。”黃昏說完話,捧著一堆瓜子皮朝垃圾箱走去。

林玉婷冷笑,說:“現在,家庭主婦回家去了,大款去會所玩去了。看你現在還向誰乞討?我計算了一下,你買茶葉蛋,買瓜子,買飲料,身上的錢已經花光了。”

黃昏“哈!”的一聲笑起來,陰陽怪氣地說:“你有心了!”

林玉婷奇怪地問:“什麼有心?”

“難得你要幫我計算開銷。餓了吧?”

林玉婷將頭扭到黑暗的角落,肩膀微微**,顯然怒到極點。

“生氣了?”

林玉婷不說話。

“真生氣?”

還是不說話。

黃昏又是邪里邪氣一笑,自言自語說:“你放心,我不會來安慰你的。你不是很反感別人的關心和同情嗎?哈哈,說句實在話,我最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了!”

黑暗中傳來林玉婷拳頭緊握的聲音。黃昏大驚,跳開,說:“別亂來!”

出乎意料,林玉婷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將身體深深地藏在黑暗之中。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林玉婷的反應,黃昏覺得沒意思,又說:“家庭主婦回家了,大款富人也不來逛街,街上都是窮學生,但我還是能要到錢。你信不信?”

還是沒人回答。

黃昏接著大笑一聲:“哈!我想到一個好點子了。”

林玉婷本待不理這個瘋子,卻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禁問:“什麼狗屁主意?”

“看我的!”黃昏指著旁邊一棟哥特式建築問,“這是什麼?”

“樓房呀!怎麼了?”

黃昏微笑不語。

旁邊是一座教堂,哥特式的尖頂在夜色中很是尖銳,被一排鐵柵欄圍住。鐵柵欄上是全是鐵叉。很長成鋒利,設計師靈感大概來自古希臘神話中海神波塞東手中的武器。

春天了,柵欄上爬滿牽牛花,一朵朵小喇叭開得囂張。

黃昏順著鐵欄杆往上爬,“需要我送你兩朵花嗎?”

林玉婷看到鐵柵欄上銳利的尖頭,一陣害怕,不禁脫口而出:“小心,別被刺中了。”

黃昏哈哈一笑:“謝謝你的關心。對,就這樣,多說話,多和人交流,才會開心。對了,我曾經看到過一個笑話,說的是一所大學半夜常有學生翻越有著尖刺的鐵門。學校索性在在上面掛了一個告示牌。上書:請勿翻越。否則男生變女生,女生變女人。”

“什麼?”林玉婷一時沒聽懂,想了片刻,突然明白過來。臉漲得通紅,罵了一聲“下流!”

這時黃昏已經爬到最高處,伸手擼下一大抱牽牛花,“騰!”地一聲跳下來,到把羞憤難當的女人嚇了一大跳:“沒幽默感的女人!”

林玉婷問:“你偷花干什麼?”

“放心,不是送給你的。”

“可惡!”

這時,一對男女正從二人身邊漫步而過。

黃昏猛地沖上去攔住男生,說:“尊敬的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買束花送給她吧!”

林玉婷大驚。這也可以!眼睛和嘴巴都張大到極限。

估計那對男女還沒有正式建立戀愛關系。這一點從二人的間隔距離可以看出來。但二人臉上甜蜜的表情可以很顯然地看出,男的正在追求女的,而女的卻是欲迎還拒。正是拉鋸戰時分。

男生聽黃昏將女伴稱之為自己的女朋友,立即樂開了花,眼睛都笑彎了。

而女生則羞怯地嬌喘一聲:“討厭,怎麼現在的叫花子也和你一樣嘴巴抹油?”說完還輕輕擰了男生一下。男生誇張地跳起來,試圖搏得同情。

“錯,我不是叫花子!”黃昏很嚴肅地指正男生語言表達中的錯誤,“我只是一個想尋找自由生活狀態的探索者。”

二人很奇怪地問:“這又是為了什麼?”

黃昏悄悄地指了指街邊黑暗角落里的女乞丐林玉婷,換上一幅神聖的表情,說:“為了愛情!”

女生眼睛濕潤了,雙手合在胸口,“好感人啊!”

“為了祝福沉浸在愛情海洋中的人們,我這束花就不收你們的錢了。送給這位美麗的小姐。祝願您永遠美麗。”黃昏說完話不由分說將那抱花硬賽到女生懷里。

女生感動極了,說:“好,我接受你的祝福。”

男生很不好意思,說:“我該給你多少錢?”

“說錢就沒意思了。”黃昏很嚴肅,說:“愛情的字眼里是沒有銅臭的。對了,今天晚上光明劇院正在上演歌劇《奧賽羅》,我們很想去聽。能幫我買兩張票嗎?”


“真是一個風雅的人!”二人感慨,男生說:“我們有事去不了,這樣吧,我給你五十塊錢,你們自己去看好了。”男生很不好意思。

“那,只要這樣了”黃昏很無奈地接過錢,揮手,“再見了,我的朋友。”

說完話,就跑回林玉婷身邊。

林玉婷問,“賣花,虧你想得出來。賣了多少?”

“五十塊!”

“什麼?”林玉婷驚叫起來。

黃昏連忙掩住她的嘴巴,低聲喝道,“快跑!晚了就來不及了。”說罷便拉著她的手瘋狂朝遠方狂奔。

林玉婷還來得及回頭看一眼那對買花的男女。一個胳膊上戴著紅袖套的大媽從不為人知的角落跑出來,一把抓住那對男女,大喝:“你們偷花。罰款,罰款!”

“逃呀!”黃昏拉著林玉婷腳下生風,一口氣跑了將近五百米,直到鑽進一地下過街通道之中才停下來。

這一跑累得夠戧。黃昏也算是一個身體勉強過關的人,現在也是滿嘴青銅的味道。整個人趴在牆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可憐林玉婷身嬌肉貴,何時做過這等大運動量的鍛煉,頓時攤倒在地。她本已餓得厲害,腹中如刀在攪。這下更是控制不住內中翻騰的濁氣,“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酸水。

黃昏上前伸手欲扶,“你沒事吧?”

林玉婷一巴掌打開黃昏的手,“走開!”

黃昏只得無奈地讓開,“狗脾氣!”

“請你,請你不要說粗口!”林玉婷靠在牆壁上,無力地閉著眼睛。肩頭輕輕顫動。眼睫毛一扇一扇地。突然,兩點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

到此,她堅硬的內心終于裂開一條深深的縫隙,內心的堅持終于崩潰了。

見她哭泣,黃昏慌了神,“你怎麼了?餓了還是……”

林玉婷吃力地站起來,猛地睜大眼睛,淚珠連成了串,大叫:“別過來,別過來。我不許你同情我。我不需要人同情。你這個傻子、混蛋,我究竟有什麼不好,你怎麼這樣對付我?你對玉浩對王茹卻是那麼好?所有人都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怕我討厭我?哈哈!我就是要讓你們討厭我,怕我。喜歡,被人喜歡或者試圖讓人喜歡是弱者的行為。我是強者,我要做一個堅強的人。”

黃昏震驚了。他木木地站著,什麼也不敢說。

“好了,你贏我了”林玉婷依舊歇斯底里大叫,“我沒要到一分錢,活該餓肚子。現在,你開心了,開心了。我好恨!黃昏,我永遠都恨你!”

地下通道很多人,但卻沒有人對兩乞丐的爭吵感興趣。

黃昏突然大吼:“錯!你錯了。你以為我黃昏就真是那麼一個沒心沒肝的人。你的問題在于你內心的陰暗。別以為整個世界都欠你什麼?在理所當然獲得別人幫助和關心之前你首先該想想,你為別人做過什麼?來跟我走!”說完話便粗暴地拉著林玉婷的手往前拖。

“放開我,放開我!”林玉婷尖叫著,用腳用手用牙齒反抗著。

黃昏面色鐵青地拖著她來到一新疆羊肉串攤前。放開她,從懷里摸出剛騙來的五十塊錢,在她面前晃動,“看清楚了,這是我剛才弄來的五十塊錢。我不要了。我們一起重新開始。你可以的,真的可以。我們一起干。”

說完,黃昏將那張鈔票遞給那個新疆維吾爾族老板,“有東不拉,有手鼓,會唱歌嗎?”

“當然,在胡楊林里長大的人如果不唱歌,靈魂就不會被安拉所接納。”老板接過鈔票,朝背後的幾個同伴喊了一聲:“收攤,有朋友來了。我們唱歌。”

當東不拉的弦子發出第一聲響,林玉婷立即恢複正常了。她也是為音樂所生的。

然後是手鼓,是沙錘。

然後是那老板突如其來長聲吆吆的一句詠歎。長得無邊無際,直沖云霄。那聲音清亮得如同孔雀河的雪水,穿透了整個過街通道。

所有人都被這天籟一樣的聲音所震撼了。漸漸地,圍了一圈觀眾。

“來吧!我們跳舞。”黃昏向林玉婷伸出手,“世界是美好的,不要抱怨。要快樂,要讓自己和他人快樂。”說完話,他便慢慢地舞動起來。

正是新疆民族舞蹈。小的時候,他曾經學過幾天,現在還沒還給老師。


一個維吾兒族青年扔給黃昏一條袍子,“穿上,沒有袍子就不叫舞蹈。”

黃昏接過袍子,不停向林玉婷揮手:“來吧,來吧,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渴望。對于音樂和舞蹈,你是無法免疫的。來吧。”

老板的歌聲依舊嘹亮。而其它所伴奏的樂器則各彈各的,似乎有點漫不經心。但卻烘托出那歌聲的高亢和極強的穿透力。

全身都熱起來了,好象要燃燒了,爆炸了。

林玉婷內心中呻吟一聲,如同夢魘般來到黃昏身邊,隨著手鼓的節奏慢慢舞動。

先還是很舒緩,到後來,手鼓敲出急促的馬蹄。

老板長長的詠歎調終于達到最高點,嘶啞了斷裂了,降落了。所有的樂器一刹那猛地提聲,蓋過所有的喧囂。

圍觀的人群中發出陣陣掌聲,硬幣雨點一樣扔進來。

但舞蹈中的二人卻視而不見,完全被音樂和舞蹈所吞沒了。

突然,黃昏一掀袍腳,猛地前沖,像是要將林玉婷撲倒在地。而林玉婷則輕輕地如同幽靈一般從衣服下矮身閃過。

這是維吾爾舞蹈中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在兩人的默契配合下流暢地完成了。

音樂猛地停止。萬籟息聲。只東不拉的琴弦“嗡嗡”低鳴。

海水輕輕拍打堤岸。夜色中的上海像明珠一樣璀璨。

黃昏和林玉婷各自拿著一大把羊肉串在水邊啃著。

“烤個羊肉串,我最喜歡吃。”黃昏怪腔怪調地唱著。

“很美味。”

“吃吧,吃吧。我們的賭約還有十三個小時就結束。剩下的時間還長。干脆我們找個地方大睡特睡,一覺睡到賭約結束。”黃昏拍著肚子。

“很好的提議。”

“對了,馬上就五一了,有什麼打算。”黃昏問。

“我們很熟嗎?”

黃昏:“……”

一朵煙花“碰!”一聲從對岸騰空而起,在天空綻放。將整個夜晚都照亮了。

“是流星,我要許願了。”林玉婷抱拳于胸。

“什麼呀!明明是焰火的說。”

“心中當它是,它就是。”林玉婷閉著眼睛。

又是一朵煙花升空。

“萬能的在天之父,你卑微的信徒在向你許願。請你給我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母親,一個父親,讓所有的人都愛我。”聲音細不可聞,很容易被忽略。

露來了。

伸出手去,岸邊欄杆上全是水。冷風吹來海水的鹽味,或許還有別的什麼?

看著水天一線中出現的晨曦,黃昏突然癡了。

這一夜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