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約女孩子通常都會來這種場合嗎？”楊柳很奇怪地看著黃昏，手中捧著一大堆爆米花，腳便還擺放著一杯足足有一公升大小的百事可樂，口中大出含糊的咀嚼聲。
下面，籃球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對陣雙方是上海ＸＸ隊和美國ＮＢＡ球隊活塞。這也是美國ＮＢＡ在遠東的推廣活動之一。大概因為上海是中國汽車生產基地之一，而底特律則是美國的汽車城。
來上海一是推廣ＮＢＡ聯賽，二是為美國汽車工業造勢。一舉兩得的事情，美國人是和樂意做的。
看了半天大個子們的投籃表演，黃昏感覺自己真的很矮。
他回答楊柳：“楊柳同學，有兩個問題你要弄清楚。我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男人，我現在的問題是女人太多，而不是相反。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我不做也。其次，你是我的助理，你應該隨時和我在一起。另外，今天，我好像不是單獨和你約會吧？”
“當然，你身邊的傻家伙對我不構成吸引力，可以無視。”楊柳看了看黃昏身邊的保鏢兼跟班黃啟發，笑笑。
黃啟發正呆呆地看著場上比賽的隊員，口中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語氣中有著無限的感慨。
“怎麼了？”黃昏奇怪地問。
“他們這麼這麼強，我以前也是打過籃球的，還參加過中學校隊。”黃啟發開始流汗，球場內有點熱，“想不到籃球還可以這麼打？”他滿臉的驚駭。
“算了吧，你那個頭！”楊柳一臉不屑。“先天就有不足。”
“想做籃球明星嗎？”黃昏笑了笑，問黃啟發。“給我你的位置，我來安排。”
“那好啊！”黃啟發滿臉驚喜，說：“我是打中鋒的。”
黃昏和楊柳看了看黃啟發一米七十的個子，再相互對望一眼，同時捂著肚子笑趴下去。
當天地比賽以一百零六比九十五結束，活塞隊勝。
比賽結束。三人隨著人流出體育館，開車去一家印度餐廳吃薄餅，卻發現印度菜很不和胃口。黃昏不過癮，又開車帶二人去消化了兩公斤小龍蝦才罷。
喝了一口礦泉水，咽下蝦肉，楊柳感歎：“黃昏，你吃得真好，長此以往只怕要胖了。”
黃啟發說：“不會啊，多鍛煉是不會發胖的，你看我，多結實。”說罷就要脫衣服亮胸大肌。
“夠了，夠了。”黃昏說；“你身體的比例不是很好，四肢要比普通人壯些，大概是練武的原故吧？腰也有點粗，沒什麼美感。還是我的好。”說完話也要脫衣服。
餐廳里的所有人都看過來，讓楊柳害臊無比。
“老板。你不說要安排俺做籃球明星的嗎？”黃啟發當真了，開始提問：“怎麼弄？聽說ＮＢＡ明星一年好幾千萬的。”
“去你地，如果通過安排就可以做ＮＢＡ球星，老子自己就去做了，還這麼辛苦做什麼？”黃昏大笑。
“你……”黃啟發站起身來。氣惱地盯著黃昏，“老板，你哄瞞俺，你這樣做對嗎？是不對的。”
“是啊，欺騙老實人。”楊柳也幫腔。
黃昏摳了摳頭皮。“你們這兩個人真是……這麼說吧。既然決定下半年要拍一部電影，而且投資比較大。但有一個問題，你們也知道的，我心腸軟，一部電影的角色有限，不可能人人都上。落選的人怎麼辦，難道讓人家這半年喝西北風？”
“你的意思是？”楊柳問。
“同時拍兩部戲，一大一小。”黃昏說：“大制作那部還沒弄好。估計要過段時間才能弄出來。小的那部，我准備讓黃啟發來主演，就這幾天把劇本弄出來。體育題材的，我剛才還在考慮弄什麼題材。現在好了，就籃球。”他拍著巴掌，“既然ＮＢＡ在遠東推廣，估計籃球會在中國熱上一段時間，我們就趕一趕這個潮流。”
“俺要當明星了！”黃啟發大喜：“老板，我做主演能拿多少錢？”
“你是不是太庸俗了點？”黃昏回答這個苯小子：“怎麼說也要給你一百萬吧！”
“發財了！”黃啟發滿眼都是金光，又說：“我要做中鋒。”
“去去去，你地位置是組織後衛。”
“我要做中鋒。”
“住口！”黃昏大怒：“一米七十的中鋒，你當我是弱智？你是後衛，我准備讓花澤來做中鋒。”
“他是不是瘦了點？”楊柳善意地提醒黃昏。
“增肥就是了。”
“可憐的類！”
“我們商量一下劇本，就由你來寫。”黃昏對楊柳說：“你是中文系的高才生，沒問題的。”
“好，我們現在就回公司去。”
三人回到辦公室，已經是半夜一點。
黃啟發直接睡在長沙發上，一分鍾不到就睡死過去，嘴角拖著長長的涎水。
“很單純的一個人！”黃昏微笑，招呼楊柳過來，“我說提綱，你紀錄，下來之後慢慢擴充。”
“好。”
黃昏之所以要多拍一部電影是因為，他預計拍攝的那部大投資要花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且面對地是歐美市場，在國內的前景並不是很看好。而且，就他所考慮的劇情，手底下的明星們大多不適合其中的角色。投入這麼多錢進去，大伙兒一個角色都沒有，一分錢都掙不到，今年還怎麼活？
黃昏對那部電影地錢途是很看好的，估計怎麼也能賺回幾個億。但自己富了也不能忘記手底下的兄弟，也得給他們找點活兒干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因此，干脆弄一部小投資的電影出來，讓張中導著。人人都有戲份，大家好才是真地好。
故事是這樣，黃啟發扮演的是一個豪門球隊的組織後衛，年齡已經三十出頭。年輕時還拿過青年聯賽的ＭＶＰ，不過後來因為受傷休息了多年。待到複出時已經靈性全失，而且年紀也大了，跑不動。被人稱為“懶鬼“。這一日，黃啟發去球隊訓練被教練告之他已經被球隊交換到很遙遠地方的一支小球隊。
黃啟發來到這個小球隊，發現球隊的實力非常弱。人數少，工資低，設備差。而且，球隊的教練也跑了。現在由一個年輕女子肩著，她以前是教練助理。
球隊的隊員和女教練對黃啟發這個曾經的ＭＶＰ球員很是期待，畢竟，他們都還不了解現在地黃啟發究竟是什麼一種狀態。
于是，黃啟發很順利地做了球隊的隊長，開始參加中國東北區的常規賽。
本來，黃啟發想的是最後混一年，弄點錢就退役回家開個網吧，安靜的度過下半生。不過，新集體的溫暖、年輕隊員的崇拜，對球隊女教練的暗戀，使他開始振作。
在第一場比賽的時候，雖然黃啟發體能很差，但還是拼命的沖刺，拼命的進攻。直到在拼搶中撞到球樁上，撞了個頭破血流。
在黃啟發精神的感召下，隊員們都開始拼命，直到戰勝強大的對手。
在隊員們的信賴下，在教練的愛情中，黃啟發帶領小隊員一場一場地贏下去，最後打進複賽，打進決賽。
決賽的對手正好是自己以前的球隊。
在決賽中，黃啟發終于報了一箭之仇，以一分的優勢拿到了總冠軍。
但他的腳因為帶傷上陣，十字韌帶徹底地斷裂了，也就告別了自己為之奮斗一生的賽場。
“生命，就應該在最輝煌的時候結束。”黃昏說。
天已經有點亮了。
“這是一個悲劇。”楊柳手指痙攣，打了一夜字，全身都在疼。
“要讓觀眾習慣悲劇，中國人很習慣性地放棄悲劇而去選擇他們喜歡的大團圓結局。但有的東西是不可以回避的。”
“給我一個名宇，這部電影應該叫什麼名宇？”
“《熱血男兒》。”
“很夠勁。”
“好了，現在開會。”黃昏拍著巴掌試圖讓那些明星們安靜下來，卻被大家無視。
有的人在磕瓜子，有的人在抽煙，有的人在交頭接耳。最離譜的是孫芊芊，居然提了一口袋毛線過來，說是要給花澤類織毛衣。只見她兩根鐵钎上下翻飛，讓坐在她身邊的張中大感威脅。
“已經進行到這種程度了，有些孩子總是讓愛情進行得太快！”金琮饒有興味地看著孫芊芊和花澤類，又看了看黃啟發。“某人要悲傷了。”
還是很吵。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王茹站起身來，四下掃視，“誰不想上角色的就請出去。”
眾人噤若寒蟬。
“安排一下今年下半年的工作。”黃昏等大家安靜下來，開始進入主題，“這麼說吧。起先本來預計的只拍一部電影的計劃要改。加一部，主要是面對國內市場。現在發故事梗概給大家看，劇本明天就給大家。”
楊柳將提綱發了下去，大家都開始看起來。
看完都說不錯，問，角色是怎麼安排的。畢竟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黃昏掏出一個名單，開始念:“一號主角，就是組織後衛的人選，黃啟發。”
大家都是一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走了狗屎運，撈到這麼一個好角色。有人表示反對，說黃啟發沒有演戲的經驗，弄砸了怎麼辦?干這個，不是任何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的。
言下之意是，黃啟發大概是拍黃昏的馬屁拍出來的角色。
黃聲發卻聽不出其中的含義，只是呵呵俊笑，巨大的幸輻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不在你們的考慮范圍之內。”黃昏立即將這種不好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中:“有意見不許提，要不，你們來做我這個老板?”
“一號女主角，就是那個女教練的人選，孫芊芊。”
孫芊芊自己給自己鼓掌，花澤類也唯孫芊芊馬首是瞻跟著歡迎。
孫芊芊有點得意，看故事梗概，一號女主角戲份不少。不過，一想到要和黃啟發演對手戲，心中還是有點忐忑。她看了看花澤眼晴里的不滿，又看了看黃啟發眼晴里的熱情。心中哀歎，“人長得漂亮果然是個問題，愛情這種東西到哪里都會不期而至。煩惱啊!”
“男二號，球隊中鋒，花澤類。”
這個人選不出眾人所料。黃昏手下拿得出手的男明星不是很多，任何時候都少不了花澤類這個人。
“男三號，球隊大前鋒，金琮。”金琮也屬于黃昏重點培養的對象。
“男三號……”
……
“導演。張中。”
……
長長的名單念完了。沒看到王茹的名字。
王茹自從歌舞劇《牛》之後正是紅得發紫，現在卻突然沒有了角色，頓時氣極。但考慮到黃昏的面子，當下也不說話，只沉著個臉。
“好了，大概就是這樣。散會。”黃昏立即中止會議:“三天之後，開始前期准備。大家到東海大學籃球場集合。”東海大學體育館比較簡陋，大概和校方的經濟情況有很大關系，正是一個適合的拍攝地點。反正，電影中那個球隊也是一個瀕臨倒閉他小俱樂部。
“你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
看了看王茹的臉色，黃昏小心的賠禮，“別生氣了，生氣讓人衰老。”
“我想起一句古話，‘人一闊，臉就變’。”
“怎麼說?”
“可惡!”王茹終于爆發:“黃昏你什麼意思。我好不容易紅起來，你卻不給角色。就這麼休息半年，你是不是想廢了我?我跟你說，好不容易紅起來，我可不想就這麼結束。快給我一號的角色，否則我跟你拼了。”說罷低著頭就要向黃昏撞去。
黃昏大驚。“使不得。”連忙抱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用什麼牌子的洗發水?”
“什麼了?”王茹覺得很奇怪，黃昏怎麼這麼問。
“黑頭發，中國貨。”
“去你的!”王茹破涕為笑。
“你覺得我的這部戲怎麼樣?”
“會紅的，肯定會紅。”王茹肯定的答複:“現在，好像還沒有什麼體育題材的影視作品。你這是在開創。”
“那是當然，第一個稱贊女士是鮮花的是天才。在後面跟風的就是蠢材。”
在另外一個世界，體育題材已經作為一個電影大類而存在，具體的操作手法已經非常成熟。尤其是好萊塢，就有棒球、橄欖球、高爾夫球三個大類。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電影故事情節幾乎都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不外乎是以前的失敗者因為突然的原因成為一個強者，帶領一支弱隊一路殺進決賽，進而奪冠。其中，尤其強調的是精神的作用，好像只要有堅忍不拔的品格，甯折不回的性格就可以得到一個好的結果，完全忽略了科學性因素。
這也是某人強調過的“戰狗精神”。
黃昏在以前也看過無數體育電影，比如《勝利大逃亡》，《像貝克漢姆一樣踢球》。也了解過無數體育明星的人生經曆。他所需要做的是將這些經典的鏡頭和經典的故事移植過來就可以。
“這部電影會很轟動的。”黃昏說。
“可惡，干嘛不讓我主演？”王茹抓狂。
“因為……”黃昏笑著抱住她，問；“你忘記了，我還要拍攝一部投資上億的大片呢？”
“你的意思是……”王茹眼睛開始發亮。
“放心，你會是第一女主角的。”
“好啊！”
“知道原因嗎？”
“因為我是第一號男主角，正好，女主角是他的妻子。如果讓別地女演員來演，到親熱的時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怕你吃醋。”
“去你的，誰吃醋了。”
“告訴我你新片的故事情節，你弄得好神秘。”
“就是要神秘，呵呵。”
實際上，黃昏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拍一部什麼樣的片子。具體怎麼操作，要等他想好再說。劇本問題，他是不願意自己寫，也不想讓南中和楊柳寫。
他們的功力還不到。尤其是對付嚴肅題材。
相反，像這鍾題材，純文學作家卻是駕輕就熟。
過了一天，《熱血男兒》的劇本就弄了出來，楊柳的水平不錯，對話非常精彩，很有點小資產階級味道。只黃啟發部分很下里巴人，也符合他的受教育程度。從這一點看來，楊柳同學寫東西真是不賴。
“喂，老柳，聽說你在上海。”黃昏趁楊柳不在給她父親打電話。
“是啊，主要是為你小說的事情。我順便在大學講幾天課。我跟你說一說你小說的事情。”
“這個不急。老柳，給我找一個最優秀的專家。”
“最優秀的，你就是一個啊！”柳青青恭維黃昏老板。
“不是不是，你別糊弄我。對了，我想找人寫個劇本，要找最好的專家。稿費優厚，千字一千。”
“要不，我來做？”
“老柳，您饒了我吧。”
第二日，柳青青便找來一個四十來歲的非常邋遢的中年人，介紹說他是著名作家路恭行。新一屆矛盾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雙料得主。
矛盾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是兩個概念。矛盾文學獎面對的主要是長篇小說，矛盾先生一生致力于長篇小說的創作，寫出了《子夜》等一大批膾炙人口的好書。在死後，矛盾老先生捐出了大約二十來萬的稿費，每年一期，獎勵當年最優秀的長篇小說。
魯迅文學獎則是另外一個概念。主要獎勵的對象是中篇小說。魯迅老先生雖然以長篇小說勇奪當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為中國人大長志氣。其實，後人對他評價最高的還是《呐喊》、《彷徨》等一大批雜文。不過，老先生脾氣比較古怪，在他得肺病死時掏出所得的獎金設立了一個中篇文學獎。獎勵當年最優秀的十個中篇小說。
實際上，中篇小說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文體。在國外是沒有這種說法的，要麼長篇，要麼短篇。十萬字以上是長篇，十萬字以下就歸類到短篇中去。
只有中國才有一個中篇的細分。三萬字以下是短篇，三萬字到十萬字是中篇，十萬字以上就是長篇。
有經驗的作者都知道，中短篇創作和長篇創作是兩個概念。能寫好長篇的去弄中短篇不一定能行，反之亦然。
這個叫路恭行的專家居然在兩個領域都做出成績，拿到這兩個代表最高水准的文學獎，看來不是一個簡單的腳色。
不過，黃昏看他的模樣卻是十分潦倒，心中就覺得奇怪，這個家伙的錢都到那里去了。據他所知，矛盾文學獎有兩萬多塊獎金，魯迅文學獎也有一萬多塊。加上出書的稿費，怎麼說也能混個小康。
其實，黃昏是以貌取人了。路恭行雖然看起來十分邋遢，其實還是很有錢的。見了黃昏就很豪爽地請黃昏去吃飯，說是對黃昏要拍的電影非常感興趣。
“路先生有意思在電影上發展？”，黃昏問。
“沒興趣，我對你這個人有興趣。”專家回答。
黃昏有點寒，難道今天遇到傳說中的……
“我看了你的《大事件》，故事很有趣。但劇本非常之渣。”路恭行很不客氣地說：“可惜了，好好一個故事讓你手下的編劇寫成這個模樣。簡直是，是不忍，孰不可忍。”專家拍案而起，“若要我來寫，怎麼會弄成這樣，哪里能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