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彈 六月新娘萬歲 第一話 乘龍快婿萬歲!

鐵平此刻正在吃烏龍面。

「一個人吃烏龍面未免也太寂寞了吧,五十嵐!」

在自己的房間里。

六張榻楊米大的房間里,鋪著褪了色、起毛球的地毯,暖桌是冬天唯一能讓他取暖的器具,鋪在上面的厚絨桌巾在很久以前就被拿掉了,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張自地面突出的桌子。座台上的電視中,諧星正拼了命地搞笑,下方的組合音響,時刻處閃動著『PM55:47』的字樣。

雙親為了慶祝結婚紀念日出門去了,留給寶貝兒子的,是一碗打了顆蛋和灑上蔥末的無味烏龍面。雖然說是每年的慣例,不過,身為一個兒子總是這樣子被冷落,的確是令人感到有點寂寞。

鐵平保持著左手拿碗,右手持筷,口中還鼓鼓地塞著烏龍面的狀態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已經被打開了的衣櫥,以及屈身正要從衣櫥中爬出來的槍之岳。

早已見怪不怪的鐵平,隨性地揮了揮手,順口說了聲「嗨!」問好,他口中的烏龍面還沒嚼夠就囫圖吞了下去。

「每個月都來,還真是辛苦妳了。」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啦。」

槍之岳走到了桌子旁邊。

槍之岳是『內世界』的人,她總是利用鐵平所居住的『外世界』所不及的『超科學』能力穿越空間,突如其來地現身,還曾經借鐵平可以隔空取物的特異背包等不可思議的道具。這個為所欲為的異世界人,其實是『內世界』OTV電視台的專屬主持人,為了拍攝他們電視台的節目,老是把鐵平耍得團團轉。

每當槍之岳像現在這樣突如其來地現身,就表示又有什麼不祥的事情要發生了。雖然鐵平已經可以預測接下來有事發生,不過,每次都加以反應實在太累了,再加上之前的經驗告訴他,不管怎麼抗議或掙紮都沒用,因此,他索性擺出一派輕松平靜的樣子來應付槍之岳的突然現身。

鐵平手中還夾住一口烏龍面,順口問道: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

槍之岳看著電視屏幕,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外世界的電視節目真的有許多點子值得參考呢,不像內世界的電視節目總是抄來抄去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喔,是這樣嗎?不過,妳也不能因為這樣就無視別人的質問吧?」

「為了搞笑而出賣自己的肉體形象,自尊心特高的內界人才不可能這麼做。」

「是喔」

「我學到了很多。」

「少來,別想出賣我的肉體,妳到底說不說喂,干嘛隨便喝別人家的茶!」

槍之岳完全把鐵平的抗議當耳邊風,她以優雅的手勢握著茶杯,相當淑女地啜飲著杯中的茶。這茶原本是鐵平打算在吃完面之後喝的,現在卻成了槍之岳胃袋中的一灘液體。

鐵平只好放棄那杯茶。

「說吧!妳到底是來干嘛的?總不可能只是來喝茶的吧?」

「當然。」槍之岳點點頭,「我是為了這次的特別企劃而來的。」

到目前為止,鐵平早已被槍之岳口中的特別企劃整得七葷八素的了。聖誕夜那次和恐怖份子大戰;情人節那次被迫硬著頭皮拆炸彈;白色情人節時和戰車對決接著,在四月的『愚人節』中,差點失去對人性的信心;在五月的『勞動節』時,體會到了身為一個上班族的悲哀。這樣的特別企劃總共進行了五次,加上這次的話,就是六次,可以說已經到了懶得再繼續數下去的地步了。

等等,不對啊?

「六月有什麼特殊的節日嗎?」

鐵平歪著頭,之前的企劃,像是聖誕夜、情人節之類的,都是比較容易聯想到的日子,不過,從上個月起,鐵平就覺得已經有點勉強了。最後竟然還弄出一個『勞動節』特別企劃搞什麼東西啊?已經沒點子好想了嗎?

而現在是六月,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特殊的節日,唯一的提示,就是眼前的

「藍色呀」

看著笑嘻嘻的槍之岳,鐵平喃喃自語著。

沒錯今天的槍之岳穿著一身藍色的套裝。

只有那一頭招牌的紅發還是老樣子,不過,其它的地方都是藍色的,藍色的褲子、藍色的襯衫、藍色下框的時髦眼鏡、紫紅色的口紅、藍色的指甲油、藍色的高跟鞋這次也和往常現身時一樣,全身清一色的同色系裝扮。鐵平看著自己身上穿的休閑外套和牛仔褲,忽然有種格格不入的戚覺。

「等等!妳穿高跟鞋耶,不要踩我的地毯啦!」

「大不了拿節目制作費買張新的給你嘛,死窮鬼。」

「妳憑什麼用那種優越的口氣和我說話啊?」

不過,至少槍之岳願意補償地毯的損傷,于是鐵平繼續思考。藍色?「這次到底是什麼?光提示一個藍色我實在想不出來耶!」

「這叫『有舊、有新、有借、有藍』中的『有藍』,somethingblue.」

「咦?」

槍之岳一邊啜著茶,一邊繼續說道:

「在你們外世界的英語國家中,有個關于婚禮的諺語:『somethingold、somethingnew、somethingborrow、somethingblue』。這四個something是新娘將來會不會幸福的條件其中的Somethingblue是指新娘身上要穿著代表幸福的藍色結婚禮服。」

「咦?等、等等?」鐵平茫然地反問著,烏龍面碗好像就快要從他的手中滑落了,「妳說什麼結、結婚?」

沒錯,槍之岳點點頭,帶著自認為帶來了好消息的滿意笑容愉快地說道:

「今天是小緣的訂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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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定時刻為晚上七點半。」

手中拿著行程記事本的灰原一太郎,對坐在沙發上的源之助以及小緣說明行程,「晚上七點半,宴會將在大禮堂開始舉行。在此之前,雖然沒有特別需要准備什麼,不過,因為還得要試裝,因此,請在宴會開始前一個小時回到這里。」


一太郎是KOTO企業社長古都源之助的第一秘書,剪得超短的頭發配上一臉的精悍,擁有高達二公尺的高大身材,但臉上卻總是帶著和他外表一點都不搭的溫和笑容。雖然穿著利落整齊的西裝,不過,依然遮不住那若隱若現強壯的肌肉線條。普通大小的記事本一到他手上馬上成了迷你尺寸。雖然外表如此粗獷,不過卻以做事細心與確實受到源之助賞識的理由,一路躍升到第一秘書的位子在設定上本來就是如此。

小緣問道:

「穿輕便的服裝就可以了吧?」

「不,需要穿正式的禮服,關于服裝方面請不要擔心,小緣小姐的衣服有專門負責的人會准備好,也有專門著裝的人員會來幫小姐打理好一切。」

這里是休息室雖然功用上是休息室,不過名稱上卻是『皇家休憩室』。房間的大小約五十五平方公尺,里面有二張床、一間交誼廳、並附有陽台,當然,應有的家具與擺設也都一應俱全。

和KOTO企業關系一向良好的芥川集團招待古都緣、古都源之助、灰原一太郎三個人前往參加他們所舉辦的宴會,他們三人剛來到會場,現在正在這間休息室內,由一太郎再度向兩人確認今天的宴會行程。

聽了一太郎的說明,小緣有點驚訝,她原本以為今天的宴會,是芥川集團為了答謝合作企業以及財界人士所舉辦的招待會。在形式上,應該是屬于交誼性質的派對不過,看樣子好像是更為正式的場合。原本以為以輕松的打扮出席就可以了,因此,頭上還綁著招牌的可愛雙馬尾,就連衣著,也是連身洋裝搭配披肩的輕松款式。

小緣對著坐在身旁的祖父問道:

「今天這場宴會的主題是什麼啊?」

原本微笑著的源之助,眉頭忽然動了一下。

古都源之助是在各個領域都有著壓倒性影響力的超級企業KOTO的社長。除了本身是KOTO企業的大股東之外,他也因為古都家代代祖先皆為企業經理人的身分,加上自己在KOTO企業的經營上同樣有著卓越的實績而深受股東們的信賴。其實他也曾一度退休,不過在前任社長小緣的父親突然因故過世之後,再度回到社長的位子執掌大任。雖然年事已高,但老驥伏櫃,經營實力仍然令人信服。在外貌上和其它的年長者一樣,皆是滿頭的白發以及滿布的皺紋,視力也因年歲而退化,不過一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嚴,依舊有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源之助雖然在孫女身旁面露微笑地從容坐著不過,對于小緣突然的提問,卻僵硬地揚起了眉頭,臉上的笑容也突然變得不太自然。

「爺爺?」

「妳、妳怎麼會這樣子問呢?小緣?」源之助用明顯動搖的口氣說道:「不就跟妳說是芥川集團所舉辦的宴會了嗎?」

「這個我知道啊。但是芥川集團舉辦這個宴會,是要慶祝什麼啊?」

「慶祝芥川集團今後也能更加發展。」

「『也能』?」聽了祖父這個奇怪的回答,小緣皺起了眉頭。「還有其它的事情要慶祝嗎?」

「反、反正就是這樣,沒什麼問題啦。」

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小緣直直地盯著源之助的臉看,源之助就這樣保持著僵硬的笑容,小緣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汗水從源之助的太陽穴滴下來,怎麼看都像是正在思考什麼借口的表情。

她接著轉頭看向一太郎,發現一太郎的表情也和源之助一樣不自然。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什麼,一點問題也沒有。」

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嗎?

小緣更加疑惑地盯著兩人看,不過看樣子,不管是源之助還是一太郎,都不會再透露些什麼了,小緣輕輕歎了一口氣,打消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意圖。

不說就算了!

不管這次宴會的主題是什麼,小緣都不打算缺席,雖然不知道源之助在支吾些什麼,不過,自己前來參加這個宴會,卻是有個明確的目的。

到目前為止,小緣並沒有太多參加這類宴會的經驗。畢竟在這類的社交場合上,多半只是和他人打打招呼而已,而且參加這樣的宴會,總是讓自己的心情不太愉快。不是聽到哪家公司又經營不善了,就是哪家公司在私底下動些不太正當的勾當,因此,每次源之助要小緣去參加這類的聚會時,小緣總是以回絕居多。

可是,今後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

再過一陣子,自己就要繼承源之助的位子,成為KOTO企業遍布世界各地員工的最高領導人。因此,和各式各樣的人交流或出席這類的社交場合,也將成為不可避免的工作之一,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個人喜好去做選擇了。

糟糕,怎麼忽然緊張起來了呢?

小緣握著微微冒汗的手心。

自己一定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吧。看看自己是不是具有足夠的器量,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站在KOTO企業頂點的領導者。

就算是古都家的人,也不代表他們就會認同自己的能力,如果沒有拿出確實的實力,自己將永遠被當成一個『初生之犢』來看待。

但是,自己真的能夠勝任嗎?

這樣的疑惑一閃而過之後,小緣心中開始浮現了不安,接著便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

這陣子,小緣常常產生這樣的彷徨,未來帶給她的龐大壓力,常常讓小緣產生退縮的念頭。肩上背負著KOTO企業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往往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產生裹足不前的想法,甚至因此而退縮害怕。

不行,要撐下去。

每當這個時候,小緣就得再度重新堅定自己的心意。

不能認輸,勇敢迎戰,必須要不斷地重複這樣的自我打氣,每當感到退縮的時候就必須再做一次。雖然不斷地自我說服,連小緣自己都要聽膩了,不過,還是要不斷地堅定自己的心志,畢竟現在連真正的開始都還不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鐵平說要扶持著我往前走,他說不管到天涯海角都會陪著我。

所以小緣決定不轉學,盡量和鐵平共度屬于彼此的時光,並邀請鐵平和自己一起讀書,這樣的邀請,雖然也是基于期望能提升鐵平成績的用意,不過真正的目的,邐足希望和鐵平能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既然已經決定相信鐵平了,就放心地把自己倚靠在鐵平身上吧。

不過,也不能太過脆弱地依賴鐵平,不能軟弱的時候就想要逃到鐵平身邊,只要停留在能夠互相感受到對方的溫暖,並時常把對方放在心上這樣的程度就可以了。

只要鐵平在自己身邊,就能化解許多的不安,也才有繼續迎向挑戰的勇氣。

加油喔,小緣。

鐵平正在看著妳。

不能表現出軟弱的樣子。


「小緣?」

小緣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只見源之助正不安地看著自己。

夢想,一定要讓它實現。

就像媽媽努力地想要實現一個幸福家庭這樣的夢想一樣。

自己也要努力實現和鐵平在一起的夢想。

「我沒事啦。」小緣對著源之助微笑道。「對了,我可以先換衣服嗎?」

「咦?啊、啊啊」

「一太郎,雖然時間還有點早,不過應該無所謂吧?」

一太郎點頭道:「我馬上就叫負責著裝的人員過來。」

「麻煩你了啊,」

小緣好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從手提包中拿出了手機,現在才想到,還沒通知鐵平自己今天要參加宴會的事。

而且,也想聽聽鐵平的聲音。

只要能聽到鐵平對自己說一聲「加油」,就很開心。這麼一來,好像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了一樣。

想著想著,小緣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拿著手機走到窗戶旁,打算打開手機中的通訊簿尋找鐵平的名字。

「奇怪?」

手機屏幕一片漆黑,不管按了幾次電源鈕,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不是壞掉了啊?」

可是直到剛剛為止,明明還好好的啊?小緣歪著頭一臉不解。

***

就算是大目玉,也知道自己的品味和一般人相比,算是有點特異。

黑色的套裝、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上框眼鏡,以及一頭黑得發亮的直發,嘴角帶著一顆黑痣,嘴唇塗著暗紅色的口紅,從頭到腳,清一色的黑。

不管往哪里一站,那個位置仿佛瞬間便整個暗沉了下來總是一身黑的她,老是被人如此揶揄,自己如此執著于黑色的異常品味,已經是個無法改變的喜好了。

「就照預定計劃進行吧!」

雖然自己沒必要如此批評不過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實在有點病態。

這個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像個洋娃娃的家伙。

正確地說應該是像個洋娃娃般的少年。

瘦小的身軀好像用力一抱就會粉碎,雖然穿著禮服,不過仍舊看得出來四肢很細小,臉部輪廓清秀精致地宛如女子,勉強突出的喉結雖然證明了他的男兒身,不過,其它部分怎麼看都像是個十足的女孩子,身高就目測來看,也只有一百五十幾公分左右,覆耳的短發一眼望去毫無任何的分叉與受損,一樣柔順地宛如女人。簡直就是個女孩子嘛,就算用『中性』這個詞來形容,也只能讓人勉強接受罷了。

他是芥川集團的最高領導家族芥川家的公子芥川小春。

既然是在豪門家族中成長的少爺,自然不可能因為不健康或不衛生的生活而造成如此瘦小的身材。這樣的身分,應該過著規律的飲食、輔以規律的運動才是,不過,小春的身體卻沒有成長為一個男性應該有的樣子。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問題,瘦小的外表並不足以讓人用『洋娃娃』來形容眼前這個少年,讓大目玉如此認為的是其它的原因。

「小緣小姐的情況如何了呢?」小春問道,他的語調有點偏高。

「古都源之助還沒有將今晚宴會的主旨告訴她的樣子,現在也已經順利地請人幫她換裝了。」

「手機呢?」

「這方面也沒問題。已經用同型的偽造物品替換了,當然,假手機是無法使用的。」

「那就好。」

小春隨性地點了點頭,嘴角浮出了微笑。

不過那微笑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應有的笑容。

明明是在笑,卻又不像在笑,只是肌肉無意識地牽動,帶出一個像是笑容的表情而已。就是這樣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洋娃娃,所謂不像人類的感覺,原因很明顯地正是出自于此。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或哪條神經產生了錯亂,大目玉不由得如此想著。

身為一個人類,小春似乎欠缺著某部分生物性的機能,所以,才會在厭情的表現上產生了重大問題。

病態。

簡直是接近病態的缺陷。

「你沒問題吧?」

「?什麼事?」

大目玉老實將自己的不安問了出來。「我擔心企劃能不能順利地進行,畢竟重點在你,沒問題吧?」

大目玉第一次見到小春,是在白色情人節的時候。

那次見面,是在BTV的白色情人節節目企劃接近尾聲,而且幾乎又將以宣告失敗為結果收場的時候。雖然企劃失敗了,不過,大目玉當時的心情卻頗為輕松現在回想起來,腦中還會浮現那個少女的表情就是那樣的表情,讓大目玉的心境產生了變化。

這次內世界BTV電視台的節目企劃,就是以KOTO的下任社長古都緣與她的未婚夫候選人之一小春的初次接觸為主題,相對于對手電視台OTV所設定的主角五十嵐鐵平,BTV電視台所設定的主角則是芥川小春。大目玉的上司所策劃的構想,就是上演一出少女在兩個男孩之間猶豫不決的愛情劇。


原本節目也要安排小春在白色情人節的時候,以協助大目玉的形式參與錄像,不過因為小春表示「這次先看看情況就好」,因此,大目玉就在沒有被上司告知的狀況下進行節目的錄影。

大目玉眼前的這個少年雖然已經十九歲,不過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怎麼看都不認為他可以從鐵平身邊把小緣搶走,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足以吸引異性的魅力,以黑色幽默見長的BTV電視台專屬主持人大目玉,當然不會沒注意到這一點。

不過,小春對于大目玉的顧慮並不在意。

「請放心。」小春頗有自信地回答,「我也向貴電視台的制作人說明過了,我本身已經思考了許多應對的對策,恕我不在這里向您一一說明,不過,我一定會讓貴電視台的節目企劃順利成功的。」

小春當然已經從BTV電視台的制作人那邊得知了內世界的事,以及五十嵐鐵平至今的活躍表現,既然都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能擁有如此斬釘截鐵的自信,大目玉實在難以理解這樣的自信從何而來。

古都緣。

這個少女有可能愛上五十嵐鐵平以外的男孩子嗎?

就因為曾經實際和小緣交談過,因此大目玉更加無法想象,那個女孩是如此地在意鐵平,甚至因為無法壓抑自己在意對方的情緒,而使得自己幾乎進退失據在關系如此緊密的兩人之間,真的有可能介入第三者嗎?或許就連旁觀的人都不會希望有任何的第三者介入他們之間吧。

咦?

大目玉不由得對于自己內心再度浮現出來的想法感到驚訝。自己是BTV的主持人,應該以節目的成功為第一優先考慮才對但是為什麼會產生『不希望有任何的第三者介入』這樣的想法呢?

真是百思不解。

回想起來,自己在白色情人節的時候就有點奇怪了。為什麼在執行企劃的心態上,會產生不必要的偏袒呢?不對。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

一切應該以節目順利進行為最優先的考慮才對。就算被指責冷酷也無所謂,節目制作順利才是第一要務,這是自己的做事原則,不應該輕易被破壞,更不應該產生任何迷惘。

不是早就對自己發誓,不管多困難都要面對挑戰,無論如何都要勝過那個臭屁的槍之岳嗎?

「那就期待你的表現了。」

大目玉壓抑住內心紛亂的思緒,如此說道。

小春點點頭。

「請交給我吧。」

帶著他那面具般的笑容。

***

小緣的訂婚宴

「等、等一下!這、這是怎麼回事?而、而且現、現在談這個不會不會太早了嗎?」鐵平慌慌張張地問道。「我和小緣都還只是高中生耶?這種時候就要舉辦訂婚宴未、未免太早了啦啊!不過,我可不是以隨隨便便的心態和小緣交往的喔?認真的、對、我當然是認真的啊可、可是,現在訂婚真的還太早了啦。雖然能這麼快就修成正果,對我來說當然是再高興不過的事了啊、這、這該不會是間接地要我向她求婚的意思吧?如果是的話,妳先不要告訴她喔?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喀嗚惡!?」

鐵平腹部忽然吃了槍之岳的一記沉重痛擊,接著雙臂不知被誰從背後架住,手腳隨即被緊緊綁了起來,然後被戴上了頭套和耳機,就在分不清東西南北的狀況下,整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抬進了以先前的經驗判斷來說,可能是外景車的車廂內,載走了。順帶一提,鐵平不是被抬到座位上安置著,而是被扔到車內冷硬的地板上。

在視覺被遮蔽、聽覺被嘈雜的流行音樂掩蓋的狀態下,鐵平拼命掙紮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因為疲勞而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緊急煞車讓身體不住地晃動著,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睡著的鐵平也醒了過來,車子停下來了鐵平一注意到車子停了下來,馬上以他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嘴巴破口大罵。

「妳在前面吧?槍之岳!快點幫我把繩子解開!這算什麼?綁架嗎?不要給我用什麼『瞬間移動』這種鬼借口狡辯!咦?」

一陣冰冷的空氣滑過肌膚,灌入鼻腔中的味道,讓鐵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這咸咸的味道是

「海浪聲?嗚哇哇!」鐵平的身體忽然被粗暴地抬了起來。隨即「喀噗!」一聲丟到了地板上。他的下巴硬生生地撞上了堅硬的水泥地面。喀轟,意識因為那幾乎要腦震蕩的撞擊力而一陣模糊,頭套和耳機也因為這陣撞擊而脫落了。

聽覺和視覺恢複了。

「好、奸痛啊喂!就不能小心一點啊!你們搬的可是人類的身體耶!」

鐵平罵到一半忽然發現。

「哎呀?」

這時他才真正地確定

自己身在何處。

雖然太陽不知何時已經下山了,不過在四周昏暗的光線中,還是可以靠聽覺判斷出端倪,宛如細小物品被海水拍打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耳中,視線內的水泥地面延伸的並不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廣闊黑暗的空間。

當然,還有強烈的海潮氣息。

這里是

「海港嗎?」

鐵平原來是被丟在一個碼頭邊。那片黑暗的空間應該就是海了。

唰背後傳來腳步聲,鐵平回頭一看,是一個戴著藍色帽子、帽沿壓得極低、穿著輕松的T恤以及牛仔褲裝扮的青年,這個人自己在聖誕夜的時候奸像也見過,是OTV的工作人員。

「你、你想干嘛槍之岳呢?」

工作人員拿出一個超大的素描本,寫了幾個字之後秀給鐵平看,上面寫著『看海的另一頭』。

「海的另一頭?」

鐵平再度轉頭面向著海,沒有任何反光的廣大黑色空間不斷延伸到遠方,海天的交界線也被黑暗所吞噬,遠方的景物全部融在一片徹底的黑色之中。

在遙遠的另一頭,黑色浪花搖曳的海面上有一個小小的光點晃動著。

那該不會鐵平喃喃說道:

「是艘船吧?」

那艘船就是這次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