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啥意思啊?"
聽老人這麼說,我心里當然不痛快.
"嘿嘿,你能帶著這兩個極品陰煞來到槐園村,還能有幾天活頭?"
我看了他一眼,強笑道:"咋地,有啥說法嗎?"
老人回頭朝桑嵐和季雅云瞄了一眼,轉過頭說:"一個是紅袍子喜煞,一個更厲害,是被火燒死的子母凶!被她倆纏上,你還有的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季雅云的確是被紅衣紅鞋給纏上了,而桑嵐……
回想起這兩天發生在她身上的狀況,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老人家,您是高人啊,您有法子幫她倆除了纏身的禍害嗎?"
老人干笑兩聲:"還想幫她們?你自身都難保了!"
老人似乎有點急,使勁抽了口煙,低聲說:"丁爺我這輩子沒白占過誰的便宜,既然抽了你的煙,我總要回報你.這樣,你到了小桃園村,先去我店里把我放在桌上的陶土盆給摔碎,然後再去我後邊的桃園,去摘一顆桃下來.只要這兩件事你都辦了,保不齊你就能扭轉天命,能保住你和那倆女人的命."
"大爺,這不就是你的店嗎?"我回頭看了一眼,桌上果然擺著個陶土盆.
老人沒回答我,眼皮卻往下一掃,"你看看你的手!"
我下意識的低眼看去,渾身猛一抽搐,差點嚇得叫出聲來.
我左手的手背上,竟然爬著一只猩紅的大蜈蚣!
我急忙用力甩手,那蜈蚣卻像是釘在上面,怎麼都甩不掉.
抬眼再看,老人居然不見了.
正當我驚恐交集的時候,忽然間,有一只手從身後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
我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想要跑開,卻是渾身猛一激靈,一頭撞在了門框上……
"徐禍,你沒事吧?"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急忙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在車上,腦袋撞到了方向盤.
想起剛才見到的蜈蚣,我連忙抬起左手,卻哪有什麼蜈蚣,只有那道支楞八叉的傷痕.
回過頭,季雅云和桑嵐雙雙縮在後座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的看著我.
季雅云小心翼翼的說:"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
噩夢?
我捂著生疼的腦門,往外左右看了看.
雨小了很多,車停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底下.周圍哪兒有什麼村落小店啊.
"怎麼會在這兒?"我努力回想著之前的事.
季雅云說:"我擔心雨大,再開下去有危險,就說找個地方停一停.你……就直接把車停在路邊,停這槐樹底下了."
"槐樹?"
仔細一看,路邊的這棵樹,可不就是槐樹嘛.
枝繁葉茂,樹干粗的一人都抱不過來.
緩了一會兒,我才漸漸理清楚思緒.
這是昨晚沒睡好,一停下車就睡著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做夢.
可是夢里的小店和自稱丁爺的老頭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
槐樹……槐園村……
經過一番驚嚇,我也顧不上多想了,見雨停了,就翻出地圖找到正路,直奔小桃園村.
終于到了小桃園村,找到張喜家的桃園,圍欄的門卻從外邊上了鎖,看桃園的窩棚門也鎖了.
我給張喜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咕嚕……"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回過頭,順著桑嵐低著的頭往下看了看.
她昨晚'大洗胃’,早上胃不舒服,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是餓了.
看看表,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
在老槐樹底下,我竟然足足睡了一個鍾頭.
季雅云說:"要不咱先吃飯吧,然後再試著打給你朋友."
"吃飯……"
我倒是不擔心聯系不到張喜,關鍵上哪兒吃飯是個問題.
張喜家的果園在小桃園村,家卻住縣里.鄉下村落里飯館子可是不多見的.
"走,上車."
飯館沒有,小賣部總歸是有的,眼下也只能先買點方便面什麼的對付一頓了.
"聯系不上你朋友,咱是不是就白來了?"桑嵐問.
"切,這無所謂,大不了翻圍欄進去.再說了,這里家家都種桃樹,桃也已經下季了,找哪家老鄉不能要幾根木頭啊?"
我一邊給娘倆寬心,一邊開著車四下張望,不知不覺就到了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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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有個小店!"季雅云指著不遠處說.
順勢一看,我渾身猛一哆嗦,差點把油門當刹車踩下去.
那的確是個小店,是一個對開的窗口,牆上用紅漆寫著'小賣部’.
想起老槐樹下做的那個夢,我忍不住心生寒意.
這小賣部居然和我在夢里見到那一家一模一樣!
我停好車,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嘴唇下車.
"有人嗎?買東西!"
桑嵐對著小賣部里喊了兩聲,回過身,"好像沒人."
我徑直走到正門,看著兩扇關著的斑駁木門,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
"店開著,里面應該有人吧."季雅云邊說邊去敲門.
她才敲了兩下,手還沒收回來,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啊!"
看清屋里的情形,季雅云和桑嵐同時尖叫起來.
屋子里,正中間架起的門板上躺著一個穿著壽衣的老人.
條案上擺著香燭供奉,正中間赫然是一張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這居然是一間停尸的靈堂!
"走吧,快走啊!"季雅云哭著拉我.
然而此刻我已經全身僵硬,根本就挪不動步了.
照片里的那人,居然就是之前在夢里向我要煙抽的那個老人!
"你們是干啥的啊?"身後有人問道.
恍惚中,我就聽那人"哎呀"一聲,"丁爺咋倒頭了?栓子,趕緊找村長去!"
我緩緩走進靈堂,看清停放尸體的面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屋里屋外已經聚集了幾十號人.
一個年紀約六十上下的老人提著煙杆走到尸體旁看了看,又看了看條桌上的遺像擺設,喃喃道:"老丁哥,你咋說走就走了呢……"
季雅云把我拉到一邊說:"我剛才向村民打聽了,這老人家是村里的老絕戶,就一個人開了家小店,種了一畝桃.這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給自己發送呢."
"是你們發現他走了的?"老煙杆走過來問道.
桑嵐忙說:"我們本來是想買東西,在外面喊,沒人應,推開門,他就已經這樣了."
老煙杆沉聲說:"我是小桃園村的村長,老楊.我替老丁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撞見,隔個一夜他就得讓老鼠給啃了."
"不客氣."季雅云看了我一眼,小心的對他說道:"楊村長,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走吧."
楊村長擺了擺手,轉頭沖外面問:"問事的來了沒?"
"來了."隨著一聲不慍不火的回應,一個五十來歲,身形瘦削的半大老頭走了進來.
問事的,算是一種副業,也是一種職業.
一般都是德高望重,懂得禮法的人來擔當.
哪家有紅白喜事,負責主持和打理.
小桃園村的問事和張喜是本家,姓張,叫張安德.
季雅云要拉我走.
我說等等,再看看.
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之前老槐樹下的那個夢,絕對不是偶然.
更主要的是,在條案的一邊,赫然擺著一個陶土盆!
張安德先向停放的尸體拜了幾拜,然後在靈堂內四下打量一番.
"嘶……"
看著供桌,他忽然吸了口氣,"這靈牌……"
"咋了?"楊村長問.
張安德回過身,和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轉過頭來,眉頭還微微皺著.
很快,他舒展開眉心,大聲對外邊的人說:"丁爺的情況咱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鄉里鄉親的,咱就一起送他一程吧!"
楊村長走到門口,招呼村民站好.
張安德走到條案前,攏了攏上面的一把香,看著遺像歎了口氣,低聲說著什麼.
"爸."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走了進來,沖張安德點了點頭.
張安德把三支香用燭火引燃,交給他:"給你丁爺上香."
那人點點頭,走到停放的尸體正前,雙手捧著香,大聲的說道:"丁爺走好."
說著,便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但是,就在他剛彎下腰的一瞬間,尸體的眼睛猛然間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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