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桑嵐搖搖晃晃走進樓洞,我還有點發懵.
這小女人,酒量不行,酒品也這麼差,怎麼著就借著酒勁占我便宜?
潘穎追到樓門口,忽然回過身,沖著這邊豎起中指,張了張嘴,好像說了句什麼,然後轉身進了樓門.
回到家,剛想拿鑰匙開門,門從里邊打開了.
"回來了."徐潔看著我抿了抿嘴唇.
我借著殘留的酒勁一把抱住她,含糊的在她耳邊說:"累死我了,想睡覺."
本來還想進一步的親熱,可不知道怎麼,想到桑嵐下車前暈暈乎乎的那一下親密接觸,我就覺得有些心虛,有一種背叛的愧疚.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徐潔忽然說道.
我猛一激靈,有點心虛的看著她.
她輕輕推開我,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和她呼吸相聞,我似乎聞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見我發愣,徐潔眉毛一挑,露出一絲頑皮的笑意,"大寶都跟我說了,你昨天一晚都沒睡,現在還滿身酒氣……趕緊洗把臉,上床睡一會兒吧."
我是真困了,心說等睡醒了再好好跟她把昨晚的事交代清楚.進屋胡亂洗了把臉,硬是把她搬到床上,摟著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懷里沒人.
看看外邊,天已經黑了,看看表,晚上九點,又在床上眯了一會兒,下床來到外屋.
桌上扣著飯菜,還有一張紙條.
我拿起紙條,見上面寫著:我家里打電話來,說家里出了點事,我得回老家一趟,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每天吃早飯.
我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打給徐潔,她卻關機了.
坐進沙發,我郁悶的點了根煙,有些失落,也有點惱火.
怎麼說走就走,就不能當面跟我說一聲?
"嗚……"
肉松從茶幾底下探出狗頭,像是知道我心情不美麗似的,嗚咽了一聲,趴在地上靜靜的看著我.
第二天一早,剛下樓,就見幾輛警車開進小區,停在了不遠處.
"徐禍!"郭森從車上下來,招手讓我過去.
"郭隊,出什麼事了?"
"有人報警,7號樓301發生了命案."
7號樓,不就是我隔壁的單元樓?
馬麗下了車,讓我提箱子跟著上去.
到了3樓,301外面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進了屋,就見隊里的幾個刑警站在廁所門口,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我走過去,往里看了一眼便是一愣.
老舊的浴缸里放滿了水,一具男尸直挺挺的躺在里面.
但讓人覺得悚然詭異的並不是尸體,而是洗手台上方的鏡子上,居然畫著一道血紅色的符!
根據筆劃擴散蜿蜒的痕跡,可以肯定,這符箓絕不是用朱砂之類畫的,而是用鮮血畫上去的!
郭森小聲問我這符是干什麼用的.
我說不清楚,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符.
經過馬麗同意,我打開化驗箱,走到浴缸邊開始檢驗尸體.
死者大概三十歲左右,個頭不高,偏瘦,一絲不掛,渾身煞白沒半點血色.
除了兩條腿搭在浴缸外面,尸體的腦袋和身體都泡在水里,兩眼緊閉,除了臉色慘白,並沒有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在水下安詳的睡著了一樣.
我仔細查看了一下尸體的外表,發現死尸下巴下方,左邊的頸部部位,有幾點灰白色的印記.
因為尸體是泡在水里的,征詢完法證的意見後,我就想把尸體的上半身撈起來.
我捋起袖子,把手伸進浴缸.
就在我的指尖剛碰觸到死尸肩膀的一瞬間,死尸的眼睛竟猛然間張開了!
"啊!"
即便我膽子夠大,可還是被這一幕嚇得怪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幾步,這死尸的兩個眼珠子里竟然全是白眼仁!
換了平常,馬麗就算不教訓我,也會調侃我幾句.
這次她卻少有的挨在我身邊,半天說不出話,臉色變得煞白,因為呼吸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不定,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好一會兒,她回過頭皺著眉頭問郭森:"死者是瞎子?"
郭森搖頭,"死者叫裴少義,是一家電腦公司的程序員."
程序員?
程序員怎麼可能是瞎子……
我深吸了兩口氣,再次走上前.
這一次看的分明,尸體的眼睛里的確沒有眼仁,兩只眼睛就像是沒有上色的石膏像一樣,全是死魚白.
一個法證在身後說:"水樣已經提取過了,把水放了吧."
我點點頭,拔開了浴缸的塞子.
就在水開始汩汩往下漏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後悔了.
浴缸里的水本來是很清的,可以透過水面,清晰的看到死者的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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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水剛一開始漏,死尸的身體下部,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往外吸一樣,冒出了一股股惡臭刺鼻的黑色液體,瞬間就將浴缸里的水染得像墨汁一樣,連尸體都看不見了.
"嘔……"
"嘔……"
熏人的臭味讓不少人都干嘔起來.
看著浴缸里正緩慢泄漏的黑水,我隱約覺得不妙.急著想去把尸體撈出來,郭森和馬麗卻硬是把我拽出了廁所.
"怎麼會這樣?"郭森擰著眉頭問.
"是內髒腐爛的味道,嘔……"馬麗剛說了一句,就忍不住捂著胸口一陣的干嘔.
因為惡臭,所有人不得不暫時撤出301.
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鍾,臭味還沒有散盡.
已經吐了一撥的馬麗咬咬牙,戴上口罩,讓我跟她進去.
重又來到廁所,看到浴缸里的情形,兩人同時呆住了.
浴缸里的黑水沒有完全漏完,因為出水口被一大團黑色的絮狀物堵塞,汙水還剩下五分之一.
尸體顯露出來,卻不是原先的正常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干尸!
因為嚴重脫水,尸體的嘴皮子崩開,滿口的牙和萎縮的牙齦都暴露在外面.眼皮依然張著,卻只剩下兩個眼窩,沒有了眼珠.
更詭異的是……鏡子上的那道血符,不見了!
"這他媽什麼情況?"
一向沉穩的郭森這次也沉不住氣了.
這跟他的心理素質無關,而是眼前的死尸給人的感官刺激,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干尸有很多種,無外都是一層干癟的黑皮包著骨架.
而眼下的這具尸體,卻像是身體里的一切內髒,雜質,色素都隨著剛才那些黑色的液體流走了一樣,只留下一張白紙似的白皮包裹著白色的骸骨……就連嘴里露出的牙齦都是白色的!
想起之前看到的情形,我屏住呼吸,伸出一只手,抬起死尸低垂的下巴.
看清頸部的狀況,我渾身一麻,心髒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那是什麼?"馬麗問.
我艱難的說:"貫穿傷,死者被咬穿了頸部大動脈."
想到之前尸體的顏色,我下意識的喃喃道:"他被吸干了血."
馬麗伸手在死尸腹部按了按,白色的肚皮下立刻顯現出一條蜈蚣狀的凸起.
那是後背脊骨……
我和她對視一眼,摘掉一只手套,從化驗箱里拿出一支強光電筒,對著尸體的眼窩和嘴巴照著看了看.
"真正的皮包骨頭……內髒,大腦……所有組織結構全都沒了."
馬麗緩了好半天,才讓人把尸體打包帶回局里.
我走出大門,摘下口罩,連著深呼吸.
不經意間,目光落在隔壁的門牌上,我不禁一愣.
7號樓301……
那不是跟我們6號樓的303只隔著一面牆?
雖然是法醫,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喪氣.
回到局里,著手對尸體進行深入化驗,卻發現根本沒多少實際可操作的.
尸體除了皮膚,就是骨骼和牙齒,再有就是後來從浴缸里抽取的汙水樣本.
馬麗從實驗台前起身,回到辦公桌後,拿起驗尸報告,停頓了一下,又丟回桌上,隨手抓起了電話.
"喂,林教授,我是馬麗.今天早上警方在老城區發現一具死尸,我實驗室人員無法准確判斷尸體狀況.我想申請把尸體移送學校實驗室,進行更深入的分析."
馬麗和對方說了幾句,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對著話筒說:
"徐禍也參與了今天的工作,就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如果校方同意,我可以提前給他打分."
我一激靈,連忙雙掌合十朝她拜了拜.
馬麗瞪了我一眼,鄭重的對電話里說:
"不存在徇私,在最近兩次的工作中,他面對尸體時的冷靜已經超過了總局實驗室的所有法醫人員.對,包括我."
見馬麗掛了電話,我噙著下嘴唇走上前,掏出手機感激的看著她,"姐,你說吧,漢庭還是7天,就算是五星級,我也豁出去了!"
"滾蛋!"
馬麗快速的在電腦上敲出一份文件,打印出來,連同沒簽名的驗尸報告一起丟進我懷里,"滾去前邊,讓老郭在移送驗尸申請上簽字!"
"謝了,麗姐."我由衷的說著,向她欠身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
在郭森的辦公室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鍾,他才拎著個文件袋回來.
只看了一眼馬麗遞交的申請,就在上面簽了字,叫來楊蕾,讓她拿給局長簽署.
我說沒什麼事我就先回辦公室了,他讓我先別走,留下討論一下案情.
我對這位老大哥是十分尊重的,知道他這段時間因為李青元,廢工廠童尸的案子壓力大,也就沒敢跟他貧嘴.
他把案件資料說了一遍,從文件袋里拿出一部套著密封袋的手機,邊翻邊說:
"這手機應該是屬于死者裴少義的,根據微信留存的一些聊天內容,初步判斷,這件案子是由網戀引發的."
"網戀?這程序員可夠奔放的."我下意識的翻了翻眼皮.
郭森點點頭,"根據聊天記錄,死者至少和三名女性關系曖`昧,我已經讓技術科去調取更多內容了."
他忽然一頓,"誒……這個頭像倒是挺特別……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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