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性本貪



聽了呂珍一連串的發問,我不由得"呀"一聲,重重的靠進了椅子里.

要說以前我沒少經曆詭事,但這一次,卻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幻.

我才去過三義園,在那里,我不但見到了徐榮華和呂珍,還和徐榮華之間有過一段極怪異的對話.

可是,那只是通過六覺迷魂陣,所見到的,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發生在三義園中的情形.

也就是說,現實中,正如呂珍說的,那時的我不過是個毛頭孩子,那晚並沒有真正到過三義園,也就絕不可能和她有過真實的會面.

然而,呂珍居然說,她真的和我見過面!

關于這點,最具說服力的證據是--我出于意氣,曾在她和徐榮華面前冒充先知!

呂珍面對我沉默了一陣,忽然一挑眉毛,問我:

"那天晚上我不光見過你,還見過你母親的女兒,那次和你們一起的那個,右手受傷的大胖子又是誰?"

這番問話對我來說,無疑像是又一個重磅炸彈.

'我母親的女兒’,指的自然是桑嵐.

右手受傷的胖子,當然是史胖子.

呂珍百分百沒有和我們一起進入活死人墓,但在她的記憶當中,不止見過桑嵐,竟然還有史胖子的存在……

我只能是啞口無言,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完全不合邏輯.

或許是出于職業病,相比我的震撼和疑惑,呂珍選擇了另一種更直接的探尋方式.

她隔著桌子,直視著我,像是想要看穿我內心在想什麼:

"那次你告訴我,將來我會擁有自己的事務所,還會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原來是真的.你說榮華會和一男一女死在旅館的房間里,一絲不掛……這也是真的!你既然知道他會死,為什麼不想辦法救他?他到底是你父親啊!"

呂珍抬高了聲音,顯得十分激動.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勉強平定了一下思路,試著反問她:"你不覺得,你擁有這段記憶是不正常的嗎?"

我這麼說,是因為我覺出,呂珍多少有些失去理智.

這不怪她,任何人在忽然遇到這種事的時候,第一反應自然都會集中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從而忽略其它的細節.

呂珍和我剛才的反應一樣,重重的坐回椅子,整個人脫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臉上只有一種表情--疑惑.

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睛,我隱約想到了重點,又試著問她:

"你以前見到我的時候,可沒有問過我這些,你是什麼時候想起見過我的?"

呂珍眼珠緩緩錯動,一手扶著額頭,苦惱道:

"我一定是瘋了,那不過是夢……可為什麼夢里的情形會那麼真實,就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做夢?"我雖然仍把握不住重點,但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

呂珍點點頭,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包女式香煙,抽出一根送到嘴里.

片刻,才道:"對,就是做夢.我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好,只要一睡著,就好像重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又再經曆了一次當晚發生的事.不同的是,在夢里,多了幾個我不應該見到的人,發生了一些讓我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的事."

孫祿隔著椅子拍了拍我的胳膊,把頭湊過來,小聲對我說:

"會不會是她當年也有一部分意識留在了三義園里?現在活死人墓被毀,她那份意識回來了?"

我微微點頭,作為知情人,孫屠子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十三年前的那場訂婚宴,表面風平無波,實則暗藏玄機.

可以肯定一點,意識作為一種'抽象’的東西,是可以單獨分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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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點,並不難理解.

就比如,有的人會失憶,但因為某個意外,失去的記憶忽然會恢複.

很難說這是不是因為一部分意識脫離本體,在外游離了一段時間後,再一次回歸.

作為醫科生,我和孫祿似乎更容易接受這種解釋.

只是,發生在呂珍身上的情形,似乎更加特別.

那就是,她脫離的那段意識,在回歸之後,貌似還帶給她一部分本不該屬于她的訊息.

在想通了這點後,我不打算再墨跡下去.

因為,我並不認為這是當下應該探討的問題,也不覺得這段奇怪的意識,會對呂珍造成多麼大的影響.

所以,我把一切含糊蓋過,單刀直入的問呂珍:

"呂律師,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去看一看徐家的老房子."

我補充說,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並不是反悔,想要拿回那套房子.

可我沒想到,呂珍的回應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眼中突然閃過難以琢磨的神采,"原來那不是夢,都是真的.那棟房子里,真藏著東西!"

我驀地愣住了,等反應過來,立刻想到不對頭.

老屋里藏有祖父留給我的東西,是徐榮華單獨告訴我的,呂珍怎麼可能知道?

而且,她在說到'東西’的時候,口氣和眼神都顯得十分不尋常.

孫祿忽然又把頭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覺得這趟咱來錯了,看她的樣子,擺明認為你爺留給你的,是什麼寶貝,她這是想分一杯羹啊."

孫屠子的話充分印證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

就在他對我耳語之後,呂珍就跟著問我:"那東西是什麼?"

這時,她的眼神中已經明顯帶著幾分貪婪.

我先是有些詫異,但很快便釋然了.

誰都不是聖賢菩薩,有好處誰不想占?

呂珍是律師,也是普通人,何況,那房子現在還是屬于她的.

確切的說,無論房子里有什麼,在我放棄房子的繼承權的時候,那一切就都是屬于她的.

另外,我也有些想明,呂珍為什麼會知道老屋藏有'東西’的事了.

她留在三義園里的是意識,那自然不能以常理去揣度.或許徐榮華把我帶到一旁,和我說'悄悄話’的時候,她作為和徐榮華一起留在廢樓中十三年的那段意識,已經感知到了我們之間談話的內容.

我不想再耽擱,對呂珍直言說,祖父的確有可能在老房子里留了東西給我,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作為房子的主人,她可以和我一起去尋找那樣東西.當然,我不認為那是什麼值錢的物件.

"值不值錢,去看了就知道了."呂珍驟然起身,一手支著辦公桌,臉上卻又顯出為難的神色.

"還有什麼問題?"這會兒我已經不怎麼待見這個貪性畢露的女人了.

呂珍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閃爍道:"那房子不久前已經賣了."

"賣了?"我瞠目結舌,"賣給誰了?"

"杜漢鍾,杜老板的太太."呂珍咬了咬嘴唇,"郝向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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