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牆中石碑



一入夜,林彤真就什麼都看不見,皺著眉頭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沒回答,而是反問:"真不是你搞的鬼?"

林彤勃然:"我搞什麼鬼了?我說過,這次我只是報你的恩德,我搞鬼干啥?"

她這一說,我還真就信了.

管妙玲是千門正將不假,但再怎麼樣,短短幾天,也絕不能夠把魘婆'培訓’成影帝級別的人物.

季雅云急道:"先別管旁的,趕緊把大寶拉上來,不然他非得凍壞不可."

"你們倆幫忙,壓住我兩條腿!"

情急之下,我整個人趴在地上,一手撐住地洞另一邊.

季雅云倒是和我心有靈犀,拉著林彤到一邊,指引她抱住我一條腿.

我急道:"別抱!你們就干脆坐我腿後彎上!"

這婆娘也是自以為是,別說她和林彤了,就是再加上倆女的,也不可能拽得動兩個大男人,何況竇大寶還是個半拉胖子.

感覺兩腿被壓住,我一咬牙,松開撐著的手,上半截身子整個探進地洞.

可就在這一瞬間,洞內忽然傳來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

那絕不是一個嬰孩在哭,而是像幾十,甚至上百個嬰兒同時發出的一樣.

即便我屏氣凝神,避免邪氣入侵,也還是被這哭聲加上回音震得頭腦發脹,身子一陣陣發麻.

好在終于逮住了竇大寶一只半舉著的手,我一咬牙,一手撐住洞壁,"上來吧你……"

不管怎麼說,竇大寶終于還是被從地洞里拉了上來.

他半身濕透,一被拖上來,就歪在地上,仍是舉著雙手,卻兩眼緊閉,一動不動,活像被凍僵一樣.

我比他好點有限,一脫離地洞,震耳的哭聲便消失不見,可被哭聲所攝,也好半天都躺在地上,上半身倚在季雅云懷里不能動彈.

等緩過勁來,剛一起身,林彤突然"呀"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你發現什麼了?"我邊急著過去扒竇大寶透濕的褲子邊問.

林彤雙手掩耳,不住的搖頭:"他在跟孩子玩兒,在跟一大堆的孩子玩兒……"

"什麼意思?"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見她也是一臉無措,干脆一把抱起竇大寶:"先回屋!"

……

我也顧不上埋汰,就直接把竇大寶放躺在爐子邊上,不住的替他揉搓著僵硬的雙腿.

林彤被季雅云攙扶進來,摒了摒神,突地說道:"嚇唬他!"

"什麼?"我越發懵逼.

林彤急道:"我現在不能完全進入他的意識,但能感覺出,他在陪著一大堆的小孩兒玩……他現在就是睡著了!你趕緊嚇唬他…別管用什麼法子,趕緊把他弄醒,不然他就死了!"

我仍是聽不懂她的意思,但大致明白她要我做什麼.

左右一想,我停下動作,沖著竇大寶的耳朵眼大喊一聲:"大背頭死了!"

"啊……"

原本一動不動的竇大寶,聞言竟猛地睜開眼,發出一聲狂叫,猛然坐了起來,"你說什麼?潘潘……潘潘她怎麼了?"

我和他對眼半天,確定他是清醒了,起身走到一旁,翻出條褲子丟給他,"潘穎沒事,你剛才發夢呢,趕緊,先把褲子穿上."

竇大寶這趟真是凍的不輕,套上褲子,抱著爐子烘了半天,才抬起還發青的臉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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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潘潘真沒事?"

"沒事,剛才你發噩夢,我那麼說,就是要把你弄醒."

等我說明了情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彤身上.

林彤搖頭道:"我能力到底有限,能感覺到的,能做的,就是剛才所說那些.其余的,我給不了你們答案."

我只能是點點頭,甭管怎麼說,竇大寶這條命,算是她救回來的.她能配合我救人,就斷沒理由加害竇大寶.

我問竇大寶:"你不是出去方便嗎?怎麼就掉那洞里了?"

竇大寶抱著火爐,顫顫嗦嗦的說:

"我就是去撒尿啊,這周圍連棵樹都沒有……我……我只能去屋後啊.我……我就剛尿一半,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禍禍,你別騙我……潘潘,潘潘真沒事吧?"

我瞪了他一眼,沒吭聲,心里就只想著剛才的遭遇.

我雖然疲累,但絕對是那種事到臨頭,不弄出個黑白分曉就不肯安生的人.

只愣想了一會兒,就起身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竇大寶到底還是身體健壯,好歹緩過勁,爬起身,抖抖索索的追了上來.

這事說邪乎是真邪乎,季雅云到底是女人,一時之勇幫忙救出了竇大寶,過後哪還不怕.一見我倆出門,趕緊就跟了上來.

我回頭看向林彤,林彤似乎有所感應,"外面太冷了,我不去了.發現什麼,回頭告訴我一聲就行."

出了門,我心直往下沉.

季雅云察覺我心緒不甯,問我在擔心什麼.

我低聲對她和竇大寶說:

"鬼是不會感覺到冷的,魘婆怕冷,那就真是說,她已經融合到林彤靈台里了.換言之,她和林彤現在就是一個人!不可分割!"

兩人對視,都不明覺厲.

再次來到屋後,看看那地洞,似乎就只是平地而生的一個洞.

可當我下意識把電光上移,光亮所到,三人同時"啊"了一聲.

季雅云先道:"那……那不是磚牆,好像是砌了座石碑在里頭!"

我和竇大寶也已發現異常,我拉住季雅云的手,急著走過去,仔細照看之下,不由的仰面閉起了眼睛.

如季雅云所說,挨著那地洞後方,確實有塊石碑,而這石碑,是砌在房屋後牆里的.

那石碑豎立的年代,絕對比這屋子不知早了多少,曆經滄桑,上面的刻字都已不怎麼清晰.

竇大寶拿過我手里的電筒,對著石碑上下照看,"奉……永……女……"

"這是啥意思?"他回過頭問.

我睜開眼,見季雅云也疑惑的看著我,緩了口氣,說道:

"要是沒猜錯,這石碑上最初刻的是:奉憲,永禁溺女."

"什麼意思?"季雅云問.

我歎息一聲:"就是說,這不是普通的碑,而下頭的地洞,原本是一口井."

這樣說的時候,我忍不住深鎖起了眉頭,"古代重男輕女,某個時期,更是達到極端.孕婦生產,如果生下女嬰,立時就會被主家丟進深井,河道淹死溺斃.

這在當時,算是出于'民生’,貧窮百姓為了生存干的事.但是人都知道,那他媽是造孽!當朝帝王偶聞此事,龍顏大怒之下,著地方官在溺女盛行之地立下官碑.

'永禁溺女’……就是以皇權官令,不許將女嬰沉井溺亡……這座被砌在牆中的石碑,便是禁溺碑,而這地洞……早年間,應該就是不知溺亡多少女嬰的水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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