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二章 遇賊(修)

孝質皇帝永興二年(甲午,公元一五四年)。

博望坡小道,這是是新野縣外面一個山套,地處狹小,荒木茂盛,此時正是深秋時節,小腿般高的黃草迎風飄蕩,有著一股淒涼的味道。

一輛馬車緩緩而進,一位老年車夫正熟練的揮舞著馬鞭。

馬鞭被揮的“啪啪”直響,顯然車夫是一個驅車老手了。

這老年車夫名叫李漢,家住襄陽城外的一個小村莊里,常年依靠趕車為生。原本生意不錯,除了日常費用以外,還可以存些小錢備用,可是隨著年紀的增大,生意也就漸漸的冷淡了下來。

如果不是不得以很少有人會請他出車,畢竟年大的他,趕車遠沒年青漢子來的利索。

眼看家中的錢糧越來越少,他看在眼中,卻急在心里。

這日,他又早早的出門了,運氣不錯,一大早就遇到了一隊願意搭他車的好心人。遺憾的是路程較遠,目的地是遠在冀州的河間,當然報酬也是相當的豐厚。他思量再三,想到家中剩余的米糧,就決定跑上這一趟。

趕了三十年的車,這控車的技術可謂熟練無比,不到一日功夫,他們就到了新野附近的博望坡小道。

卻不知一個危險正等著他們。

焦三是一個殺人犯,荊州人,因為貪圖大戶萬福的家財及萬福夫人吳氏的美貌,喪心病狂的將萬府上下百余號人全部殺盡,並將吳氏奸殺。

事後,引起了荊州上下的震動,焦三也為此被關進了大獄,准備閣日行刑。所謂禍害遺千年,焦三並沒有被殺,反而利用機會殺了獄卒,逃了出來。他打算逃到別的地方,由于身上無錢財,就准備在臨行前干上一票,湊足了路費在行動。

“的達、的達”的馬蹄聲漸漸從遠方傳來,焦三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笑意,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自己作案的工具——殺豬刀,靜靜的潛伏在草叢中。

謹慎是他活到現在的第一秘訣。

當他見到趕著的車夫是一個老頭,而且只有一輛馬車時,就收起了心中疑慮。荒較野地還有什麼事情比一個老頭和一輛不怎麼樣的馬車來的安全。

焦三從草叢里,跳了出來,喝道:“站住,不然,莫怪老子手下無情。”

那車夫正是李漢,不知危險的他正在悠閑的哼著山歌兒。荊州境內的這條小道他已經走過不下十次了,已經是熟練無比了,即便是閉上雙眼也不會有翻到陰溝里去。

猛然間,一個人影竄出,處于本能,立刻就牽著馬缰停了下來,待聽清對方口中的話的時候,才追悔莫急,面色嚇的發白。

無論是誰,只要他面對死亡的時候,都不免會露出恐懼之色。

李漢嚇得發抖,顫聲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老兒做小本生意,那有多余的錢財。”


焦三怒道:“沒有錢,就拿命。老子焦三,身上已經背了百口人命,難道還在乎多上一條不成。”

聽了這句,李漢更是渾身打抖,焦三的惡性,早已傳遍荊州,他怎能不懼。

這時,一個儒雅的書生走了出來,面無懼色的對焦三道:“在下孫哲,閣下罪行累累,惡性滔天,難道就不怕為祖上蒙羞嗎?”

焦三一震,要說荊州最知名的兩件事就是他自己的殺人案,以及河間王劉開聘請孫哲入河間教導其曾孫劉宏。

孫哲家事顯耀,其父孫雄是桓皇帝劉志、孝質皇帝劉纘的恩師,祖孫傑則是孝順皇帝劉保的恩師,一門雙代皆為帝師,在士林中有很強的影響力。

孫哲也自幼聰慧,小小年紀才華就以傳遍士林,由于河間王劉開曾經對孫雄有過大恩,他親自修書,遣門下重臣來請。孫雄歸隱田園多年,早已厭倦了世俗之事,于是就讓愛子孫哲去擔任劉宏的啟蒙先師。

焦三這時有些猶豫,他雖是莽夫,但也知道孫家不是好惹的,河間王更不是省油的燈。一時間,他也沒有了注意。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陣少女的輕咳從車內傳出。

焦三突然雙眼露出猩紅貪欲,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少女是誰?世人皆知,孫哲娶江南第一才女李氏為妻。據說李氏長的花容月貌,不亞于戰國的西施。比起自己奸殺的吳氏,要美上千百倍。

剛剛這幾聲輕咳,就讓他有一種如遇春風之感。

色是刮骨刀,一個男人為了色,可以干出任何事情。

他將心一橫,猙獰道:“小子,要怪就怪你有個花容月貌的妻子,你去九泉之下訴苦吧!你的妻子,我會好好疼惜的。”

人總喜歡以自己的標准來看待別人,孫哲是一位較為迂腐的書生,他將祖上的顏面看作比性命還重,自認為對方也是一樣,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番話。

他哪里知道,像焦三這一類人,為了錢就算讓他殺自己親娘,也不會手軟,更別提什麼祖上顏面了,祖上顏面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孫哲大為鎮驚,忍著懼意低聲道:“李老,等回你我去拖住焦三,你趁機駕車逃離此地。對方雙腿絕對跑不過你的馬車,何況,官府懸賞一百個大錢捉拿他,只要到了人多之地,就安全了。”一個男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所愛的人受到侮辱,即便是死,也要反抗一番。

這話當然被車里的李氏聽在耳中,難過之余,覺得心里甜甜的。她並沒有勸阻愛人的舉動,這不是她怕死,只是不願自己的清白遭到玷汙,她可以在事後殉情,也可以終身為孫哲守身,但決不能毀了自己的清白。何況,她已經決定殉情,最多她晚上愛人一步而已。

李漢見孫哲的視死如歸,心中一片內疚,要知道正是因為孫哲見他是一個老人家,不忍看他在秋風中漫無目的的等客,才上了他的車,如此一個善良的人,自己居然打算將他們丟下,獨自一人逃離,頓時生出愧疚之情。

李漢猛然揮了一下馬鞭,戰馬吃痛,向焦三沖了過去。馬鞭再揮,“啪”的一下鞭子打中了焦三的面頰,所謂熟能生巧。李漢依靠馬鞭生活了三十余載,一套鞭功早已經如火純青,指哪打哪。

焦三吃痛之下,向一旁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