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再戰荊襄 第二十七章 不得不戰


荊州城市集。

雖然不遠的樊城戰火連天,但是這大漢第一州的首府依舊是人潮蜂擁,沒有一點將要兵臨城下的氣息。

來往間的生意人數不勝數,趕集的百姓也無法計算。

集市中央,有個很大的菜攤,菜攤前站了近百人。

有的高喊:“朱桔(荊州特產因皮呈紅色,故名朱桔。《呂氏春秋》中亦有“果之美者──江浦之桔”的記載。)給我來四斤……”

“山核桃、青皮豆各來五斤……還有……枇杷也來五斤。”這個喊聲未落,那邊的喊聲又起,此起彼伏叫買聲,連連不決。

原因無他,便宜耳。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大喜日子,原本昂貴的一些物品,在集市中央的菜攤這里賣的特別的便宜,往往以前買一斤的錢,現在可以買到二斤,甚至于三、四斤的物品。

有便宜不占是大傻蛋,不一會兒,這個攤位上就聚集了一群好占便宜的買主。

這時,人群中有一個青年人大聲問道:“店家,這些東西您老賣這麼便宜,不怕虧嗎?”

四周的人都對那個人甩了個白眼,紛紛在心里想:“有便宜你就占,這麼廢話干什麼?”雖然怕店家提高價格,但是眾人也對店家賣的如此便宜而感到不解,紛紛豎起了耳朵,在一旁偷聽。

那個店家大笑道:“不虧,不虧。小老兒要搬去武陵郡了,這些東西留下來只會礙事,不如便宜處理全部賣了。然後,再去武陵郡過安樂的日子。”

“武陵郡?安樂的日子?哈哈……”那個青年疑惑的說了兩句,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善意的說道:“老人家,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荊州最富庶的地方就是襄樊一帶,長江以南之長沙、武陵一地皆是未開荒的荒蕪之所,毫無居住的價值。時人巴不得入襄陽居住,怎會去武陵過安樂的日子。要知道,那里經常有蠻夷侵略,怎能過的安穩?”

店家笑道:“青年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玄德公,你聽說過嗎?”

青年傲然道:“當然,玄德公仁義為懷,乃當世少有的名主,賢主也。不久前我還親眼見了他呢!”他說的得意洋洋,仿佛見過劉備自己就是一個英雄好漢似的。

店家繼續說道:“我兒子乃玄德公麾下的親衛。不久前,我兒來信說劉表此人無信無義,罪大惡極。鎮南將軍孫燦已經和玄德公商議,決定平分荊州。孫燦占據黃河以北,玄德公占據黃河以南。

屆時,武陵郡就是玄德公的領地,有玄德公坐鎮何愁不能安享晚年。”

青年點了點頭,說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鎮南將軍孫燦也統領襄樊一地,鎮南將軍的名望尤在劉備之上,他來治理襄樊也不差啊。”

店家道:“鎮南將軍確實不凡,文滔武略,樣樣皆能,但他又豈能與玄德公相比。世上除玄德公外,還有誰能夠治理好武陵呢?”

青年認同的點了點頭,道:“老人家說的有理,要是玄德公是我荊州的主人,那該多好。”

兩人的對話,早已被附近的百姓聽去。


所謂“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各種各樣的流言越演越烈,有的說劉備另有奇兵可以一舉擊潰孫燦和劉表的大軍一統荊州。

也有的說劉表昏庸無能,拖累荊州陷入戰火之中,並還說孫燦是一位無頭無腦的蠻夫,惟有劉備才是千古賢明之主。

反正,無數流言,數不勝數。

不過,這些流言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大勢贊揚劉備,而貶低劉表、孫燦。

府衙議事廳。

議事廳的氣氛一片沉重劉表有些無力的靠在大椅上,殿下蔡冒的死黨張允,正在將市井流傳的信息,一條一條的告訴劉表。

劉表的心也越來越不能平靜,消息實在太多、太詭異,判斷力低下的他早已失去了分寸。

蔡冒道:“主公,劉備此人果然沒安好心,意圖和孫燦連手謀取我荊州土地。此刻,應當立刻收繳他軍權。”

劉磐極力辯駁,道:“流言蜚語,全是孫燦的計策,叔父不可輕信。”

張允冷笑道:“孫燦是傻瓜?竟說自己壞話?流言處處對他不利,說他是無頭無腦的莽夫,見利忘義的小人?

所謂流言,既是惡意中傷。最後得到好處的人就是真凶。流言中,主公是一無才無德的廢物,孫燦也是莽夫小人,只有劉備大仁大義,乃世之賢主。所有的好話全是贊美劉備,壞話都在主公、孫燦的身上,這還不足以表明劉備就是那個得利著嗎?主公,為了荊州的安危、為了主公的霸業。應該,立刻撤其兵力,嚴懲此小人。”

劉磐也找不到說詞來辯駁,沒辦法,流言太過密集,而且處處針對劉備的好,有時候他自己都懷疑劉備到底是仁義的君子,還是無恥的小人。

這時,突然傳來劉備的秘信。

劉表神色不安的命人呈了上來,見信上寫道:“兄長,愚敵此處戰事平穩,孫燦雖誓得樊城,但弟新得一軍師徐庶……”

看到這里,劉表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徐庶是他千求萬求,費勁心思,才求得的一位賢才。可是,在自己的軍中沒有呆上十日,就告書離去,沒有想到,如今居然投在依附自己的劉備身上,這擺明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沒劉備出色嗎?

心中突然有種淡淡的不快,他繼續看下去:

“徐庶才華過人,一點也不弱于孫燦麾下的眾謀士。備借用其智,將樊城上下守衛的固若金湯,孫燦久攻不克,損兵折將。前日孫燦率大軍出兵丹河,意向不明。以徐庶猜測,孫燦很有可能奇襲襄陽……”

看到這里,劉表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神色很是慌張,再次看下去,信中寫道:

“兄長無須驚慌,孫燦此人決非等閑之輩,不可以常人眼光視之。徐庶已經有了萬全之法,只要兄長禁閉襄陽城們死守不出,孫燦定然無法對我軍造成任何傷害。”

劉表看完書信,輕輕歎了口氣,再次後悔起當日的舉動,他無力的將書信傳遞了下去讓眾人出出對策。


韓嵩看完信後,憤然道:“劉備小兒,果然沒安好心。既然已經知道孫燦要奇襲襄陽,為何不趁機兩面夾擊,將孫燦一網打盡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擺明了就是讓孫燦攻打襄陽,然後在敵我雙方筋疲力盡的時候,坐收魚翁之利?好卑鄙……”

蔡氏一黨,齊聲附和。

劉磐卻道:“玄德公此舉非常合理,孫燦身經百戰,大小戰役,除個別失利以外,其余都是勝利。可見此人用兵極為得當,不可能如此莽撞。三思而後行,乃最穩健之法也。”

劉氏一黨,也同樣附和著劉磐的說法。

雙方你一句,我一句,僵持不下。

最後,劉表還是看向了蒯良,詢問他的意思。

蒯良想了很久,如今荊州局勢緊張萬分,強敵孫燦步步緊逼,大有一舉消滅荊州的意圖。內部,奪嫡之爭,尚未平息,劉備的忠奸也變的模糊了起來。

襄陽城內流言四起,蜚語連綿。走錯一步,就會滿旁皆輸。

他也不敢妄自定論。

靜心思考道:“孫燦率軍深入我軍腹地,無論他意欲何為,都犯了兵家之大忌。而劉備打算死守不攻,很有可能是韓嵩說的坐山觀虎,也有可能另有想法。徐庶此人才智在我之上,也許他已經洞察了孫燦的計謀,只是未說。但無論如何,劉備此刻的名望,已經給荊州帶來了危機。

如果再由他打退孫燦軍的話,那民心所向的將會是劉備而非主公。因此,劉備的計策絕不可用。

唯一能克敵的方法,就是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前後夾擊孫燦大軍,以強硬之法,將孫燦擊潰于荊州腹地,讓他無翻身之力。如此才能解決強敵之余,讓荊州不被內患所害。”

于是,便道:“孫燦此舉乃自尋死路也,他們長途跋涉,進入我軍腹地作戰,我軍就已經占了上風。只要聯合樊城劉備,雙頭並出,合力殲之,必可獲全勝。”

劉表知道蒯良忠于自己,沒有什麼私心,見他也同意出戰,便道:“既然如此,傳令下去,准備戰斗。我立刻修書一封邀玄德弟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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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議事廳。

劉備看著眼前的出戰書,面色一片尷尬,說道:“軍師,看來備要食言了。吾兄既然執意出戰,備也無可奈何。”

徐庶並未在意,這情況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了,荊州的流言蜚語,才是他最擔心的。他和劉備都沒有這麼干,唯一可能做的也只有孫燦,孫燦的目的是什麼?這實在讓他憂心不已。眼下劉備還是寄人籬下。一切物質全是劉表供給,一離開劉表他們連稀身之地而沒有。

因此,他們不得不服從劉表。

劉表說打。那也只能夠打。

徐庶堅決道:“主公,既然要打,就必須速戰速決,利用我們的優勢壓對方劣勢,猛攻猛打,一口做氣,不勝則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