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熊熊燃燒的愛(上) 第二章 時空的彼方



「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拉哈爾以饒富興趣的微妙表情望著櫻花。

「喂!艾特娜。」

「什麼事?」

「快去城里拿吧!去兵器庫里找找。」

艾特娜不自覺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指著自己的臉說:「啊?要我去拿嗎?叫普立尼去啦!」

「那些家伙動作太慢了!妳的速度比較快。」

「好啦。那我就去一趟吧。」

「等一下。」

鬧別扭的艾特娜轉身就走,不過卻被櫻花出聲叫住。艾特娜露出了狐疑神情轉過身,聽見櫻花冷冷地說:「那里沒有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就算有,也只是仿造的膺品罷了。」

「什麼?」拉哈爾面露怒色。「妳是說本大爺的東西都是假的?」

「如果是在魔王城的話,我早就奪走了。」櫻花理所當然地放話。

拉哈爾立刻出口辯駁:「妳以為魔王城是妳能說去就去的嗎?」

「早在三百五十年前,我就曾經去借過了。」櫻花快言快語地回嘴。

「妳說什麼?」

「結果是仿冒品,于是我就扔掉了。」

「偷了別人的東西,卻又任意亂丟。算了,那是笨蛋父親年代的事,即使原諒妳也——」

櫻花不想繼續聽拉哈爾說下去,于是打斷了他的話。

「真正的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在人界。」

「妳開什麼玩笑?在人界?那里怎麼會有具有魔力的寶物?」

「無知也是一種罪啊。」櫻花冷嗤一聲。艾特娜歎了口氣,開始補充說明起來。

「殿下——人界也有魔族存在,盡管數量比較少。」

「你的部下還比你優秀呢。」

「唉呀,真的是這樣沒錯。殿下一直不學無術,讓我非常困擾呢。」

「喂!」

艾特娜無視于拉哈爾憤怒的喊叫,哈哈大笑之後繼續問著。「那麼,東西在那里呢?」

「在一塊稱為歐洲的大陸上。只不過,那已經是一千七百年前的事了。」

「啊?那是怎樣!」拉哈爾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之後,不自覺地扯開嗓門提出質疑:「妳是在愚弄本大爺嗎?」

「殿下目前還沒學會時光倒流的魔法,可惜。」

「我也不認為你們會這種魔法。」

「那不是最高階的魔法嗎?難道妳會這種魔法?」

「不,我對魔法一竅不通。」櫻花率直地搖了搖頭說。

「這樣子啊?為什麼妳不早說?」拉哈爾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飛身躍至櫻花前方。同時誦唱起魔焰咒語,從拳頭放出焰光。

「啊!殿下還是別——」

艾特娜話說到一半,銀白刀光已經朝著拉哈爾的左臂直劈而去,逼得他後退好幾步,只見空中的火焰散成數團之後,無力地掉落地面。

櫻花的出招動作快得看不見。只隱約知道她曾經出刀,而且已經收刀入鞘。

「拉哈爾先生!」

被櫻花箝制住脖子的芙蓉,身體顫抖地大叫起來。不過櫻花依然沒有松手。

「唉呀,來不及了。我應該要阻止的。」

艾特娜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拉哈爾,像是征求普立尼隊附和似的說著話。

「對啊。不過,如果妳早點出面阻止不就沒事了?」普立尼說完之後,艾特娜聳了聳肩。「我以為緊要關頭時殿下會發動什麼特殊招式。」

在地上翻滾的拉哈爾,好不容易站起身子。雙臂血流如注的他,狠狠地瞪視著櫻花。

「時光倒流——」櫻花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剛剛的話。「也不一定非得使用魔法不可。」

「不使用魔法?不然該怎麼做?」艾特娜反問。

「我知道了!」芙蓉突如其來的大聲喊叫,讓所有人全都不自覺轉向芙蓉。

「透過科學的力量!」芙蓉仿佛完全沒察覺到正有把武士刀抵著喉嚨似的繼續說著。

「不是有誰曾經發明過時光機器嗎?」

「妳說什麼機器?」艾特娜提出疑問。普立尼隊當場楞在原地。

「時光機器啦!」芙蓉握緊拳頭,激動的說著。「那種機器可以扭曲時空,自由通行于過去與未來之間,這是科學的一大勝利!」

「妳在說些什麼啊?芙蓉小姐,我怎麼覺得妳越來越宅了?」艾特娜表情驚訝地說。

「妳真的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嗎?」櫻花也吃驚地看著手里的「人質」。

「啊?是。我會老老實實的……」在芙蓉這麼說的同時,眼神如火星般閃閃發亮:「……不知道原理是什麼?是量子力學嗎?不知道跟時間黑洞之間有什麼差異——」

「妳可以先安靜下來嗎?」櫻花冷冷地打斷芙蓉的碎碎念後,自己兀自開始沉思些什麼。

「正如你聽到的。我已經准備好時光機器了,你快去拿吧。」櫻花對著拉哈爾說。

「妳自己去不就好了?本大爺可不想當實驗品!」

「不,非常遺憾的,我不能去。」

「我看是妳心里害怕而不敢去吧。」

櫻花不理會對方挑釁,繼續說著:「我在一千七百年前曾經去過,也失敗過一次。所以在那個時代,也有『我』的存在。不可能同時有兩個我出現在那個時間點,如果去了,現在的我就會消失不見。」

「跟那句俗語所說的相同:見到自己的分身,就代表死期不遠嗎?(注:原文為ッペルゲンガー,源自德語Doppelgamger,此處譯為分身。原意是指同一個活著的人,在這世上出現了兩個以上的存在。而且由第三者目睹另一個存在的現象。民間傳說當自己見到自己的分身,代表陽壽時盡。)」艾特娜提出疑問。

「有點不一樣,不過跟死沒什麼兩樣就是了。」

「等等!只要經過那個時間點之後,過去的『妳』就會從那個時間點消失,如此一來就可以重回原地去尋找了吧。」

「當然,後來我也曾經回去找過,不過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已經不見了。我也會定期去人界尋找,不過怎麼也找不到。」

「這真是怪了,到底是被誰藏起來了呢?」

艾特娜歪頭思考著。拉哈爾忍受著疼痛,面帶厭惡地說:「雖然我還是搞不太懂,不過妳的意思是要我代替妳去?」

「你終于知道我的意思啦!」

櫻花感歎地搖了搖頭。拉哈爾雖然一肚子火,不過還是壓抑情緒問櫻花:「只要我取回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妳就會放芙蓉自由了吧?」

「我會主動放手。不過,她想去哪里我就不能保證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或許她會跟你說,她不想離開我呢!」櫻花頗有自信地笑著說。

「會有這種事?」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舍得從我身邊離開的女子呢。不——」櫻花臉上露出賺惡表情,似乎勾起不愉快的回憶。「曾經有那麼一個人逃走了。」

不知是否那次的打擊太大,讓櫻花唾棄似的說著。

「如果沒有那女人的話,事情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櫻花以淡漠的表情說著,同時輕輕地將芙蓉抱入懷中。

「啊?」芙蓉以驚訝的表情望著櫻花。

「如果妳逃跑了,我會很苦惱的。所以請別離開我身邊。」

櫻花語氣溫柔地對芙蓉說,讓她的臉頰羞紅的像顆蘋果。

「來,跟著我往這邊走。」櫻花就這樣朝森林的方向走去。

「喂!妳不是要回那棟房子去嗎?」拉哈爾一邊自己治療起傷口,一邊問櫻花。

櫻花以嘲弄他的語氣說:「你有那個膽量跟著我到進行危險實驗的地方嗎?那是在別的屋子里。」

拉哈爾一行人無可奈何地追在准備進入森林的櫻花身後。

在櫻花帶路之下,一行人來到了與方才那棟房子截然不同的石屋前。

「氣勢真是不輸魔王城啊!」

「說什麼蠢話,明明比魔王城還要小上兩倍。」

雖然口頭上反駁了普立尼說的話,拉哈爾心里還是不得不承認眼前事實。只不過,在毫無裝飾的煞風景程度上,魔王城的確是勝出了。

「我把這里當成倉庫使用。」

「好壯觀的倉庫啊!」艾特娜驚歎著說。

「我在里面放了一些收藏品。」

「收藏品?」

「就是這個。」櫻花一邊說話,一邊示意著抵在芙蓉胸口的刀。

「哦哦,是刀劍啊。」艾特娜漫不經心地聽著,然後臉上露出詫異神情:「也就是說,倉庫里全部都是?」

「沒錯。」

櫻花簡短有力地回答之後,准備開啟倉庫大門。

那扇厚重石門比櫻花還要高,但她卻不費力似地輕輕推開了。

「哇~~!」

初見里頭擺設的艾特娜,不禁發出了贊歎聲。

里頭陳列著難以計數的刀劍。牆壁一共分成三層,而且全都裝設了架子。有收納在鞘里的刀劍,也有亮出刀身的刀劍。

「為什麼要收藏這麼多啊?」芙蓉又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睜大雙眼問了起來。

「因為刀劍,是男人那話兒的象征。」

「妳說什麼?」

「咦?難道殿下不知道嗎?」

「我、我當然知道!所謂刀劍,就是男人權力的象征。」

「雖然也不能說陛下說錯啦……」對于拉哈爾回避式的回答,艾特娜無力地笑了起來。

「艾特娜小姐,妳說的是什麼?」

「喂!妳至少也要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吧?」

「芙蓉,妳想知道嗎?」

芙蓉還是無視于抵在自己身上的刀,猛力地對著艾特娜點頭。

「就是男人的那里啊。」

「什麼那里?」

「就是那個啊、那個!」

艾特娜說話的同時,視線落在自己的胯股之間。好不容易弄懂了的芙蓉,頓時臉色漲紅。

「拉、拉哈爾大人好低級喔!」

「什麼啊?」

不知拉哈爾是否真的明白芙蓉話里的意思,他皺起眉頭,將目光轉移到別的吔方。

「可是,為什麼要收集這些東西?」

「誰知道?或許是因為欲求不滿吧?」

「妳說什麼?」櫻花的視線穿過了芙蓉的肩膀,瞪視著艾特娜。

「不——沒什麼。」艾特娜將視線轉向在眼前擺放著的刀劍上。

「這是被什麼給附體了嗎?」

艾特娜指著眼前那把反刃的刀。(逆刃刀?=、=)

有七柄刀劍,不論是劍身分岔,或者是刀身如蛇般的雙刀劍,一眼就可看出異樣所在,從外觀來看,便可看出與其它刀劍有顯著的不同,或許這些武器擁有自己的名字。(七劍?=、=)

「這麼重要的刀劍,即使在一旁進行時空實驗也沒關系嗎?」

「妳覺得放在這里的刀劍,會是那麼容易毀損的東西嗎?」

這些被琢磨得閃閃發亮的刀劍,似乎都蘊藏著不尋常的神秘力量,具有一股超凡的魔力,確實不像是會輕易遭受破壞。

「閑聊就此結束吧,這個就是我先前所說的機器。」櫻花手指著放在倉庫內側的奇異裝置。

在牆壁盡頭的左右,分別有兩根柱子矗立著,那里有個外觀猶如泥巨人(注:原文為。ゴーレム,源自希伯來語Golem。TheGolem有未完成或沒有靈魂的意思。若要將TheGolem譯為中文,可以是假人、人造人或活死人等。但從猶太人傳說的本質來看,此處譯為泥巨人較為貼切。),上面纏著電纜的機械。特別是在機械里頭,有個大型的塊狀地帶,上面也接滿了電纜。

「這是什麼鬼東西?」

拉哈爾緊蹙雙眉。一臉狐疑地瞪視著眼前機械。

櫻花歎了口氣說:「你根本沒在專心聽別人講話,這是人界科學家制作的時光機器。」

「好、好厲害!」被櫻花抱在懷里的芙蓉,緊握雙拳,睜大眼睛,整個人感動得都要沖出去似的:「在我沒注意人界的這段期間,人類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了。」

「如果是珍妮弗的話,應該可以作出這種東西來吧。」

拉哈爾提起了地球英雄的助手,同時也是天才科學家的名字,不過芙蓉卻面露微慍。

「即使是珍妮弗也做不出來。」

「為什麼?」

「因為還只是理論階段,目前無法作出實品。」

「反正人都已經過世了。」

艾特娜說完之後,拉哈爾與芙蓉兩人都沉默下來。由于人類與惡魔的壽命相差一百倍。珍妮弗早在六十年前就離開人世了。

「那麼,之後該怎麼做?」

情緒平靜下來之後的拉哈爾,以接受挑戰的眼神注視櫻花。

「你站到那里去。」

櫻花單手操作著控制器,態度倨傲地對拉哈爾作出指示。

「要怎麼分辨出是不是真正的聖劍艾克斯卡力巴?」

「當你找到時就知道了。」

「找到了之後呢?」

「回到你原本出現的地點,別隨便回去原來的地方操縱機器。」回答之後的櫻花,在撥動控制器開關瞬間,發出了一聲轟然巨響。

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穴,從正面看過去,似乎不斷往內部延伸,但從側面的角度看上去,卻毫無立體感,給人根本無從進入的錯覺。

拉哈爾窺視著洞穴里呈漩渦狀旋轉的隧道。

以肉眼來看,里頭黑白相間的漩渦,正以讓人眼花撩亂的速度不斷回旋。其實那只有廣大的黑色空間,什麼也沒有。應該是空間異變造成頭暈目眩,讓人產生視覺上的錯覺。

「獨自一個人去的確有點可怕,就帶著你的得力左右手去吧。」櫻花指著艾特娜對拉哈爾說。

「本大爺會害怕?本大爺一個人去就夠了。」在櫻花的刺激之下,拉哈爾獨自朝時光隧道踏出了一步。

不過,櫻花重新思考後又指著艾特娜說:「不!還是兩個人去吧。這樣你們得手機會較高。」

「啊?我也要去啊?」艾特娜心不甘情不願地望著櫻花。

「好了,快去吧!」櫻花以手上的劍指著艾特娜催促道。



「我、我有個提議!」在這個關鍵時刻,艾特娜突然舉起了手。

「說吧。」

「一定非得由芙蓉當人質不可嗎?」

「如果你是要以普立尼取代的話,我是不可能接受的。」櫻花冷淡地回答。普立尼也連忙搖頭拒絕。

「不是的,由我來代替她吧?如何?」

「妳到底在盤算什麼?」

「因為芙蓉是從天界借來的,根本毫無價值可言。而我可是魔王的得力左右手,也是一直在背後支持著他的重要人物。」艾特娜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等一下,艾特娜小姐,妳怎麼說我毫無價值——」

對于芙蓉的抗議,艾特娜擺出了充耳不聞的態度。

「妳可以想想嘛,畢竟要當可憐人質的人,也不應該由配角來擔任啊。」

「沒有這種道理吧。」

一只不小心說漏嘴的普立尼,被看不見的鐵拳給擊飛了。

「唔……」

「總之~~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墮天使奪走這種絕佳角色呢?」

「那個——艾特娜小姐雖然是陛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可是芙蓉小姐其實也已經在魔界——」

艾特娜的長槍,掃向了中途插嘴的普立尼,說:「你要說什麼?」

「沒、沒有!我沒有任何想說的話!事實正如艾特娜小姐先前所說的。」

那只說錯話的普立尼,被長槍抵到了牆壁上。

「才來魔界幾個小時而已。」

「妳看,沒有人提出異議吧!」

「艾特娜小姐,妳太卑鄙了,趁我不能反抗的時候說這種話。」芙蓉鼓起雙頰大力抱怨。

「此外,也讓芙蓉跟著拉哈爾去吧。」

「為、為什麼我——」

「妳不想看看時光機器如何使用嗎?」艾特娜說完,芙蓉才察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我要去!」芙蓉的態度突然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對時光機的熱忱。

櫻花始終盯著艾特娜瞧。

「嗯。」她那毫無顧忌的視線,看得連艾特娜也害羞了起來。那種眼神,不像是女性看著同性的感覺。

「長得還不賴嘛!尤其是那胸部。」櫻花點著頭這麼說著:「來我這里吧!」

她對艾特娜招完手之後,開始撫摸起了芙蓉。

「那個……剛剛妳的手。」芙蓉察覺方才櫻花的手在她的臀部上游移。

「別在意,是因為我舍不得妳走啊。」櫻花在芙蓉的耳畔低語,然後轉向了艾特娜的方向。

「可別做無謂的反抗啊,我可不想讓血弄髒了難得的美人。」

「妳也別介意。」她抓住了艾特娜的手,輕輕地放開芙蓉:「好了,快准備出發吧。」

周旋在芙蓉與艾特娜之間的櫻花,對拉哈爾下起命令。

「可愛的墮天使,妳要平安回來喔。」對著芙蓉溫柔地說完之後,她的手放到了時光機器的控制器上。

「往那邊去。」櫻花指著黑色洞穴的前方。

拉哈爾回頭瞥了一眼艾特娜,艾特娜以濕潤的眼眶回望。

「啊!決定犧牲自己的部下,以深情目光凝視著上司……然後上司情不自禁沖回來,給部下一個熱情的擁抱。」

「吵死了!」

「艾特娜~~」

「很吵耶!」

艾特娜感受到三個人瞪視的眼神之後,莫可奈何的閉上嘴巴。

「如果我平安回來,妳最好有所覺悟。別以為本大爺總是被人踩在腳底下!」

櫻花對拉哈爾撂下的狠話無動于衷,按下了控制器上的開關。

黑色洞穴里黑白相問的漩渦瞬間膨脹起來。

「殿下~~要平安回來啊!」艾特娜泛著淚光奮力揮手。

拉哈爾抓緊了芙蓉的手,又瞪視櫻花一眼之後,縱身躍入時空漩渦里頭。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唉!多麼令人感動的一幕啊!」

普立尼軍團開始大聲喝采起來。艾特娜臉上取代淚光的,緊接在後的是掛在嘴角的冷笑。

「終于演完了。」艾特娜吐了吐舌頭,擦掉了虛情假意的眼淚。

「剛剛演那段老掉牙的劇情,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有事與妳商量。」艾特娜說完之後,櫻花露出了笑容。

「哦?什麼事?」

「在這之前,可以先把妳的手放開嗎?」

艾特娜撥開了櫻花放在她臀部上的手。

「唔、唔啊啊啊——」

在踏入黑色洞穴的瞬間,那種向全身襲來的感覺,是拉哈爾從未經曆過的,他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那種感覺彷佛是急速下降時失去了重力的不平衡感。而且還伴隨著全身扭曲的疼痛,然後湧上一股令人反胃的惡心感。

「拉、拉哈爾大人?」芙蓉的聲音充滿不安,用力緊握著拉哈爾的手。當她感到對方也緊握著自己的手時,聽到耳畔有聲音傳來。

「芙蓉,妳要抓好喔!」

「好!」

兩人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在黑暗之中疾速飛行。

「啊?」

在毫無預警地掉入虛空之後,接下來瞬間,竟是直接墜落到地面上。

聽見耳邊沙沙的聲響之後,兩人立刻發現自己掉在茂盛的草叢里。

「這里究竟是哪里呢?」

拉哈爾從潮濕的草叢里站起來。

「總覺得濕氣好重,甚至都起霧了。」

四周果然如芙蓉所說的充滿霧氣,而且有些寒冷。

「我們會不會只是從那個森林出去而已?」

拉哈爾口中所說的森林,是指他想放火燒個精光的古雷夏魯森林。芙蓉搖了搖頭。

「不,我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我想這里應該不是魔界。」芙蓉舉起了宛如被雨淋濕的雙手回答。

「那麼,這里就是人界啰?」

「大概是吧,我們順利的回到過去了。」

「總覺得與魔界沒什麼太大差別。」拉哈爾意興闌珊地環顧四周。

兩人周圍長滿了及膝的草,上頭開滿了小白花。不過這里並不是花田,而是一片荒地。從地形上來看,應該是丘陵地,拉哈爾他們出現的地點,是周圍被低矮山丘圍繞的窪地,正好擋住丘陵後方的景色。

「雖然看起來像由耶花,不過小了許多。」

芙蓉彎下腰去,觀賞著腳邊的小白花。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拉哈爾說:「為什麼艾特娜小姐會想當人質呢?」

「那家伙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只要把該做的事情完成,回去之後再打倒櫻花那家伙,走吧!」拉哈爾高聲說完之後邁出了步伐。

「啊!如果忘了這里的話,到時就回不去了,還是先用魔法將這里封印住吧。」

芙蓉蹲下身子,將泥土放在手掌上,開始誦唱起咒語。

「這樣就可以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發現拉哈爾的人影已經在遠方。

「拉哈爾大人,等等我啊!」芙蓉慌張地追在拉哈爾身後,說著:「櫻花小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那個劃傷了本大爺皮膚的家伙,妳就別在她名字後面加上『小姐』了!」

「可是傷勢應該不算嚴重吧?況且她那時應該也被拉哈爾大人的魔焰給燒傷了才對。」

拉哈爾停下腳步,憤怒地喃喃自語起來。「為什麼那家伙沒死,那應該是致命傷啊!」

「魔焰有偏離目標嗎?」

「我可不會對敵人手下留情。」

「但我倒不覺得她是個壞人耶。」

拉哈爾的眼神瞬間凶惡了起來。「為什麼妳要替那家伙說話?」

「我並不是在替她說話——」芙蓉話還沒說完,拉哈爾又氣呼呼地說:「反正妳們兩個宅女意氣相投,看樣子感情也培養得不錯!」

「怎麼這麼說!」

芙蓉滿臉通紅,緊握雙拳,皺著眉頭喊了起來。

「拉哈爾大人,您、您不也看到我的裸體了嗎?」

「唔……」

芙蓉喊著「那我們又是怎樣的關系」的時候,拉哈爾再也說不出話來,又加上回想起當時情景,他的臉不禁也紅起來了。

兩個人各自別過羞紅的臉,頓時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呆楞在原地。

這時,遠方傳來了金屬碰撞聲與人的喊叫聲。

「怎麼回事?」

拉哈爾定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芙蓉也連忙追上去。

登上了最近的山丘之後,視野突然變得遼闊,同時聲音也向左右擴散。

從正面眺望過去,可以看見河川往左方奔流。那是一條河面寬度大約兩公尺的小河。在小河兩岸,分別眾集了兩批人馬,口中發出怒吼聲,借著劍與盾碰撞來威嚇對方,現場充斥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哦?是人類之間的戰爭啊。」

拉哈爾興致勃勃地注視著眼前情景。

「如果不阻止他們的話……」

拉哈爾擋住了准備飛奔出去的芙蓉。

「別插手!」

「為什麼?」

芙蓉憤怒地反問。

「這種事妳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那個叫什麼時光機器的東西?妳說過,過去就像是電影之類的話?」

「時間矛盾嗎?」

「對!就是那個!」

所謂的時間矛盾——簡單來說,如果回到過去,並且加以干涉,未來就會因此改變。舉例來說,如果在自己出生之前,把自己的母親殺了,將會發生什麼事呢?根據時間矛盾理論,自己應該就不會出生了。不過,那個殺了母親的自己,又是誰呢?這就是相互矛盾的地方了。

「的確如此,可是……」

這明明是芙蓉常常鑽研的領域,她卻無法辯駁拉哈爾的話,因此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此時,佇立在山丘上的拉哈爾,目不轉睛地看著底下交戰的狀態。

戰爭還沒正式開始,雙方處于劍拔弩張的准備狀態。

「不過,還真是原始而粗糙的戰爭啊,雙方只用劍與弓箭而已。」

「拉哈爾大人自己不是也只用劍而已嗎?」

「本大爺也會施展魔法。」

「那些人賭上了性命在決斗。」

「本大爺決斗時也是啊。」

「真的嗎?」芙蓉帶著質疑表情問。

「什麼?」

「你當時是真的想要把我救出去嗎?」

「哦哦。」

芙蓉一臉狐疑地凝視拉哈爾。「那麼,為什麼你那時這麼容易就輸了。」

「本大爺根本沒輸!」拉哈爾不自覺地吼了起來,雙眼怒視芙蓉:「老實說……那時候的我,只是為了看清楚那家伙的招式,所以暫時退卻了。而且,如果我卑鄙地用了魔法呢?那樣勝負馬上就決定了吧!」

拉哈爾憤怒地講完,又緊接著說了下去。

「話說回來,為什麼我非得拼命把妳救回來不可?」

「咦?」芙蓉睜大了雙眼望著拉哈爾。

「雖然妳已經墮入魔界,可是終究還是個天使。根本就不是惡魔的同伴,換句話說,也不是本大爺的部下,我根本沒必要出手救妳吧?」

「拉哈爾大人真的這麼想嗎?」

芙蓉緊握雙拳,蹙著眉頭喊著。兩人開始你頂我一句,我頂你一句起來。

「意思就是我只是個累贅對吧?」

「喂、喂……」

拉哈爾慌張的把手伸了出去。

芙蓉這才發現,原來拉哈爾的手臂還在淌血,她不由得自責地愁容滿面,為原本是天使的自己,竟然忘了拉哈爾受傷這件事感到失態。

「啊,那個傷口,如果不治愈的話……」正當芙蓉要碰觸那道傷口的瞬間,拉哈爾彷佛遭到電擊般縮起手臂。

「這點小傷,我自己可以醫治。」


兩個人又別過臉去不說話。在氣氛不融洽的情況下,時間慢慢流逝。

「總之,先找出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再說吧。」拉哈爾刻意找了別的話題。

「拉哈爾先生很擔心艾特娜小姐吧?」芙蓉像是非吵不可似的。

「那家伙是我的部下,救她是理所當然的。」

「是啊,是啊。」

拉哈爾假裝聽不見芙蓉的聲音,邁開腳步走了出去。「首先非去那些家伙那邊不可了。」

芙蓉依舊沉默不語。

面對河流左側陣地的山丘,是緩降坡地形。近到可以看清那些人類的臉孔時,可以明顯發現雙方陣營不同之處。

左邊陣營的裝備凌亂不堪,似乎是由各色人種組成的部隊。連頭盔形狀都毫無一致性可言。從頭上戴的物品開始,甚至馬鬃上飾品的顏色都不同。

相對的,右邊陣營都屬于同一個種族。看起來也較具一致性。不過指揮官等級的裝備就截然不同了。指揮官們的頭盔,將臉部完全遮蓋住,身上穿的是鎧甲及皮革,並且配有劍與長槍。在雙方的體格上,位于右方的軍團全都身強體壯。

「不論怎麼看,左方的軍團都沒有勝算。」

拉哈爾興味盎然的笑了起來。「不知道會敗得多慘,實在很有趣。」

芙蓉以眼神譴責拉哈爾。不過,她自己對眼前的無奈狀況也無能為力。

「大部分的人死了之後,或許都會轉生到魔界來吧!」拉哈爾露出獠牙冷笑起來。

正當芙蓉再也無法忍受,准備開口駁斥的時候,她看見一名拿著弓箭沖出來的女性。

那是個一頭棕色短發,體形修長苗條的女性,皮革制的戰袍,緊緊地裹住身軀。在她快速奔跑的時候,身後的皮革斗蓬,隨著風不斷飄揚。裸露的雙臂之上,似乎有著刺青圖案。年齡大約二十出頭,外表予人剽悍女戰士的形象。

這名已經察覺了拉哈爾存在的女性,揮舞起手臂高喊:「事已至此!還不快朝對面的敵人沖過去!」

她指著對面的兵士們,直接沖了出去。

「好強悍!」芙蓉受到那女子不凡氣勢的震撼,圓睜雙眼緊盯著她。

不過,拉哈爾卻默然不語。芙蓉轉過身去看,發現拉哈爾表情木然,佇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啊……」

拉哈爾發出僵硬的喊聲,凝視著那名女性的方向,露出了猶如窒息般的痛苦表情。

「怎麼了?」芙蓉問。「拉哈爾大人?」

拉哈爾沒有反應,這讓芙蓉感到疑惑,又呼喚了他名字。

「那是——」拉哈爾依然表情僵硬地喃喃自語,急急忙忙沖了出去。

「啊——拉哈爾大人?」芙蓉的聲音,徒勞地在荒野上回蕩著。



「所以啊——我覺得很困擾。」艾特娜在櫻花面前歎著氣說。

這時的場景,已經由巨大倉庫移到了櫻花居住的房子,由草編制而成的地板——也就是塌塌米上,置放了薄薄的坐墊。艾特娜隨意的坐在上面,櫻花則正經八百地端坐著。

「應該會有想要成為惡魔的自覺吧?不是這樣嗎?」

艾特娜征求櫻花的認同,不過她卻搖了搖頭。

「自己是惡魔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刻意的自覺。」

「就是說嘛。」覺得對方說話正得我心的艾特娜,向前探出了身子。「果然是因為混血的關系。」

「咦?那家伙血統不純嗎?可是,他不是克里切夫斯豆蔻的親生兒子?」

艾特娜皺著眉頭修正櫻花的話。「是克里切夫斯寇伊大人。父親是惡魔沒錯,可是母親似乎是個人類。」

「原來如此,是個人類啊。」

櫻花不知回想起什麼似的,瞬間皺起了眉頭問。

「現在幾歲了?」

「咦?妳是問人家的年齡嗎?」

「不是妳的,是拉哈爾的。」

「啊?這樣啊。那個……一千四百三十三歲。」

「哦……」

櫻花露出早已料到的表情微笑道:「兩百年嗎?跟我估計的一樣。」

艾特娜一臉疑惑地望著櫻花。

「真有意思,或許已經出乎意料地出現了最適當的人選。」

「妳在說些什麼呢?」櫻花的話引起了艾特娜的興趣,讓她不禁又采出了身子。

「那件事不論變得如何都無妨,我們來做些有趣的事吧!」

「咦?」

艾特娜被櫻花強拉過去,被迫依偎在她身上。因為櫻花的力氣太大,讓艾特娜無法掙脫。

「喂、喂!」

「妳可是我的俘虜。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艾特娜回想起在那個巨大倉庫里不愉快的經驗,果然櫻花又摟起她的腰部。

「抗議!怎麼可以對人質上下其手!」艾特娜不滿地喊著:「妳不是女的嗎?」

「我是啊。不過,我喜歡女人。尤其是像妳這麼可愛的女孩。」櫻花把手伸向艾特娜的胸部。

「我可沒有那種嗜好!」艾特娜死命掙紮。

「唉,還真是掃興。」櫻花歎了口氣之後,又對著艾特娜說:「那麼,先去沐浴吧,好洗去塵世的汙穢。」

艾特娜詫異地看著櫻花。

「沐浴是指在浴池洗澡的意思嗎?」

「這里也只有那個浴池了。喂!來人!」

「在!櫻花小姐有何吩咐!」一名女性突然出現在房屋前方的回廊。伏在地上深深鞠躬。

「帶著這個可愛的小惡魔去浴池沐浴吧。」

「遵命。」那女子起身之後,催促著艾特娜前往浴池。「往這邊。」

「不、不要!」

「別再那麼不聽話了。失禮了。」

那女子硬拉著艾特娜的手臂走出房間。不斷死命掙紮的艾特娜,臉部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唔!這個人力氣真大!」

「走吧,走吧。」

那女子以溫柔的口吻,將艾特娜強拉到回廊上。

「洗去俗世的汙穢,讓自己變得美麗吧!」櫻花面露微笑,目送著艾特娜。

「這里的人是怎樣啊——」艾特娜在回廊上發出了慘叫。

「然後呢?」

雅蘇爾發出的聲音如干冰般冷淡,她抱著胳膊瞪視眼前的丈夫貝斯比歐。

貝斯比歐強壯的肌肉上,有著遭受鞭打的殷紅傷痕。不知是否氣力放盡的緣故,他宛如古代公主般無力地跪坐在地,氣喘籲籲地說著話。

「在古雷夏魯森林里——」

「給我交代清楚!」

「我明明就想說清楚啊,可是達令妳剛剛——」

「住口!」

雅蘇爾的鞭子甩在地上,發出了尖銳的聲響。地面上的絨毯被削得絲線飛舞。

「有個叫作櫻花的女人。」

「妳和那女人是什麼關系?」

「別、別生氣!」

「還不快說!」

看到忸忸捏捏的貝斯比歐,雅蘇爾甩動皮鞭的聲音更加尖銳了。

「是前……女友。」感到雅蘇爾的眼神變得十分危險的貝斯此歐,連忙又補充說:「啊!那當然是與達令相遇之前的事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想想——應該是三千零五十六年前的事了——」

「我們不是在三干零五十四年前開始交往的嗎?」

「咦?真的嗎?」

「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不!不是的!達令!妳不要誤會我啊!」

「對!你腳踏兩條船兩年!」

「可是,兩年不是很短嗎?」

雅蘇爾的鞭子瞬間揮舞得更凶掹了,尖銳的鞭笞聲甚至將玻璃都震裂了。

「嗚……」

貝斯比歐嚇得縮起脖子,咽下一口口水。因為當雅蘇爾壓抑著情緒不說話時,便是憤怒到了極點,這是他親身體驗過的。

「那女的跟我比起來怎樣?」

「當然是達令妳最棒了!」

雅蘇爾無視于猶如咀嚼食物般喃喃自語的貝斯比歐,以命令的口吻說:「帶我過去!」

「達令,妳想去哪里?」

「廢話!」

「妳真的要去古雷夏魯森林?」

「不算是。」雅蘇爾冰冷的視線落在貝斯此歐臉上:「那女人住的地方。」

「為什麼?」

「我想親眼瞧瞧那個讓你腳踏兩條船的情敵。然後——」

「然、然、然後?」貝斯比歐害怕的囁嚅了起來。

「我要你告訴她。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雅蘇爾嘴角掛著冷笑:「我絕不允許有人能與我比擬。而且,本來就沒人比得上我。你說對不對?」

「這是當然的啊,達令。」貝斯比歐彎腰鞠躬,以優雅的姿勢搭著話。

「走吧!」

雅蘇爾出城之後敞開了翅膀,緊接著,貝斯比歐也跟著展開了那大而無當的翅膀。

然後,兩人一齊飛上了魔界的天空。

「我也要去!」榭絲一副要去遠足的樣子,展翅飛在兩人身後。

「好久沒來這座森林了,每次來景色總是如此優美。」

在濃霧滿布的古雷夏魯森林上方,中頭目天使拜亞斯,正優雅地來回飛舞著。

背上長著雪白羽翼。在筆挺的黑色西裝胸前,插了一朵紅色玫瑰花。

飄逸的長發隨風翻飛,為了不讓發型被吹亂,他翩然轉過身。

「可是,拉哈爾當真打算放火燒光這片森林嗎?」拜亞斯表情憂郁地擔心起來。

「雖然說的話還沒成為真正的事實,不過日後的回憶,必定是淒美而令人懷念的。」他惋惜地呢喃著。

然後,中頭目看見地上的景象之後,突然停止了動作。

「咦?以前有這棟屋舍嗎?」

原本應該只有濃霧與樹木的森林里,出現了擁有寬闊庭院的平房式建築。正當拜亞斯大感詫異的同時,那棟建築竟完全消失無蹤。而且這種怱隱怱現的現象不斷持續著。

「結界的力量還真強!讓它稍微裂開一點好了。」

念了一陣咒語之後,他不禁又開始陷入短暫的沉思。

「可以進去了。」中頭目朝著那棟建築的方向緩緩地降落。



「拉哈爾先生!」

美蓉在拉哈爾背後呼喚著他,不過他卻充耳不聞似地大步向前。最後走到了雙方備戰的營地附近。在拉哈爾二十公尺前方,有個騎士正在磨劍,在他周圍有數名戰士。

那里有個石頭堆成的小型要塞,附近有數棟臨時搭建的小屋並排,背向河川方向,而且四周也有矮牆圍住。

這時拉哈爾終于停下腳步。芙蓉朝著他走近,在他耳邊低語:「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匆忙地跑了過來?」

在拉哈爾附近的騎士,似乎察覺到了拉哈爾兩人,視線落到他們身上。芙蓉連忙拍了拍拉哈爾的肩膀。

「待在這里不好吧?」

可是,拉哈爾卻反而繼續向營地前進,芙蓉連忙拉住了拉哈爾的手臂。

「這樣不行啦。剛剛不是才說過,如果發生時間矛盾現象的話,是會改變過去的,這樣不行!」

「真的是。」拉哈爾表情呆滯,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絕對錯不了,她是我的——」

「我的——」芙蓉不自覺地凝視著拉哈爾的臉反問。「什麼?」

「剛剛拉哈爾先生說了『我的——』。」

拉哈爾突然對芙蓉的話感到極度不悅。「本大爺啥時說過那種話了?本大爺是魔王!」

「明明說出口了……」

「妳聽錯了!」拉哈爾大聲地怒吼起來。

「從剛才一直到現在,拉哈爾先生變得有點奇怪。」芙蓉將手伸到拉哈爾的額頭上。「該不會是發燒了吧?我從來沒看過身為魔王的拉哈爾大人像剛才那樣耶!」

「吵死了!本大爺是不可一世的偉大魔王!」拉哈爾甩開了芙蓉的手,像是尋找什麼似的,茫然地凝視前方。

「不快去找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嗎?如果艾特娜小姐怎麼樣了的話,我可不管了喔!」

連芙蓉都露出不耐煩的厭惡表情。

然後,就在此時,營地里傳出了質問的聲音。

「小鬼,你們在這里干什麼?」

兩個男人出現在他們眼前。其中一個似乎是騎士,另外一個則是輕裝的戰士。面貌與體格都有很大的差異,似乎屬于不同種族。

「你叫我小鬼?」

拉哈爾的雙眼燃起了憤怒的焰光。他原本打算出手,不過卻被芙蓉給攔住了。

「不是說過了不行嗎?」

「有什麼好在意的?反正這些家伙遲早都會死在戰場上,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或許會誤殺了原本不該死的人,到時該怎麼辦?」

「妳說這些家伙?」拉哈爾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總之,這里絕對不能有什麼萬一。」芙蓉在拉哈爾的耳邊低聲說。

不過,拉哈爾似乎完全沒聽進去,出聲問對方:「喂!剛才那個女的是誰?」

「剛才的?」

「手里拿著大弓沖出去的那個女人。」

「那是北方族長的女兒。」戰士說。

「那是我方的皇後。」騎士說。

「皇後?」拉哈爾以驚訝的表情抬頭看著騎士。「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你這小鬼來這里做什麼?」

拉哈爾對于騎七的問題聳了聳肩:「不必在乎這種事吧!」

「喂!這些家伙說不定是薩克遜那邊的間諜喔。」

那名戰士伸手去扯拉哈爾的圍巾。不過,圍巾卻如被風吹走似的,從戰士的手上溜走。那名戰士露出了詫異的神情,立刻抓住了拉哈爾的脖子。

「喂!你夠了沒,本大爺要動怒了!」

「小鬼要生氣啦?」戰士以嘲諷的語氣說。

「聽清楚,你如果再不放手,本大爺就真的要動怒了!」拉哈爾皺起眉頭,緊握雙拳。

「拉哈爾大人,請冷靜下來啊!」芙蓉心想,萬一在這里使用魔法就不妙了,于是慌張地出聲阻止。

就在此時——

「貝迪畢亞!你這是干什麼?」

名叫貝迪畢亞的騎士,聽見了女子的凜聲呼喚之後,立刻跪了下來,騎士也低頭表示敬意。

「有可疑人物出現,所以打算將他們抓起來。」

方才的那名女性,緩緩地往拉哈爾的方向定來,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你不是剛才那孩子嗎?迷路了嗎?快回去,這里就快變成戰場了。」

「本大爺就是特地前來這個營地看看的。」拉哈爾直視著那名女子。

「真是個有趣的孩子,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

「我想見見你們的國王。」

「你想見吾王?」那名女子驚訝得睜大了雙眼。

「這可不成!縱使他不過是個小鬼。不過在還沒弄清楚對方來曆之前,絕對不能讓他接近吾王!」貝迪畢亞慌張地大喊。

不過,那名女子一直凝視著拉哈爾,並且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不是敵人,跟著我來吧!」

那名女子輕甩身上皮制披風,轉身走回營地。雖然拉哈爾遭到貝迪畢亞和另一名戰士攔阻,依然兀自追了上去。

「啊!等等我!」芙蓉連忙緊追在兩人身後。

前方的兩人並肩走在一起,彷佛感情已經很好似的,開始聊起天來。芙蓉從未看過拉哈爾臉上笑得那麼燦爛。讓她覺得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閡。

「拉哈爾先生的笑臉是怎麼回事?態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蠻橫懶散了。我比較喜歡他那個樣子!」

芙蓉低聲地喃喃自語,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鼓起雙頰。拉哈爾轉身之後,看見了她的表情。

「妳的臉怎麼那麼奇怪?怎麼了?」

「對啦!我的臉就很奇怪啦!不像那個人長得好看。」

「妳在說什麼啊?」拉哈爾一臉不解的問。

「拉哈爾先生不是最怕成熟的女人嗎?」

「只要不是豐滿的女人就沒關系了。」

拉哈爾說完之後,芙蓉又瞥視了前方的女子一眼,表情才緩和下來。「確實是沒什麼胸部。」

「你們在聊什麼?」那名女子轉身問。

「沒、沒什麼。」慌張的拉哈爾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好像還沒報上名號。本大爺叫拉哈爾。」

「我叫做芙蓉。」

「我叫關恩。」芙蓉聽見她的名字之後,突然陷入了沉思,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那里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拉哈爾卻不為所動的開口發問。「今年幾歲了?」

關恩微微轉頭看了一下拉哈爾。

「拉哈爾先生!」芙蓉以生氣的表情瞪著拉哈爾。

「二十四歲。」

「有孩子嗎?」

「沒有。」

芙蓉戳了戳拉哈爾的背部。「拉哈爾先生,這樣問人家很沒有禮貌耶!」

「她本人又不在意。」

「就算是這樣,問女生這些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怎麼了?妳怎麼生氣了?」反倒是關恩不知道芙蓉為什麼生氣。

「沒事。」芙蓉低頭閉上了嘴。

拉哈爾仿佛沒發現芙蓉的表情,繼續跟在關恩後面走著。芙蓉刻意落在兩人更後面的地方,仍是悶悶不樂。

三個人走入了處于備戰狀態的營地中央。

有人已經全身都穿好了盔甲,有人則在盔甲里置入鋼板,增加防禦強度,也有人正在皮甲上套上鎮子甲。當然,有更多的人正在檢查自己的劍與長槍,以及身上的箭矢是否充足。也有人什麼都不作,只是對著神明進行祈禱。

這里其實已經算的上戰場了。

有不少人對關恩打招呼。從他們親切的語氣,便可得知她頗得人望。

「吾王人在里頭。」

拉哈爾原本以為會往後方戰地要塞的方向前進。不過關恩卻指著前方,似乎指揮所就設在里頭。

「國王就在那里頭嗎?」拉哈爾面露詫異地問。關恩驕傲地回答:「吾王總是帶頭沖鋒陷陣。」

「關恩也是嗎?」

「當然!」

關恩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拉哈爾變了臉色。

「別再這樣了。萬一戰死的話怎麼辦?」

芙蓉對拉哈爾的話感到驚訝,覺得那一點都不像是魔界之王會說出口的話,因為他明明總是以他人的死亡為樂。

不過,關心別人正是一種愛的表現。

芙蓉欣喜地點了點頭。不過,心里不知在意著什麼。

「戰死也是理所當然。而且,如果國王死了,我也無法想象自己如何在這世上獨活。」

關恩牽起了感到詫異的拉哈爾的手,淺淺的露出了微笑。

「你那麼重視國王嗎?」

「對,他就是我的全部。」關恩毫不矯情,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回答。

「這樣子啊……」拉哈爾表情嫌惡的掙脫了關恩的手,無力地垂下肩膀。

關恩輕撫著拉哈爾的頭發,說:「真可惜。你如果再長大一點,我們就可以比試比試了。」

拉哈爾真切地感受到關恩的手在自己蓬亂頭發上的那種觸感,以旁人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呢喃:「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只有芙蓉聽到了他那落寞的聲音。

芙蓉突然感到胸口有股錐心的疼痛,變得完全說不出話來。為何會感到這種痛楚呢?她自己也答不出來。

此時,拉哈爾往前走了一步。

「國王在哪里?」

「現在正在聽取部下的報告。」關恩手指的方向,有好幾個男人在那里。

其中一個上兵負責報告,還有二名騎士在那人身旁,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國王身上。

國王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左右,體格比起那些受過鍛煉的戰士瘦弱了些。

比較特殊的地方,只有看起來比身旁的騎士來得干練。

而且,他也沒戴著王冠之類可以彰顯王位的物品,模樣比起周圍的騎士也沒有太大差別。可是,只要有眼前的「那個」的話,其它物品也不過是多余的。

拉哈爾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嗎?」在背後的芙蓉出聲發問。

拉哈爾凝視著在那腰上的劍鞘及寶劍,喃喃自語起來。

「就是那個……」

劍柄閃耀著金色的光輝,而且鑲了紅色與綠色的寶石。

「找到聖劍艾克斯卡力巴了。」

V

「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的確擁有非常強大的魔力。難怪櫻花那家伙那麼想要,那絕對是狂熱者垂涎的逸品。」拉哈爾凝視著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發出了贊歎。

「這樣子嗎?」芙蓉悵然若失地來回看著劍和拉哈爾。

「其實,對于愛或者是和平那種鬼玩意,妳也算是個狂熱者吧。」

「欵?我嗎?才不是。而且我才不要劍那種東西。」

「所謂的狂熱者,原本就不會關心自己不在乎的東西了。」拉哈爾聳了聳肩,芙蓉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你們稍等一下。」關恩對兩人說完之後,隨即向前走到國王跟前。然後屈膝低頭行禮。

「我回來了。」

「辛苦妳了。情況如何?」國王點了點頭,要她報告戰況。

「薩克遜方面也差不多備戰完成了。要不了多久,我方就可以准備攻擊了。」

「這樣啊。」

「敵方布陣的情況大概是這樣。」

關恩從箭筒取出箭矢,立刻在地上畫起敵方的陣形,開始與周圍的騎士討論作戰計劃。

「雖說關恩說過她足皇後,兩人也算是夫婦,可是,為什麼感覺不出他們彼此相愛呢?」

芙蓉看著兩人的樣子,在拉哈爾耳邊低語。

「妳這麼覺得嗎?」

「咦?難道拉哈爾大人覺得他們很恩愛嗎?」

「啊,惡魔是不承認愛這種鬼玩意的!」

拉哈爾沒好氣的回話之後,又補充說明起來:「不過,是人類的話——」

拉哈爾欲言又止。

國王在聽取了戰況報告以後,發現了旁邊的拉哈爾,于是開口問關恩:「這些小孩子是?」

「是我帶他們來的,他們說想謁見吾王。」

關恩說完,國王以困惑的表情盯著拉哈爾。在感到不可思議地沉思過後,他將拉哈爾叫了過去。

「到這里來。」拉哈爾走近之後,國王開口問了:「沒看過你這種裝扮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拉哈爾。」拉哈爾態度倨傲地回答。

「在國王面前注意儀態。」關恩在背後小聲提醒。不過,拉哈爾卻滿不在乎地說:「本大爺也是魔王。以王的地位來說,我和他是對等的。」

「你說什麼?」

「無禮的家伙!」

騎士們發出了怒吼。其中一名怒氣沖沖的騎士,甚至打算從拉哈爾背後壓下他的頭。

「算了,沒關系。」國王出手制止騎士後,起身定向拉哈爾的方向。「原來如此,你也是國王啊。哪個國家的?」

「我來自遠方的黑暗國度。」

國王納悶地皺起了眉頭,以混雜了畏懼及尊敬的聲音詢問。

「你來自不老帝國(注:日文原文テイル·ナ·ノーグ,源自古愛爾蘭語Tirnanog,是居爾特費亞納王紀事(CelticFiannacycle)中最廣為人知的傳說仙境。據說住在那里可以青春永駐、永不變老。)嗎?」

「是死後會去的地方嗎?」

「據說只有英雄能去。」

「不論是英雄或國王,其實也和大部分的人一樣。除了好人以外,全都會成為本大爺的部下。」

「混帳家伙,無禮!」

騎士們紛紛拔出了劍。

「只是小孩子說笑而已,不用那麼在乎。」國王笑著阻止部下之後,拍了拍拉哈爾的肩膀:「英雄與常人無異嗎?你說的真好。」

當騎士與戰士們以驚訝的表情望著國王時,他緩緩站了起來。

「這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國王將手放在聖劍的劍柄上:「這里不久就要變成戰場了,你們快躲到營地里的要塞去吧。你們年紀這麼輕,可不能那麼早死。以後就是你們的時代了,好好的活下去!」

國王對他們說完以後,也對騎士們宣布作戰會議到此結束。

騎上們群眾到國王跟前。

「吾王為什麼允許小鬼們來謁見呢?」

「他是個可以長談的對象。快去准備出戰的事吧!」國王支開了騎上們之後,獨自朝著小屋的方向走了過去。拉哈爾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起來。

「不只是劍厲害而已,人也不簡單。」

「怎麼說呢?」芙蓉說。

「佩著魔力那麼強大的劍,卻完全不受魔力影響,光是這一點就很不簡單了。」

「啊,確實是這樣。」

「其實他身上也流著些微的魔族之血,所以和本大爺說話才會那麼投機——」

看到關恩從旁邊走來,拉哈爾立刻閉上了嘴。

「怎麼樣?」

「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類。」

拉哈爾使用「人類」這個詞,讓關恩深感疑惑,不過,她還是露出了倍感驕傲的笑容。


「沒錯吧,那可是我認定的對象。」

「可是,國王對關恩小姐——」拉哈爾打斷了芙蓉正要說出口的話,表情嚴肅地提出建議:「關恩,一起去營地的要塞吧!」

「拉、拉哈爾先生!你這是在干嘛?」

芙蓉瞪著拉哈爾,關恩不禁笑了起來,低頭看著拉哈爾說:「這樣真的好嗎?她開始吃醋了喔。」

「啊?不!我沒有,才不是那樣——」芙蓉滿臉通紅,沉默了下來。

「抱歉,我不能去,我要隨侍在吾王身邊。」關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搖頭拒絕了拉哈爾的提議。

「非這樣不可嗎?」

「嗯。」對于關恩毫不猶豫的回答,拉哈爾也只能點頭同意:「好吧,我知道了,不過在戰場上別太沖動。」

「你搶了我的台詞。」關恩用無名指戳了戳拉哈爾的額頭:「那麼,我們就此分離吧。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

關恩的話里帶著必死的覺悟,拉哈爾又低聲對她說:「妳現在……」

話還沒說完,關恩就轉身跑了出去。拉哈爾伸出手,不過只抓到了空氣。

「你被甩了。」

芙蓉掩著嘴笑了起來,不過當她看見拉哈爾臉上表情後,立刻就沉默了下來。拉哈爾咬著下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而且看起來完全不能對他開玩笑,芙蓉心髒碰咚碰咚的劇烈跳動起來。雖然有點猶豫不決,不過她還是清了清喉嚨,打算轉移拉哈爾的注意力。

「接、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現在不去拿劍的話——」

「我知道,櫻花應該就快出現了。」

拉哈爾回答的方式,與之前一樣冷淡。這讓芙蓉瞬間以為,剛才拉哈爾臉上的憂傷表情,是她看錯了。

「咦?可是櫻花小姐不是說過她不會來?」芙蓉睜大了雙眼。

「我說的不是這個。那家伙不是說自己曾經失手過?也就是說,過去的櫻花失敗過一次。」

「嗯,沒錯。那麼之後該怎麼辦呢?」

「也只能等了。」拉哈爾咋了咋舌,繼續接著說:「本大爺最討厭等了。」

說完之後皺起了眉頭。

兩人一路上默默不語,朝著要塞的方向前進。拉哈爾偶爾會轉頭去看後方的營地。

「艾特娜小姐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芙蓉又開始感到後悔起來。她覺得自己明明不該提起這件事,因為心里還有更在意的事。

「妳說那家伙啊,大概在任性地胡搞著吧。」拉哈爾當然不了解芙蓉微妙的心情。直接了當的回答之後,彷佛完全不擔心似的,突然噗嗤地笑了出聲。

「啊~~」

艾特娜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

慘叫的回音不斷擴散,回蕩著。

艾特娜現在人在浴池里。

有四個女人,打算把艾特娜壓入浴池,簡直像是格斗大會現場。全裸的女人們,不斷強烈地推擠著艾特娜。不過因為蒸汽彌漫的關系,也看不清楚她們的模樣。

「喂!冷靜下來!」冷靜的聲音暫時壓住了艾特娜。

「我快溺水了!」艾特娜在蒸汽之中痛苦的哀號著。

「這麼低的水位溺不死啦。妳看,浴池里的水也只到妳的肩膀而已。」艾特娜的頭被壓下去,身體浸入了浴池里頭。

「好燙、好燙喔!」

「這溫度哪里燙了,還沒辦法煮溫泉蛋呢!」

「能煮的話就燙傷了啦!」

「別再抱怨了,開始數到六十。」受到斥喝之後,艾特娜嘟噥著數起數來。

「我不是說過我討厭洗澡了嗎!」

艾特娜又起身打算逃跑,結果又被三個女人壓了回去。她那頭爆炸般的紅發浸濕之後,無力地垂了下來。

「好了,接下來把身體洗乾淨,到櫻花大人身邊才不會丟臉。」

女人們拿起了充滿泡泡的海綿,抹到艾特娜的身上。

「啊,好惡心喔!」艾特娜抹掉了身上的泡沫,憤怒地大叫起來。

「皮膚會變漂亮喔。」

「我現在皮膚就很棒了啦!」

「現在雖然還算可以,不過肌膚很快就會老化了喔。」

「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艾特娜全身放出了紫色的電流,讓周圍四個女人全部昏厥。甚至也把水給蒸發了,連牆壁都被炸得四分五裂。她已經不舒服到這種程度了。

「活該!」艾特娜啪啪地拍了拍手,幸災樂禍地看著浴池里的慘狀,突然,櫻花出現在她面前。全裸的艾特娜,下意識地擺出了戰斗姿勢。

「妳覺得不舒服嗎?」

櫻花身體不動,只動著眼珠環視浴池。

「廢話!魔界本來就是個干燥的地方,汗水很快就干了,用毛巾擦擦身體就可以了呀。」

「來到這里就會喜歡沐浴了,這里是個終年霧氣籠罩的地方。」

「我可沒打算一直待在這里。」

「那,該怎麼辦才好?」櫻花凝視著艾特娜,眼底閃爍著強烈的光芒。「凡是我想要的東西,絕對會不擇手段弄到手,這就是我的作風。」

「妳是說我、我嗎?」艾特娜指著自己,向後退了半步。

「還有那個墮天使也是。」

「啊,果然沒錯。妳有那方面的嗜好吧?」

艾特娜畏畏縮縮地問。櫻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突然問愉悅了起來:「沒錯。」

「別那樣笑!」艾特娜突然感到被窺視著很丟臉,邊找著自己的衣服叫了起來:「我可沒有那種興趣。」

「我有。」

「我完全沒有!」

「沒關系的。」櫻花的語氣里充滿自信。

「什麼叫沒關系啊!」雖然艾特娜激動得大吼大叫,不過櫻花的表情完全沒有動搖。

——糟糕了,她搞不好會是我最無法應付的對手。

艾特娜私下皺起了眉頭。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關系。人質本來就沒有自由可言了。」櫻花充滿著笑容對她說。艾特娜無力反駁似地點了點頭。

「嗚嗚……」

「怎麼了?」櫻花像是希望艾特娜放棄抵抗似的問了起來。

不過艾特娜顯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抬頭望著櫻花說:「話說回來,殿下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我想應該還沒吧。」

「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不,我也不知道正確時問。」

「這麼一來,我們可不能這麼悠紛了。」

艾特娜的眼神開始亮了起來,像是先前的表情都裝出來的一樣。櫻花也受到她臉上表情的引誘,開口反問她:「怎麼說?」

「有件事要跟妳私底下商量。」

艾特娜一副有不可告人之秘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對著皺起眉頭的櫻花說:

「妳想當魔王嗎?」



國王戴上頭盔,在皮革制的胸甲上,穿上了沉重的鎖子甲,屬下們繞到他的背後,替他將鎖子甲以皮帶牢牢固定,最後披上了赤紅色的斗篷,完成了戰斗裝束。聖劍艾克斯卡力巴也已收入了腰際的劍鞘里。

就在這時,關恩回來了。

「妳看起來心情不錯嘛。」國王看了她一眼,露出笑容。

「真的嗎?」關恩詫異的用手指比著自己的嘴唇。

「好久沒見到妳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真不可思議,我總覺得和他已經不是初次見面了。」

關恩說完之後,國王也點了點頭。

「我也這麼覺得,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少年。」國王笑著這麼說。

「或許,他真的是從不老帝國來的。」國王將手放到腰際的聖劍刀柄上,開始喃喃自語起來:「不過,我還不能到那里去,直到為布力頓王國帶來真正的和平為止。因此,一定要在這次的卡姆蘭戰役中獲勝,擊退那些來自薩克遜王國的敵人。」

「是的,吾王。」關恩點頭之後,國王動身朝士兵們等待著的戰場前去。

山坡往河川的方向斜降,士兵已經在傾斜的坡面上布好陣形,槍兵隊高舉著長槍與盾牌。弓兵隊背著箭筒,騎兵隊威風凜凜地騎在馬背上。

薩克遜王國的軍隊,在河川對岸也組成相同的陣形,不過人數上似乎更勝一籌。

國王前進至騎兵隊中央,踩了馬蹬躍上馬背。赤紅色的斗篷隨風翻飛,他輕輕將手放在馬轡上。

「走吧。」國王對著左右兩側的騎士,以及在前面騎著馬的關恩說完話之後,開始對大軍發號施令。

「剛進!」全軍維持陣形朝著河岸前進。

「敵人攻過來了!」不久之後,前線傳來報告。

「敵人放箭了!」箭矢開始射向了位于最前線的盾兵隊。

「時機還沒到。」國王命令軍隊繼續前進。敵人的箭失破風飛來,飛越了排成三列的盾兵隊。

「放箭!」趁著敵人放箭的空隙,國王放聲大喊。盾兵隊接到國王的命令之後,放下了手上高舉的盾牌,位于後方的弓兵立刻跟著放箭。他們的箭射得比敵人更遠,箭矢越過了敵方的盾兵隊之後,不少弓兵與騎兵紛紛中箭落地。

國王又繼續往前行進,拔出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大喊:「布力頓王國萬歲!」

他嘶啞的吼聲鼓舞了軍隊,所有的士兵全都亢奮起來,奮不顧身地沖入戰場。

兩軍分別沖向河川,在河面正中央刀劍交鋒。兵器交擊的聲音鏗然作響。

「大戰開始了。」芙蓉站在要塞前,對著身後的拉哈爾說。

「嗯……」拉哈爾心不在焉地回答。

「待在這里真的好嗎?」

「嗯……」

「拉哈爾先生?」

「嗯……」

拉哈爾幾乎完全聽不見芙蓉的聲音,一直專注地眺望遠方。

「怎麼了嗎?」

「嗯……」

依舊是無意識地含糊應聲。

芙蓉感覺心里逐漸湧現出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感情。這份感情,在她注意到拉哈爾凝視著關恩時,終于爆發出來了。

芙蓉沖動地飛奔到拉哈爾面前。高聲叫著他的名字:「拉哈爾先生!」

拉哈爾終于意識到芙蓉的存在,他緩緩地抬起了頭:「什麼事?」

「從剛剛開始就怪怪的,拉哈爾先生是怎麼了?」

對于芙蓉的問題,拉哈爾若無其事地回答:「只要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拿到手就可以了吧。」

「話雖這麼說……」芙蓉總覺得難以釋懷,她閉口不語。其實芙蓉注意到,自己無法釋懷的是某種若有似無的情感。

「芙蓉,後來這場戰爭的結果呢?在天界可以清楚看見人界吧?」

「可以,不過這場戰爭發生在我出生之前。」

「這樣子啊。」拉哈爾別開了視線,芙蓉急忙接著說下去。

「啊,不過,我在曆史書上看過相關的記載喔。簡單的說,大約在數百年前,由于南方帝國的國力衰退,于是決定放棄這片土地。然而,殘留下來的帝國軍隊,與當地人民對抗來自北方的敵人,試圖捍衛這片土地。」

「所以,現在的國王,就是那個帝國殘留下來的軍官,關恩是當地的人民馬?」

「好像是如此。」

「那麼,這場戰爭的結果呢?」

芙蓉吞吞吐吐地低頭回答。「國王被擊敗,徹底戰敗了……」

「這樣呀……」拉哈爾一如所預似的低聲呢喃,又將目光投向戰場。

在不知不覺之中,這場戰爭已經陷入了肉搏戰的狀態。

雙方之間的眶離,已經近得無法使用弓箭,彼此使用近身戰斗的武器互相斬殺斗毆。在戰場之中,尖銳的金屬交擊聲此起彼落。

國王騎著馬揮舞聖劍,逐一斬殺逼近而來的敵兵。在聖劍艾克斯卡力巴面前,敵兵們的鏜甲與頭盔毫無防禦作用,紛紛被斬殺倒地。

「不愧是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拉哈爾不由自主的贊歎起來:「敵人簡直像是沒穿盔甲。」

關恩騎著馬跟隨在王的身邊。她將弓靠在鞍上,靈巧地操著短劍,使敵人無法近身。

「為什麼會戰敗呢?」拉哈爾百思不得其解。國王方面的人數確實處于劣勢,然而,多虧了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的神威,士兵們的戰意高昂。不論怎麼看,都是國王方面的勝算比較大。完全看不出戰敗的跡象。

「對啊,究竟是為什麼呢?」芙蓉也感到難以置信。

「啊!」拉哈爾忽然大叫出聲,站了起來。

他看見關恩背後遭到敵人攻擊而受了傷,不過,她立刻出手反擊,斬殺了對方。

「絕對不能出手啊!拉哈爾先生!」

「我知道啦!」拉哈爾對芙蓉的叮嚀感到氣憤,不過還是坐了下來。

即使如此,拉哈爾內心還是很在意,根本無法冷靜下來,不斷動著手指,搖晃膝蓋。像個小孩似的咬指甲,凝視著戰場開始咒罵起來。

芙蓉見到拉哈爾這個樣子,內心也無法平靜下來。

『既然這麼擔心關恩小姐,那就快沖到她的身邊去吧!』

芙蓉越來越按捺不住煩躁的心情,不過最後沒叫出聲。只是她心里真的想這樣大聲吶喊。

芙蓉已經無法理解自己為何如此矛盾。

布力頓王國的軍隊取得了絕對優勢,讓薩克遜王國的軍隊節節敗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戰場上發生了異變。

有個騎士突然從薩克遜王國的陣地沖了出來。

「那是?」拉哈爾忽然大喊出聲,激動地站了起來,立刻朝著戰場飛奔過去。

「啊,拉哈爾大人!」芙蓉慌慌張張地追在他的身後。

「怎麼了嗎?」拉哈爾剛才看見的是,一名騎士以令人無法置信的速度從敵陣奔馳而出,而且拔出了手上長劍,筆直地朝著國王的方向沖刺。

那頭熟悉的黑色長發隨風飄揚。

雖然女騎士穿著這個時代的鎧甲,不過那人確實是櫻花沒錯。

「所以說啊,殿下根本不是當魔王的料。我原本想要從他背後刺上一刀,然後自己去當魔王,不過,後來想想,我自己也不是當魔王的料!」

艾特娜在坐墊翻滾了一圈,然後伏趴在地托著下巴。她已經穿上了衣服,弄干那頭赤紅色的頭發,恢複了原本爆炸似的發型。

「那麼,如果由我來當呢?」櫻花也傭懶地躺在地上。五支空酒瓶與酒杯在兩人之間滾來滾去,她們似乎喝了不少。

「對。妳的實力很強,而且還受到女人歡迎,我想應該還不錯吧。」

艾特娜拿起陶杯喝酒,伸手拿起了小菜。

「啊,這小菜好吃極了!」艾特娜抓著琥珀色的食物,心情看起來不錯。

「這小菜叫做烏魚子。」

「哇——好高級的料理啊。喂,妳對酒與食物的品味還不賴嘛!」艾特娜一次把三片烏魚子放入口中,繼續說下去:「而且看女人的眼光非常的好。」

「基本上妳也還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女人——」雖然櫻花這麼說,聽起來卻不完全像是在誇獎艾特娜。

「妳說不會魔法,這是真的嗎?啊!如果不能明說的話,那就算了。」

「我沒有必要隱瞞,我真的幾乎不會魔法。」

「那妳還能殘存下來啊。」

「那是我天生的特殊體質,還好劍術算得上得心應手。」

「嗯。」似乎還是探不出有用的情報,艾特娜口里含著酒暗自盤算著。「妳不會魔法也沒關系,只要實力夠強,暗黑議會的那群家伙也不敢有意見的。」

「暗黑議會?」

「嗯,是這樣的。魔界長老們趁殿下不在的時候,擅自成立了一個議會。那是個很麻煩的組織。」艾特娜像是自己也被找了麻煩似的,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我們現在說的這些,讓旁邊的普立尼聽到也沒關系嗎?」櫻花指著端坐在艾特娜背後的九只普立尼。

「妳說這些家伙?他們是我雇用的,不可能向殿下泄密的啦。」艾特娜這麼說,普立尼隊紛紛點頭如梼蒜。

「那些當魔王的,真是越來越無能了。」

「妳說的沒錯!」艾特娜露出了深得我心的表情,砰砰砰地用力地拍著榻楊米:「所以——妳真的不想當魔王嗎?」

「當魔王是件麻煩事,根本就沒什麼好處。」

「妳最喜歡刀劍,城里有放了一大堆喔。」

艾特娜雖然試圖引誘她,不過櫻花卻完全沒上鉤。「那里已經沒有象樣的刀劍了。」

「真是嗎?」

「我以前曾經進去過兵器庫。」

「咦——妳安然離開啦?萬一魔王要詐的話,妳很有可能難逃一死。」艾特娜敬佩地說。

「嗯,是這樣沒錯。」櫻花答話似乎開始含糊起來。艾特娜突然靈機一動,她轉過頭去說,低聲地說:「城里面只有女人而已。」

這當然完全是句謊話。魔王城里,只有年老的惡魔與普立尼。

「妳說什麼?」櫻花探出身體。

『終于上鉤了!』艾特娜心里好笑起來,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咦?沒什麼,就是城里只有女人住。」

「怎樣的女人?」

「殿下的偏好,看我和芙蓉就知道了吧!」

「原來如此……魔王在這方面的品味還不差嘛。」櫻花凝視著艾特娜喃喃自語。

「對吧?」

『其實殿下只討厭胸部豐滿的女人。』艾特娜在心里補充說明,連連點頭說是:「那麼,妳覺得怎麼樣呢?」

「我仔細考慮一下……」櫻花突然變得積極了起來。

「嗯……」櫻花的眼皮慢慢變重,最後完全閉上眼睛,嘴角也微微地揚起。

「見然連睡著了都在笑……」艾特娜在心里嘟噥著。

「唔……」櫻花就這樣托著下巴沉沉入睡。

「總算醉倒了……」艾特娜數起了空酒瓶,不過數到一半就放棄了,因為數量太多了。

「接下來。現在——」

在艾特娜站起來的同時,有種異物湧上喉嚨的感覺,她慌慌張張地吞咽了下去:「嗯~~我艾特娜也喝得太多了。」

然後,艾特娜以貓咪般的動作,躡手躡腳離開了房間。



「為什麼圍繞在我身邊的,淨是一些詭異的家伙——」艾特娜隱藏了身上的氣息,悄悄來到庭院里,悲傷地歎起了氣。

艾特娜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如果不將櫻花灌倒的話,必然會慘遭她的魔爪而失身。艾特娜不認為拉哈爾會穿越時空回來救她,而且又不能將櫻花捆綁起來,因為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睡著了,除了先溜為妙之外,似乎沒有其它更好的對策。而且,如果貿然出手攻擊櫻花,或許下場就是遭到她的反擊吧。最明確的證據,就是櫻花還緊握著懷里的刀柄。

正當艾特娜開始思考下一步的時候——

「哎呀,這里有位美麗的少女啊。」

有人冷不防在艾特娜背後發出聲音,讓她嚇得跳了起來。

艾待娜轉過身去,看到中頭目出現在她眼前。「啊!克里切——」

中頭目把食指輕放在艾特娜的唇上,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不不不!我是來自天界的華麗天使拜亞斯。如果把我跟誰搞錯了的話,那未免也太失禮了。不過,如果是個美麗少女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原諒這種罪過。」

「那還真是榮幸呢。」艾特娜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笑了起來。

「你竟然進得來——外面不是有結界嗎?」

「不不不,雖然遇到了些許阻力,不過那結界碰到了我華麗無雙的魔法,就變得跟柔軟的絲巾一樣了。」

「那麼,你來這里做什麼呢?」

「妳說我嗎?不知為何,我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這個季節的憂愁氛圍,正好與我內心的感傷相呼應啊!」中頭目憂傷地撥了襯衫下擺,伸展雙臂交迭在胸前。

「那個……你在這里有什麼回憶嗎?」

艾特娜一臉受不了似地問著,中頭目突然優雅地抬起手,說夢話般喃喃自語起來。

「邂逅總是如此妙不可言。」

「什麼?」

「沒錯!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啊,就像當時與那名少女的邂逅。」

「那少女竟然會遇到你,她的命運還真是悲涼啊。」艾特娜狠狠地打了一下正要轉過身來的中頭目,冷淡地作出響應。

「啊、啊!雖說對妳這位美麗的小姐有些失敬,不過,與那個人相遇的回憶,比起頂級紅酒還要香醇。簡直像是神的甘露般香甜,只不過,還有一丁點的苦澀,殘留在我的心里。」中頭目捂著胸口,緩緩閉上眼睛:「等我察覺自己愛上了,早已經被緊緊抓住,怎麼也逃不了了。」

「啊,在這里嗎?」

「對,正是在這片森林之中。算一算也是一千四百八十五年前的往事了。」

「這麼久之前的事了?那不就是在殿下出生之前的事?」

「當然。如果沒有她的話。那家伙就不會出生了。」

艾特娜面露驚訝之色。「難道,那少女是殿下的母親?」

「是的,可愛的少女。我和那女子就在這森林里邂逅。」中頭目回憶著,浮現笑容。

「你們邂逅的地點還真詭異。」

「正是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雖沒有人要中頭目繼續說下去,他滔滔不絕地訴說起往事:「那件事發生在像現在一樣美麗的下午。我從城里偷溜出來,在森林上空優雅地飛行。」

「殿下的懶惰原來來自遺傳啊……」真沒辦法哪,艾特娜呼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然後,我察覺樹蔭底下有人類氣息,便如同一只白鳥,翩然而優雅地降落了。然後,我看見了一個受了傷的少女,她那猶如折翼小鳥般可憐而柔弱的模樣,啊啊,真是惹人憐愛。她只是個力量微弱的人類女子,連低階的惡魔也能輕易地把她給殺了。

然而,那名少女看到俊美的我之後,把我叫了過去,竟然問我『是不是弗摩里族的(注在愛爾蘭神話中,弗摩里族(Fomorians)是獸面人身的魔族巨人,象征著原始的黑暗與混沌。)?』

竟然把我當成人界的下等魔族,這是何等恥辱?我原本應該立刻殺了那個女子的。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好介意的,總之,我拜倒在這名少女的犀利眼神之下。她的瞳孔綻放出強大的力量,散發著絕不屈服的光芒。對,她的視線,就像是電擊般貫穿了我的全身,多麼具有沖擊性的邂逅啊。在那一瞬間,喔!我發現自己墜入愛河了。哦!哦!我這個追求完美的狂熱者!竟然愛上了卑微的人類少女!」雖然中頭目的言詞慷慨激昂,表情卻仿佛是做著幸福美夢的少女。

「然後,她後來怎麼說?」

「當然,我那時也問了。『小姐,我這俊美的模樣怎麼了嗎?』」

「對了,你當時身上怎麼打扮?」

「當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是惡魔拜亞斯的模樣。不對,正確來說,雖是曾經死去的我,還在魔界時選擇的容貌與模樣,但也是和那女子相遇時的模樣。」

「啊,那還真是糟糕。」艾特娜挖苦地回答。

「當時,那少女是這麼說的:『你真是個有趣的家伙。至少比那家伙老實多了。』

『小姐,這是我的榮幸。』

我深深鞠了個躬,然後,那少女又對著我這麼說。

『而且,總覺得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某人……』

在這世上最為華麗而優雅的我,竟然有人長得與我相像,我當然無法置若罔聞,必須詳細地了解一下。

『不用那麼介意,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這句話還是傷到我了,『你真是個有趣的家伙啊。明明就是個惡魔。』

『美麗如妳,不但完全不怕惡魔。還能侃侃而談,才是真的有趣呢。美麗的小姐,願不願意隨我到城里去呢?。

『對我來說,不管是要服侍的人,或者是想回去的世界,現在全都不存在了。如果你方便就好。』

『不,我希望妳能留下來,我會把妳當成貴客。妳不必去服侍誰,希望妳依照自己的意思留下來。』我當時深深地鞠了躬,態度誠懇地這麼說著。

那個人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這樣回答:『那麼,我就暫時打擾了。』

中頭目像是看著言情小說的內容,流利地朗讀著。

「你記得還真清楚。」

艾特娜不由得發出贊歎,中頭目以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當然啰。凡是與她有關的事,甚至她說過的一字一句,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就連她來到這座森林時的表情與動作,我也依然記憶猶新。」

中頭目露出了穩重的笑容,凝視著艾特娜。霎時之間,她覺得站在這里的人不是天使拜亞斯,而是以前身為魔王的中頭目。

「她與我同居的期間,也只不過五年而已,在她臨死之前,與幼小的拉哈爾交換生命,然後就帶著滿足的笑容過世了。」

「這件事我知道。」

拉哈爾的母親,為了拯救病危的拉哈爾,不惜以自己的生命與他交換。然後因為自殺的罪行,結果變成了普立尼,必須服滿一千三百年以上的勞役,才算贖罪完成。在她贖罪完成的那一瞬間,艾特娜、拉哈爾與芙蓉三人,恰巧也在現場。當時的她,並沒有任何的依戀與悔恨。

「不過,美麗的小姐啊,失去了無可取代的人,最教人難以忍受。妳也可以了解這一點吧?」

「啊……」艾特娜捂住了嘴巴。

那大概已經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艾特娜想起自己的寵物僵尸被欺負而遭殺害時,魔王克里切夫斯寇伊與自己,也曾經替它作了個墳墓。

「可是,這個——」

這是因為很珍惜,還是因為芙蓉所大力鼓吹的「愛」呢?艾特娜覺得不該有這樣的心情才對。她想要出口反駁,卻又把話吞了下去。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

「因為我希望那小子身邊有人知道這件事。」瞬問,艾特娜覺得中頭目的表情變得成熟而穩重。

「唉呀,這件事可不能對那個小子說啊。」中頭目露出了微笑後,表情立刻又輕浮起來。

「可是,為什麼你們會在這種鬼地方邂逅呢?」

「這也是我感到納悶的地方。既然所愛之人沒主動提起,所以我沒主動問她。」

「為什麼?」

「因為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夠了,問這個只是多余的。我以魔力延長了她的壽命,不過人類最多只能延長到二百歲。」

「雖然這麼說,在魔界有人類居住還是很奇怪吧。」

艾特娜想起了另一個可能,驚訝地屏住呼吸。

「難道殿下的母親胸部很小?而且是位美人?」

「是的。她是個美麗、胸部不是很突出,但是非常迷人的女性。」

「果然,櫻花她——」

「妳口中說的櫻花,是住在這里的魔族吧?」

「是個『女人』,不過……」

「哦?那我非得去打個招呼不可。不過,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中頭目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了啪滋啪滋像是雷聲的聲音。艾特娜抬頭一看,發現了兩道人影。

「結界好像被破了。不過,動作會粗魯到地步,只會使用蠻力的人——」

中頭目一臉不屑的搖了搖頭。

一道人影在屋舍前方緩緩降落。那是個女人,她一頭赤紅色發絲,作了龍卷風形狀的狂野造型,穿著黑色緊身皮衣。身材比例無話可說。

艾特娜知道那人是誰之後,立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唉呀,還真是一間簡陋寒酸的房舍。」女人看了屋舍一眼之後,不吐不快似的批評了起來。

在她身後墜地的男子,有著一身壯碩無比的肌肉,披著粉紅色斗篷,從凹陷的地面站起身子,以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叫住向前踏出腳步的女子。

「達令!等我一下。破這個結界讓我累死了。」

「這種程度的結界你就喊累啦?」

「唉呦!妳可別這麼說,這個結界真的異常牢固啊。」

那個肌肉異常發達的男人,痛得大聲哀號起來,他彎著身軀說話的扭捏模樣,真讓人感到惡心。

中頭目不禁皺起眉頭,對那個肌肉男說:「貝斯比歐,你只會使用蠻力的壞習慣,怎麼一直都改不了?」

「這才是貝斯比歐的風格啊!」

貝斯比歐轉過身去,看見中頭目之後,不由得愣在原地。

「啊?哥哥?」

「唔,我可不是你哥哥。我是來自天界的華麗使者——愛之天使拜亞斯。」

看到貝斯比歐的驚愕表情之後,中頭目突然覺得大事不妙,決定開始裝傻。

「不!可是你和我哥哥年輕的時候,長得好像……」

雅蘇爾推開了肌肉男,與中頭目迎面相對。「哎呀,是哥哥啊。真是好久不見。我記得很清楚,你是因為吃暗黑饅頭的時候,不小心哽住喉嚨而過世的。」

「明明連葬禮都沒出席,這種無聊透頂的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嘛。」中頭目發起了牢騷。

「而且,那又是什麼?背後怎麼長了一對惡心的白色翅膀?難道你不覺得可恥嗎?」

雅蘇爾打量完中頭目之後,突然將視線轉向了艾特娜。

「算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站在那里的丫頭!」

「我、我嗎?」艾特娜指著自己反問。

「那里除了妳還有誰啊?妳不是拉哈爾的心腹嗎?櫻花那個狐狸精人在這里吧,快把她叫過來。」

「為什麼我要聽妳的話?妳這個手下敗將!」

「還不是那個墮天使從我背後出手偷襲,妳才會僥幸得手的!」


「還不是一樣?輸了就是輸了啦,歐,巴,桑!」

「妳,妳這死丫頭……」雅蘇爾緊握雙拳,憤怒得微微顫抖起來。

「達令、現在——」

「我知道!」

雅蘇爾打斷了貝斯比歐提心吊膽要說的事情。對著屋舍高聲喊叫。「櫻花!妳躲在里頭對吧!識相的話,快給我滾出來!」

拉門緩緩地往旁邊滑開,穿著雪白衣裳的櫻花現身了。

艾特娜心想,櫻花果然只是裝睡,幸好當初沒出手攻擊。

「妳這個歐巴桑,吵死人了!」櫻花口中念念有訶,像是突然在睡夢中被吵醒似的。

「果然……」雅蘇爾咬牙切齒起來。

櫻花上下打量著雅蘇爾的模樣,緩緩走到木板回廊上,一臉嫌惡表情。

「妳這種女人,是我最討厭的類型。」

「妳說什麼?」

「吵的要命,腰又那麼粗,看上去就知道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光是想到和妳同一個性別,我都快忍不住要吐了。」

「哇!這不是火上加油嗎?快要有好戲看了……」艾特娜亢奮地窺視著兩人吵架的模樣。

雖然雅蘇爾比櫻花高一點,不過也是穿了高跟鞋的關系,所以她們差不多高。只不過,兩人相似的地方也只有身高。不論是胸部大小、慣用武器、穿衣服的品味、個性、用字遣詞等……可說是完全相反,分屬兩個極端。

雅蘇爾與櫻花——

有著強烈對比的兩個女人,瞪著眼睛彼此對峙。



「那個人是誰?」

驚愕的叫聲。

從敵營沖出來的那名女騎士,一路斬殺著關恩的同伴,如疾風般從前方奔馳而來。她策馬奔馳的速度猶如疾風。不,與其說是奔馳,倒不如說是飛行,速度就是這麼快。

「那個騎士的目標是我?」國王低聲地自言自語,拿起聖劍擺出了應戰姿勢。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于是將手上的劍也高高舉起。

「唔?」此時,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發出低鳴聲。

「這是怎麼回事?」國王下意識地俯視手上刀刃,而聖劍彷佛要訴說著什麼似地,開始震顫起來。

「難道是和我的劍產生共鳴了?」櫻花疾速的逼近,她口里發出吶喊,手上揮舞長劍。雖然刀刃分明沒觸碰到任何人的身體,周圍士兵卻接二連三倒下。

「吾王!敵人逼近了!」關恩張著弓大喊。

「關恩,快離開!」國王對她大喊,用劍指著櫻花。

「不行!」

「這是命令!」國王說了這句話之後,立刻策馬疾沖而出。

隨著兩人距離縮短,聖劍的低鳴聲越來越大。國王揮舞聖劍,暗自計算出手時機。

「你那把劍我要了!」

櫻花從馬上探出身體,揮動長劍,朝王攻擊。

在雙劍劇烈交擊的瞬間,不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甚至產生了強大的沖擊波。周圍的兩國士兵們,紛紛被這股劇烈的力量震飛,不管是人是馬,身體、四肢、頭顱、全都變得支離破碎。

在國王附近的關恩,也受到了沖擊波的侵襲。正當她不知所措,只好先遮住頭部時,眼前飛入了紅色的物體。

接下來的瞬間,在她面前,彷佛有股巨大力量沖擊而來,隨後響起了物體遭受破壞的聲音。

關恩睜開雙眼之後。看見前方矗立著紅色的牆壁。

「妳還好吧?」

拉哈爾問她。是他展開了紅色圍巾,將劇烈的沖擊波擋下來。

「啊……你到底是……」關恩以茫然的眼神凝視著拉哈爾。

「我說過了吧,我是魔界之王。」拉哈爾自傲地微笑著。

「拉哈爾先生,情況非常嚴重!」芙蓉伸展黑色雙翼降落,她悲傷得臉部都扭曲了。

「妳可不能去治愈他們喔。」

「嗯……」

戰場之上尸橫遍野。不光是死者的慘狀怵目驚心目驚心,她對那些身受重傷,瀕臨死亡邊緣的士兵們,也只能無奈地見死不救,這對「前」天使芙蓉而言,簡直就像是自己遭到嚴刑拷打一樣。

芙蓉的眼里噙著淚水。

「那究竟是……」關恩凝視著芙蓉背後那雙啪嚏啪嚏拍動著的翅膀,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是墮天使。」

「惰天史?」關恩不了解這個詞彙的意義,歪著脖子思索。

「不必在意這個。」拉哈爾對關恩說完之後,解下了紅色圍巾,藏身在圍巾後方觀察戰況。

騎著馬的國王與櫻花,在最初的一擊之後,彼此動也不動,互相瞪視著對方。

「那家伙手上的劍,威力竟然與聖劍不相上下,那到底是什麼劍啊?」拉哈爾說完之後,櫻花似乎察覺了他的視線,于是轉向拉哈爾瞪著他問:「你是什麼人?」

「我不會插手,妳放心吧。」藏身在圍巾後方的拉哈爾回答。

「我不知道你的盤算,不過,只要你敢出手,我就立刻宰了你。」櫻花並未繼續觀察還有誰藏身在圍巾後方,而是立刻將視線移回國王身上,因為她伯拿著聖劍的敵人趁隙攻擊。

「關恩就麻煩你了。」國王對拉哈爾說完之後,拉著缰繩讓馬緩緩移動,打算離關恩遠一點。

「快去出手幫助吾王!」關恩抓著拉哈爾的肩膀懇求。然而,拉哈爾卻別開了臉低聲說:「抱歉,不行。」

拉哈爾的聲音痛苦地響起。

「那麼,你為什麼要救我?」

「妳如果現在死了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拉哈爾說的話讓芙蓉激動地轉身面對他。「拉哈爾大人,你怎麼可以偏心?如果要出手救人的話,就公平一點,散播愛的時候,要平等才行!」

「事情不是這樣!」

「不然是怎樣?」芙蓉追問著拉哈爾。

「那是——」在拉哈爾支支吾吾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激烈的聲響。

「兩人開戰了。」拉哈爾低聲說。

關恩打算離開紅色圍巾的屏障,她站了起來。

「吾王……」

「別出去!」拉哈爾抓住關恩的手,打算攔住她。

然而,關恩卻甩開了拉哈爾的手,瞪視著拉哈爾。

「千萬不要出去,拜托妳了。」看到拉哈爾這樣低聲下氣,最感詫異的就是芙蓉了。個性傲慢、任性,從不考慮他人感受的拉哈爾,竟然變成了眼前這種模樣。

「拉哈爾大人,你這麼在意關恩小姐……」

至今一直教導他什麼是愛,努力終于開花結果了!

芙蓉心里暗自欣喜。不過,明明是件好事,她卻不知自己為何會悶悶下樂,而且胸口隱隱作痛。

「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吾王就是我的生命。吾王如果死了,就等于我也死了,我不會想繼續活在這世上。希望你能明白。」

關恩凝視著拉哈爾的眼睛。

「我知道了……」扯哈爾松開關恩的手。

拉哈爾松手之後,又煩惱著要不要再抓住她。然而,在這。瞬問,關恩人已經沖了出去。

拉哈爾讓伸展成牆壁的圍巾恢複原狀,然後轉過頭去。

「這樣真的好嗎?」芙蓉望著拉哈爾的背影說。

「嗯。」拉哈爾點頭之後,又轉過頭來。

「我們去看看櫻花搶奪聖劍失敗的原因吧。」雖然拉哈爾立刻轉身離去,芙蓉卻察覺他的眼眶紅了,這讓她的心髒撲通噗通地跳了起來。

「那、那個——」雖然芙蓉想說些什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不!沒事。我們走吧。」

拉哈爾已經朝著櫻花的方向走了過去。

「至少,希望你們死後能到天界去。」芙蓉看著戰場上堆積如山的尸體,合掌替死者祈禱,然後連忙緊追在拉哈爾的身後跑了出去。

一道小小的人影在濃霧里啪跶啪跶地行走。

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臉上露出了無處可去的可憐模樣。

「奇怪——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往哪里去了?」

那道人影是戴著六角圓帽的榭絲。

雖然她緊追在貝斯比歐和雅蘇爾身後,卻怎麼也突破不了結界,于是被留了下來,在屋舍外頭四處溜達。

「那棟房子也進不去,而且一個人也沒有——」

現在的她,臉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這時,一個比榭絲還小的影子,緩緩地朝著她靠近。

「啊!是普立尼!」榭絲興高采烈地沖過去,那只扛著行李的普立尼走了過來。

「喂!你知道我的父親大人跟母親大人在哪里嗎?」普立尼雖然嚇了一跳,不過立刻又若無其事地回答:「人不是在那邊嗎?」

「沒有,我是從那里來的。」

「這、這樣子啊。那大概就是在那棟房子里了。」

「那棟房子我進不去。」

「那就——怎、怎麼了?」

普立尼發現榭絲一直盯著自己看,于是停下動作。然後無意的彎下了腰。

「啊,你是奇拉!」

普立尼立刻用企鵝的羽毛捂住了榭絲的嘴。「別那麼大聲啦!」

「是奇拉!是奇拉!」榭絲高聲歡呼。

「快安靜下來!」奇拉雖然已經慌張地捂住了榭絲的嘴巴,不過覺得很有趣的榭絲,叫聲反而越來越大。

「安靜、安靜!」奇拉看見榭絲跳著舞似的奔跑喊叫之後,以帶著殺氣的眼神瞪著她。

「妳這家伙!殺了妳喔!」

「哇!好可怕喔!」不過,這招根本對榭絲完全無效。

『只要想到這笨蛋是自己的姊姊,就覺得很想死。雖然這麼說,不過我也確實是死了。』

這麼一想之後,奇拉的心情變得郁悶起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吧,他拍了一下手說:「榭絲,我們來做一件好玩的事。」

「玩游戲!玩游戲!」榭絲帶著期待的眼神跑了過去。

「首先,妳先拿著這個。」奇拉將雙手環抱著的黑色箱子遞了出去。

「這個?好重喔。這是什麼?」雖然榭絲的體型比普立尼大,不過那個黑色箱子對她來說,還是稍嫌太大了一點。榭絲搖晃身體,兩手環抱著那個箱子。因為普立尼必須在各種地方勞動,所以其實奇拉的力氣還比榭絲大。

「這是秘密。不過,妳如果肯幫我搬的話,我就偷偷告訴妳。」

「我知道了,我來搬!」雖然榭絲回答得中氣十足,不過腳下的步伐卻非常不穩。「要搬去哪里?」

「搬到妳眼前的那個大倉庫里。」

「我知道了!」

榭絲左搖右晃,踉踉艙嗆地朝著著倉庫的方向走去。手上已經沒了行李,閑在一旁的奇拉,以憎惡的眼神看著榭絲的背影。

「那身體明明就是我的……」然而,現在他的靈魂已經在普立尼里。失去了原本強大的力量。

「如果能打倒拉哈爾的話——」奇拉口中喃喃自語著,緩緩地朝著倉庫的方向定去。



國王與櫻花戰得難分難解,不斷地轉換戰場。

雙方都已經無馬可騎。在來回數次的厮殺當中,他們的馬也受到了波及。為了防止己方的士兵受害,于是國王連番向後急退。

雖然國王還不清楚那名少年的來曆,不過他親眼看見少年救了關恩一命。而且少年好像是以飛行的方式沖入戰場,不過國王卻沒感到不可思議。或許是眼前揮舞著足與聖劍匹敵的劍的女人,讓腦中的不可思議或超自然的概念,全都被拋到九霄云外了。

「外來者!妳為什麼要與薩克遜王國狼狽為好?」國王閃避了櫻花猛然砍下的一劍,出聲大喊。

「你們兩國之間的無聊戰爭,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想要你手上的那把劍!」

「這是我布力頓王國的鎮國之寶!絕對不可能交給妳!」

「這樣啊,那你准備受死吧!」

櫻花從側面砍了過來。國王毫不閃躲,硬是從正面格擋下來。

若是兩把普通的劍猛烈交擊,刀刃必定會出現裂縫。不過他們手上的劍,根本毫無損傷,依舊閃爍著耀眼的寒光。

然而,雖然手上的劍毫無損傷,不過持劍者畢竟是血肉之軀。在國王遭受連續數次沖擊之後,開始連連向後抽退。

沒過多久,國王聽見了流水聲。

「河川……」

只要過河之後,就是布力頓王國的營地了,或許能呼喚援軍協助。不過,國王下定決心,不讓眼前的敵人進入己方營地。

國王拿著聖劍重新擺好姿勢。決定就在原地作個了斷。

瞬問,櫻花邁開步伐沖了過來。

由于腳下突然失去平衡,國王失去了原本應有的注意力。

櫻花以箭矢般飛快的速度,提劍刺向了國王的胸膛。

原來國王腳下絆到了石頭,身體失去平衡,櫻花刺向國王胸膛的那一劍也偏了,只剌穿國王身上的皮甲。國王躲開了致命的攻擊,不過卻趺坐在河川的水流里。

「你撿回一條命了。」櫻花俯視著王,再度用劍刺過去。「交出你的劍!你的命對我根本沒有意義。」

「我拒絕。我必須用這把劍做該做的事。」

「無聊!你們人類之間的沖突,無論過了幾百年都不會消失的。」

「我不只是為了現在還活著的人,我是為了我的後代子孫而奮戰。」

「這樣充其量也只有一百年吧。」櫻花露出了冷笑,語帶輕蔑地說:「對我來說,一百年也只不過是剎那而已。」

「那又如何,我曾經存在過的事實也不會消失。」

「那麼,我就讓你連存在過的痕跡一齊抹消吧。」

櫻花將劍高高舉起。

國王自然不會錯失這個空隙。

在櫻花一躍而上時,他奮力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筆直刺出。

櫻花遲了一步才揮下長劍。

兩人的劍同時釋放出力量。

國王的豁命一擊,貫穿了櫻花的左胸。聖劍艾克斯卡力巴釋放出來的沖擊波,讓她的軀體飛到了十公尺以外。

不過,櫻花的那一劍也重創了國王的左胸。

國王身上的鎖子甲如起司被切開,傷痕霎時鮮血泉湧,化成血瀑噴了出來。

雙方平手。

「戰斗結束了啊……」在天上眺望著戰況的拉哈爾喃喃自語。「這麼一來,王的傳說就此誕生。以人類來說,他算是干得漂亮了。」

拉哈爾的視線落在倒地的櫻花身上,搖了搖頭說:「可是,櫻花拿的那把劍,到底是什麼來曆?」

拉哈爾俯視著櫻花的眼神,逐漸變得凶惡起來。他心里想,櫻花到底有幾把魔力如此強大的劍呢?難道收藏在那個倉庫里的刀劍,威力全都如此強大?

「櫻花小姐死了嗎?」芙蓉飛到拉哈爾身旁,擔心地說。

「絕對不可能——大概跟我上次和她交戰的情況一樣吧。」拉哈爾回想起那時的窘態,不禁皺起眉頭。

這時,地面上有個騎士策馬奔馳,騎士下了馬之後,立刻跑到國王的身邊。

「吾王啊!」

瀕死的國王在騎士的耳邊無力地說:「是……貝迪畢亞嗎?」

「是!我在這里!」

「聽清楚了,把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扔進湖里……」

「湖里嗎?」(難道你竟是亞瑟王麼!原來櫻花搶的那把劍是Excalibur麼!這也太扯了吧!這也太歡樂了吧!(╯ ̄□ ̄)╯~┴─┴)

「是的……讓它回到原本出現的地方……」國王顫抖著手將聖劍平舉到胸口上:「這是,布力頓王國的宿命……直到繼承我的人出現為止,別將這把劍交給任何人——」

光從貝迪畢亞的眼神里,就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迷惘。然而,國王緊緊握著他的手,貝迪畢亞也只能點頭。

「我知道了。」

國王說完之後,貝迪畢亞准備伸手取劍。

這時,他的背後傳來了聲音。

「不行!」

「是誰?」

貝迪畢亞轉過身去,看見了一個模樣奇特的女人,他以懷疑的眼神瞇細了眼睛。然後,在他確認那女人是與國王交戰的敵人之後,不禁變得渾身僵硬。國王確實一劍貫穿了她的胸部。她實際上也流了不少的血。不過卻像是毫發無傷的動了起來。

「那把劍應該是我的,把它交給我!」

「這是吾王的寶劍!絕不可能給妳這個來曆不明的惡徒!」(這是Saber的寶具!絕不可能……)

為了保護自己的國王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貝迪畢亞昂然站了起來。

「只不過是個平凡的人類,竟然說起大話來了!」

櫻花單手輕輕一推,就把剛站起來的貝迪畢亞彈開,從國王手里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奪走。

「這樣不就到手了!」

櫻花奪走聖劍之後,兩柄劍居然開始共鳴起來,仿佛在確認彼此的存在似的。

「神劍卡利巴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這兩柄成雙的寶劍,現在都變成我的了!」櫻花將神劍卡利巴收入劍鞘。

「我來這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櫻花舉起手臂之後,眼前的空間產生龜裂。

然後櫻花緩緩走向了時空黑洞。

就在櫻花一半的身體進入洞穴瞬間,一支箭矢射中她拿著聖劍艾克斯卡力巴的右手。

「搞什麼?」在這個櫻花毫無防備的瞬間,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掉落到地面上。倒在地上的貝迪畢亞立刻奪回聖劍,迅速離開了櫻花。

「混帳!」櫻花打算從洞穴中出來。

這時,騎馬張弓的關恩闖了進來。

正當櫻花拔出神劍卡利巴之後,關恩騎著馬沖了過來,打算將她撞倒。

不過已經遲了一步。櫻花揮舞手中的神劍卡利巴,將馬腳斬斷了,關恩從馬匹上飛身撲向櫻花。

「貝迪畢亞!照著吾王的話去作!那是吾王的命令!」

「是!」

在貝迪畢亞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櫻花與關恩兩人彼此糾纏在一起,同時被時空黑洞吸了進去。洞口急速縮小。

「可惡,來不及了!」

櫻花就這樣和關恩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名叫貝迪畢亞的騎士,不禁一陣茫然,不過,在意識到自己手上拿著聖劍艾克斯卡力巴之後,立刻又急奔了出去。

「洞口消失了……」芙蓉俯瞰著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低語。

「關恩小姐,妳真到要往魔界去嗎?可是人類往在魔界的話——」芙蓉講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捂住了嘴巴:「難道關恩是拉哈爾先生的媽媽?」

拉哈爾沒有答話。

芙蓉終于明白了一切。

起初,她對關恩的聲音感到熟悉,也是理所當然了。那是因為芙蓉曾經聽過她的聲音。雖然那時她以普立尼的模樣出現,不過聲音是相同的。而且,自己也曾經被她救過一命。

魔王大人救了某個惡魔從人界誘拐來的人——這是從艾特娜那里聽來的,這與拉哈爾母親的出身完全一致。

「芙蓉,走吧!」背對芙蓉的拉哈爾,毅然決然地說。

「咦?」

「你難道忘了本大爺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嗎?」

「可,可是——」

「快追上那個騎士。」

拉哈爾飛上了天空,芙蓉也展翅緊追在他身後。

芙蓉在心里不斷地對拉哈爾說著抱歉。

貝迪畢亞身上帶著聖劍艾克斯卡力巴,騎馬溯著溪流而上,最後總算抵達了目的湖泊。

湖面十分清澈。

貝迪畢亞打算照著吩咐,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投入湖中,當他將聖劍高舉過頭時,突然停下了動作。他將手放了下來,凝視著聖劍。

「真的要把這個丟掉嗎?」

——這是應該要守護普力頓王國土地的聖劍。將這把聖劍丟入湖里,這麼作真的沒關系嗎?

貝迪畢亞自問自答。

「如果自己獨占這把劍的話——」他顫著手伸向劍柄,卻有如遭逢電擊般縮回了手。

「不,不行!自己也沒有能力駕馭……」或許是感覺到這把劍秘藏著懸殊的力量吧,貝迪畢亞再度抓住了劍鞘,將劍高舉過頭。

「吾王啊!」貝迪畢亞大吼之後,將聖劍艾克斯卡力巴朝著湖泊丟了出去。

聖劍飛向空中。

就在即將落入湖里的瞬間,有只手臂從湖面伸出來抓住了它。

「那,那是——」

貝迪畢亞詫異地屏住了呼吸,凝視著那只手臂。那只手就這樣拿著聖劍沉下湖面,他看著湖面上波紋消失之後——

「必須回去報告!」貝迪畢亞掉轉馬頭,策馬急奔回去。

拉哈爾目送他離開之後,展翅朝著湖泊飛去,然後緩緩降落在湖面上。

「喂,湖里的家伙。」拉哈爾抱著胳膊,朝著湖泊大聲喊叫。

沒過多久,從湖里露出一張臉,那是棲息在水中的魔族——稱之為水魔的族群。

「我是在人界的魔族。」拉哈爾一說,水魔不可思議似地歪著光滑得發亮的臉。

「你是誰啊?」

「未來的魔界之王拉哈爾。」

水魔像是要測試拉哈爾般地盯著他看,在認定了他的身分之後,點了點頭。

「的確是魔王沒錯。你到底有什麼事?」

「那把聖劍就拜托你了。在應該持有的人出現前,好好守護著它。」

「劍的持有者是聖劍自己選擇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水魔愛憐似地撫摸著聖劍,喃喃自語。

「是哦,是這樣子啊。」

他簡直就像是在跟劍說話一般,自己一個人理解並點了點頭後,水魔抬頭仰望拉哈爾。「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未來的魔王。」

水魔低頭鞠躬之後,直接沉入了湖底。

「這樣好嗎?」芙蓉面露驚訝地詢問。

「沒關系的。」

「可是,艾特娜大人——」

「那家伙的事嗎?她自己應該進行的很順利吧。而且她自己也知道交換成為人質之後該怎麼做。」

「拉哈爾先生很相信艾特娜小姐吧。」

「相信那家伙?說什麼蠢話。本大爺是惡魔!當然凡事以自己最優先了。」

「那麼,為什麼拉哈爾會覺得沒關系呢?」

「妳不覺得和只重視自己的人合作再好也不過了嗎?而且從一開始就可以知道結果的。因為沒有人比本大爺還要強,所以不可能有人膽敢背叛本大爺。」拉哈爾自信滿滿地下了結論,握緊雙拳。

「話說回來,如果不擊敗那個女人,我絕對不會甘心的!」

他轉身飛上了天空,猛然飛到了時空黑洞的地點,空中有著一個黑漆漆的洞穴。

「走吧,芙蓉。」

「是!拉哈爾先生,我們回去吧。」

「要讓那個女人知道,本大爺究竟有多麼偉大!」

「讓我們好好教她導愛的偉大吧!」

拉哈爾和芙蓉先是互看著彼此,像是想抱怨什麼似的,然後就飛入黑色的洞穴之中。

時空黑洞將兩人吸入之後,又彷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完全消失不見了。

此刻,一只普立尼偷偷潛入了櫻花的巨大倉庫里。

「是這個吧。」

那只普立尼——其實是奇拉——仰望著放在里頭的時光機。那里並沒有黑色洞穴,四周一片寂靜無聲。

周圍沒有半個人。

「長年累月的仇恨,終于有機會報複了。」

奇拉將一個黑色箱子,放在時光機器的操縱器的旁邊:「之前不管是利用榭絲的作戰,或者煽動地球防衛軍的作戰,雖然都沒有成功,不過,這次絕對不一樣!因為你這家伙什麼也作不了哪——」

奇拉將翅膀扠在腰上,後仰身體大笑起來。

「快,快拿到這里來。」奇拉招手之後,榭絲就抱著黑色的箱子走了過來。然後又走到了倉庫的最深處。

「這是什麼?」當榭絲指向時光機器的正中央時,意外地傳出了微弱的呻吟聲。接下來的瞬間,時光機器中央產生了黑色漩渦。

「糟糕!回來!快!」奇拉把榭絲抱來的箱子搶了過來,放在時光機的洞穴前面。

「怎麼了?」榭絲窺視著慌張的奇拉問了起來。

「妳站在那里看著就好了!之後會發生很有趣的事喔。」

「哇!」

榭絲興高采烈地占據了倉庫里的最佳觀賞位置。

在時光機器的黑色洞穴里,可以看到耀眼的光芒大作。奇拉用麻繩將帶來的兩個箱子綁起來,然後把手放在開關上。

「好好享受從幻象那里拿來的炸彈吧!」

在奇拉按下開關的瞬間,閃光和爆炸聲同時進裂開來。剎時四周充滿白煙,當濃煙散去之後,時光機器已被破壞得碎片也不留。

「干得好!這麼一來,那家伙也死定了!」奇拉得意洋洋地大喊大叫。

「哇!死定了、死定了!」榭絲也不明所以跳起了舞。突然又表情嚴肅地問:「喂!喂!是誰死定了呀?」

「當然是拉哈爾啊。」

奇拉的眼里綻放出凶惡的光芒。

「啊!」

在古雷夏魯森林的上空飛行的奧菘,發出驚歎聲。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奧菘感受到了不明的天界力量,不過很快地又消失不見了。

「難道那就是拉明頓大人說的『那個』?」

奧菘打算前去確認,于是朝著感受到強大力量的方向飛了過去。

同時,在遙遠彼方的天界,某人在房間里微微地移動身體。

「看樣子她感覺到了。」一陣冷靜而沉穩的嗓聲響起。

「拉明頓大人。」門外傳來聲音。

「准備出發吧,對手畢竟是對手。」

「遵命。」大天使拉明頓下完命令之後,門外那個發出聲音的人緊張地問:「終于要前往魔界了嗎?」

拉明頓感慨甚深地低語之後,穩穩地站起了來。

雖然拉哈爾完全不知情,不過天界與魔界——這兩個世界似乎又有大事即將發生——

【下回預告】

艾特娜(COS某組,背上插一個“誠”字棋):「魔界的改革派與保守派分裂,在魔王城展開了血流成河的戰爭。」

拉哈爾(無所謂狀):「哦。打得再激烈一點吧!」

艾特娜:「新鮮組隊長貝斯比歐,沖入了改革派拉哈爾等人商談中的伊克特魯旅館!拉哈爾的命運會如何呢?」(輪到X田屋事件了……)

哥頓(?)(臉上被打了格子、忍者裝束的某人):「宇宙英雄即將在那里英勇登場!」

芙蓉:「你是哪一位呀?」

艾特娜:「下一回,《新鮮組?》第三話改革之志即將崩解嗎?」

哥頓(?)(汗滴狀):「不!我說過了,我會拯救……」

拉哈爾(大驚狀):「你這家伙已經死了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