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開皇盛世 第五章 形式逆轉


對處羅侯懇切的詢問,長孫晟正要回答,營帳突然被都嚇了一跳,處羅侯正想大罵掀帳入內之人,看到正是自己的一名心腹才強忍怒火道:“什麼事?”

那名附離連忙道:“葉護大人,又有緊急軍情。”

“講。”

那名附離看著長孫晟,咽了一下口水,有點不知所措:“葉護大人,是緊急軍情,這……”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能讓外人聽到。

外羅侯此時正要討好長孫晟,見那名附離吞吞吐吐,連忙喝道:“長孫使者不是外人,快講!”

附離不解的看了一眼長孫晟,這些天一直軟禁的人什麼時候又變得不是外人了,只是見到外羅侯生氣,心中再疑惑也不敢耽擱,連忙道:“回大人,前方傳來消息,達頭可汗不願隨軍南征,帶著自家十萬騎兵返回西方。”

“什麼?”處羅侯大吃一驚,心中隱隱有幾分高興,達頭可汗十萬大軍一去,隋軍的壓力應當會減輕不少,那名附離重新說了一遍,處羅侯才揮手讓他退去。

長孫晟知道另一路使者已經起作用了,輕易讓達頭可汗撤軍,達頭與沙缽略本來就有裂隙,達頭這一撤軍,雙方的決裂已必不可免,長孫可以預見,很快草原上就會燃起戰火,離突厥人自相殘殺的日子不遠,眼下應當是他再加一把火的時候,讓沙缽略也不得不撤軍。

“葉護大人,達頭深知養虎遺患的道理,這一釜底抽薪,頗有遠見!”

處羅侯咀嚼長孫晟的話,達頭這一舉動讓處羅侯感覺到暫時擺脫了危機。他當然不會為隋朝著想,巴不得沙缽略和隋軍拼得越慘越好,神色輕松下來。

看到處羅侯的神色,長孫晟就知道他打著什麼念頭,呲笑了一聲:“葉護大人難道就以為危機已經過去?”

“難道不是嗎?”處羅侯反問道:“達頭可汗帶走十萬大軍,莫非你們隋軍還抵擋不住?”

外羅侯這一反問凌厲之極,長孫晟即不能自承大隋太弱,也不能反駁,長孫晟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處羅侯摸不著頭腦:“長孫大使,剛才本汗有說錯?”

“葉護大人當然錯了。達頭突然撤軍,沙缽略大汗肯定會惱羞成怒,他若勝了大隋,葉護大人的處境絲毫沒有改變,若是他敗了,恐怕頭一個就是要拿葉護大人開刀。”

“長孫使此話差矣,沙缽略要恨也該恨達頭才對。為何會拿本汗開刀?”


“葉護大人不信,那好,葉護大人與達頭孰強孰弱?”

“本汗不如達頭。”

“沙缽略與達頭孰強孰弱?”

“沙缽略強!”

“那如果葉護大人與達頭聯合,再與沙缽略相比,孰強孰弱?”

“當然是本汗和達頭合兵要強。”

長孫晟微笑起來:“這不就結了,若沙缽略失敗,威望必定大跌,他必須將達頭擊敗才能重拾威望,可是他若帶兵與達頭作戰。又怕葉護大人會在後面撿便宜,必然會先害了葉護大人,將葉護大人地兵馬吞並,他才能放心與達頭交戰。葉護大人的處境豈不更是危險?”

“他敢,若真如此,本汗就與達頭聯合。”

長孫晟搖了搖頭,冷笑道:“真到了那時,恐怕葉護大人就沒有與達頭聯合的機會,沙缽略豈不知各個擊破的道理。”

處羅侯頓時慌神,對于沙缽略,處羅侯一直有一種畏懼心里,沙缽略無論是實力還是戰略戰術都不是他能相比:“那本汗該如何?”

長孫晟目光一亮,他所等待的正是處羅侯此言:“葉護大人。沙缽略之所以要你鎮守這里,怕的就是鐵勒人趁著突厥大軍南下襲擊,倘若你派人到前線告之沙體略。就說鐵勒族和契丹人聯合陳兵漠北,准備襲擊都斤鎮大本營……”

長孫晟還沒有說完,處羅侯已經搖動:“那怎麼行,鐵勒人一點異動也沒有,至于契丹人更是可笑,就憑契丹人也敢和我突厥為敵,沙缽略班師回來,發現沒有敵情,一定把我砍了!”

長孫晟輕松起來,處羅侯已經完全鑽進了他布置的羅網,如此重大之事,處羅侯考慮的不是對突厥是否有利,只是擔心事情敗露自己惹麻煩而已。

“這有何難,葉護大人只需派一個親信組成的偵察小組遠出北疆,然後回來當著都斤鎮大本營所有特勒、伯克以及俟斤之面稟告鐵勒犯邊之事,各人得到稟報自然是甯信其有,不信其無,葉護大人隨後即可率師出境,擺出應敵姿態,鐵勒人擔心大人要入侵,自然也會調集兵馬嚴陣以待。

至于契丹人,那更簡單,契丹八部已接受我大隋領護東夷校尉統領,只要我回去一說,數萬契丹大軍真的沖到都斤鎮大本營也是可能,沙缽略回師之後,看到兩軍對壘地情形,還能疑心你謊報敵情?有了鐵勒和契丹大兵壓境,沙缽略威望未失,他自然不會先挑起與達頭的戰爭,大人的安全自然無憂。”

“契丹已投靠大隋?”處羅侯吃了一驚,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好,此策絕妙,就依大人所言。”

兩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若沒有大隋在旁邊挑撥離奸,長孫此話原也沒錯,但加入了大隋的因素,突厥人處處充滿了變數,沙缽略再想維持突厥不分裂,簡直是癡人說夢。


關隴大地,到處是一片烽火,突厥近四十萬大軍越過長城,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數的城鎮在突厥人的鐵蹄下化為一片灰咫,中原邊境地民眾在突厥鐵蹄下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面對著突厥人四十萬大軍,隋軍只能緊守城池,眼睜睜的看著突厥人在城外肆虐。

楊弘鎮守靈州已經二十多天了,開始突厥大軍毫無進攻的意思。不過,後來突厥人仿佛突然之間受到了什麼刺激,發瘋似的對靈州進行攻擊,數天時間投入不下五萬大軍,死在城下地突厥人至少有萬人以上,

樣是損失慘重。

今天突厥人卻停止了攻擊,太仆元暉帶著大批金銀珠寶和絲綢進入突厥人的帳中,楊弘站在城上死死的盯著突厥人的大營,突厥人野蠻成性,不知禮儀。楊弘生怕一會兒太仆元暉的頭顱就被掛到帳外,那至少一個保護欽差不利地罪名就要落到他頭上,何況元暉還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折在他手中,此戰過後,就是回到朝中恐怕也會有不少責難。

突厥人占盡優勢,仗打到現在。楊弘可不相信單憑一點金銀財寶就能收賣,突厥人隨便攻下一座城池所取得的財物也遠遠超過這一點金銀,只是太仆元暉說什麼也不聽,執意要到突厥人營中,楊弘無奈,心中只得恨恨咒罵,據說這個主意是長孫晟出的,若是太仆有事,長孫。我楊弘跟你沒完。

楊弘只是楊堅地遠親,借著楊堅大封同宗地機會,也得到了一個河間王的封號,比起元暉這樣的老臣來。他雖然貴為王爺,也不敢有所指責。

“王爺,快看,太仆大人回來了。”就在楊弘胡思亂想之時,他旁邊的一名親兵叫了起來。

楊弘睜大眼睛看去,元暉騎著馬上,身邊兩名隨眾護著,他帶去的數大車財物已經沒了,楊弘心中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太仆總算還活著。

元暉進到城中,楊弘親自到城門迎接,元暉滿臉笑容。見到楊弘發出爽朗的大笑:“王爺,老臣幸不辱命,已說服達頭可汗退兵。”

這大出楊弘意外,他有點不相信:“當真?”

“王爺若不信,何妨再登城一看。”



在城下已經可以看到前面突厥大營有煙塵飛起,只是看不清突厥人的具體動作,楊弘顧不得客套,甩下元暉,噔,噔,噔地重新上了城牆,放眼一望,果然見到突厥大軍正在撥營。

這樣的事在甯州又發生了一遍,有了高穎地援軍,甯州城同樣堅固無比,在死傷慘重下,阿波可汗大邏便同樣接受了隋軍一筆金銀,將軍隊撤走。

沙缽略自領大軍正在與虞慶則交戰,達奚長儒受創太重,已送到後方休養,虞慶則背靠著六盤山,雖然沒有城池,卻硬是將沙缽略十幾萬大軍擋住,虞慶則手上有十萬大軍,雖然精銳募兵不過萬余人,其余都是臨時召集的州府兵,但是依靠堅固的營寨,突厥人始終對虞慶則地大營無可奈何。

不能打破虞慶則的大營,沙缽略就不能與達頭和阿波兩路大軍彙合,共同向長安進攻,沙缽略已派出信使催促達頭和阿波兩人數次,讓他們一起出兵攻破隋軍大營,可惜兩人都以種種借口推遲。


對于達頭和阿波兩人來講,此番出兵只得為了劫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滅亡大隋,當然如果有機會攻破長安,他們還是樂意效力,畢竟長安是大隋京城,里面的富裕不是其他城市能比,但要他們進攻一座兵營,對不起,他們沒有興趣,他們現在已經搶夠了,巴不得沙缽略在隋軍面前損兵折將,當然是能推就推。

對于兩人的陰奉陽違,沙缽略也是無法,不過,只要兩人肯繼續攻大隋就會牽制隋朝地軍力,沙缽略只得強忍,自己獨立承擔著攻破大隋軍營的任務。

這天,沙缽略正指揮著大軍攻打隋軍大營,雙方在營口前激戰成一團,突厥人仗著騎兵優勢,不時對軍營發出輪番沖擊,隋軍的軍營雖然堅固,只是經過一個多月的戰斗,營寨許多地方都是漏洞,陷井被突厥人填平,木樁被突厥人撥除,只得憑借著士兵組成地血肉之軀來抵抗突厥人的進攻。

正當沙缽略看到自己的隊伍一步步突入隋軍軍營時,一個聲音在沙缽略身邊響起:“報,大可汗,達頭可汗已經停止進攻隋軍,率軍返回草原了。”

“當真?”沙缽略睜大著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達頭沒有自己的命令公然撤軍,這和造反無異。

“回可汗,此事千真萬確。”

“知道了,你下去吧?”

旁邊幾名心腹連忙問道:“大汗,是不是要停止進攻?”

“繼續進攻,待本汗攻破長安,會讓我那親愛的叔叔後悔的。”沙缽略惡狠狠的道。

“殺!殺!”在沙缽略的嚴厲下,突厥人對隋軍大營的進攻更加瘋狂起來,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地人命倒下去。

“報,大可汗,阿波可汗已經收兵,向草原回軍。”

“什麼?”沙缽略再也沒有第一次聽到達頭可汗撤軍時的從容,翻身下馬,將跪在地上的信使提了起來:“你若敢說謊,本可汗砍了你地腦袋。”

“小的不敢欺騙大可汗,阿波可汗大軍已撤走一天了,小的奉可汗之命到阿波可汗營帳傳達命令,才發現阿波可汗已經不在,小人差點被隋軍捉住,好不容易才回來給可汗報信。”

沙缽略頹然的放下信使,哈哈大笑:“好,好的很,這就是本汗的叔叔和堂兄,鼠目寸光,一點也不顧及大突厥的利益,若是當初讓他們做了大可汗,我突厥早晚要衰弱的不堪一擊。”

“大汗,是否要停止進攻?”

沙缽略惡狠狠的道:“不,先擊破隋軍大營,然後回師找這兩個笨蛋算帳。”眼下隋軍大營攻破在即,若是退兵,前番努力等于白費,還會讓他的威望大挫,他已不去想攻打長安之事了,只要攻破眼下隋軍大營,他挾得勝之師回去,突厥人依然會視他會英雄,將失掉攻破長安機會的責任推到達頭與阿波兩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