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我在作夢.
這是哪里?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森林.在山里嗎?……小翼學姊拿出兩張紙.一張非常破舊,好幾個地方都燒焦了,另外一張還很完整.
上頭有圖也有字……是地圖.
新舊兩張紙上的內容差不多,只是舊的那張多出一組幾何圖形.
好像寫了什麼,卻又念不太出來……不過,應該是有意義的.
想把圖像牢牢記住,眼前卻變得一片空白.快要結束了嗎?
到底是什麼夢呢?
看起來像是藏寶圖,那會跟尋寶有關嗎?
……沒頭沒尾的.只是個夢而已吧.
魔法少女與我2
沿途的街燈一盞一盞亮起.到了傍晚,車站附近的人潮逐漸湧現.放學或下班的人全部朝著家的方向快步前進.期待晚餐的小學生,和朋友互相道再見的國中生,滿臉寫著疲憊的上班族.太陽如往常般西沉,一天即將結束.
眼前的景物沒有絲毫改變,除了穿梭人群中的魔法少女和她的黑貓.
……心中竟升起無盡絕望.過多關注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只有難受.認識學姊之後,我終于知道絕望兩個字怎麼寫.多麼珍貴的領悟.學姊,我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啊.
三天前,學姊強迫我扮裝成魔法少女.這一天終究來臨了.美香還大費周章地作了一套誇張的衣服.
全身上下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非常引人注目.
「起初我也很難抉擇到底是黑色好還是白色好.你的話還是適合黑色吧上學姊的說詞如上.
短裙,長靴加上手套,短版肚臍裝.據說這副打扮是想呈現某種莫名的外星球風格.好吧,可愛是可愛,但至少也要看場合吧.對我來說只想挖個洞鑽進去,馬上消失最好.
微妙的可愛風格還在其次,重點是手上握著顏色毫也不正統的類魔法棒.
……呵呵,被警察攔下來盤問的日子大概不遠了吧.
「哇,貓咪,貓咪」
「噓,不可以用手指人家J
路過的母子對我指指點點.我和他們之間有一道怎麼樣也跨越不了的圍牆.
「姐姐好漂漂.」
「眼睛很漂漂喔.」
睜大眼睛,像發現新大陸的小女孩,和諄諄教誨的媽媽.
……作夢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反應.
「姐姐再見.」
「啊哈哈,再見喔.」
小女孩笑嘻嘻地和我揮別,我也堆起笑容和她說再見.不過,我真的在笑嗎?好心虛啊.
……原來天真的眼神也能讓人抬不起頭來.
「……學姊,為什麼故意經過這麼多人的地方?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我逼問學姊,內心卻矛盾不已.都被迫扮成魔法少女了,問那麼多有什麼用.我刻意壓低聲音.希望低沉的嗓音能傳達此刻的心情……
「人多的地方才彙集得了惡勢力啊.沒有壞人哪來的戰斗J
可惜,完全沒有傳達到學姊心里.
都什麼時代了,戰什麼斗呢?可是……
「……你說的壞人是?」
學姊陷入了思考.她該不會……什麼都沒想吧.
「對喔……嗯……」
學姊的眼神開始飄忽……然後盯著某一處.
「……喔,我想到了.」
天啊啊啊,絕對是剛剛才想到的啦!
「最近的年輕人很沒公德心,我們就來好好規勸他們一番如何?」
「為什麼魔法少女要管這種東西!」
「為了自身的居住環境而努力……很崇高耶.」
學姊搬出大道理堵住我的嘴.只有這種時候,學姊的想法才會跟普通人一樣.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穿成這樣咧!」
「因為我喜歡上
我無言了.
「走吧.」
扮成黑貓的學姊拖著沉默的我往前走.
大概快抵達無我的境界了.
「你就好好努力嘍.」
學姊拍拍我的背.
……我看透了.快結束這一切吧.
「呃,抱歉.你們坐在這里會擋到路過的人,可以的話請到別的地方去.」
規勸對象是坐在便利商店門口,面露凶光的混混二人組,帽子男和金發耳環男.不過仔細一看,我們才真正偏離了人類應有的模樣.誰叫我跟學姊一個是魔法少女,一個是黑貓.
混混二人組四只眼睛在我的身上瞄來瞄去,感覺很不舒服.就在盯住我將近一分鍾之後.
「老子不想.」
「可是……怎麼說好呢,對!你們坐在這里有礙觀瞻!」
求求你們快點離開.我知道這樣強迫各位很沒禮貌.可是這麼做的話我也能離〣了.何況你們本來就很擋路.
「你的樣子才礙眼吧!」
……你們說的對.
一時詞窮的我,趕緊向學姊求救.
「學姊~」
「咦,你的變身台詞咧?『說出這種話小心後悔莫及!』,[r變身!』.lf到時候不要哭著找媽媽!……這些話不是都練習過好幾遍了?」
學姊的話讓我想起一邊旋轉魔法棒,一邊念出咒語的慘痛回憶.我按照練習時的動作,握住魔法棒向上揮舞.擺出姿勢的同時,裙子也隨之飄動起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不這樣放空的話,真的怕自己隨時會噴淚.
不知道轉了多少次,我在某個時機定格站好.關鍵性的台詞要出現了.
「讓我打開你的心!﹒」
正牌的魔法少女在這個時候會散發奇異的光芒……但本人並不是,所以絕對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
維持著姿勢僵在原地.後頭的學姊不知道在鬼鬼祟祟什麼.
我聽見電話按鍵的聲音.
「嗯,是我.」
不知道她跟誰聯絡.
我依然沒動.
坐在對面的混混二人組也沒吭聲.
「反正還在戰斗啦.」
尷尬的氣氛里響起學姊的聲音.現在算是戰斗中嗎?
「不能來一下喔?情況有點不妙.」
我還維持同樣的姿勢.學姊似乎想叫人過來.
「這樣下去,『魔法少女慘遭壞人制伏』,感覺事情會導向十八禁的世界.所以才需要召喚.」
什麼奇怪的對話.我死也不要去什麼鬼世界!召喚?……學姊說的大概是線上游戲之類會出現的東西.
「哎,別這麼說嘛……喂,小一,召喚會花點時間.嗯……五段左右.好好享受吧.」
電話講到一半,學姊往我這邊看.說這麼多……五段到底是多久啊?五分鍾嗎?
「……我和你……應該是說你跟小一不是好朋友嗎?」
學姊在說話……不,是在召喚.電話那頭……該不會是阿典吧.
我結束魔法少女的姿勢.
耳里聽著學姊的聲音,我竟然無聊到和混混二人組說起話來.
「……很辛苦喔?」
「……嗯……很累.」
「每次都像現在這樣嗎?」
「大部分是.」
「你……交朋友還是要選一下吧?」
「呃……與其說是朋友……應該是為愛變得軟弱……」
「嘎,你們是男女朋友喔.你很衰耶,明明那麼可愛.要不要幫你介紹更好的對象?」
「不……比男女朋友再上面一點.例如~未婚夫之類的.」
「真的假的!你的人生還長的很咧,那麼早就決定了不太好吧?」
「對啊對啊,像我這種好男人到處都是好不好?」
「啊哈……啊哈哈……也是啦.」
「對了,你手上那只是什麼?」
「呃,這個嗎?……長得像魔法棒的東西.」
「……像魔法棒的東西啊.」
「對……像魔法棒的東西.」
對話到此結束.類魔法棒真是法力無邊啊.
……饒了我吧.
學姊講電話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
「唉唷,不要這麼說啦……」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一陣怒吼.
「夠了!我在打工!不要妨礙我上班!要打架滾別的地方去打!」
阿典從便利商店沖出來.他拿著手機,身上是一件印著店家的圍裙……剛才沒時間想太多,原來阿典打工的地方在這里啊.
「哎呀,打工辛苦嘍.」
學姊還是拿著手機講話.
「這麼近還講什麼手機!」
「召喚還是需要某個媒介嘛.」
「誰管你這麼多!」
……阿典,你干嘛跟學姊扯這麼多,直接掛掉不就好了.
「幸虧你配合……」
「我他媽的才沒有!」
「是喔……沒辦法,改天好了.啊,對了,打完工過來這里一下.」
「不要.」阿典馬上拒絕.
「有得吃喔.多攝取一點營養沒有壞處吧?味道應該也是你喜歡的.」
「……」
阿典默默接下學姊塞給他的紙條.
……這麼缺乏營養啊,我升起一絲同情.下次幫阿典做便當好了.
阿典就這樣回去店里.
「好好打工啊.」
目送完阿典,學姊又開始打起電話.
「……很遺憾,召喚的工作並沒有成功.聯絡是聯絡上了……這附近也只有典弘在.但他要打工……川村你又肩負重要的使命,沒辦法分身一
學姊打完好幾通電話回來已經是十分鍾以後的事.她一臉沮喪地搖搖頭.
「太可惜了……你這邊情況如何?」
「嗯,結束了.」
混混二人組還請我喝飲料.我跟他們簡直變成了朋友.
「嗯.」
「我們回去吧.謝謝你們的果汁{
「別客氣啦.跟你也聊了不少啊.有事要說喔.」
「好.」
兩位大哥意外的是好人.
「喂,你你你.」
「叫我嗎?」
帽子男叫住學姊.
「不要太欺負這位小姐啦.」
「對對,願意跟你這種怪喀在一起的女人不多啦.」
嗚嗚,萍水相逢的溫馨……
「我沒有欺負她,那是我表達愛的方式一
多令人難受的示愛啊.沒其他方法了嗎?
「……不過,還是謝謝你們.我會記住的.」
真的會記住嗎?我心想.
「還有,你們坐在這里真的有擋路啦.」
「好,知道了.」
「嗯,歹勢啦.」
學姊往某方向前進.
「嗯,再見……」
「喂,人生還很長哩,加油啊!」
「拜拜.」
「嗯,再見.」
我和兩位大哥道別.他們真的是大好人.
我踏著輕盈的步伐,朝學姊的方向追去.
「嗯,可惜.太可惜了……我好想看到精彩的打斗畫面啊.不過,總算聽到關鍵性的台詞,還有不少好照片,任務算是圓滿達成了吧.」
我聽見學姊自言自語.
「拜托你滿足一點,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我考慮看看一
「後來還是有照相喔?」
「照了啊.」
……重要的使命就是這個啊.大家還真是忙碌耶.拍照的應該是阿宅和歐拉……居然完全沒看到他們兩個.到底怎麼躲起來的啊?……看來歐拉再度充分發揮外星人才有的高超伎倆.
「下次再拿給你看一
「……並不用.」
學姊拿起手機確認時間.
「唔……差不多是時候了.」
「啊?不是要回家嗎?等一下又想干嘛?……呵呵,沒關系,我看開了.」
精神狀態已到了極限.人難道就是像這樣偏離正軌的嗎?
「我們現在要去小櫻家.」
「……小櫻家?」
「沒錯上
發生什麼事嗎?
「為什麼?」
「這就是今天的目的.小嵐她們在小櫻家舉辦好朋友派對.想帶你去,可是准備的這段時間又不能干嘛,所以才決定做些有意義的事來填補空檔.」
「所以剛才……」
「只是拿來打發時間而已止
「……學姊!」
我惡狠狠地瞪過去.
「這眼神很銳利唷.」
我竟然因為這句話小小高興起來.
「其實還有別的原因啦.」
「什麼原因?」
「我覺得扮裝過去更能炒熱氣氛.為了讓小櫻融入我們的團體,絕對需要更具沖擊性的印象吧.」
「就算這樣,為什麼不叫小嵐她們變裝!」
「意外的驚喜才好玩啊.」
「話是沒錯……」
……先不要想太多好了.如果大家和小櫻變成朋友,說不定能幫助到真太郎.嗯,積極……積極……我要往好的地方想.
啊!難怪……
「你剛才拿給阿典的東西是……」
「沒錯,是小櫻家的地圖.那也是我的計劃之一.」
「那之前的電話?」
「告訴他有個小櫻的歡迎會,還要他打扮一下再過來.」
會不會太刻意了一點.
「……所以你把全部的人都找來了?」
「除了真太郎以外,其他人應該會到.真太郎……我是有找他,但他沒答應.不來也好.」
「為什麼?來比較好啊……」
「還不到時候吧.」
「嗯,那要到什麼時候?」
我理解學姊的意思,但如果一直放著不管,真太郎不就太可憐了.
「等到小櫻有所覺悟.」
「……覺悟?」
「沒錯,勇于面對未來的覺悟.現在的她,對未來充滿了不安.」
「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這很正常啊]
我也一樣.自從頭腦被外星人對調,常常煩惱以後的事……這樣下去的話,說不定會面臨許多前所未有的狀況……啊,還是不行啦!我拼命搖搖頭,想抹去腦中浮現令人厭惡的想像.
「話是沒錯.我們既然對不可知的未來樂在其中,當然也會因為這份未知而感到懼怕.無從得知未來,代表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就像我現在會因為沖動而撲倒你的機率不一定是零.」
我倒退三步.
「……你干嘛往後退?」
「……我覺得很危險.」
「不用防成這樣.我會沖動成那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
「……了解.」
我走回學姊身邊.
「回到剛才的話題.人生是一連串的驚歎號.但你看小櫻,她必須活在這個未知的人生里,沒辦法終結自己的生命.這是個性的問題.小櫻覺得自己是車禍唯一的生還者,所以不得不為了父母親,繼續活在這世界上……」
「……這樣不是很好嗎?」
嗯,至少我認為很積極.
「看情況吧.她覺得幸福就算了,問題是,不幸福的話呢?這份不幸將緊緊纏著她不放,直到死.」,那又怎樣呢?我不是要贊揚自殺有多好多好,但世上總有死了還比較干脆的情況吧.小櫻心中的恐懼就是這麼一回事.她之所以用占卜預知未來,不過是想知道像這樣勉強活著的人生究竟有沒有幸福的可能……」
「可是……」
……我還是不懂.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對吧?」
「喜歡.」
「哎呀,這麼直接.小心我又想撲倒你喔.」
……馬上倒退更多步.
「……開玩笑的.你從來沒跟我保持這麼大的距離耶,好受傷耶.而且,獸性大發的我強逼你就范這種事,從道德上來看就大有問題好嗎?所以,應該不用想太多啦.」
……不予置評.啊,除了一點……請把「應該」兩個字拿掉!
「總而言之,假設你最喜歡的這個我死了,不只如此,連你的家人,好朋友全死了.嗯,就當做是發生超級大地震好了.這是你現在的狀況……即使如此,你還想活下去嗎?應該生不如死吧?不想解脫嗎?」
「……想.」
雖然現在不想,可是真遇到那樣的狀況,我會想逃.因為我知道,死後還有靈魂,我也許還有機會見到學姊.
「我說的沒錯吧?但小櫻沒辦法選擇死這條路.不管怎麼樣,她都只有活著,因為別無選擇……正因為如此,她才想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那種心情說不定真的很恐怖.
「……矛盾的是,她也害怕面對真相.未來如果幸福就算了,相反的話,她還是只能繼續活下去.不管有什麼樣的遭遇,或者離死.」多近,她也要活著吧?無路可退呀.甚至……對人生失望透頂,她還是得活.這種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想法跟我很像.所以我才會特別在意她吧……反正啊,她想知道未來卻又害怕未來……換句話說,對能預知未來的真太郎感到恐懼……等她哪一天接受真太郎,就代表她做好面對未來的心理准備.」
「那等到什麼時候?」
「應該快了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希望這樣一
……我想我了解.為了讓事情符合期待,學姊應該會做出很多努力吧.
「為了她們,我還安排了刺客呢……」
學姊在那里喃喃自語著.我好像聽到什麼恐怖的關鍵字……就當我多心好了.
來家里過夜的三個女生與我
「哇~好大的浴室喔~」
她們說今天主角是我……所以我就先來洗澡了.才待在浴缸沒多久……石川同學突然跑進來.或許是我多想……總覺得要拿條毛巾遮住重點部位.畢竟我的年紀比較大.
在我泡澡以外的時間進來的話當然無所謂……難道她都不會介意?
「……呃.」
我正准備開口,話卻被石川同學搶了過去.
「唉唷,不要那麼小氣嘛.坦誠相見是增進友誼的訣竅喔.」
石川同學舀了一瓢熱水從頭頂倒下,然後搖搖頭甩去臉上的水滴.
「打擾嘍~」
石川同學跳進狹長的浴缸里.
「哇~好棒喔,身為日本人真好~」
石川同學一副輕松愜意的樣子.可是這個浴缸擠兩個人有點勉強.
「我差不多該起來……」
話才說完,肩膀馬上被她壓住.
「一起泡嘛.泡到肩膀比較好喔~」
還是一樣喜歡強人所難,我浸回水里心想.
我和石川同學泡在同一個浴缸里.搞不好連石川同學都覺得尷尬.「嗚呼~啊.」整個人都活回來了耶~啦啦啦~」
石川同學一點也沒有高中女生的樣子.還以為她會不好意思,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回響在浴室里的歌聲突然停了下來.
「……櫻櫻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嗯,對.」
石川同學向我提出這樣的疑問.
「沒有其他親戚可以照顧你嗎?」
「父母過世後不久,有親戚問起要不要一起住,可是我不想離這個家太遠,所以拒絕了.」
「這樣啊~」
石川同學拍打著水面.
「……不會寂寞嗎?」
「已經習慣了一
「……喔」
石川同學又拍起水面.她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發問.
「你腳上的傷口是因為車禍嗎?」
石川看著我沉在水底的左腳.
「嗯,對一
我看著自己的腳回答.
那塊從膝蓋延續到腳踝的傷口.
「唔……現在沒事了嗎?」
「嗯,不能跑就是了.不過平常走走路還可以,不會影響作息.」
……我不懂.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呢?滿足好奇心嗎?
「因為腿傷所以留級了對嗎?」
「……對.車禍發生在高一,那時候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後來請了太多假,就留級了.」
「那後來為什麼又留級一次呢?」
「……因為我不想出門.倒也不是害怕什麼,只不過……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其實現在也是.就像平賀說的,我會每天來上學全是一種習慣.」
嗯……那時候平賀要我來上學我就答應了,直到現在.
「唔才是小翼叫你上學的喔.那關在家里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呢?」
「沒做什麼,就只是坐著.」
「只有坐著?」
「嗯上
「……時間明明很多啊,這樣很浪費耶.」
「自從腳變成這樣,我的時間過的很慢卻也很快.慢的是動作要花比平常人更多的時間,快的是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在我的世界里,時間流逝的速度跟別人不一樣……就算時間很多,也不覺得浪費了多少.」
石川同學丟出了難題.平常被問起這類的事情時,會不愉快也是正常,但現在完全沒有那種感覺.為什麼呢?這樣直接了當的問話方式……感覺好親切.所以才會自然而然回答出來嗎?
「喔……」
石川同學安靜了幾分鍾後,小小聲問我.
「櫻櫻……你現在幸福嗎?」
「……不幸福.如果想到父母親的事,才會覺得活著才是幸福……嗯,是不得不這麼想……其實不是這樣.我不會笑.以前奶奶曾經告訴我,快樂的時候就要開心地笑.我一直記得奶奶的話,直到發生那次車禍.後來我再也沒笑過了,一次也沒有.所以我想我並不幸福.」
「喔……」
「嗯.」
「……我懂了J
懂了什麼?
終于了解我是個多麼無趣的人嗎?
「呵呵,這就是對我的挑戰喔.」
……什麼意思?
「櫻櫻,我要帶給你幸福.我絕對不允許身邊的人不夠幸福喔!」
……是什麼樣的思考邏輯能導出這種結論呢?我完全沒有頭緒.
「石川同學.」
「不行!」
「你說什麼……」
到底是不行什麼?
「不可以!這樣稱呼很生疏耶.叫我嵐嵐就好.」
「可是……」
「嵐出風!」
石川同學……不,嵐嵐……同學一個字一個字念得好清楚.
「和菜菜的叫法一樣喔.」
「好,我知道了.嵐嵐……同學,我……」
已經好久沒這樣叫過別人,真的好怪……特別是石川同學的名字.
「啊哈,什麼嘛.好吧,就先這樣吧.」
「……為什麼那麼在意我的事情呢?你明知道我是個無趣的人.」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就很在意嘛.」
「嗯……不過……」
「沒錯,很在意.我很在意櫻櫻喔.」
「……為什麼呢?我跟你應該一點交集也沒有.」
「不一定喔……可是,現在還不告訴你為什麼.」
嵐嵐同學微笑著看我.
「我要說的只有一句.我真的很想跟你作朋友.但不像現在那麼強迫的啦止
她又露出大人般成熟的笑容……
「好……」
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呵呵,少女的外表和洗完澡後的濕潤頭發,加上成熟的內心世界,真是奇妙的組合.太好了,我還真有眼福耶.」
洗完澡,稍微擦干頭發,正准備去廚房幫忙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我.
「這身打扮也很不錯.我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呀上
「……那你呢,平賀.怎麼會過來我家?有事嗎?」
平賀端坐在和室客廳的矮桌前,好整以暇地喝著茶……把我的換洗衣服對調的人是她嗎?
「呵呵,我怎能放過這麼有趣的迎新哩.」
迎新……是嵐嵐口中的「OMR入社迎新」嗎?
「這樣啊.那麼……你的穿著打扮又是怎麼回事?」
平賀今天的穿著……很黑……毛茸茸的.我不太了解現在都流行些什麼……那樣穿很流行嗎?
「變裝絕對是迎新活動不可或缺的一環啊.所以我才特地打扮成這樣.」
特地打扮……的確還滿可愛的.
「呼,好舒服喔~」
隨著聲音一起接近的是只用浴巾圍住身體的嵐嵐同學.手上還拿著扇子在扇風.
「再來一罐果汁牛奶之類的就更棒了呢……」
話才說完,她注意到坐在客廳里的平賀.
「喂,你怎麼會在這里?還穿成這樣!」
「你咧一褁著浴巾的人沒資格說我吧?」
「可惡~人家的心情正好……你又好到哪里去?又是假耳朵又是假尾巴……自以為可愛.」
嵐嵐同學看起來很憤怒.她的手一下張開,一下握拳,會是想過去摸摸平賀的尾巴跟耳朵嗎?
「聽好,我是魔法少女身邊的使魔,要守護這條街的和平.你看,我的主人在那里……」
平賀指向某處.順著手指的方向一看……發現山城同學正坐在客廳一角,奇裝異服的程度和平賀不相上下.
我坐的地方剛好看不見她的位置,以致于剛才沒發覺她也在場.何況她整個人縮成一團.
「這邊還有一位.」平賀指到我身上.
我總算明自為什麼要被迫換上白色蓬蓬裙裝了.跟山城同學剛好一對.
「親,親愛的姐姐,你穿的好漂亮喔……天啊,櫻櫻也好可愛……」
衣服可愛是可愛,但真的適合我嗎.
「我……我已經二十歲了,扮成魔法『少女』會不會太……」
「沒關系,外表看不出來.年紀不是問題,反而還加分了呢.成年人能做的事情更多啊.最重要的是,你的名字叫做小櫻.對,沒問題……沒問題的.」
……是這樣嗎?﹒
一來一往的對話當中,山城同學慢慢回過神來.她好像終于意識到我們的存在.
「呃,小嵐……」
聲音聽起來死氣沉沉.是遭受什麼打擊嗎?雖然現在的嵐嵐同學也在恍神.等發現嵐嵐同學的樣子,山城同學立刻跳了起來.
「小嵐!怎麼才圍一條浴巾而已!你是女生耶,要好好保護自己才對!」
「呵呵呵,假如親愛的姐姐想拿掉它我也沒關系唷……」
「不可以!不准拿掉!給我拉好!」
「呵呵呵,干的好啊,小嵐.這樣我不就非反擊不可了嗎!能夠和浴巾一較高下的東西……只有裸體穿圍裙而已啦.」
「學姊!你在想什麼!不要再給我火上加油!」
山城同學苦苦哀求.就在這時候,又有其他人加入戰局.
「嵐啊,你的表現的確很搶眼!剛洗完澡,那種只包著一條浴巾的親切感,毫無防備的模樣……可惜整體上稍嫌不足,七十分差不多吧.」
「教練!你怎麼會在這里!」
……川村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院子里,手上好像還捧著相機.
「嘿嘿,我怎能錯過那麼秀色可餐……天真爛漫的學生姿態啊.」
川村說完,一副理所當然地踏上門廊,走進屋內……怎麼不從大門進來呢?他穿著一套綠色迷彩服,還到處綁著雜草,這是為什麼?……偷偷躲在院子里嗎?如果是這樣,他又躲了多久?
「教練……為什麼只給我七十分?」
嵐嵐同學的臉上盡是不解的表情.
「為什麼啊.嵐,你應該……一邊擦干頭發一邊走出來才對啊!擦頭發的動作簡直是王道……換句話說,絕不可以讓兩只手閑下來!剛洗完澡,圍著浴巾已經給人一種不設防的感覺,如果再加上拿毛巾擦頭發的動作,代表你對那個人毫無戒心,百分之百信任.從這里爆發出來的愛慕,想必能讓小一的心向你更靠近了吧╧
「原,原來如此.」
「我不能理解啦!」
「如果能依照不同的場合,發揮若有似無的小惡魔行徑也不錯.進階級的話,例如不小心松開浴巾,卻又什麼也看不到……不過,這唯有備受上天青睞的人兒才有能力辦到.說是神乎其技也不為過吧……嵐,如果想要擁有這樣的才能,就要看你日後夠不夠努力啦.你一定要不斷地進步再進步.努力不懈的人成就是無可限量的……偷懶絕對沒有好下場.這是前人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得到的明證啊.」
「阿宅你給我閉嘴!一堆廢話……滿足的表情惡心死了!哪來什麼前人的明證啦!」
「是的,教練!」
「小嵐,你也閉嘴!」
「哈哈哈,川村的說法很棒!要不要把你多年來的心得也傳授給小一知道啊.」
「我不要聽!」
「盡管交給我吧!」
「誰理你!」
「那,我來……」
「小嵐!你夠了沒……咳咳!」
大概是連續不斷的破口大罵,山城同學氣到喘不過氣來.
「親,親愛的姐姐沒事吧?是不是要做人工呼吸.」
嵐嵐同學朝山城同學飛奔過去.山城同學的氣息愈來愈微弱.
「為,為什麼……會變成……變成這樣~」
山城都快要昏過去了,還可以火冒三丈,真厲害.
「因為……」
嵐嵐正要開口回答.山城同學把話搶了過去.
「我只有一個人……你們三個人不要聯手攻擊我……」
「可是……嵐嵐覺得姐姐罵人,是一種愛的表現嘛……」
「……好深奧啊.」
「台詞很棒!九十分!」
「你,你說什麼!嗚呼……」
山城同學倒下了.身心終于到達了極限.
「親,親愛的姐姐J'-\./\/~!」
「……我們好像有點過分.要反省一下了.」
平賀說.可是我看不出來她有打算反省的樣子.
「反省,猴子也會反省啊~」
「嗯!」
……果然毫無悔改之意.
平賀讓虛弱的山城同學躺在她的膝蓋上……山城同學開口了.
「如果你有心反省……給我安靜就好.保證下次不再強迫我扮成魔法少女……求求你……為什麼非要叫我要保護這附近的人不可……這種樣子……大家都看見我這種樣子……化成灰都會被認出來了……」
「不要緊的.拋頭露面也沒關系,因為魔法少女是從不讓人看穿真面目的.這規矩你不也是很了解.放心好了.」
「啊……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呃……」
我覺得山城同學連最後一絲力氣也不剩了.奇裝異服底下的他,除了無力之外沒有別的.
「親愛的姐姐?'\./"\.,,/"\/\/=E—」
「救護兵,救護兵!」
嵐嵐同學和川村同學看著不省人事的山城同學大叫……什麼時候這里變成戰爭場面了?﹒
「……喂,你干嘛要過來!」
把氣到昏倒的山城同學安置在房間角落之後,嵐嵐用質問的口氣問平賀,和我剛才的問題一模一樣.
「嗯,那是因為……我想特地過來看看你們是不是相處融洽啊.再來就是想加入嘍.等一下其他人也會過來.感情交流的話一定要大家一起啊.」
平賀奸詐地笑了起來.
「可惡.」
咬牙切齒的嵐嵐同學.
「可惜真太郎沒辦法過來.」
聽完平賀這麼說……我發現自己松了一口氣.我果然還是……在害怕.真的有徹底克服的一天嗎?
嵐嵐同學依然瞪著平賀不放.我想化解尷尬的氣氛,故作輕松地開口.
「……嗯,算了.雖然我還是不太能接受……但謝謝你們.」
「不不不,別客氣.」
「那就讓我大顯身手,做頓好吃的菜吧.這樣誰也不欠誰了喔.」
「呵呵,真令人期待一
「哼,等著瞧吧.」
說完,裹著浴巾的嵐嵐同學朝廚房前進.就在她離開了客廳之後.
「哇~嵐嵐好性感~」
「性感~」
傳來小谷姐妹尖叫的聲音.
「嗯,你們辛苦了.好戲就要上場嘍.」
「不客氣~」
「不客氣~」
沒想到原來嵐嵐同學還會做菜.這麼說或許不太禮貌,但端出來的菜色很難聯想到「好吃」兩個字.倒是做菜時架勢十足,不像高一學生會有的樣子,而且全是日本料理.可惜我被嵐嵐同學轟出廚房,看不到全程.總之,我和平賀一樣,期待這頓晚餐.
「怎麼樣啊,小翼!這就是本人的實力啦一
嵐嵐同學對于桌上一道道親手料理的菜色非常滿意.
「好厲害啊.」
平賀發出贊歎.嵐嵐同學卻皺起了眉頭.
「……什麼反應啊,一點氣勢也沒有.我可是為了有朝一日跟你比賽作菜,努力到現在耶.至少可以聽到極品之類的贊美吧止
「你這麼說也沒用啊,我本來就不會做菜.」
「可惡.」
不會做菜這件事倒是我第一次聽說.
「像我這種人,早在宇宙誕生的那天起就注定與做菜無緣.活到現在,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跟做菜扯上關系.不是說『情人眼里出西施』嗎?在小一心里我就是這種角色啦]
……原來還有這樣的啊.
「要是我洗衣煮菜樣樣精通,不就完美到惹人嫌?」
「你這不是炫耀是在干嘛!」
「對了,有一次我親手為小一准備了便當,里頭是我故意捏壞的飯團,內餡還塞了砂糖.現在只要回想起小一吃進嘴里,說著『好吃~』的可愛表情,我就……」
平賀眯起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想必腦中浮現了當時的景象.
「可惡,我想看,好想看喔.」
「有照片喔,川村拍得很好.」
「我要!」
嵐嵐同學吵鬧著.就在此時,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山城同學怒吼.
「原來是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是靠意志力才把甜飯團吞進肚子里嗎!我告訴自己,那個是學姊的心意,告訴自己吃下去就對了……結果……結果居然是這麼白癡的原因!把我的感動和努力還來!」
山城同學大聲抗議.只見平賀一臉平靜.
「小一……你聽我說,真的會有人把砂糖和鹽搞混嗎?裝的罐子又不一樣.就算菜做好了,一般人也會嘗嘗看吧.尤其是做菜給喜歡的人吃,怎麼可能不試吃就隨便端上桌哩……沒錯,不可能端出放錯調味料的菜啦!」
「!」
山城同學無言.
「除非味覺有問題,把糖當成鹽這種事絕對有問題的啊!嗯,古今中外,會把調味料搞錯的做菜白癡,一定是為了要凸顯自己的個性才這麼做!」
「……學姊.」
……山城同學真可憐.
「好吧.菜要涼了,我們快開動吧.看起來很好吃喔.」
「……也是.」
山城同學似乎放棄了辯解……我很同情他……卻又忍不住笑意.小小羨慕他們的關系.我居然也有這種心情呢……或許是大家歡樂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我吧.
「這里是什麼地方……」
大林同學看著大家,念念有詞.
我有同感.這里到底是哪里呢?明明幾個小時前還是我家才對.
稍微回想一下,先是小谷美香同學……穿著水手服過來.但我們學校的制服是襯衫加西裝外套.
第二個上門的是道本誠同學.當他整張臉隱藏在圓桶型竹笠里,現身在家門口時,我的頭腦瞬間空白了幾秒.
歐拉同學是第三個抵達我家的人.女忍者的裝扮也讓我站在原地,訝異了好一陣子.
接下來是大林典弘同學.他反而被魔法少女打扮的我嚇到.
「你好,我是水野櫻.請多指教.」
「喔……我是……大林典弘.」
生澀的招呼之後,我領著大林同學到客廳去.
當他看見客廳里聚集的其他人,忍不住發出剛才那句疑問.
大林同學看到的景象的確非比尋常.
兩個魔法少女,一只黑貓,一個水手服女高中生,一個迷彩軍服打扮的男人,一個戴斗笠和尚模樣,一個女忍者,一個裝著貓耳朵,全身上下只裹著浴巾的少女,還有兩只跟前跟後的小小鳥.浴巾少女就是嵐嵐同學,貓耳朵的模樣好像是為了扮演我身邊的使魔.山城同學把嵐嵐同學交給了我.至于小小鳥是頭戴睡帽的菜菜同學與穗穗同學.睡帽好像是平常睡覺的裝扮.
……回到剛才大林同學說的……這里究竟是哪里呢?
「呵呵,典弘.你打完工嘍,辛苦辛苦.」
平賀看著呆在原地的大林同學.
「這……怎麼回事?」
「據說是特別為我辦的迎新.」
「……所以?」
「人一到齊,迎新應該就開始了……」
大林的視線從平賀身上回到客廳.
「嵐嵐!不要穿成那樣靠過來!」
「又不會怎樣,我們都是女生,有什麼好害臊的嘛.」
「喔喔,兩個美少女靠在一起的樣子很不錯喔!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啊!」
「好美的畫面……」
「美香姐姐~」
「怎麼啦,美穗?」
「人家也想要一件跟歐拉學姊一樣的忍者服.」
「唔,我身上穿的喔?」
「啊!穗穗也想要~」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吧……啊,美菜和美穗扮成女忍者的樣子,一定也很可愛喔……」
「喂~小嵐,不可以這樣"\/"\./」
「我說嵐啊,多靠近小一的腳……」
「親愛的姐姐~」
……好熱鬧.好像還有人喝了點酒.不管接下來情況會演變成怎麼樣,此刻的氣氛確實是歡樂的.實在不敢相信這里是我的家.
「哈哈哈,很開心的迎新對吧?」
「……我覺得比較像是神秘宗教的聚會.」
「你想太多了.咦,兩個魔法少女,兩只使魔,好像也是喔.呵呵,沒差.你不要站在那里啊,坐吧.嵐嵐做的菜很不錯喔.」
「……嗯……隨便吃一點我就要走人.待在這里太久,我的腦袋可能沒辦法承受.」
「不要這麼說嘛,一塊兒同樂不是很好.」
「我拒絕.只要有飯吃就好.」
「真是現在少有的硬派風格耶.不過,人生要活得開心才行.美香,典弘就交給你啦.」
小谷同學露出連我都有點驚嚇的妖豔笑容.她好像醉了.
「不……不用了.」
「唉唷,放輕松……好好享用吧……請~」
小谷同學移動到大林同學隔壁,幫他倒了啤酒.
「啊,啊啊……」
「喔呵呵~」
「唉呀,很好嘛.穿水手服倒酒……好像來到乖孩子不能去的店呢J
……我不敢相信這里是自己的家.
但我必須承認,這樣的喧囂讓我感到很安心.大家就這樣吵吵鬧鬧,直到離開為止.
早上七點,我自動睜開眼睛.我習慣這時候起床.不用定鬧鍾就能自動起來,也不會吵到其他人.不對,少了一個人.嵐嵐睡的床墊上只剩下被子.只剩菜菜同學和穗穗同學還在睡.嵐嵐同學不見了.
嵐嵐同學也是早起的人嗎……我走出房間,食物的味道撲鼻而來.我沿著香味靠近廚房,聽見有人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這間廚房有多久沒有其他人進來了啊.
偷偷往廚房里看,嵐嵐同學果然在那兒.她在做早餐,制服外頭罩了一件圍裙.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灑進廚房,照得嵐嵐同學有些朦朧.
我看著這一幕好久好久……好溫暖的感覺,而且好親切.
「啊,櫻櫻早~」
心中滿溢著不明所以的情緒.嵐嵐同學叫住了我.她沒有回頭,怎麼知道是我站在後面?
「……早安.」
「早餐快做好了喔~」
嵐嵐同學跟我說話的同時,依然沒有間下來.兩根辮子甩啊甩的,群擺也隨著移動的腳步飄動.
這股懷念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昨晚嵐嵐同學才第一次站在這里.我不該有這種情緒才對……可是,就是覺得好熟悉.
「日本人就是要吃日本料理才對啊~」
嵐嵐同學的聲音把我從思緒中喚醒.我站在她身邊.
「啊,抱歉.我來幫你.」
「嗯?是喔?謝啦.那幫我看一下鍋子.」
「好.」
我盯著爐上的鍋子.
「味噌湯不能煮得太久,不然香味都沒了呢~」
原本在顧鍋子的我,注意到嵐嵐同學說的話.我抬頭看著她.
專注的嵐嵐同學把蛋汁倒進平底鍋.廚房頓時充滿了煎蛋的香氣.嵐嵐好像在做煎蛋卷,不停用鍋鏟維持蛋卷的形狀.
我最喜歡奶奶親手做的煎蛋卷.加了糖的煎蛋卷.奶奶滿布皺紋的雙手,拿著鍋柄,來回把煎蛋卷的樣子弄得好好看.小時候的我,以為那就是魔法.
煎著蛋卷的嵐嵐同學,讓我重回兒時的記憶.
「嗯?怎麼了呀?」
「啊,沒有,沒事]
嵐嵐同學發現我的眼神,看著我問.我趕緊把視線拉回鍋子里.
「櫻櫻怪怪的耶.」
嵐嵐同學笑著說.
「……其實我沒想過像這樣站在你家廚房做菜耶.」
「嗯,我也是.」
我們才沒認識多久.家人般的舉動……還有跟她在一起時放心的感覺……都在我的預料之外.
「嗯……也不是這樣……嗯嗯.」
嵐嵐同學有點答非所問.哪里不一樣呢?
「啊,櫻櫻,鍋子鍋子.」
「啊,好.」
我趕緊關掉爐火.差點兒要煮過頭了.和嵐嵐同學的對話讓我很介意.
「呵呵,我好厲害喔.不錯喝耶~」
嵐嵐同學嘗了一口湯,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
「櫻櫻,幫我把她們兩個叫醒吧.准備吃早餐嚕止
嵐嵐同學走去櫥櫃拿碗筷.今天早上,是我第一次看著嵐嵐同學做菜,感覺她十分熟練,沒有任何一絲多余的動作……簡直就像常常在這邊做菜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
我離開廚房,去叫雙胞胎姐妹起床.
後來,四個人熱熱鬧鬧地吃起早餐.令人倍感親切又美味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