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給誰接生

我們這里忙成一團,前面的灌木草叢突然發出“嗦嗦”的響聲。我警覺地抬頭望去,不遠處走來兩條黑影。 “誰?”我問。 “你們是誰?”那兩條黑影站定了,也驚訝地回問。 “我們是城里來游玩的,走錯了路,和隊伍失散了。”我信口說。 “噢!原來是城里的呀!這大冬天居然跑到這荒郊野外登山?”兩個黑影向這邊走來。 “你們又是誰?這麼晚了上山來做什麼?” “我們是前面村里的,我兒媳婦要生了,我和兒子去前面村里請大夫!”走得近了,看清楚這是一個老漢一個青年,都是普通的農民打扮,大半夜的翻山越嶺,也沒拿個手電筒。 老漢看看我們:“你們有人病了?怎麼還是個老太太!” 這話不太好回答,所以我只是含含糊糊地說:“是啊,老人家身體不好。” “野地里風大又冷,我們村子不遠,要是不嫌棄,到我們村里休息休息吧!” “大叔,您是哪個村的?”賀正國雖然著急,但也覺得突然出現的這兩個人有點可疑。 “黃家峪的。你看,就是亮燈的那個地方。”老漢伸手一指我們先前看到卻沒敢進的村莊。 賀正國和孫威看著我,我一想,也罷,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不能眼瞅著胖老太掛到荒郊野外。“那就謝謝大叔了!” 老漢說:“那我帶你們回村。軼軒,你自己去前面請大夫,快去快回呀!” 我接口說:“大叔,我這位兄弟就是大夫,而且巧了,就是婦產科大夫!” “啊?是真的?”老漢高興極了,“那太好了!來,我幫你們抬這位老太太……” 忙活了半天,我們抬著胖老太和老漢向村子走去。 “大叔,您貴姓?”我搭訕著問,再次看看釘下降魔杵的地方,以確保明天可以找到。 “我姓黃,我們黃家峪都是姓黃的!我兒子叫黃軼軒,我媳婦是頭胎,本來預產期還有十多天,沒想到剛才突然就要生了……” 老漢嘮嘮叨叨地在前,孫威和黃軼軒半扶半抱地抬著胖老太在中間,我的賀正國在後面。 賀正國悄悄地拉了我衣襟一下,低聲說:“俞大師,我從小在這里長大,沒聽說附近有個叫黃家裕的地方啊!” 我心里突然一沉。 那個村子看起來不遠,走起來卻著實不近。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才算進了村子。黃老漢的家住在村邊,房子里亮著燈,他當先引路,剛走進院子,就聽到屋里傳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怎麼?怎麼了?”黃老漢和黃軼軒慌了,顧不得我們,急急搶進房子。沒一分鍾,黃老漢又退了出來,“大大大……夫……我兒媳婦難產……” 生孩子我是插不上嘴了,孫威才是專家。“不要慌!去找酒精來——酒也行,我消毒。預備熱水,准備衛生紙……”一個個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去,孫威沉著冷靜地快速做著接生准備,這哪里還是大家平時見到的財迷損友,分明是一個救死扶傷的白衣男天使! 也許,這才是我兄弟孫威的本來面目呢! 我們被黃老漢讓到另一間屋,把胖老太抱到床上,她這會已經緩過來了,雖然情況仍然不太好,可暫時也沒什麼危險。 孫威在對面屋里幫老漢的兒媳婦接生,黃軼軒和母親在幫忙,黃老漢陪著我們,急得直繞圈子。我給他晃得眼睛都花了,不得不勸:“大叔,您歇一會兒吧,別孩子還沒生下來,您老高血壓再犯嘍!” 產婦那邊真夠難產的,而且沒有趁手的醫療設備,孫威這一忙就是三個多小時,我忍不住打起盹來,直到被一聲嘹亮的啼哭驚醒。 我“嗖”地站起來:“生了!” “生了!”黃老漢樂得什麼似的。黃軼軒在喊:“爸,爸,小娟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我有孫子啦!哈哈!”黃老漢手舞足蹈。 “大家別忙,大娘,你先幫孩子洗澡!”孫威說:“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啊!”屋里屋外的人齊齊發出訝聲。 又是一陣忙乎,伴著嬰兒的啼哭,孫威喜悅的聲音:“這次是個閨女!呀,還有一胎……” 最後,這個產婦真是讓人驚喜連連,居然生出四個小家伙,三男一女! 等滿臉疲憊的孫威帶著一身血汙從產房里出來,天際已經發白。 “謝謝!謝謝!”黃老漢一家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也替孫威高興,第一次覺得這位男婦產科大夫,也是挺了不起的。 黃大娘照顧產婦和嬰兒,黃軼軒去灶上燒火煮飯。 孫威一屁股坐在我們身邊,精神高度緊張之後的突然松弛,讓他疲憊不堪。趁黃家一家子顧不上我們,他忙里偷閑地閉了會眼睛。 我也不忍心打攪,直到黃老漢進來招呼我們吃早飯,才推醒他。 黃家的早飯豐盛得不象農村家庭。餐桌上盡是山雞野兔,普通的燒烤制法,味道也欠佳,不過我們都餓壞了,因此吃起來挺香的。讓大家放心的是,胖老太這會也好多了,雖然精神還是不好,但能夠起來吃東西了,她的牙口咬不了肉類,因此跟產婦搶著喝了好幾碗小米粥。 吃過早飯,我們就告辭了,都惦記著去昨天晚上那塊地兒挖二兔子的尸骨呢。 黃家幾口人又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然後才放我們離開。 出了村子,我們辨別一下方向,攙著胖老太原來的地方走去,走了半天,回頭看不到村子了,孫威突然問:“老俞,你看昨天晚上那家人怎麼樣?” 我敏感地看看他:“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他們不懷好意,但後來卻發現好象是我多慮了!怎麼?你發現什麼了?” “如果——如果我說他們不是人,你信嗎?” “呵呵,我現在什麼都信!”笑話!賀正國在這一帶土生土長,連他都沒聽過黃家峪這個地名,如果黃老漢他們一家是人,我才覺得奇怪哩!“他們是什麼?鬼嗎?不象!身上不帶鬼氣。那麼會是什麼?”我在自言自語,也在問孫威。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只是,那產婦的生理構造和人不一樣,那四個嬰兒……也絕對不是人的孩子……”孫威說:“它們身上是粉紅色的,肉乃乃的,只有巴掌大,跟剛出生的小耗子似的,屁股後面還帶著尾巴!” “那會是什麼東西?”我想不出來,自己又不是動物學家,哪能光憑描述就知道新出生的東西是什麼種類啊!前幾天在網上看剛出生熊貓圖片,如果不是事先說明,又有幾個人認得那玩意是大熊貓啊! 賀正國突然冒出一句:“不會是黃鼠狼吧?” 我跟孫威一聽,頓時想起二兔子說過,他的尸骨被一群黃仙給占了,將他趕出去好幾十年——不錯,這兒離二兔子的埋骨地不遠,八成真是那窩黃鼠狼精! “威子,你這婦產科大夫可創世界紀錄了,估計還沒有人給黃鼠狼精接過生呢吧?” “去你的!”孫威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