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開皇盛世 第八十八章 打擊


靖打量著這個為自己解圍之人,眼前之人二十五六歲美,身上是一件普通的青衣,從外表看只會認為是一名普通的世家子弟,只是從剛才那幫少年對此人的忌憚來看,李靖當然知道此人定然在南陳朝中地位不低,心中不由嘀咕,千萬不由被此人瞧出破綻來才好。

見到乞討的年輕漢子被黑狗咬傷處鮮血直流,徐德言心中有微有愧意,若他早點喝止那幫少爺,這個年輕漢子根本不會被大黑狗咬上一口,不過,倒是讓他看清了兩名少年的人品,有意與兩人結識,遂道:“兩位小兄弟如此見義勇為,實屬難得,還未請教兩位兄弟大名。”

韓世咢抬頭看了徐德言一眼,默不作聲,此人明顯可以先阻止這幫少爺的惡作劇,卻任由事情發生,雖然替他們解了圍,韓世咢對他卻毫無感激。

李靖比韓世咢更懂人情,若是沒有此人,他們得罪了那幫公子,現在恐怕只有在建康城東躲西藏,連忙還禮:“不敢,不敢,這是我堂弟蕭咢,我叫蕭靖。”

蕭是梁國大姓,數月前蕭岩,蕭獻兩人剛剛率十多萬軍民投奔陳國,其中姓蕭之人沒有一萬也有數千,李靖正是打著冒充新從梁國遷過來的十數萬軍民中人,料別人也難予察覺。

果然,徐德言一聽兩人姓蕭,果然馬上就想到前一段時間過來的梁國軍民:“兩位小兄弟莫非是梁國人?”

李靖歎了一口氣:“先生差唉,梁國已不複存在。我等皆是陳國之民。”

“對,是徐某說錯了,兩位兄弟現在自然是陳國人。”徐德言更是高興,原來這兩人出自梁國,難怪沒有建康子弟的紈绔之氣,如今陳國正需用人之際,徐德言已打算再考慮察一下兩人,若不沒有問題就推薦他們為官。

李靖向徐德言請教姓名後。才得知徐德言是當朝駙馬。難怪那些少年會退走。不過,李靖對徐德言地身份沒有在意,他注意的只是陳國幾名大將的動靜,一個附馬,又不領兵,大戰一起,能起什麼作用。

李靖腦中已經盤算起來是否要與徐德言拉近關系。駙馬好呆也是皇室成員,若是能通過他得到陳國朝中狀況,最好不過,若是李靖知道徐德言有薦他們為官之意,必定會打消主意,馬上離開,若當真為官,他們捏造的身份根本經不起查詢。

被他們救下來的那名年輕漢子血依然在流。若沒有徐德言在。李靖,韓世咢最多能給他一點錢財讓他自己去治傷,有了徐德言則是截然不同。很快讓店家為他請來了郎中,在請來郎中之前,先端上食物讓他吃了個飽,趁著這個功夫,三人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年輕漢子的身世。


這名年輕漢子名叫張二牛,仍是建康數百里外的一名普通農戶,父母早亡,和哥嫂一起生活,家中一共有十畝水田,還有十余畝桑田,二十多畝山地,每年雖然辛苦,溫飽卻不成問題,年景好時逢年過節還能吃上大魚大肉,做上幾身新衣服,能生活的如此,莊稼人一輩子就基本上不用發愁了。

不過,這種情況維持到至德二年,(大隋開皇三年)就變了,由于大隋皇帝惱怒陳國皇帝回信地無禮,兩國交戰頻頻,每年在夏收或秋收之時,隋國就出動大軍進攻南方,而為了抵禦北方地進攻,張二牛和他哥哥每年快到收割莊稼時就被征發,等到隋軍退去時,除了他嫂子在家中能勉強收回二三成外,其余莊稼早已爛在地里。

這點收成交完稅之後就剩不了多少,頭兩年張家憑著自己地家底還能支持,到了至德四年,張家已經靠賣地過活了,雖然他家的地都是良田,只是勞力稀少,種出來的田到了時候也無力收割,只能賤賣,到了禎明元年,也就是去年,該賣的都賣了,張家十畝水田,十余畝桑田,二十多畝山地除了留下二畝水田,三畝桑田,其余全沒了。

這幾畝田地,若是平時,哥嫂兩人侍弄綽綽有余,到了忙時,張二牛也必定會征發徭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加上哥嫂又添了兩個孩子,再也負擔不了多一張嘴,看著每天餓的哇哇叫的兩個侄兒,張二牛只得主動出來找食,一路乞討到了建康,本以為建康繁華,找食也容易,沒想到差點餓死。

聽完張二牛的敘述,三人都一時默然,徐德言雖然見識不凡,但還是第一次接觸張二牛這樣地鄉民,從張二牛的敘述中,徐德言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陳國象張二牛這樣的家庭絕對不止一個,而是成千上萬,這些年,陳國一直要應付隋國一年兩次大規模的進攻,開始陳國上下都緊張萬分,只是每次交戰最多一月,短則半月多一點時間,隋國就偃旗息鼓,數年來一直如此,陳國上下對隋朝的舉動開始莫名其妙,漸漸陳國就見怪不怪,當成常例,沒想到原因在此,雖然隋軍在戰場中雖然沒有沾到太多便宜,但陳國的國力在一次次征召中已經大量消耗。

韓世咢和李靖卻有些尷尬,他們還以為自己救了張二牛,沒想到令張二牛淪落到如此境地正是他們的父親,舅舅,去年地兩次行動他們還親自參與其中。

好在沒令他們尷尬多久,店家請地郎中就已來到,替張二牛包紮上好藥後,因張二牛的傷見不得水,徐德言倒是熱心,雇了一輛牛車要將張二牛拉回駙馬府,並邀請韓世咢和李靖一同前往,兩人本待處理完張二牛的事就與徐德言分道揚鏣,只是架不住徐德言地熱情,只得答應前往作客幾天,兩人打定主意,一旦有什麼不對。馬上逃跑。

韓擒虎口中雖然表示不管韓世咢、李靖兩人的安危,但過了幾天,還是忍不住向江南地密諜下達命令,一旦發現兩人

,馬上把他們勸回來。只是隋國的密諜無論如何也咢和李靖會住到駙馬府,而且隔著長江,消息傳遞不方便,連著十余天。韓擒虎得不到自己兒子和外甥的絲毫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以韓世咢和李靖兩人的身份。若是讓陳國發現或者抓住,必定會大張棋鼓,唯恐大隋不知,韓擒虎只得放下對兩人的擔心,准備迎接行軍元帥晉王及監軍太子殿下的到來。

馬蹄翻飛,車輪滾滾,大路上塵土飛揚。一隊數千人馬的大軍沿路滾滾行軍,中間旌旗林立,兩面赤色地龍旗更是引入注目,大周尚黑,所以軍旗都是黑色,而大隋尚赤,軍旗也改為赤色,而赤色地龍旗。只有親王一級才能使用。


一支隊伍中有兩支赤龍旗。這表明這支隊伍中有兩位親王,其中一面赤旗著繡著六個黑色大字“征南行軍元帥”,別一面赤旗中繡著地卻是“征南監軍”四字。

為了這次滅陳的主帥人選。楊堅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將統帥一分為三,為了突出太子的地位,又不能讓太子領太多的功勞,給太子一個監軍的身份。

能使用這兩面赤旗的除了太子楊勇,另一人就只有晉王楊廣或秦王楊俊了,楊素雖然也是行軍元帥,卻不是親王,自然無法用赤龍旗。

長江防線數千里,隋軍處處可以發起進攻,其實分成三路行軍元帥比單獨一個行軍元帥更加靈活,眾臣也沒有異議,唯一讓人感覺意外的就是楊素也是三路行軍元帥之一,這也就意味著楊素地地位還在數年來一直准備滅陳的廬州總管韓擒虎和吳州總管賀若弼兩人之上,這多少讓韓,賀兩人心中不服氣。

不過,楊素作為第三路行軍元帥,他的任務是從長江上游峽口處對南陳發起進攻,與韓,賀兩人互不搭架,才避免了矛盾,第二路行軍元帥秦王楊俊,他將率軍駐紮在漢口一帶,節制調度中游各路人馬,而第一路行軍元帥是晉王楊廣,楊廣不但節制揚州,廬州等各路人馬,手下包括韓擒虎,賀若弼,青州總管燕榮等猛將,兵員和第二,第三路加起來相當,而且對准的目標直接是陳國的都城建康。

從這次出戰的計劃不難看出,第一路才是隋軍主力人馬,因此作為監軍,楊勇出京之後,直接就奔廬州方向而來,中途與從並州出發的楊廣剛好碰到一起,兄弟兩人自然是並成了一路。

從京城出來時,空氣還有點微涼,越往南方,天氣就慢慢熱了起來,現在還是五月中旬,太陽雖然不強烈,只是運動稍快一點就讓人大熱淋漓。不過,一路上都是山青水秀,景色秀美,讓一路行軍的眾人大飽眼福,薛道衡更是詩興大發,與楊廣兩人一唱一和,幾乎每日都要作詩吟對。

前方一匹快馬急馳而來,在離大軍數十步外騎士勒住缰繩,在戰馬地嘶叫中,騎士跳下馬背,向前急走數步:“報,前方三十里就是廬州了。”

一名軍官揮了揮手:“好,下去休息吧。”

“是,多謝大人!”


等到探馬下去,那名軍官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撥馬轉身向後,直奔向赤龍旗下,隔著數十步就大喊起來:“太子殿下,只有三十里就到廬州了。”

楊勇笑了起來,道:“屈愛卿何必如此著急,本宮與晉王皆在此,難道監軍和行軍元帥未到,前線將士就能自行滅陳?到了前線,仗自然有地你打。”

屈突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殿下是監軍,未將自然一切聽殿下吩咐。”

楊勇瞪了屈突通一眼,大聲向後面吩咐道:“通知下去,此地離廬州只有三十里,大家加快腳步,今晚在廬州宿營。”

楊勇的話很快傳了下去,無論是東宮護衛還是楊廣所帶地人馬,眾人都已走了一個多月的路程,路上再美的風景也會讓人感到疲累,聽聞馬上就能到達目的地,頓時一陣陣歡呼聲響了起來:“萬歲!萬歲!”

薛道衡策馬來到楊勇身邊,大聲道:“殿下才氣過人,微臣仰慕已久,只得這些日子卻不聞殿下的詩作,讓微臣心中騷癢,如今就要到達前方,刀兵四起,再無閑瑕,不如今日殿下賦詩一首,也能解微臣一個心願。”

“是啊,大哥,這些日子只有王弟與薛先生作詩吟對,大哥卻不曾參與,王弟總覺得遺憾,不如大哥現在就作一首,你看四周景物,大隋將士皆可入詩,大哥何不讓大家都開開眼界。”楊廣也在旁邊插嘴道。

對于此次自己擔任行軍元帥,而楊勇擔任監軍之事,楊廣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若是沒有監軍,他作為第一路行軍元帥,攻滅陳國之後,論功行賞自然是以他為大,如今多了一個監軍,不但使他功勞減少,而且太子在軍中,必定會令他縮手縮腳,若是讓那些將領選擇,恐怕會聽太子之命勝于聽他之命。

雖然此時未必就有對楊勇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楊廣從小就爭強好勝,偏偏武藝,軍功都不能與大哥相比,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詩詞,本來他以為自己的詩詞遠在大哥之上,沒想到憑著一首鵲橋仙,太子的文采一下子全國傳誦,大哥根本就沒有用心研究過詩詞,若是說文采也在他之上,打死楊廣也不相信,無奈看到這首詞,楊廣不得不承認,他作一百首,一千首也比不上一首,楊廣不由懷疑這首詞根本不是楊勇所作,今天借著機會也是想重塑自己在文才上的信心。

“好吧,即使如此,那本宮就作一首看看。”見楊廣如此熱切,楊勇自然猜到他的心意,干脆對他打擊狠一點也好。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