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浮生若夢(四)闌珊燈火


俗!
忒俗!
太俗了!!
我仰天無語,繼N年前的打劫事件後臺灣小言中的經典俗套場景再一次降臨到我身上——
程咬金輕舔滲血的唇角,他的眼鏡掉落在地上,一抹殷紅為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平添一絲難掩的妖異。他緩緩開口,懶洋洋的語調透著淡淡挑釁,“要打嗎?”
陳曦冷冷的盯著他,捏緊了拳頭,眼中的暴戾強烈地幾乎快滿溢出來。
我深吸口氣,攔在程咬金身前面對他。“你今天是以什麼身份這樣做!”
……想不到四年不見,竟然是這樣開場。
當年是你親口承認,是你先放開我的手。為什麼4年前還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向羅莉追問我的消息,為什麼還能理所當然地找我,又為什麼還能這麼任性地以為我還會在原地為你停留?
我不想在程咬金面前再度撕開這層傷疤,傷口還很疼,這麼私密的痛楚我不想在第三者面前暴露。
我……依然難以釋懷。
陳曦將視線停留在我身上,那張漂亮的臉上已經褪去少年的青澀,他抿著嘴不發一語,始終保持著沉默。
程咬金輕搭著我的肩將我往後帶,“很晚了,你明天還有課先回去吧。”
“可是……”要是我走了你們又打起來那怎麼辦?
難道……
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
陳曦冷著臉盯著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跨前一步,停了下,他悶不吭聲地突然掉頭轉身離去。
……“真的很抱歉。”
他走後,我十分愧疚地向程咬金道歉。
他用拇指撫摩著裂傷的唇角,微眯起眼,“沒關係。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打呢,倒是個新奇的經驗。”
“……”我怎麼覺得好像不太妙?
他柔聲對我說,“晚安吧,今天你也累了。”
“那……晚安。”
之後一個多月,陳曦都沒有再出現過。
那夜的事仿佛只是我的一場錯覺,我依然頹廢地登我的山,過我的腐爛生活。
社長張嵐找到我,“下周我們要去普陀山,你是資深社員哦~去不去?”
“普陀山?”
“是啊,”張嵐興奮地說,“聽孫莎莎說那裏的簽很靈的,不管是姻緣啊事業啊前程啊都非常靈驗哦。”
我默了一下,“……社長啊,好像我們是去登山不是去求籤的。”
她心虛的咕噥,“那不也是山麼……”
我不忍打擊她的積極性,“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又沒說不去。”
她立刻一把撲過來抱住我,“我就知道金笙最好了~”
我接住她忍不住雙眼望天。
是是是,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從我身上下來?
“咦?奇怪了,怎麼感覺金笙你好像長高了?”社長依然巴在我身上,但那雙玉手不停地在比量著我們倆的身高差。“還記得大一你剛加入社團時明明還沒有我高,什麼時候你居然長得比我還高了?”
“有嗎?”好像去年回去時太後也說過我長高了,可是我都沒有特別感覺啊。
“絕對有!”社長很堅定地拉著我去醫務室量身高。

……165cm……
我張大嘴……
天——
對著停格後的“165cm”這個最終數字我目瞪口呆。
想當年初中+高中6年我使盡了各種方法也只讓我的身高挺拔到159.5cm。
159.5cm
這身高……也太寒磣了吧。
如今才知道,原來登山才是長高的最佳途徑呀。
張嵐對著這個數字羨慕不已,“呀~我才162呢。”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我沖著張嵐笑出一口白牙,“我滿足了,無憾了,瞑目了。”
程咬金知道了我要去普陀山,他二話不說也決定立馬加入。
那夜之後我瞅著他老覺得他十分可疑,但看他平時似有情又似無情的樣子,我又委實揣摩不出他到底……咳,到底是不是對咱有非分之想?
糾結呀。
唯今之計也只好努力跟他保持健康純潔可持續發展的友誼關係。
周圍人如今看到我跟他都露出一副好事將近的賊笑。
我無奈,難道男女間就一定只存在愛情而沒有友情?
羅莉很鄭重的補充,“NO!應該說,一個優秀的單身美男和另一個優秀的單身美女之間一定有一方會存在愛情,或者是正在發展成愛情。”
我懷疑,“有這麼絕對嗎?”
“我這也是為了畫面的美感啊。”羅莉感歎,“就當是滿足大家心中YY的幻想和欲望。”
我汗。
到了登山這天,一大早我們就在車站集合。
我定睛一看:喲~今天轉西北風啦。隊伍中有大半是以前的熟面孔。
我那叫交遊廣闊啊,一個個全招呼過去,“今天是咋了?這些人怎麼都舍的出來?”
社長抽空回我,言辭中不勝唏噓,“其實今天也算是我們的畢業旅行,這次之後,大家就真的要各奔天涯了。”
我這才猛然意識到張嵐他們已經大四,很快並且必須就要各奔前程走向各自的人生。
心中不由有幾絲傷感。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在不斷的相遇與別離中度過,但只要在這個過程中精彩過無悔過也可以說是一種圓滿吧。
在車站等了許久程咬金一直沒來,眼看就要發車了,他總算打電話告訴我他臨時有事,明天會趕去和大家匯合。
我歎口氣招呼一起在外面等人的張嵐上車,“走吧,不用等了。程咬金說他明天會順利會師。”
張嵐搖頭,“沒有啊,我等的不是他。”
“那是誰呀?”
張嵐神秘兮兮地說,“一個經人介紹認識的登山愛好者哦……呀,他來了。”她驀地朝我身後揮手,“陳曦,這邊這邊!!”
心微顫。
我驀然回首——
那人……卻不是我燈火闌珊處的守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