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開幕


我有一瞬間的無措。
嘴裏那口熱食也仿佛燙著了我一般,難以吞咽。
費力將口中的食物吞下,我張了張嘴。
他努力柔化那張面癱臉,“能不能先別這麼快下結論,再給彼此一點時間?”
我垂下眼,沒再回話繼續安靜的吃飯。
他也跟著沉默下來。
“這個便當的味道不錯。”
他低垂著鳳眼看我,“孫紗紗推薦的,你喜歡就好。”
吃完便當後我將他送到門口,打開鐵門時我輕輕的開口,“做的很好吃,這一年多辛苦你了。”
“不辛苦。”
回答完他才猛地一曬,微有些狼狽的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說溜嘴了吧。
我朝他點個頭,“走好,不送。”
他沒有立刻走,將視線從天花板又移回我身上,“我擔心你知道是我做的,就不會吃。”
所以才不敢告訴我嗎?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
“很好吃,謝謝你。”
他低低的“恩”一聲,轉身往樓下走。
我鬆開扶著鐵門的手進房,剛走了一步,眼前猛然一陣天旋地轉——
“碰!”
身體和地板的撞擊聲大的嚇人,我的眼睛下意識的闔上。
耳邊接著便聽見鐵門慌亂的撞在牆上的聲音。
“任金笙!任金笙你怎麼了!”
感覺身體被人抱在懷中,我模糊的睜眼,眼前就見到一張失了冷靜的臉,“任金笙,你說話啊!”
我心疼的張嘴說話,“這房子是我租的,你剛才這麼用力甩門~我的門啊。”
“……”
他窒了一下,額上浮出熟悉的黑線,“你放心,壞了我賠。”
我聞言安心的閉上眼,耳邊立刻又傳來他緊張的低吼,“任金笙!”
感覺身體被攔腰抱起,我再度恍恍惚惚的睜眼,“你幹嘛?”
他緊緊抱著我,一路往樓下沖,“帶你去醫院!”
我只覺得頭暈,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緩過神後於是開始撲騰幾下想從他懷裏下來,“不用去醫院,我還沒那麼嬌氣呢。”
他將我抱的更緊,“不行,如果有什麼問題怎麼辦!你剛才都暈過去了。”
“現在沒什麼事了,我只是感冒,吃個藥躺床上睡一天就好。”
他抿著薄唇,久違地鐵青了臉,“沒的商量,去醫院!”
我一把抓住經過的樓梯邊的扶手,一抓就不撒手了,“我沒事,我不去醫院!”
“放手!”
“不放!”
“放手!去醫院!”
我努力搖頭。只是感冒,吃個藥隨便進被窩捂捂就好,還要這樣大庭廣眾的跟一絕症病人似的一路被抱到醫院去……不去!
見我是鐵了心不放手,他軟了下來,“任金笙,別讓我擔心。算我求你了,好不?”
聽到他求我,我微訝的偏頭看他。
從未想過驕傲如他,竟也會求人?
看著他嚇得煞白的臉我心中咯了一下,慢慢送開手。他立刻如聞特赦的抱著我往樓下沖……
“司機!去市醫院,快點!”
他緊緊抱著我不放,不時問我感覺怎麼樣,一路不住的催司機加速。那司機看他緊張的樣子還以為出了啥人命,立馬就猛催油門一路飛馳。
我住在八樓,雖然我不胖但這重量還是有的。他抱著我跑了八層樓梯額上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全是汗。
我忍著暈眩半坐起身,“為什麼不叫救護車,這樣不累嗎?”
他結結實實地又把我按下老實躺著,“他們太慢了。”說完他又繼續對司機催道,“師傅,能不能再快點!”

那司機豪爽的應一聲,“好!”
我被他牢牢護在懷裏,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線條優美的下巴,以及長長的覆蓋下一片陰影的睫毛。恍惚的回憶起許多年前,那時還是初中生的他也是這般緊張慌亂,明明我只是暈車卻被他強硬地送去掛急診……
回憶不受控制的一幕幕閃現,我疲倦的閉上眼,讓暈眩主宰身體。
十萬火急的被送進醫院,本來醫生看過我只要簡單的輸個液再開些藥帶回去吃就好。不想他緊張的要命硬是拖在醫院裏又留院觀察了兩天。
我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觀察著病房的窗簾花色已經牆角的蚊子幾何。
孫紗紗從今天剛來時就心虛的站在床尾不敢吭聲。
我眯眼看她,“說吧,你是因為什麼把我給賣了?”
她弱弱的說,“沒啊,我也就……也就收了份登山全用具……”
“因為一份登山用具就把你老闆給賣咯,我就這麼不值錢?”
她小聲反駁,“那是最新款的。”所以你放心,你還是值錢的。
“……”
閉了閉眼我又問,“我住院的事太後知道不?”
“沒有。”
“孩子,做的好。”乖乖~幸好沒傳到太後那,不然非被她念死不可。
“不過……”她猶猶豫豫地開口,“程學長問我的時候……我說了。”
死了。
“老闆怎麼辦,現在我覺得很對不起陳曦。”孫紗紗羞愧不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對美男一定會加強抵抗力!”
“什麼抵抗力?”溫雅磁性的低音響起。
說曹操曹操就到。
程咬金慢悠悠的進門,“紗紗,剛才我過來時發現咖啡店生意很忙,你是不是該回去照看一下?”
“哦,我這去。兩位再見啦。”孫紗紗回頭給我扔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打開門出去。
我心下暗暗慶倖早上時陳曦已經被我趕去上班,不在場。自然的衝程咬金一笑,“站著幹嘛,隨便坐。”
他在我床邊的椅子落坐,拿起桌上的蘋果開始幫我削皮,“想不到兩天沒見竟然是到醫院看你。”
“只是感冒而已,沒什麼大病。”
他突然伸手摸摸我的額頭,“是發燒嗎?”
我有些窘地偏頭,“沒關係,現在已經好了。”
“這樣啊。”他收回手,隻字不提那晚是誰送我來醫院的,“任金笙,你真是讓人不安心。”
“恩?”我迷惑的看他。
“一周快到了,你還沒想好嗎?”他揚起嘴角,眼尾眉梢透著點誘惑。
“其實,我還是比較習慣當兄弟。”我老老實實的再度申明。
“為什麼,因為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嗎?”
我依然坦白的說,“不是,我只是現在不想談愛情。”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辦法修復?”他隔著鏡片看我,“任金笙,你已經不年輕了。家裏應該已經在催你了吧?”
想起太後今年確實開始旁側敲擊,我抿唇,沒再開口。
“既然總是要結婚,為什麼不找一個自己熟悉的人?”
“我,其實只把你當兄弟。”
他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你討厭我嗎?”
我搖頭。一開始確實看他不順眼,但之後這些年大家都混的爛熟了。
“那你目前有結婚的對象嗎?”
“是沒有。”
“那為什麼不試一試呢?”他語調帶著些蠱惑。
我突然詭異地想起那年在普陀山遇見的那連串匪夷所思的事件,囁嚅了幾下,我還是訥訥的問道。
“如果……你將來有一個女兒,你打算……給她取什麼名字?”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你先回答我。”我不自覺屏息。
“她就叫……”程咬金思索了幾秒,而後低笑著回答——
“程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