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這麼死了嗎

“這世道全亂了!”這是在這批新商販入住彙水巷後,我們這些老商販們集體發出的感概。 而這些新時代商販的入住,無疑宣布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拉開了帷幕。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大家紛紛祭出拿手絕活來,有去外地進些稀罕貨的,有撈些偏門暗地里收購髒貨銷贓的,有開發新品種賣起偽劣家用電器的……一時整個彙水巷表面看起來比之以前是更見熱鬧和繁華了。 因為我在這老縣城可說是舉目無親,又沒有什麼熟人朋友的介紹和幫襯,這路子難免就窄了點,所以我只能照舊去廣安鎮進貨,買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雖說價格是上漲了營業額也高了,但到了年底一合計,除去半年停工和攤位費,淨賺八千多,跟以前的差不多,也就是說在物價上漲、貨幣貶值的情況下,相比以前我的生意是變差了。我用從舊書看來的一點經濟學常識最終分析出了這個結論。這無疑是個十分糟糕的結論。 轉行?一要有路子,二要有本錢,雖說我現在也有三四萬塊的身家,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保不准哪天路子不對,把這些身家全搭進去。照現在這個攤位費,我就沒有這麼好回來了。 我琢磨來琢磨去,最終還是安安分分的做起了老本行,呆在了彙水巷。不過,一年後我從“黃金地段”的攤位,搬到了中等地段,再一年我又從中等地段,搬到了巷子底的最差地段,當初彙水巷“練攤王”的響亮名頭,似乎已是一個很遙遠的稱呼了。 在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老天爺也不知怎麼了,天空突然的烏云密布,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不一會兒嘩啦啦的傾盆大雨就灑落下來,整個世界淹沒在雨幕中。這讓我本來准備夜市的打算胎死腹中。 “你娘咧!”我伸手朝天空比劃了一個最近很流行的手勢——豎中指。 “媽的!今年要是還沒賺頭,還是干脆回家種地算了。”我非常郁悶的收拾起攤位。我這個想法可是有根據的,據說三年前一個回家種地的老商販,去年因為一口氣承包了幾十畝的水稻田,剛剛好趕上中央開始重視農民弟兄的生活來,免了農民雜七雜八的各種稅收,又調高了糧食價格。所以,那老商販一年下來淨賺了十來萬,相比起擺攤,這可是大生意了。 我穿著雨衣,推著帆布蓋著的大木板車,一路咿呀咿呀的往許家老宅走。今天這暴雨下的有點邪門,清早起床的時候聽天氣預報可說沒下雨的,而且在白天的時候也是天氣晴朗、萬里無云的,怎麼太陽剛一落山,就下的這麼厲害呢。 身上雖然穿著雨衣,但我在這雨中沒走幾步路,全身就濕透了。 磕磕絆絆的總算家門在望,我不由加快了腳步。 就在距離許家老宅的大門不到五六米的時候,斜刺里突然沖出一道人影,直奔向我,在我的一個愣神間,我看見一把明晃晃的鋼刀直向我刺來。我本能的身子向旁一側,刺啦一聲響,鋼刀帶過雨衣的碎片和我腰部的一塊碎肉,飛濺的鮮血灑落地面,馬上被大雨沖刷的干乾淨淨。不過,也幸虧這臨時的一躲,不然的話我肯定被紮個透心涼,變成了糖葫蘆。 我忍著腰部傳來的劇痛,伸手用力一扯板車上的帆布,劈頭蓋臉的就罩向借勢沖出幾步遠的人影。這帆布可是結實耐用的很,我當初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向一位轉行的老商販買來的,這一用就是三年多,任是沒破過,比起那些塑料玩意可頂用的多。 不過,不知是不是這帆布用的太久了,還是那把鋼刀太鋒利了,連著幾聲的刺啦刺啦,這塊結實耐用的帆布被鋼刀大卸八塊,露出里面一張猙獰的面孔來。 我用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腰部,直覺汩汩的鮮血順著大腿直流到地上,感覺自己的體力正漸漸的消失,生命也正在慢慢的流逝。 但在這一刻我的頭腦卻清醒無比,我沒有逃,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喊救命。我知道,如果我轉身而逃的話,根本就逃不過對方,在流血不止的情況下只有更早送命的份,我大聲叫喊更是沒用,許家老宅,之所以有個“老”字就是這里的一片都是老建築,都屬于文物范疇,當初舊城改造的時候,政府和那些個開發商們任是沒能把這個地方給改造了,原因就是這里的建築群都很“老”,老的沒有幾個人住,老的有些個房子據說已經有三四百年的曆史了,在這樣一個地方拚命叫喊,加上這打雷閃電加暴雨的,有人聽見才叫怪,相反的這樣做更會激起對方的凶性來。 透過蒙蒙的亮光,我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和尚頭,雖然是五短身材卻長得極其精悍,給人一種利刃出鞘的感覺。他赫然就是當初在茶樓上擋住我對劉大毛致命一擊的家伙,他當初冷酷的照我一刀砍落的情形曆曆在目,仿佛就像是昨天。而事實上我知道距今已經差不多六年時光了。很顯然對方是找自己報仇來了,也不知當初警方哪根筋不對,六個大小頭目都槍斃了,卻任是放過了這個精瘦漢子,我朦朧中記得他只判了幾年的有期徒刑,想來他是剛一出獄就找自己算賬了。 “飛鷹幫?”我平靜異常的聲音阻止了對方的再次動作。 “不錯,你認出我了吧。”精瘦漢子獰獰的對我一笑,“當初我大哥在茶樓上說的話,你還記得吧。” 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本來失血過多的臉色更見蒼白。 “你……你這個王八蛋,你難道……”我一下子忘記了痛,剛才裝出的鎮定功夫完全的消失無蹤,伸出染血的手指直指對方。當初劉大毛要滅告密者全家的威脅,至今猶在耳邊,眼前這人要是在殺我之前就殺向我老家的父母兄妹,這……這情形我不敢想像。 “哈哈哈,你怕了吧。剛剛還裝出了鳥樣,你以為你是那個死鬼‘開山炮’嗎?哈哈哈!”精瘦漢子囂張至極的大笑著。 在他大笑的功夫,我飛快的伸手從板車上拿過一把兩塊錢的水果刀,一下就投擲了過去,笑聲嘎然而止。精瘦漢子一連不可置信的用手握住插在他肚子上的刀柄,看看刀柄又看看我,神色間多少的有點滑稽,而我卻笑不出來。他娘咧!明明是奔著他的心髒去的,卻插到了他肚子上,而且還明顯沒插死對方。這賊老天,肯定是這大雨讓我失了准頭。要是換在平常我一扔一個准,這都是從小扔石頭打架訓練出來的眼力和手力。 “啊!”精瘦漢子一聲大吼,揮刀直向我殺來。我手里拿起幾把水果,再想故伎重施,卻被對方要麼躲了過去,要麼被他手里的鋼刀擋落。 我在扔出七八把水果刀後,才發現已經沒存貨了。不由暗自埋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多進些貨。 見我沒了水果刀,精瘦漢子咬牙切齒的揮刀上前向我砍落,我很是狼狽的就地一滾躲了開去。 剛想起身時,眼前刀影又現,我趕忙身向後仰,又險險躲過了這砍頭一擊,仰面躺倒在地。 精瘦漢子的第三刀馬上奔至,一把刺向我的胸膛。 我被激起了血性,抱著老子要死,也要拉你墊背的信念,橫手在胸前一擋,鋼刀透臂而過,在我胸前的幾厘米處堪堪停住。對方一愣間,我另一只手很是迅速的握住對方肚子上的水果刀,用力的一絞,再拔將出來,精瘦漢子哀嚎一聲脫手坐倒在地。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坐起,上前一個急沖,狠狠的一刀刺向他的心髒部位。這回可不像剛才失准頭,早已受創嚴重的精瘦漢子完全沒有了抵抗力,伴隨著對方一聲驚動動地的慘嗥,三寸來長的水果刀在他的心髒部位直沒刀柄,噴了我一臉的鮮血後,精瘦漢子仰面而倒,再沒了生息。 我的這股蠻勁一過,渾身再無絲毫的氣力,身體一軟,向後跌去,腦袋重重的砸落地面,發出砰的一聲沉悶聲響。 “難道我就這麼死了嗎?”這是在我昏迷前最後的一個念頭。 第一卷完。 下一卷開始寫古代,懇請各位看客多多支持,多投幾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