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並盛街.
這是在一條極為平凡的住宅街上的,極為平凡的一棟房子——
在澤田家位于一樓的飯廳里……
"我要讓它結束."
碧洋琪如此清晰地說道.
她手托著腮,懶懶地坐在餐桌前.
"……哈?"
獄寺隼人看向突然說出這種胡話的她.
就在這一瞬間.
"嗚!"
隼人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他慌忙移開看向碧洋琪的視線,捂著肚子蹲在了原地.
這是讓他束手無策的心病.
年幼起就一直被姐姐碧洋琪的有毒料理所"款待"的獄寺,只要看到她的臉,就會被劇烈的腹痛侵襲.
"你怎麼了,隼人?"
"嗚!"
感覺到碧洋琪的靠近,獄寺跌跌撞撞地逃進了隔壁的起居室里.
"別,別過來啊!"
"但是……"
"我說了別過來!這點小事沒什麼!"
"隼人……"
碧洋琪緊緊握著拳.
她擔心弟弟的表情並不是裝的.
即使在過去給他吃有毒料理時她也並沒有惡意.但沒想到那會使他痛苦至今.
有毒料理——
無關意志,她所做的一切料理都會變成劇毒.這就是她的"才能".
憑此能力而馳名黑社會的她——"毒蠍子",就是殺手碧洋琪.
"……明白了."
在起居室前停下腳步的碧洋琪,就那樣朝著獄寺繼續說道.
"你會不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突然說這件事."
盡管因為腹痛而痛苦著,但獄寺卻突然睜開了眼.
對了……那件事.
碧洋琪對獄寺所說的意想不到的話——
"你說的'讓它結束’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說了嘛.是里包恩的事啊."
里包恩.
作為最強黑手黨與傳說中的被詛咒的嬰兒"彩虹之子"中的一員,是位用槍如神的殺手.
"要結束……里包恩的事?"
"是啊……"
碧洋琪冷靜而憂郁地說道.
"我決定結束和里包恩的關系."
獄寺震驚極了.
"啊……?等……這……"
碧洋琪是里包恩的眾多情人之一.
這麼一來,也就是說——
(慢著,慢著,騙人的吧!?)
暫且不說里包恩,碧洋琪對他的愛可是非比尋常的.
她竟然會自己說出要分手.
(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說是突然,不如說這種情況是獄寺原本就沒有想過的.
休息日——
獄寺將敬意與忠誠獻給了阿綱——澤田綱吉……為了見身為大黑手黨——彭哥列家族未來第十代老大的他,獄寺來到了澤田家.
然而,阿綱與家人外出買東西,取而代之的,是獨自一人在家的碧洋琪.
碧洋琪似乎也對獄寺的到訪很是吃驚,但她馬上微笑著說.
"是啊……可能你來會更好".
于是,就有了那一沖擊性的對話.
"喂,姐姐……"
一定要弄清楚——
獄寺一邊小心不看到碧洋琪的臉,一邊拼命說道.
"真的嗎……里包恩的事?"
"……嗯."
"你已經對里包恩說過了嗎?"
"還沒.我正打算要和他說呢."
現在,里包恩是住在阿綱家的家庭教師.
"到此為止的所有里包恩的事都結束.然後……"
"今天,就是我們的開始之日."
獄寺突地僵硬了.
"我……們?"
"對."
碧洋琪的臉上猶如大朵鮮花綻放般,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似乎說明了一切.
"哎?喂,喂,等等啊.難道……你已經有新的……"
叮——咚.
門鈴聲嚇了獄寺一跳.
"哎呀,好像來了呢."
碧洋琪去應門.
"啊……喂……"
腦中塞滿疑惑,獄寺慌忙看過去.
難道……難道——
馬上,就會出現個新的男朋友——
"咦?獄寺."
"山……山本????"
一個少年突然出現在起居室中.
他是獄寺的同班同學山本武.
"為什麼你會……"
"你問'為什麼’……被叫來的呀,被你姐姐."
"!!!"
獄寺吃驚得瞪大了雙眼.
被碧洋琪叫來的——
也就是說……
"不是吧……那,就是說……"
碧洋琪的新男友——
"別,別開玩笑了……!我不承認!"
"嗯?'不承認’什麼?"
"什麼什麼啊,你這個天然棒球呆子!聽著!我不承認你……"
"你吵什麼啊,隼人?"
"嗚!"
看到窺視房間的碧洋琪的臉的瞬間,獄寺即刻痛苦得蹲在了地上.
"嗚……嗚噢……"
"你怎麼了,獄寺?肚子餓了嗎?"
(這,這個純傻蛋……)
"不是的.這個孩子是害羞.每次看見我都會這樣."
"嗯——"
就將他們全炸了吧……獄寺不由得有了這樣的危險想法.
"快來這里,山本武."
"好——再見啦,獄寺."
碧洋琪與山本武兩人進入廚房的樣子,獄寺突然嚇得喘不過氣來.
(是真的嗎……山本是姐姐的新戀人……)
不敢置信.
不,是不想相信.
碧洋琪與山本交往,假如他們結婚了的話——
(喂,我要冷靜.)
"那家伙與我同年啊.和弟弟同年的人交往,哪能……"
叮——咚.
在動搖的獄寺耳邊,再次響起了門鈴聲.
"我進來啦哦!"
是個耳熟的大嗓門.
看到臉後,果然是獄寺想到的那個人.
"嗯,這不是章魚頭嗎?大白天就開始睡覺,氣力可是會極限地不足喲!"
獄寺因為新的頭痛種子登場而不快地皺起了眉.
"來.站起來,章魚頭!"
並盛中拳擊部主將——笹川了平在獄寺身邊大聲嚷道.
"男人像這樣散漫像什麼話!要精精神神的,精精神神的!"
獄寺體內發出"噗嗤"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斷掉了.
"什麼……"
獄寺痛苦著,但仍然帶著憤怒的表情站了起來.
"吵死了——草坪頭!你,別再絮絮叨叨地說無聊的事啦.知道嗎!"
"什麼叫無聊的事!我可是在極限地為你著想啊……"
"啊哈?我在哪兒,怎麼做,都和你沒關系吧!"
"有關系!"
"……?"
因這意外的答案,獄寺張大了眼.
"有……關系……?"
"當然."
了平使勁點了點頭.
"因為我和你不是外人啊."
"……不……不是外人?"
"嗯."
"等,等等……我和你……那,就是說……"
"自家人,就是這樣啊."
"!"
獄寺被擊垮了.腦中得出了不敢置信的結論.
(這家伙是……姐姐的……)
如果借用了平的口頭禪,那就是"極限"的不可能的.
從沒看到了平與碧洋琪有交好的地方.說起來,他們應該都不算是認識.
(等等,等等!果然是完全不可能的!這家伙幾乎與我同年!而且也是個與黑手黨沒什麼關系的普通人.一般姐姐會交往的對象,不是同樣是黑手黨,就是可靠的年長者……)
叮——咚!
第三次的門鈴.
一種不好的預感爬過脊背.
"喲,Smokingbomb.你還是那麼臭屁的樣子啊."
伴隨著沒有惡意的調侃,一位帶著爽朗笑容的青年出現了.
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迪……迪諾……"
獄寺聲音顫抖著.
出現了.
比碧洋琪年紀大,而且又是加百羅涅家族老大的純正黑手黨男.
(這家伙……是姐姐的……)
剛想到這里,獄寺就自然地搖起了頭.
(不對,不對,所以我要冷靜!這家伙和姐姐……)
迪諾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姐姐.因為里包恩早在阿綱之前,曾是迪諾的家庭教師.
但是,在說到碧洋琪時,迪諾一次笑容也沒露出過.那似乎是由于他以前曾經多次遭受過有毒料理的迫害的關系.
那樣的對象,迪諾應該不會喜歡——
"……"
不.等等.獄寺再次重新考慮.
不是迪諾喜歡,而是碧洋琪單戀的可能性也是……
她所喜歡的,是那種有危險氣息的男性.
老好人似的迪諾乍看下與那種印象相去甚遠,但是從他黑手黨老大的立場上來看的話,應該很危險.
而且,迪諾是以重視自己家族的老大而聞名的.
對于為了愛而能讓他人去死的碧洋琪來說,說不定是他重視自家人的性格——
"啊,怎麼辦啊!"
獄寺揪著頭發,腦中的思緒就像煮開了的水一樣翻騰著.
"可惡,怎麼想也沒辦法啊!一點兒都搞不懂!"
"不明白什麼啊?"
"都說了,不明白的就是不明白啊!"
"不明白的就是不明白?"
"啊啊!只有這個,一點都不明白啊!"
"啊?"
"應該知道~應該知道了~~~~不知道的是笨蛋~~"
"笨……!?"
"笨——蛋,笨——蛋.不明白的家伙就是笨蛋."
"誰是笨蛋啊……啊!"
獄寺忽然大喝了起來.
兀自專心思考著的他,到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你……蠢牛!"
不知何時,插進獄寺的自言自語中來的5歲黑手黨——藍波.
而且,他還一直拿著筆在獄寺的衣服上亂寫——
"快點兒消失!你這個笨蛋!"
"啊哈哈哈哈!"
馬上舉起了拳頭的獄寺,可能是因為在想事的關系而少了氣勢,被藍波笑著避開了.
"蠢牛……"
之前的煩躁都重疊在了一起,他擺出一副嚇人的樣子瞪視著沖著自己做"鬼臉"的藍波.
然後.
"……"
獄寺的臉色變得蒼白.
對了……藍波也不是沒有關系的.
因為使用特殊的武器——"十年火箭筒"變身成十年後的藍波,竟與碧洋琪過去的男友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萬一,藍波成了自己的姐夫——
(不會,不會,他可是蠢牛啊.比其他任何一個都沒可能.即使是她的前男友,也是大吵之後就分手了的……不管怎麼說,這家伙不會是的,不會是的.)
雖然在心中對自己這樣勸解著,但獄寺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
(可惡!到底是哪個家伙啊!竟會讓姐姐與里包恩分手和他交往的家伙……)
叮——咚——
"誰——!"
獄寺不由得大聲叫喊了起來.
"門鈴響了啊,章魚頭.不出去看看嗎?"
"煩死了,草坪頭!我為什麼要聽你指揮啊……"
"喂,你是阿綱的左右手吧.來到阿綱家的客人,對你來說都是客人吧."
"嗚……"
獄寺無法反駁迪諾的話.
既然被說成是"左右手",他也無法發作了.
獄寺神色冷峻地去應門了.
(無論是哪里的誰都別吃驚.還有什麼好吃驚的呢?沒有了,一般情況下……)
盡管獄寺勸說了自己很多次,但還是無法抑制他的動搖.
在這種狀態下,他打開了門——
"好,久,不,見,碧洋琪親親~~~~~~~~~~~~!"
"哇————!"
獄寺慌忙閃身,躲過了突然跳出的中年男子.
"嗯?什麼嘛,是隼人啊.她在里面吧,我那可愛的碧洋琪親親."
"你……你來湊什麼熱鬧,你這個花花公子————!"
另一意義上,他是讓獄寺再次感到吃驚的超級邋遢大叔.
醫生——夏馬爾.
他曾經住在碧洋琪與獄寺以及家人一起生活的城堡中任職專屬醫生.
他與碧洋琪的關系——
比起這個家里的任何一個,都要深.
"竟然連夏馬爾都……"
獄寺發呆地看向房子里.
他的腦中早已混亂如汪洋大海了.
"真是……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啊."
就這樣——
所有嫌疑犯,彙聚一堂了.
2
獄寺開始進行推理.
突然聚集到澤田家的男人們,
在他們之中,真的會有碧洋琪的新戀愛對象嗎?
說要與里包恩"結束"的理由,真的是為了其他的男人嗎?
獄寺——陷入謎之旋渦中……
"我有話想要問你們."
看著一臉認真地說起話來的獄寺,屋子里的男人們都有點兒呆住了.
但是,只有一人例外.
"你不知道啊,我來教你好了.要想女人就范,與其語言攻勢,不如直接來個身體接觸……"
"我沒問女人的事!"
獄寺滿臉通紅地大聲斥責著夏馬爾.
順帶一提,嘿嘿傻笑著的夏馬爾的臉上,也有一處紅腫著.
那是在幾分鍾以前,他想去抱在廚房的碧洋琪,卻被對方的回旋踢趕出來時造成的.
(果然,只有這家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絕不會和姐姐……)
"好了,好了,冷靜點兒."
山本苦笑著制止了生氣的獄寺.
剛才還在廚房與碧洋琪在一起的山本,現在已經回到了起居室.
"冷靜~要冷靜,呆子~"
"吵死了,蠢牛!"
(……切!沒時間和小屁孩吵架了!現在是個機會啊.)
機會——
是指,來到澤田家的男人們,現在都在起居室里了.
而碧洋琪正在廚房做著料理.
現在正是清楚地進行"假設"的絕好機會.
"聽好了……要老實回答."
故意咳嗽了幾聲之後,獄寺用緊張的表情對視著男人們.
"你們……那個……"
一定要讓他們坦白!獄寺懷著這種勁頭開了口,但是——
"那個……所以……我的……姐……姐……姐……姐……姐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瞬間就聽不見了.
"…………"
……問不出口.
一旦真要問時才發現,沒有比這更難問出口的了.
是不是在和我姐姐交往……之類的,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問這個好呢?
"怎麼了,章魚頭?你不是有事情要問嗎?"
"不……那個……所以啊……"
"一點兒都不像你啊!怎麼這種極限婆婆媽媽的樣子!好,為了給你打氣,和我一起在這條街上飛奔一小時……"
"我不要,呆子!"
慌忙拒絕掉了平的提案,獄寺拼命地開始想著解決辦法.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新方法.
"好了……老實回答啊."
"啊,這個剛才也說過了……"
"都給我聽好了啊!"
強行使插嘴的迪諾閉上了嘴後,獄寺表情認真地說.
"你們……為什麼來這里?"
所有人再次一同呆住了.
——好!獄寺在心中暗自揮臂表示著勝利.
這個問題雖然間接,但卻應該可以知道誰是碧洋琪的新戀人.
"你問為什麼來……"
最先開口的,是仍然有些疑惑的山本.
"我來阿綱家里玩兒也是常事了.你不也是嗎?"
"我問的,不——是——這——個."
獄寺的眼中微微透出青光.
"喂,山本.你清楚地說過吧.你說是我姐姐叫你來的."
"啊,那件事啊."
山本顯出毫無隱晦的笑容.
"菜刀啊."
"菜刀?"
"啊.她說想要借能切得好的菜刀."
"菜刀……"
獄寺的臉色有些發白.
山本家在經營叫做"竹壽司"的壽司店.
所有,有能切得好的菜刀也不奇怪——
"…………"
一般想想,就是為了做菜吧.事實就是,碧洋琪正在廚房里.
但是,在聽了碧洋琪說要和里包恩分手的話之後,獄寺的想法總是會向著否定的方向.
使用能切得好的刀……她到底想要切什麼呢——
"嗯?你臉色不好啊,獄……"
"吵,吵死了!別看我!"
獄寺慌忙別過臉去.
如果這樣問下去的話,似乎沒法停止那不好的預感.
總之,稍後再繼續追問山本吧.獄寺決定變換目標.
"喂,草坪頭."
"嗯."
突然被叫到,了平反射性地擺好了揮拳的姿勢.
"怎麼了,章魚頭!"
"你為什麼來這里啊?"
"身為拳擊部的主將,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要交替進行跑步與揮拳,時而還要追加假想攻擊防禦練習……"
"我沒問你'怎麼’來到這里的!而是普通的問你來干什麼,普通的!"
獄寺立刻中斷了傻瓜似的回答,拼命使自己冷靜.
"你,說過吧.和我……"
——不是外人……
"外……"
——不……不是外人……
"這能說嗎!那麼惡心的話!"
"等等,章魚頭!你想說的我知道了!"
"什……!?"
"你問我為什麼來這里是吧?不是怎麼來的,而是問因為什麼理由來."
"沒……沒錯!就是那個,我想問的!"
"知道了!告訴你吧!我來這里的理由……是!"
"是……但是,已經忘到極限了——!!!"
砰咚!
脹滿的期待產生了反作用,獄寺不由得向前跌倒.
"草……草坪頭……"
因疼痛而表情扭曲著的獄寺總算站了起來.
還是不行……如果對方是了平的話,根本沒辦法進行正常的對話.
既然如此,就先將了平放一邊——
"Smokingbomb."
忽然,迪諾開口了.
"不要做不好的事了,你."
"哈?"
迪諾靜靜地盯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獄寺.
"你……是在懷疑自己的家人嗎?"
"……!"
平靜地一句話,卻給獄寺的心上猛紮了一刀.
"別……別胡說!你說誰是家人……"
"山本與笹川是阿綱的家人吧.也就是說,他們也是你的家人,不是嗎?"
"那,那個……不,我並沒有將他們看作是第十代的家人……"
"不對!章魚頭和我不是家人!"
出人意料的,繼續獄寺的話的竟是了平.
連有些動搖的獄寺也——
"對,對啊.你有時也會說點好的啊,草坪頭."
"那當然.你和我不是什麼'家人’……"
"沒錯,沒錯."
"你是我拳擊部值得期待的新進部員啊!"
"沒錯……才不是呢,喂!"
獄寺慌忙大聲道.
獄寺曾多次收到了平的入部邀請.但是,因為獄寺完全沒那個意思,所以直到今天仍在拒絕中.
"呵……你不說我也知道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拳擊的魅力,然後成為部員的.因此,你……"
"對我來說,不是外人."
"啊……"
不是外人——
就是這麼回事啊.獄寺在了平的話中得出了答案.
那就是說——
(這家伙與姐姐無關咯.呼……果然啊.)
"哦?臉色變得好多了呢,Smokingbomb."
"!你少管別人的事!"
獄寺咬著牙,瞪視著迪諾.
"對了,你!就是你!我想聽聽你為什麼來這里!"
"啊!"
大驚之後,迪諾似乎開始慌張了起來.
"糟糕了,全給忘記了.喂,笹川."
"嗯?"
"你剛才在對面的街上掉了紙袋吧?里面裝了很多可愛的蝴蝶結絲帶之類的."
"哦哦!"
了平砰地拍了拍手.
"對了,我想起來了.是得了感冒的京子拜托我的.說是要把這些拿到澤田家來."
"哎……?"
獄寺稍有些透不過氣.
京子——了平的妹妹笹川京子,是阿綱與獄寺的同班同學.
如果了平是因為有事而來的話,那麼他在這里就很自然了.
"因為我的部下撿到了……"
迪諾一邊笑著.
"問了一下附近的人,所以馬上就知道是誰掉的了.邊做假想拳擊練習邊跑步的家伙可是不多呢."
"喂,迪諾.那你是為了把那個交給草坪頭才……"
"啊,是啊.因為聽說他來了阿綱家."
迪諾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于是,迪諾來到這里的理由也清楚了……獄寺總算松了一口氣.
"那麼,在哪兒呢?我掉的京子的紙袋?"
"那個,我放在這里……這里……"
"怎麼了?"
"……哎?"
迪諾的臉"唰"地變白了.
"我……應該是……拿來了的……是吧."
"你是說沒了嗎?"
"不,你冷靜點兒,笹川!可能是我給忘在玄關了……哦嗚!"
慌慌張張想要離開起居室的迪諾,因為用力過猛而撞到了柱子.
他的姿勢決不會讓人想到他會是黑手黨的老大.迪諾在沒有手下的時候,所做的事情都會變得很"菜",他就是這種究極老大體質.
恐怕那個紙袋也被迪諾掉在某處了吧.
"糟了!沒了那個的話,就沒臉見京子了!"
"真是抱歉,笹川!我一定將它找到拿回來……"
"不,是我不好!一定要我去找!"
"好!一起找吧!"
"噢!"
兩個人正要慌慌張張地飛奔出澤田家——
"等……等等啊!"
獄寺慌忙制止了他們.
還沒完全解除所有嫌疑犯的嫌疑,所以現在不能去.
"好像是件大事啊.我也來幫忙……"
"你也呆在這兒,山本!"
總之要快點找出真相!
結果,碧洋琪的新男友到底是誰?
難道這其中沒有嗎?
但是,碧洋琪清楚地說了"分手"的,所以那當然是有理由——
"哦——是嗎?你也和碧洋琪一起洗過澡啊.好羨慕小朋友啊."
"那,在浴室里出現的圓圓的,暖暖的那個,是什麼?"
"那個呀,那兩個隆起可是載滿了男人們的夢啊——"
"夢?"
"夢也好,浪漫也好,總之那是所有男人渴求的……"
"喂,夏馬爾."
憤怒的獄寺輕輕站在了將藍波作為對象,說著蠢話的夏馬爾的身後.
"哦,隼人.難不成你也和碧洋琪一起洗過澡……"
"怎麼可能啊,笨蛋!!!!!你,我還沒問你呢!"
"沒辦法——聽好了!進入女浴室,堂堂正正的'勇氣’是決不能……"
"不——是——這個!你,夏馬爾,為什麼到這里來……"
"我是來見碧洋琪的."
"……"
過于直接的回答,使獄寺沒了接續的言語.
夏馬爾微微一笑——
"怎麼?我來見我可愛的碧洋琪,有什麼錯嗎?"
"什……什麼'可愛’啊.明明對其他女人也都說的."
獄寺一邊設法擠出幾句話,一邊慌忙想著下一個問題.
"那,那個……來見見姐姐是……"
"那還用問嗎?為了送上我那深深的思念……"
"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啊.不然,也讓你來將我心中的思念聽個夠吧!"
"別,別說惡心人的話——!"
獄寺再次臉紅了起來.
雖然他開始就知道,在調侃這方面,自己是敵不過夏馬爾的.
(可惡!結果問了半天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你一臉郁悶啊,獄寺."
"啊,里包恩.那個,你聽我說啊,這些白癡們……"
"沒辦法.你也快點成為大人吧."
"哈哈,雖然你這麼說,但是里包恩你個嬰兒……哇——!"
獄寺嚇得倒退,還差點摔倒.
"啊……啊……"
過于害怕,結果聲音都發不出了.
最強的殺手——里包恩.
他不知何時已經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輕輕坐在了沙發上.
"里,里包恩……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是,是嗎……哈哈哈……"
獄寺一邊滴滴答答地流著冷汗,一邊朝著里包恩干笑著.
沒想到里包恩會回來——
竟是在可能有碧洋琪的新男友在的這個地方——
"……不好."
"哎?"
獄寺因里包恩突然冒出的話語而心驚膽戰.
不好?是什麼?
"發現了哦……"
"!"
發現了!?
難道……里包恩——
"快點收拾吧."
"收拾!?"
收拾什麼!?剛想要這樣反問的瞬間.
——卡.
"!"
獄寺停住了呼吸.
里包恩所拿出的——是他慣用的發出黑光的手槍.
"啊……"
被身經百戰的殺手的平靜氣勢所迫,獄寺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果然……在那之中……"
獄寺聲音顫抖著低語道.
里包恩手中的槍,慢慢地扣動了.
它的目標是——碧洋琪的新男友!?
"里包恩!"
獄寺驚愕的叫聲響徹屋內.
事情向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下去.
里包恩要射擊的是碧洋琪的新男友嗎?如果是的話,又是為什麼呢!?
集合在澤田家的男人們——
現在,真相就在他們眼前.
3
果然——
槍口對准的……那個人是——
"!"
手槍被一只小手握著.
瞄准結束.
"哦……"
獄寺口中發出干涸的呻吟.
"哦……哦……"
里包恩槍口對准的——
那個對象——
"是……我!?"
嘭!
扳機毫不遲疑地被扣響了.
然後——
"!"
獄寺從驚嚇中回魂.
被打得粉碎的窗子對面——一個陌生的黑衣男子,伴隨著呻吟聲倒在了澤田家的院子里.
"里……里包恩?"
"什麼事,獄寺?"
"不是什麼'什麼事’吧!那家伙是……"
"是個叫做什麼荻伯雷冊家族的黑手黨的手下.他們似乎是盯上我了呢."
"盯上里包恩你!?"
"好像最近戀慕我的一個女人是那個家族首領的情人."
然後里包恩所說的話的內容,總結起來就是這樣:
被奪(是誤解)了情人的家族老大派出所有部下要殺了里包恩.
在購物途中得知這一情報的里包恩,為了殺掉接近澤田家的敵人,而比阿綱他們早一步回來了.
不過,獄寺等人卻在這里——大體就是這樣.
"那麼,里包恩並不是要把姐姐的新男友如何如何了……"
獄寺忽然卸掉了肩上的氣力,而此時的山本悠閑地說:
"又是黑手黨游戲嗎?好像很有趣啊."
"喂,棒球呆子.你給我安靜點兒……"
"好見外啊,里包恩."
此時,迪諾與了平站了起來.
"打架的話,我隨時都會幫忙啊."
"我有男人的斗志極限燃燒的預感."
"少說蠢話了,你們.像荻伯雷冊這種聽都沒聽過的家族,我一個人就夠了."
"藍波也要去啊!一起去,然後一起對付里包恩……嗚呀!"
里包恩利用一擊,輕松使藍波閉了嘴.
"再見."
之後,里包恩一個人威風地跑向外面.
"啊,里包恩!"
不由得想要追過去的獄寺停下了腳步.
里包恩是最強的殺手.就像是迪諾他們所說的那樣,那種弱小的黑手黨,一個人對付就足夠了.
比起那個,現在有必要弄清楚的是——
"里包恩!"
就在那時.
猶如是夢中少女般,眼神濕潤的碧洋琪從廚房飛奔了出來.
那一瞬間——
"嗚——!"
獄寺第三次因為地獄般的腹痛而快要暈厥了.
"喂,隼人!剛才里包恩來了是吧!我知道的,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了!喂!"
"嗯……嗚……"
獄寺痛苦得實在沒法回答.
然後——
"哎呀."
碧洋琪判若兩人般,冷眼看著起居室里的男人們.
"你們為什麼在這里?"
"為什麼……"
迪諾為難地張望.
而了平提著到手的紙袋.放在玄關忘記了的東西,似乎已在什麼時候拿回來了.
"京子拜托我要把這個送過來."
"啊,是京子啊."
碧洋琪露出溫柔的笑容.
"選的都好可愛啊.她幫我做裝飾的准備,說請碧洋琪專心做料理……那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啊."
如此說著,接過紙袋之後,馬上又變成冰冷的眼神——
"好了,事情辦完了吧.請快點離開這里."
"嗯,嗯……"
"好冷淡啊,碧洋琪親親.偶爾也照顧一下大叔……"
啪!
有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音響了起來.
"……!"
夏馬爾被碧洋琪所使用的暗殺技擊中了胸部.看到這個的男人們全都失去了血色.
"再,再見啊獄寺.我們好像是礙事了……"
"嗯……是,是啊……"
"你還是那麼可怕啊,毒蠍子."
"啊,你們……"
沒等獄寺阻止,山本等三人就逃離了澤田家.
藍波也不知何時沒了蹤影,被打散架了的夏馬爾也被流放了出去.
然後——
澤田家只剩下了獄寺與碧洋琪.
"好了,礙事者都消失了,料理做完……"
"等等啊,姐姐!"
獄寺仍然保持不看碧洋琪的臉,慌慌張張地出聲道.
所有男人都走了.
然而,碧洋琪卻還是高興地准備著料理.
而且,竟還做了裝飾的准備,也就是說要開派對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要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
"你不是說了要和里包恩結束了嗎!你和里包恩分手,打算和誰交往啊!"
碧洋琪呆住了.
"……"
然後——
"……呵呵."
"你……你笑什麼!"
"抱歉,因為你錯得太好笑了."
"錯……搞錯了?"
"我確實要結束與里包恩的關系.不過呢……"
"是要開始新的關系."
"…………哈?"
獄寺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而另一方的碧洋琪卻出神地說.
"想想我與里包恩保持這樣的關系很久了.但是這樣下去不行.愛情是不培育就會枯萎的.所以我想通過今天這個只有我們兩人的派對來培養新的愛情."
"新的……愛,情?"
"是的.新的愛情."
"那,就是和里包恩……"
碧洋琪雙頰緋紅,微笑著.
這也就是……答案.
"我和之前的里包恩的一切都結束了.然後……今天就是我們的開始之日."
獄寺想起了姐姐的話.
我們,是指碧洋琪與里包恩.
仔細想想,其實一切從最初開始就都是清清楚楚的.
"這是什麼事啊,究竟……"
強烈的虛脫感使獄寺蹲在了當場.
碧洋琪對著這樣的弟弟說.
"謝謝,隼人."
"什……!?"
"讓你擔心了吧,因為我的事."
"才,才沒有那種事呢!"
一邊喊著,獄寺一邊逃跑般飛奔出了起居室.
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迄今為止搞錯的狀況,他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他想把一切當做沒發生過.
他無論如何也想將這種無處發泄的心情處理掉.
——因此.
"里包恩!還是我去幫你吧!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獄寺握著大量的小型炸彈,飛奔出了澤田家.
然後——
"嗚哇啊——!!!"
和平的並盛街上,今天又回響起了爆炸聲. (來源:輕小說文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