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高檔單人病房里,空調的涼風從牆壁上習習吹下乾淨整潔,不僅沒有消毒水味,反而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和女孩子的閨閣一樣.ZUILU.***
事實上,王蘭妹也正是這樣布置的.
自從奚紅的房間里多了個美得讓人眩目,偏偏心地極善的王蘭妹,紡織廠的八婆,女工們就一下子奮起來.
通過八卦眾的口口相傳,通過們不屈不撓的探索精神,終于有人查出王蘭妹居然是陸南的干姐.
王蘭妹放暑假了,准確的說,畢業了.
按照校方要求,畢業生一律推薦到省內各旅行社,旅游公司.國內旅游業方未艾,王蘭妹要是沒遇見陸南,找份工作也不難.
不過現在陸南怎麼肯把她送出去當導游?風吹日曬的辛苦不算什麼,不過的容貌必將引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倒是讓陸南極為頭疼的一件事.
為了王蘭妹的工作一事,陸南還真費了不少頭腦,起碼在他看來,要尊重王蘭妹自己的選擇.殊不知王蘭妹這種今已罕見的女子,頭腦里的封建殘余還挺深,根本就沒去考慮這些事.在她看來,陸南無論如何排,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結果陸南花了晚上想的說辭全然沒用上半句.他一提到工作的事,王蘭妹就溫婉地道:"我聽你的."
那聲,那神態婉如天經義,陸南只能無語.給王蘭妹找個合適她的事做並不難,不過陸南現在忙得要命,一時之間根本顧不上,王蘭妹也不焦急,一如從前淡淡的日子,周去顧希廬家里,寫幾幅字,跟顧奶奶學工筆畫.盡心盡力照顧陸南的一日三餐,再就是看書.
前些日子聽陸南說起子弟小學校舍倒塌的事,王蘭妹就提出要去看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奚紅.(]
結果兩人一見面,半天功夫就成了好朋友.奚紅是個通的女孩,一家子都在紡織廠,是她卻並不因此而自卑,王蘭妹在她眼里高高在上,除了有專車,甚至還有一個圓圓臉蛋的保鏢,奚紅卻慧眼獨具,看到了王蘭妹有一顆水晶的心.
王蘭妹鼓勵奚紅要堅強,為帶去很多,還有很多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
"這是什麼?"奚紅見王蘭妹從包里出一本書,問道.
"《席慕容詩選》."王蘭妹替奚紅掖好被角,又用細細滑滑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今天你精神好了|多,吃藥了嗎?"
奚紅點點頭,目光卻落在那本精裝書的封面上,夜月下,一只翠鳥棲在柔弱的葦杆上,背景是藍色的,閃閃發亮的湖泊.
"嗯,這是我昨天熬的湯."王蘭妹將奚紅扶起來,靠在床頭,打開保溫筒,盛了小碗雞湯,舀了勺,伸進她的嘴里.
"好喝嗎?"
"好喝."
王蘭妹嘴角輕輕翹起,其實知道,雞湯幾乎沒有放鹽,味道又怎麼可能好?
突然病房門響起啄米似的敲門聲,王蘭妹放下碗打開門.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和兩個和她差不多的男孩,怯生生站在門口,看了看王蘭妹,齊聲道:"阿姨好!"
王蘭妹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奚紅的學生,將三個進來後,奚紅驚道:"王小帥,郭明明,鄧中凱,你們怎麼來了?"
三個孩子並肩站在床前,王小帥額頭上還貼著個可貼.(]女孩兒郭明明嘴一扁,哭道:"奚老師~"就撲到了床前.
奚紅眼圈一紅,伸臂攬住了郭明明,慰道:"哭什麼啊?老師不是好好的嗎?"
好不容易哄住三個孩子,王蘭妹和保鏢阿憶拿水果給他們吃.郭明明畢竟是女孩兒,心思細膩一些,向奚紅彙報了學校的情況,說是所有的學生臨時在學校大禮堂上課,而且嚴唯文校長還對家長們坦白,廠里面在研究是在原址重建還是干脆撤銷,所以現在如果想轉校的話,校方一律開綠燈.
郭明明清脆的童音聲中,奚紅的手緊緊捏著被單角,抿著唇聽完,默默無語.
三個孩子都給奚紅帶來了禮物,郭明明親手做了一疊紙鶴,還在一張精美的卡片上用彩筆寫下祝福的謝謝,而王小帥和鄧中凱兩個男孩則湊錢買了束花.
"奚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給我們上課啊?"郭明明問道.
"很快就可以~師出了院就去給你們上課."奚紅微笑著回答,撫著一個個小腦袋,等他們吃完水果,洗了,又拜托王蘭妹將他們送下來.
王蘭妹讓阿憶送三個孩子回家,見奚紅神情萎頓,知道她的心結,走過去握著的手道:"奚紅,別擔心,不好?"
奚紅反手抓住她的手,眼淚簌簌而落:"蘭妹,我好沒用.我能護著孩子,也沒辦法留住學校你知道嗎?到今年教師節,我在子弟小學工作就滿三年了.我好想看著學校一天天旺起來,想看著孩子穿著嶄的校服,胸口印著校徽,站在國旗前敬禮……"
王蘭妹默默地聽完的傾訴,突然就想到了陸南,也許現在只能他能決定子弟小學的留存吧?
企業辦社會,是中國的特有產物.(]尤其體現在國有
企業中,比石化,電廠,紡織,鋼鐵等行業,這和漢中紡織廠一樣,有醫院,學校,幼兒園,派出所等單位和機構,把本來應該由社會承擔的工作包圓了.
這樣做的結果,在計劃經濟時期,全國一盤棋,所有物資一調撥,工資收入與產能完全不掛鉤的情況下,還顯不出多少弊端.但是當企業走向市場,國改革到今天這樣的地步,臃腫的企業就承擔不了這麼多的社會義務了.企業力不從心之下,廠辦的福利機構自然也就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陸南接手漢中紡織廠之後,把這些單位機構劃出去獨立核算是必然的,而學校則由于其特殊性,無法一關了之,更不可能對外承包.
撤銷的話,就需要把前面的工作做到位,妥善安置好兩百多名學生的轉學,這也是最省心的辦法.而如果在原址重建,則麻煩就大多了,費用是一方面問,招聘教師,重新設置班級,還要考慮生源.基本上屬于必須長期補貼的無底洞.
陸南其實沒操這個心,萬人大會之後,他的心思就回到了漢光公司.漢光研究院一期工程快要結束,購買的設備和儀器第一批已經開始安裝調試.據項目負責人關月紹,可以保證在春節前進駐第一批研究員.
關月以前就是做項目統籌出身,負了漢光公司兩個最重要的項目,在漢光工作的這段時間里,她充分感受到了一種壓力.(]而這種壓力,自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南.
陸南從未催促過她,也沒有主動了解項目進展.兩人一年中只見了次,關月兩次主動彙報工作.如果不是陸南對于手里的工作了如指掌,關月真懷疑陸南是不是忘記了自己.
不過進而又引出了一個問,這就是陸南憑什麼成天不來上班,中間甚至還去俄羅玩熱血.但是他卻對漢光研究所在研究的兩個項目進展有著驚人的預見性,同時他也知道漢光研究院的建設情況.
讓關月感到壓力的真正原因,是陸南的手抄小紙條.
他會在關月彙報時,心不在焉地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後在關月彙報完後,陸南會給出一個評價.如"很","慢了點",以及"我不滿意"等等.然後他就將自己的塗鴉推過去.
"TCP/IP網絡點對點聊天多方文字會議傳輸圖片."
"基于WIN的病毒樣本分析,收集整理方向:在線升級大客戶與康柏電腦捆綁式銷售."
"軟件架構工程師首席工程師制度網絡研究與應用."
一些看似相互關聯,卻又玄而又玄的詞組,短句,讓關月看名奇妙,想要問清楚,陸南卻早走了.
往往是關月回到研究所,將陸南的條子給不同的人看,然後就會現一些雙眼通紅的研究狂人一下子眼睛就亮起來了,嗷嗷叫著用光速沖回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又是漫長而枯燥的研究時間,直到某天,某個人或某個小組的辦公室傳出了鬼哭狼嚎,關月就知道,研究又推進了步.(]
後來關月想出個法子,找陸南彙報工作前,把項目小組的人帶過來旁聽,或者干脆就在一起討論.陸南上了幾回當,倒沒生氣,他說與這些究員,工程師們一起討論軟硬件和未來IT科技的發展,確實是一件令人高和興奮的事.
陸南沒想到,關月沒想到.這一次偶然的面談方式,後來成了漢光研究院的一個傳統.這就是每兩周由項目經理協調開一次會,參與人員為項目負人和各小組工程師.
按照陸南的話來說,這叫"腦力碰撞".其實並不是多少鮮的東西.只不過在漢中這樣一個位于中國長江中流的城市,即使是領時代先鋒的IT行業,對這樣形式的會議都所知甚少.明顯的是,內才子在這樣的會議中遠遠沒有海歸派來如,適應.
腦力碰撞的游戲源于業務論,陸南改編後面目非,他要求所有一線究人員都至少要一個月參加一次,而項目負人最底限是兩周,而項目經理負統籌和記錄,將一次的腦力碰撞會整理歸檔.
在關月看來,這種海闊天空,信馬由缰的會,開得有點驚世駭俗.陸南主持了前兩次會議,他用一個小笑話讓所有人都松馳了下來.
會議是在一個明的下午開始的,由于陸南特意強調了著裝的隨意性,並且他自己帶頭穿了件花里胡哨的夏維夷風格T恤,下身同類的沙灘褲,一只巨大的椰樹從左至右占了大半個前胸,藍天沙,綠樹紅花,風的主.以至于一些習慣于衣冠整齊的員工都有點不好意思.
奶茶飄香,咖啡綠花,小吃餅干擺得滿滿的,陸南致勃勃地吃了塊小餅干後,說道:"大家下午.(]今天上午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問."
一句話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陸南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我想做一個大項目,很大的項目."他用力張開雙臂,以示這個項目確實很大,這
動作讓所有人哈哈的笑了起來.
"項目大到什麼程度呢?"他眨了眨眼,"我的想法是,要比微軟的WINDOWS項目還要大!"見有人露出根本不信的神情,陸南又道:"當然,我沒有貿然的去促成這個項目.我是抱著科學而審慎的態度來對待這個項目的,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向上帝咨詢."
"哈哈哈哈!"一個坐得工程師實在是受不了,他一下子笑噴了,然後所有人都轟堂大笑.
關月坐在陸南身,靜靜地瞧著這個在整蠱的年青人,心里泛起異樣的感覺.
這個年青人,真是我們的領路人嗎?
陸南等笑聲稍止,從桌上抓起一只桔扔到那名工程師的身上,以示懲罰,然後又說:"我問上帝,要用1個人來做這個項目,需要多久?上帝告訴我,需要1年."
"然後我又問,那麼我用1人來做這個項目呢?上帝說,需要1年.用1C0個人來做這個項目的話,可能就需要1年了."
"我突發奇想,問上帝,果我用一萬個人來做個項目,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完成了?上帝搖頭道:NO,NO,NO!他說,果用一萬個人來做項目,那麼這個項目將永遠無法完成!"
這一次的笑聲更響,還夾著一些人的口哨.在座的無一不是業內精英,他們視野開闊,擁有專業的知識和睿智的大腦,很快就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個笑話.明顯的是,台上的那位年青人,傳說中他們的BOSS,是一位有著非凡人格魅力的人,同時還是一位至少不比他們笨的人.
接下來,陸南宣布了這種腦力碰撞會的規則無規則.
在兩個小時的時間內,任何人都可以找任何人聊,同時可以聊任何話題.但是並不鼓勵聊與專業有關的話題.按照陸南的解釋,希望大家聊一聊新聞,旅游,愛情,笑話,電影,體育等等等等話題,總之大家就當在一起過足八卦癮.
"這是有工資的,明目張膽的八卦會,而且在會後,公司會舉辦一個美妙的冷餐會,大家可以事先給心儀的愛人打電話約時間了."陸南狡黠笑了笑,悄悄走下講台.
按照後世陸南的經驗,這種腦力碰撞會的優點,最重要的有三點,一是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研究機構最大的缺陷就是很多不在同一組,同一個究室的研究員們根本就不認識!尤其是當漢光研究院開園時,這一現象將更為加劇.
試想兩個人,或者是兩個團隊連面都沒見過,更叫不出對方的名字,那麼在一起合作就成為一句空談.如果再擴大到數個團隊,幾百人共同攻堅的項目,那人與人之間互不相識,將造成一場災難!
腦力碰撞會,以及旅游,舞會,聚餐等公司集體活動,都為著改善這一"對面不相識"的客觀存在而努力.
而腦力碰撞會的第二個點,則是可以真正的達到"碰撞"的效果,激發出靈感的火花.
要讓研究員們不聊工作是不可能的.他們之間在熟識之後,就會互相打聽研究項目和進程.有的會和自己的研究毫不相干,這可以擴大知識面;有的則會和自己的研究沾邊,那麼可以借鑒別人的研究思路,也可以為對方提供不同的思考方法;有的則和自己的研究密切相關,那麼就可以進一步坐下來,兩邊人寫寫畫畫,吵吵鬧鬧,沒准某人就會突然閃出靈感,在關鍵問和關鍵部位形成突破.這對于整個項目究來說,將會是絕對振奮人心的.
腦力碰撞會的第三個優點,簡單來說就是增加信息交流.在互聯網絡沒有形成規模,電子商務還是畫餅的時代,人與人見面交流,談話,聊天,就成了最重要的信息獲得模式之一.看報紙,電視,這些遠遠沒有近百人在一邊的大廳時聽到只言片語來得犀利和鮮活.
腦力碰撞會開了兩次,幾乎所有的研究員,工程師都喜歡上了這種規模.特別是會後冷餐會上精美的食物和優雅的就餐環境,讓漢光公司管理層不少人垂涎欲滴.不過他們沒開去開會,又怎麼意思去吃東西?
陸南看在眼里,嘿嘿直笑.關月正好進來彙報工作,見陸南咳嗽一聲,坐下來一絲不芶地手捏鼠標忙活.
"陸南,這是今天會議的討論稿."關月將一份文件呈上,又解釋道:"已經將無用信息除.不過原始錄音檔案已經存檔."
"唔."陸南點點頭,道:"放這吧,我有空再看."起身了件淺灰色休閑裝,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道:"我去紡織廠,晚上的會餐我就不參加了.你等到五點時候再通知下去,公司所有中層副經理,部長以上全部可以參加冷餐會,並形成慣例……哦,對了,花快死了,找人澆一下."
"叮咚"電梯正到了,陸南了進去.
關月怔怔地盯著光潔如鏡的電梯門,發了呆這才回到陸南的辦公室,找了天才發沒現花在哪兒.(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