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底蘊



“什麼?!”正使大吃一驚,即便是對于他來說,九千萬也是一筆巨款,萬正他們一群年輕人,在家中沒有什麼權力,竟然敢賭這麼大。

“小人打聽過了……”他將昨天的事情稟報了,正使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無奈道:“你讓萬正他們出去把事情處理好。咱們……咱們從側門走吧。”正使委委屈屈,但也沒辦法,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萬正卻吐血了。他沒想到陳志甯真的能做的這麼無恥這麼決絕,竟然第二天就來堵門了,等于告訴整個使團的所有人自己賴賬不還啊。

他急匆匆趕出來,咬牙切齒問道:“陳志甯,你想干什麼!”

陳志甯在驛館門口,擺下了一張軟塌,面前橫著一張茶幾,一旁有漂亮的小侍女蔡琳煮茶,他躺在軟榻上,吃著高階凶獸肉干喝著茶,美滋滋的進行著堵門大業。

萬正這一問,陳志甯也詫異了:“干什麼?這你還看不出來?你這智商是怎麼在萬家活下來的?我在要賬啊。

昨天的賭注,九千萬三階靈玉,呵呵,因為陛下趕來,我沒空跟你討要,你們倒是輕松,直接走掉了,連一句交待的話都沒有,什麼意思?准備賴賬嗎?”

萬正惱火無比:“我堂堂萬家……”

陳志甯一頓搶白:“你什麼你?萬家將來是萬洪他爹的,更將來是萬洪的,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所以啊,你老是還錢,別指望用萬家來糊弄我。”

完整用力咬了咬牙,才算是將怒火隱忍下來,他道:“在這里等我。”

他進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帶著昨天一起的那幾位監生一起出來,將一枚儲物戒指丟給陳志甯:“這里面是七百萬,剩下的……容我們想想辦法。”

陳志甯冷笑的將指環套在小拇指上轉著玩耍:“萬正,這有些說不過去吧?九千萬的欠賬,你才給我七百萬,連一成都不到,我知道你們窮,但也不至于潦倒到這般地步吧?”

萬正一群人差點吐血,當了一輩子紈绔、大少,到了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陳志甯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他看著萬正幾人,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看來今天我回不去了,就在這門口住下來吧。通天古國的使團欠賬不還,我找上幾個人,去街道上大聲的宣揚一番。”

“別……”幾個監生一下子慫了,王師兄站出來深深鞠躬:“陳師弟,你放心我們覺不會賴賬的。只是出門在外,我們隨身攜帶的靈玉的確不多。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身上還有一些寶物,湊一湊也能值個四百萬左右,全都給你。

然後我們馬上聯系家中,我們有六個人,平均每人負擔一千萬左右,家中應當不會為難,很快你就能拿到剩下的錢。”

陳志甯看看其他人,那幾個連忙點頭,輪到萬正,他雖然極不情願,但也還是生硬的點了點頭。

“好吧。”陳志甯也不想真的在這里堵一整天,不過他一擺手道:“你們的那些所謂的寶物……我還真看不上眼,你們自己去賣了吧,把靈玉給我送到府上去。”

“沒問題。”王師兄連忙說道。

眾人心中更是慘然:人家堂堂八階大器師,的確看不上自己手中的這些東西。

陳志甯一揮手:“走了。”

蔡昊和方食祿連忙跟上去,陳忠陳義是打雜的,將軟塌茶幾之類的東西連忙收拾了裝上車。

王師兄幾人松了口氣,萬正看著陳志甯遠去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


等陳志甯走遠了,他們轉身回了驛館,路上萬正咬著牙問道:“你們真打算就這麼把九千萬白白給了那家伙?”

王師兄一愣:“可是我已經做出了承諾啊,賴賬的話,豈不是言而無信?”

其他幾個監生的臉色各有不同,有人道:“陳志甯那家伙太強了,咱們認栽吧。”

也有人心疼靈玉:“咱們每個人都要出一千五百萬啊,這件事情就算是家里給錢,恐怕也要狠狠訓斥我們一頓,今後一年的例錢都沒了。”

眾人各自說了幾句,漸漸沉默下來,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終于有人問道:“萬正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大家商議一下。”

萬正點頭道:“咱們幾個是不成了,但是別忘了咱們的使團中還有一個人!”

他看向了驛館中的一個方向,大家一下子想到了他說的是誰,王師兄遲疑道:“去求那個家伙……我,只要接近他就感到全身發冷,一陣不舒服。”

“而且,”立刻有人接口說道:“那家伙十分孤傲,未必肯幫忙啊。”

“但只要他肯出手,陳志甯不過浮塵,微不足道也!”萬正沉聲說道。對于這一點,大家都是贊同的,一起點頭:“他若是肯出手,解決陳志甯自然是小菜一碟。”

萬正看了眾人一眼,道:“那麼,我們就算是達成共識了,請蛇寒子出手!”

“但……怎麼才能讓他幫我們呢?”

萬正一笑:“我知道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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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志甯回家的時候,正遇上幾個管家忙忙碌碌,指揮人將各種食材搬進去。見到少爺回來,下人們紛紛放下手頭的活計,躬身問候。

這不僅僅是禮節,大家都是出于真心。

陳家進入京師,原本很不起眼,在這座古老巨大的城市中,陳家這種“貨色”丟進去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但因為有了陳志甯,陳家現在是整個京師炙手可熱的世家。

他們出去也能挺起胸膛,說起自己是在陳家做事,周圍人無不投來羨慕的眼光,甚至有人專門花錢請托,讓自己幫忙聯絡陳府的一些事情。

陳志甯對下人和和氣氣,只要沒有冒犯到他,他是不會惡形相向。

“不用多禮,你們忙你們的。這是……要准備宴會?”陳志甯隨口問著,因為大家搬運的大都是一些珍貴的食材。

一名管家立刻應道:“正是。晚間老爺和夫人要宴請幾位遠道而來的賓客,據說是荒洪的人,老爺和夫人准備把買賣做到那邊去。”

“哦。”陳志甯應了一聲,這些事情他懶得過問,朝大家擺擺手自己回去了。

太炎和荒洪的大戰在半個月之前已經結束了。荒洪吃了個大虧,土地丟了一大片不說,還要給太炎六億三階靈玉的補償。

但凡間界各國之間,已經因為修真互相瓜葛極深,彼此依存,絕不是說一場大戰就能徹底將兩國的貿易切斷。


不過現在兩國關系冷淡,此時進行貿易當然風險極大。但也正是因此,讓以往經營兩國貿易的一些老商戶暫停了下來,陳家才有機會趁機而入。

晚宴不用陳志甯出面,但夫人心疼兒子,專門讓人將席間珍貴的菜肴分出來一份給兒子送過來。

而後,秋玉如和丈夫一起去應酬那些來自荒洪的客商。

只是沒想到荒洪人頗有些挑三揀四。

“這道繡球乾貝味道差了幾分,想必是用來烹飪的三色貝年份不太合適,在我們荒洪,最講究的世家做這道菜的時候,一定要用三年份的野生三色貝,不能老也不能嫩,才能達到最佳口感。”

“這只掛爐山雞,烤的有些老了,不過這道菜本身最難得就是火候,你們陳家是新晉世家,沒有好廚子也是正常,這樣算不錯了。”

“這一盤山珍刺龍芽,嗯,原料搭配的……還行吧,勉強能吃。”

“這一碗長春湯,口感有些不對了,不應該啊,這道湯很容易做,各種食材也不算珍貴,就算是沒有底蘊,也不至于連這道菜都弄錯呀。”

陳雲鵬忍著氣,開始的時候還解釋兩句,最後索性不說了。秋玉如看看丈夫臉色也沉了下來。

荒洪國來的人,乃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名叫騰連政,是荒洪境內十大商號的人。他帶著兩名晚輩,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男一女。

他一邊點評,身邊的兩個晚輩就連連點頭稱是,還要附和指摘兩句。

趁著騰連政起身如廁的時間,秋玉如悄悄問丈夫:“此人是何用意?不遠萬里趕來太炎京師,難道就為了批評一下咱們家沒有底蘊?廚子水准不足?”

陳雲鵬皺眉道:“恐怕……事情有了些我們不知道變故,所以他在故意找茬。”

“哼。”秋玉如哼了一聲,端坐身子隱忍不發。

終于,宴會到了尾聲,一道菜端了上來,一陣特殊的香氣在宴席間飄散開,騰連政鼻子動了一下臉色不由一變。

這只是一盤並不起眼的紅燒肉,秋玉如忽然站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罷了,撤下去吧,這道菜太普通了,恐怕不入閣下法眼,都怪下面人安排的不合適,這麼一道粗鄙的紅燒肉怎麼就排進了宴會菜單中。”

幾個仆人聽話的退了下去,秋玉如巧笑吟吟的坐了回去。可是騰連政卻有些坐不住了。



他時不時的伸長脖子,看著那幾個將這道菜撤下去的仆人,心中十分懊惱。

荒洪戰敗,他心中難免有些不快。雖然因為商會的指派,他前來太炎與陳家商量合作,但他也聽說陳志甯乃是太炎能夠獲得這場大勝的關鍵人物。

所以他在今晚的宴會中總要找茬,完全是這種心理作祟。

卻沒想到錯過了那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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