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碳基生命,碳基之外存在神秘矽基.佩恩來自大家族,見識不凡,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些黑豹的底細.
孔雀護符眼圈忽閃忽閃,更正道:"准確來說,是半矽基生命,它們的身體並非自然條件下形成,而是一層層鍍膜."
這時,布谷族村落飄上來十幾道身影,同來的布谷族勇士立刻迎了上去,經過一番比比劃劃,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盾龜與黑豹已經在空中打了九天九夜,其中只有一只是村子放養的盾龜.
最近這些黑豹變得極不安分,不允許其他生物踏足領地,雙方種族是想一戰定勝負,決出方圓百里擁有權.
"哞……"為首盾龜鼻孔噴出氣流,頭頂上金光燦爛,憤然撞向一頭黑豹.當空灑下黑色碎塊,矽基生命竟如同石像一樣破碎.
"快看,那是什麼?"培琳睜大眼睛,前方情景超乎想象.
只見墜落碎塊當中升起一團黑色油脂,以極快速度伸展開來,變為一條飛魚,搖搖晃晃離開戰場.
見到此情此景,佩恩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為什麼布谷族東拉西扯無法描述這些生物.原來矽基生命以擬態模式存在,並不局限于一種外形!"
林西索端起下巴,不無擔心的說:"大少爺,先別顧著感慨,這些盾龜看起來有些勉強,被驅逐已成必然,那麼然後呢?魅影號與方圓百里所有矽基生命對抗嗎?盾龜能擋住輔炮一擊,相信這些黑豹同樣不差."
佩恩注視戰場,點了點頭:"不錯!矽基生命外殼堅硬,即使被轟碎也有很大幾率存活.而且與盾龜戰斗的矽基生命肯定不是全部,魅影號一旦介入會遭到強烈攻擊.可是,盾龜不接受幫助,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怎麼辦才好呢?"
馴獸師開動腦筋,忽然靈光一閃,抬腳往船艙跑去,不大會工夫將半路遇到的小盾龜抱到甲板上,雙手攏在嘴前,發出"哞哞"怪叫.
"佩恩哥,你這是做什麼?"培琳覺得十分詫異.
"沒什麼,我試著和盾龜建立聯系,讓它們暫時停下來,先不要孤注一擲."佩恩繼續怪叫,對面終于有了回應,九只成年盾龜滑到船體附近,看向甲板上那只小盾龜.
為首盾龜湊到近前,想鑽入能量護罩,林西索急忙命令光腦放行.不過,甲板上可容不下這只"龐然大物",連忙擴充護罩體積.
"哞哞"一大一小兩只盾龜很有規律的叫了起來,佩恩將手掌貼到大盾龜額頭進行短暫交流.
對面那些黑豹冰冷盯視,沒有妄動.半分鍾後佩恩近乎虛脫,小聲說:"問題解決了,盾龜有恩報恩,決定將戰斗壓後,陪咱們走一趟."
"厲害,看來船上有一位馴獸師好處多多."林西索瞬移到佩恩身邊,將他扶穩.
佩恩臉上露出惋惜之色:"不,盾龜有附加條件,希望咱們收養這只小盾龜.以它們孤僻的性格,除非遇到種群間的戰斗,其余時候很難聚在一起.相信布谷族也是隨意放養,並非戰獸.既然有一只盾龜跟隨咱們,其他盾龜絕不會接受馴化."
林西索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不是很好嗎?船上有猩猩,有猴子,有藍鷹,也不介意多添一只盾龜.戰獸的事情需要碰機會,不能強求."
這時候,大盾龜沖著黑豹低叫,矽基生命沒有任何表示,轉身離開,身形漸遠.
隨後,參加戰斗的盾龜緩緩飄走,它們需要時間休息.佩恩與大盾龜說好,三天後在此地集合,進入黑豹領地幫助魅影號尋找苦樹.
魅影號進入村落,忽然飄過來一名布谷族中年人,喊道:"歡迎,歡迎,遠方的旅者,我,我的名字叫元朗."
林西索幾乎以為是幻聽,對方說得是星際用語,雖然不太純正,但是能聽懂.
"你會我們的語言?"甲板上異口同聲問道.
"很奇怪嗎?我們布谷族也有許多方言,本人恰好是語言學家,偶然間學會了星際用語."中年布谷極力掩飾得意神色,村中像他這樣大膽,敢于接近飛船的人少之又少.
林西索很高興,笑道:"這些天交流起來實在困難,能有一位當地的語言學家幫忙,我們歡迎之至.本人,是這艘飛船的船長,他們是我的船員.很遺憾只能隔著護罩說話,要不然本船長一定邀請元朗先生到船上做客."
"真的?你是說邀請我到船上參觀?太好了,等我一會,很快!"
元朗興沖沖飄飛下來,不大會工夫取回一條腰帶,竟然在身體周圍形成簡易生態圈.敲了敲魅影號能量護罩,咧開大嘴沖林西索憨笑.
林西索說的是客套話,沒想到對方當真了,並且擁有一件探險裝備,很顯然是出自人類之手.
作為船長豈能出爾反爾?再說也樂得與這位布谷族語言學家暢快交流,抬手將對方讓到船上.
"哈!這就是縱橫宇宙的偉大飛行器,人類科技水平好發達,說不定我能從里面得到些借鑒."元朗看得津津有味,其實他是門外漢,卻總是裝出一副萬事通模樣,如此有趣的布谷族僅此一例.
走馬觀花看了一遍,林西索提出疑問:"元朗先生,您這腰帶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我們十分好奇,您是不是見過其他人類?"
"不能說見過,那是一艘殘破飛行器,很小很小,與你們的船沒法比.半埋在冰川中,透明窗戶破裂了,里面殘留著古怪液體,還有一具尸體.我從人類身上翻找到一些物品,除了這條腰帶還有一塊腕表.星際用語是跟隨腕表一點一點學來的.怎麼樣,講得不錯吧?"中年布谷除了求知欲旺盛,還喜歡得到別人的認可.
林西索毫不吝嗇的誇獎:"平心而論,確實很棒.您在布谷族曆史上肯定能留下濃重一筆.元朗先生,能不能借您的腕表一觀."
"當然可以,可是它半年前不工作了.嗯,半年,和你們標准時間有差距,我沒有換算過."元朗一邊說著,一邊取出腕表.
這是一塊形制古樸的腕式光腦,孔雀護符牽引過來,分出紅光進行透析.一面翻查一面彙報:"距今七百八十年前,一座太空實驗室途經此地.他們的研究內容恰好是矽基生命.按照腕式光腦中的記錄,這些矽基生命簡直是病毒突變體,成功後可以進行無限制分裂.還好他們的實驗失敗了,矽基生命不受控制,大肆攻擊研究人員,最後實驗室墜落到附近.很多人莫名其妙感染,所以采取緊急冰凍技術,等待救援.救援是否到達不好說,只知道實驗室全部能量用來制冷.那些冰川數百年前還不存在,完全是人類制造出的奇景."
孔雀護符調出一系列信息片段,讓人驚駭.當一幅畫面彈出後,球型機械人紅眼圈爍爍放光,講道:"有新發現,這座太空實驗室也是沖苦樹而來.苦樹提煉出的某種物質對活化矽基生命效果明顯.盾龜是船上克隆產物,經過複雜流程洗練,可以將龜殼制造成鏡盾,並且高價賣給矩陣師."
聽到此話,佩恩怒不可遏:"什麼?克隆盾龜?之後殺掉取龜殼?這是什麼實驗室?敢做這種缺德事,活該倒黴."
"還不止呢!這座實驗室從事的違禁項目很多.而且是取幼龜龜殼,他們可不會等到盾龜完全成長起來."孔雀護符添油加醋一番,善良的馴獸師臉色變得相當難看.晚飯肯定省了,要為死難盾龜哀悼.
"孔雀,能不能確認實驗室位置,我想過去看一看."林西索見獵心喜,大家一副了然表情,都知道船長是要去撿便宜.
"正在查找,請稍候."球型機械人左右彈出大量光屏,逐一進行對比,最後鎖定五公里范圍.
煩請元朗和村子打聲招呼,魅影號飛入冰川地帶,太陽帆爆發出強光,照射到干冰之上.
干冰熔點在零下五十七度,很容易汽化.元朗回憶道:"不錯,當年我正是從此地找到那艘飛行器."
孔雀護符作出更正:"元朗先生,未必是飛行器,或許是逃生艙一類的儲藏裝置."
太陽帆要照射一段時間,林西索抽空回到船長室,進門後頭也不回問道:"說說吧!究竟有什麼發現,令你變得如此積極?"
孔雀護符不緊不慢回答:"本護符有道程序,永遠不要在人前暴露真實意圖.矽基生命和盾龜,這些對于您來說可有可無.實驗室真正從事的研究與藥劑師有關,其研究對象是矽基病毒以及矽基武器.甚至有兩位藥劑師負責此項目,如果能找到藥劑師的遺物,或許……"
林西索敲了敲桌子,接過話頭:"或許能從半吊子藥劑師轉正.永遠不要在人前暴露真實意圖,真是狡猾的設定,本船長受教了."
實驗室的挖掘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兩個小時後顯露出一角,為了防止有難以預測的危險,魅影號退後百米,慢慢消融干冰,能量護罩開到最大功率.
漸漸的,一座廢墟顯露出身影,上半部如同堡壘,主體細長,破破爛爛,占地面積極廣.而林西索決定孤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