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煙柳畫橋

清昭睡醒之後,吃了吳婆弄的小米粥又睡了會,後來聽吳婆說沈倩已經來過了而且讓大夫看了看,燒已經退了,過會老爺就該來了。

清昭暈乎乎地聽著,這身體興許是太小,所以一直沒什麼精神和力氣。

過了片刻,有嘈雜的聲音傳來,吳婆趕緊幫清昭理了理衣服和頭發:“四小姐,老爺來了。”

“清昭。”吳婆話音未落,一個沉穩的男聲便傳了進來,吳婆趕緊行了個禮。

清昭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是個已有些年邁的男子,卻不似現代老年人都有發福的肚子,而是很清瘦的,有些許胡子,臉上有淡淡的皺紋,臉上也有聲音里帶有的那種沉穩威嚴的感覺。

見清昭愣愣的看著他,楚風大步邁過去,道:“清昭?”

“啊,爹爹……”清昭反應過來,連忙道。

“你啊,點點大的人,老是這麼不安生,現在知道怕了吧。”楚風捏了捏她的臉,臉上滿是關心和淡淡的責怪,倒頗有慈父的模樣。

“唔,嗯!”清昭趕緊點頭。

“哈哈,你平日那麼鬧,這次之後倒也乖了不少,算是因禍得福吧。”楚風滿意的道,然後又對著外面喊,“畫橋,你進來吧。”

清昭馬上反應過來畫橋就是那個二小姐,也是讓“自己”死掉的間接禍首……

過了一會。一個粉紅色地小小身影慢慢地走了進來。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一點點挪進來地。她低著頭。清昭看不清她地相貌。于是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等到她挪完了。終于到清昭床前了。楚畫橋才慢慢抬頭。露出一張嬌俏可愛卻漲地通紅地臉。眼里還隱隱有淚珠在閃動。

“清昭。你。你要罵我吧打我吧。我……嗚……”才說一句話。楚畫橋便泣不成聲。耷拉著腦袋止不住地哭泣。

清昭頗為郁悶地看著她。暗想。我什麼都沒說呀你哭個什麼勁……但轉念一想。這楚畫橋定也是怕自己不理她了。所以又急又怕才會這樣。

于是她趕緊伸手拽了拽楚畫橋地衣角。道:“畫橋姐姐。你哭什麼。我不怪你。是那個瘋子地錯啊……”

聞言。楚畫橋果然沒哭了。從袖子里抬起那張淚水漣漣地腦袋:“真。真地?”

“嗯!”清昭點頭。

“那,那就好……”楚畫橋囁嚅道,然後笑了笑,“我就知道還是清昭最好。”

清昭覺得楚畫橋這話里頗含其他的意思,但也沒細想,只跟著點頭。

“清昭,你剛好,再休息一下為妙,這樣吧,畫橋,你先跟我出去,我們晚些再來看清昭好麼。”一旁的楚風開口。

“嗯……”楚畫橋點點頭,然後對著清昭微笑了下,就跟著楚風離開了。

打發完她們,清昭微微松了口氣。

吳婆又端來一碗粥,這次是皮蛋瘦肉粥,很香,清昭咕咚一下喝完了,又接著睡,臨睡著前她想,自己這樣還真像豬,也有點像在把以前那些熬夜的,通宵的睡眠時間都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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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昭再醒的時候,發現面前坐著一個沒有見過的女子。

那女子約莫十歲左右,和楚畫橋長的頗為相似,卻沒有楚畫橋那種小姑娘的感覺,雖然明明看起來不大,卻正襟危坐還輕輕皺著眉頭,十足的大人模樣。

清昭心中了然,此人必是大姐楚煙柳。

果然,見清昭轉醒,她微微一笑:“清昭啊,你可醒了,姐姐我都等了很久呢。”

“唔,煙柳姐姐。”清昭乖巧地道。


“嗯,讓我看看,生了一場病瘦了多少?”說罷,她輕輕摸了摸清昭的手臂,“呀,都瘦了一圈,真不得了。”

“娘一直在忙呢,開始來了兩次之後都沒有再來。所以我來給你一樣東西——你昏迷的時候,我和娘去蓮華寺幫你求了平安符,來,我幫你掛上。”楚煙柳慢慢掏出一根紅線系著的三角形的小符,小心翼翼地幫清昭掛上了,清昭拿起來看了看,是紅色的外表,上面用黃色的顏料之類的東西寫了兩個梵文一般的字體,大抵是“平安”。

“謝謝姐姐。”清昭甜甜一笑。

看來這個姐姐的確關心她的,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謝什麼。你跟我老是這麼疏離,跟畫橋反倒那麼親,我可是會嫉妒的哦。”楚煙柳半真半假地道。

“沒啦沒啦。”清昭擺手。

“對了,你馬上就過六歲生日了,要不要讓爹爹給你請個女師,教教你女紅,識字什麼的呢?”楚煙柳問。

“隨便呀,你們決定嘛。”清昭道。

“喲,怎麼病一場,性情都大變呀。換了以前你肯定早跳起來喊不要不要了。”楚煙柳打趣道。

雖然知道楚煙柳只是普通地打趣,清昭卻還是渾身一怔。是呀,雖然現在她已經的的確確是“楚清昭”了,但是她完全不了解之前的楚清昭是個怎樣的人,萬幸的是,楚清昭才六歲,以後不論有什麼變化,大家應該也都認為是小孩子長大了轉性了。

忽然一陣小小的腳步聲響起。

“清昭,你好些了麼,明天……”楚畫橋人未至音先到,清昭覺得有些高興,因為比起老成且有些奇怪的楚煙柳,楚畫橋明顯更像一個可愛的小孩子,比較好相處。

楚畫橋一腳踏進來,冷不丁看見坐在一旁笑盈盈的楚煙柳,明顯地一怔,眼中浮現了些許複雜的神色,然後悶悶道:“煙柳姐姐。”

“嗯,畫橋也來了啊。”楚煙柳笑著點點頭。

清昭覺得,這楚煙柳,實在很像個飽經世事的老練人。

“既,既然煙柳姐姐在這里,我就先離開了。清昭你好好休息啊。”畫橋猶豫了片刻,面有不甘的道。

“啊,哦,你先回去吧。”清昭愣了愣,點頭道。

而楚煙柳則沒說話,只是笑著。

清昭看著楚畫橋那副奇怪的模樣,才驀地想起楚畫橋是二夫人的女兒。也就是說,不論與自己或是與楚煙柳,都不算親的。而明顯楚畫橋與楚煙柳更是沒什麼好關系,剛剛楚畫橋看著楚煙柳的眼神分明不善。而楚煙柳的眼神卻一直淡淡的,也一直在笑,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

楚煙柳不過十歲左右大,卻有如斯心計,委實讓清昭小小的寒了一下。

“煙柳姐姐,說起來,你究竟有多大了呢?我都不記得了……”清昭問道,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呀,一天到晚就想著到處亂跑,自然不記得了,上個月我已十歲了。”楚煙柳略帶嗔怪地道。

“那,那畫橋姐姐呢?”

“她下下個月便九歲了。流鴻呢,年底就七歲了,還有什麼不記得的麼?”煙柳有些無奈地一次性報光,免得她再問。

“沒,沒……”清昭趕緊搖頭,問一兩個倒沒什麼,要是問多了就有些奇怪了。

“好了,女師的事明天還是叫爹爹和娘來跟你討論吧,我也做不了什麼主,就是問問你。”楚煙柳笑著幫清昭理了理鬢角,“你乖乖休息會吧,明天流鴻那混小子估計該從姑姑家回來了,他聽說你受傷了可是吵鬧的很,明天肯定有你煩的了。”

“嗯。”清昭乖乖點頭,然後看著楚煙柳離開,躺了下來。

哎,看來這個小小的家庭之中繁冗的事卻也不少啊。清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