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又惹禍了

老夫人放下碗筷,微皺著眉頭朝未少陽不滿地道:“沒有啊,什麼事?風風火火的,吃飯也不讓人消停。”

未少陽顯然是有急事的,聽老太太這麼說扭頭就想走,剛轉過身又覺得未免不敬,便停下,回頭道:“我找二哥有急事,他如果回來務必留住他。”

胡氏緊張地道:“出了什麼事?可是二少又闖禍了?”

未少陽沒有回答,吳氏在旁貌似無意地道:“合歡閣找了沒有?還有這個樓、那個院的,都派人去找找,要是還找不到,再去賭坊看看。”她一邊說一邊瞟著赫連容,赫連容只當沒聽見,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道:“奶奶,大娘,我用好了,先回去了。”

老夫人有些不滿,“你是少昀的妻子,少昀的事怎麼問也不問?坐下。”說罷又問未少陽,“到底什麼事?”

未少陽看了赫連容一眼,轉而對老夫人道:“沒什麼大事,奶奶不必擔心。”

老夫人道:“沒什麼大事就好,你二哥初到未必知,有些地方定然不熟悉,你得多盯著他才是。”

“是。”未少陽看樣子實在沒什麼心情和老夫人談論這事,躬了躬身就要出去,門外跑進一個小厮,也是一臉急色,朝未少陽道:“沒在合歡閣,白……”

未少陽忙一擺手,“出去說。”

他們出去了,大家都住了筷子,卻都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除了赫連容。

楊氏一邊給未少晨擦著手一邊笑道:“不知道二少做了什麼事讓三少這麼著急,他才去未必知兩天,可別出了差子才好。”

老夫人當即白她一眼。“能出什麼差子?就算出了差子。那也是少陽沒看好。”

老夫人這麼一說。嚴氏又不悅了。“又關少陽什麼事?少昀從小就喜歡惹事。少陽就在後面給他收拾。什麼時候是個頭?前兩年少昀還穿了少陽地衣裳去我屋里偷換了幾件古董。那可都是老爺在世時最喜歡地。都讓他換成了假地。這麼大地事。少陽不也是自己認了?娘。你偏心也要有個限度。少昀現在這樣。多半是你寵地!”

“都是我地孫子。哪有什麼偏心不偏心?”老夫人有些不耐。“最後那東西不也追回來了麼?”

“那是少陽用真金白銀贖回來地!”嚴氏越說越氣。“這次別管少昀又出了什麼差錯。反正不能再讓少陽跟著受累。”

老夫人抿了抿嘴角。回頭道:“青姑。讓未必知地掌櫃明早過來一趟。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姑應了一聲。馬上派人去傳話了。吳氏做了半天看客覺得挺不過癮。正巧嚴氏又提起了未少昀地劣跡。便順著這話茬道:“說起家里地古董。趕明兒還真得查查。除了被二弟妹摔了地。看看余下地是不是也讓人換了假地。”

她話音剛落,赫連容便猛地起身,嚇了吳氏一跳,再看其他人,也都面露驚色,盯盯地看著赫連容。


赫連容的視線慢慢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到老夫人臉上,突然笑了笑,“奶奶,現在沒事了吧?孫媳想告退了。”

赫連容仿佛聽到了松氣的聲音,心中暗笑,偶爾來這麼一次還挺好玩的。

胡氏也站起來告退,跟著赫連容出了飯廳,猶豫半晌,憂心地道:“要是二少再做什麼渾事,你……你別往心里去,別管就是。”

赫連容笑笑,今天這事她根本連好奇都沒有,相比起來,她還更擔心未少陽一點,看他的神色,肯定不會像他說的沒什麼大事,再想到嚴氏的話,赫連容還真替未少陽難過,人家都是哥哥護著弟弟,他可真倒黴,攤上這麼個渾蛋哥哥。

當天晚上未少陽找沒找到未少昀不得而知,第二天一早,一道召集令就傳到了聽雨軒,據說是要開會,赫連容必須出席。

這“必須”兩個字讓赫連容琢磨了好一陣子,想來想去都似乎是和自己有關,否則何必“必須”出席呢?什麼事?赫連容心底隱隱猜到一些,但她不太喜歡這個想法。

跟著緊迫盯人的青姑來到大廳,老夫人正在和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說話,赫連容進去也不出聲,輕輕福了福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夫人見她來了,便對那人道:“陳掌櫃,你先回去吧。”

那人便朝眾人拱了拱手,跟著丫環出廳去了。老夫人的臉色在陳掌櫃離開後徹底沉下來,嚴氏則比她臉色更黑,不待老夫人開口,起身惱道:“少昀就是個混世魔王,才去未必知幾天,便捅了這麼大的婁子!這件事找他自己負責去,少再栽到少陽頭上!”

嚴氏的話是沖著老夫人去的,老夫人也口氣不善地道:“事情還沒問清楚你急什麼?等少陽回來問清楚再說!”

嚴氏悶哼一聲,瞪了胡氏一眼,忿忿地坐下。再看胡氏,面色蒼白如紙,眉頭幾乎打成個死結,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還在不斷收緊。

赫連容擔心胡氏的同時也開始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事?不,應該說她實在好奇怎麼有人隨隨便便就能闖出讓這麼多人擔心憤慨的禍事來?讓她去闖她都不知該從何著手。

“二弟還真有本事。”見一直沒有人開口為赫連容解說,吳氏義不容辭地擔任起這個角色,“在未必知當了兩天伙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巴巴的也去給人家瞧古董,真的說成是假的,害得人家一怒之下摔了古董,被別的行家瞧見了,分明是真的,聽說那東西不值一萬也值八千,這可不是個小數。”

赫連容這才明白嚴氏為什麼這麼火大、胡氏為什麼這麼擔憂,想來現在是人家知道了真相來索賠了,一萬兩銀子對未家來說可能不算多,但著實不是一筆小錢,如今這錢怎麼賠,由誰來賠,的確是個讓人火大又擔憂的問題。

“少說幾句!”老夫人喝斥了吳氏一聲,“陳掌櫃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一切等少陽回來……”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見未少陽出現在大廳門口,也是眉頭緊鎖,急急地進了大廳,“奶奶……”

“少陽!”嚴氏首先發難,“你二哥在店里出了那麼大的事,怎麼回家不提不念的?難道這事你也想替他頂了?這麼多年,盡看著你給他善後,他做過一點兄長的樣子沒有!”

老夫人頓了頓手杖,打斷嚴氏的話,朝未少陽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未少陽沒有立刻回答,微抿著嘴角走到嚴氏身旁坐下,緩了口氣才道:“這事也不怨二哥,那位夫人是在未必知門外遇見的二哥,誤以為是我,硬把東西塞給二哥看,二哥對這些事本就沒有耐心,便隨口說看著不像真的,沒想到那位夫人當即就把東西砸了。”

老夫人的手在手杖上捏了半天,“這東西看真看假是對是錯不是常有的事麼?她看了一家自己就下了定論,東西也是碎在她自己手上,怨得誰去?”

未少陽沒有作聲,眉頭蹙得更緊了些,嚴氏滿面怒容地道:“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且不說未必知是金字招牌,只說少陽接管生意五年多,看錯過一件東西沒有?云甯城誰不知道未老板眼光是一流的?他說是真的東西必不會假,說假的東西也定不會真!人家就是相信了看東西的是少陽,誰知道是他那個渾蛋哥哥?現在人家找上門來,那混世魔王躲了,撕的是少陽的臉面!”

事情發展到現在,老夫人就是想維護未少昀也不知該怎麼說,沉著臉坐在那不說話,吳氏輕咳了一聲,“事情因何而起,是不是誤會,這些都稍後再說。我覺得是不是該商量商量善後的事?若說砸東西的的確是物主本人,但這事要是鬧大了,未必知的金字招牌恐怕就保不住了。再者,聽說那位夫人是個新寡,丈夫死後被夫家趕出門的,原本下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古董上,現在因為少昀的一句話給砸了,于情于理也該是由未必知來善後的。”

未少陽歎了一聲,“大嫂說的是。”

吳氏得了認同,腰杆越發挺直了些,“少陽,你接管未家產業這麼多年,生意上的事向來都是由你做主,咱們也沒有多說話的余地,但你要知道,未家的產業不是你一個人的,就像大嫂我雖然是當家,但如果少暄在外惹了麻煩要賠銀子,大嫂也不能從公中拿錢去賠,得出自己的錢才是……”

話說到這,大家都明白了吳氏的意思,只有坐在吳氏旁邊的未少暄有點緊張,探過身來小聲跟吳氏道:“我沒惹麻煩。”

吳氏不耐地把他推回去,而後看著未少陽,“你說對不對?

未少陽皺著眉道:“二哥是因為在未必知幫忙才遇到此事,就算看錯了也只是經驗不足,將來大哥和四弟都有機會獨擋一面,如果出了差錯,難道也算到自己頭上?做生意不比府內當家,有虧有賺是平常事,現在最要緊的是安撫了那位夫人,那件東西只當我們收了便是。”

“那怎麼行!”吳氏急道:“這麼多年你給你二哥使的銀子還少嗎?不都是從生意里出的錢?咱們都沒說什麼,現在又是一萬兩!咱們家家底雖豐也不是這個花法,再不節制,遲早讓他敗光!”

“你大嫂說的不錯。”嚴氏沉聲道:“這份錢讓你二哥自己負責去,不准從生意里拿錢,更不准你自己出錢去幫他!”

未少陽萬分頭痛,“二哥哪有那麼多錢去賠?那邊也等不得。”

“他沒錢……”吳氏瞟瞟赫連容,“不是有人有錢麼?堂堂的縣主娘娘,區區一萬兩,想必不在話下。”

赫連容笑了笑,終于等到了,繞了這麼大一圈,目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