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學功夫要吃許多苦





火真人聽得身後慘叫,微覺吃驚,但他記掛寶劍,不顧同伴,發足狂追,趕到馬後,見馬尾揚起,一把抓住,用力後拽,梁蕭回劍斬斷馬尾。但火真人劍出若電,早已刺中馬腿。駿馬慘嘶一聲,失衡摔倒。梁蕭翻身落馬,卻見火真人飛步搶上,當即反手一劍,火真人揮劍相格,霎時間,雙劍交擊,松紋劍不及鉉元劍鋒利,登時斷作兩截。火真人索性拋出斷劍,待梁蕭低頭閃避,他已然空手入白刃,向他手腕扣去。眼看人劍兩得,火真人忽生警兆,回手一撈,竟撈住一枚紫金鳳釵,他急棄了梁蕭,掉頭望去,只見花慕容一劍橫空,飛刺而來。火真人被她連環數劍,逼得連連後退。梁蕭絕處逢生,喜得叫了一聲好,將劍一擺,上前襄助。

火真人與花慕容的武功不相伯仲,空手對敵本就吃虧,且有梁蕭鬼頭鬼腦,從旁襲擾,一時不勝其煩,匆匆拆了七八招,情知今日再難討好,眼角覷處,只見阿灘躺在遠處,奄奄一息,若是再不救治,非死不可。這禿驢死了本不打緊,但死在“幽冥毒火”之下,脫歡追究起來,自己難脫嫌疑。他一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驀地後躥丈余,一手抄起阿灘,恨恨瞪了二人一眼,起落如飛,往來路去了。

花慕容見火真人去遠,收了劍,冷笑一聲,道:“打不過就逃,好沒出息!”梁蕭定了定神,道:“你回來做什麼?”花慕容瞅了他一眼,冷笑道:“回來瞧你逞英雄啊!”梁蕭想到方才狼狽情形,英雄二字再也休提,狗熊倒是勉強算得上,頓時臉漲得通紅,訕訕不語。花慕容心中暗笑,拉他上馬道:“哥哥和曉霜都擔心你,你和我一塊兒過去,讓他們瞧瞧你這灰頭土臉的德性,也好放心。”梁蕭眼角一熱,低頭不語。花慕容見他乖得出奇,心中奇怪:“莫不是方才死里逃生,嚇著他了……”不覺憐意大起,再不出言取笑。

二人縱馬奔馳片刻,遙見馬車停在道旁,還沒走近,曉霜已在林子里看到,笑著撲了出來,雙手摟著姑姑的脖子,眼睛卻看著梁蕭,滿含笑意,喜滋滋叫了聲:“蕭哥哥。”梁蕭聽她叫得親熱,面皮一紅,低著頭“嗯”了一聲。卻聽花曉霜又道:“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梁蕭氣道:“好啊,再也見不著?咒我死麼?”花曉霜一愣。花慕容瞪了梁蕭一眼,說道:“曉霜,這小子是個白眼狼,不知好歹,你莫要理他。”

三人入了林子,花清淵正盤膝而坐。他見梁蕭無恙,不由展顏微笑。梁蕭略一遲疑,問道:“你……那個傷口……還痛麼?”花清淵笑道:“虧你拿到解藥,這會兒不礙事了。”梁蕭心想:“若不是因為送我,你也不會那陣子出城,更不會遇上壞人!我拼了命,也要幫你拿到解藥的。”他心里這麼想,嘴里卻決不說出,又道:“花大叔,你剛才使的劍法好厲害,殺得那些大惡人連還手的工夫都沒有!”他與花清淵同經患難,心生親近,“花大叔”三字自然而然就叫了出來。

花慕容一哂道:“那是當然,這路太乙分光劍用來對付那幫混蛋,算是大材小用了!”梁蕭雙目一亮,急道:“那一定勝得過蕭千絕了?”花清淵與花慕容對望一眼,皺眉沉吟片刻,緩緩道:“蕭千絕的武功我雖無緣見識。不過,當年確有人用這路劍法與他斗過一次……”梁蕭又驚又喜,忍不住道:“勝了麼?”花清淵搖頭道:“這路劍法雖然壓制住蕭千絕的黑水魔功,但也沒能殺得了他。”說到這里,他又歎了口氣,道,“何況同一門功夫,不同人使出來,自有不同的境界,當年賭斗蕭千絕的兩大高手,武功勝我十倍,也僅勝他一招半式罷了。”

梁蕭想了一陣,忽地問道:“花大叔,你能教我這劍法嗎?”花清淵還沒答話,花慕容已接口道:“那可不成。”梁蕭臉色一變,咬了咬嘴唇,轉身便走。花清淵急忙拉他,但傷勢未愈,氣力虛弱,被他大力一拽,幾乎跌倒,梁蕭只得駐足。花清淵瞪了妹妹一眼,說道:“梁蕭,你別著急。其實能否教你,我們也做不了主。”梁蕭一愣,卻聽花清淵又道:“若你當真想學,我倒能幫你求情……”花慕容道:“那還是不成。就算媽許你傳他,這路功夫也須得二人同使,他一個人學了有什麼用?”花清淵皺眉道:“說得也是。”梁蕭想了想,道:“不怕,只要你肯教我,將來我有了妻子,和她一塊兒練……”花慕容刮臉臊他道:“不知羞?”梁蕭脖子通紅,急聲道:“怎麼不知羞了?我……我爹媽都在一起練武的。”

花清淵道:“梁蕭,你爹媽到底在哪里呢?”梁蕭悶聲不吭。花清淵料得梁蕭必有隱衷,便不勉強,說道:“不說也罷,我只問你,你肯與我們一塊兒回家麼?”梁蕭抬頭道:“你肯教我劍法,去哪里都好。”花慕容唬他道:“要學功夫,只怕要吃許多苦。”梁蕭挺起小胸脯:“再苦也不怕。”花曉霜聽他答應留下,不由滿心歡喜。

眾人說笑一陣,梁蕭又問道:“花大叔,單打獨斗就沒人勝得了蕭千絕麼?”花慕容抿嘴一笑,道:“那可未必。”梁蕭奇道:“怎麼說?”花慕容扳起四個手指,說道:“這天下間藏龍臥虎,就我所知,少說也有四個人不弱于他。”她見梁蕭神色專注,微笑道:“不過啊,他們可不像秦大哥和哥哥這般好說話,你便見著了,他們也不會收你這個頑皮猴子做徒弟。”

梁蕭發急道:“賣什麼關子,快說快說。”花慕容笑笑,正色道:“第一個是海外的大高手,他精通天下武功……”梁蕭大奇,忍不住插嘴道:“精通天下武功,那豈不也會太乙分光劍?”花慕容皺眉道:“那倒不會。”梁蕭道:“既然不會,那叫什麼精通天下武功。”花慕容自知說錯了話,羞怒道:“小鬼頭盡耍貧嘴,我說他精通天下武功,不過說他懂得武功很多,就好比說你頑劣無比,難道世上就沒有比你更頑劣的人麼?”梁蕭何曾沒聽出她話里有刺,卻又不知如何反駁,只因無論答有答無,都無疑自認頑劣無比。一時撅起小嘴,好不憋悶。

花慕容占了上風,暗暗得意,續道:“第二人麼,卻是一個和尚……”梁蕭心念一動,花慕容瞧他神色,頷首笑道:“不錯,就是和秦大哥斗棋的那個野和尚。至于他的法號,我也不大了然。”梁蕭奇道:“為什麼叫他野和尚?他又有什麼出奇的本事?”花慕容道:“叫他野和尚是因他大廟不收,小廟不留,行為怪誕,不守清規。至于他的本事麼,也就是力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