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放水



在高的眼中,心蘭是個既神秘又很親切的女孩,而且還有些許的幼稚,所以高從未想過會有機會依靠心蘭拯救自己,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

就在那面琉璃面般光禿禿的石壁上,心蘭開始緩慢的,謹慎的向上攀登了。

石壁的表面基本上是垂直的,而且似乎因為歲月的洗刷,在這種堅硬的表面上形成了非常光滑的特征,所以無論是誰,就算是一等一的攀岩高手,在面對這樣一面石壁的時候,恐怕都會露出為難的神色。

但是心蘭,卻是毫無選擇,在心蘭看來,她現在需要去完成的任務,已經完全改變了,從一開始的為九局工作尋找古墓,到現在已經轉變了太多。

在她的心里,隱隱約約已經出現了一種責任感,雖然她也不是很清楚這種責任感是什麼,但是她卻很開心,因為從一開始盲目服從命令,到現在似乎對命令本身覺得並不那麼重要,而最為重要的,卻是自己的選擇。

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很多人都在問這個問題,但是真正能去回答的又有幾個?

是賺錢行樂嗎?是實現自我價值嗎?是被人敬仰尊重嗎?

也許都不是。

人生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責任嗎?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承擔了應有的責任,而讓周圍的人感到幸福嗎?

人生絕不是為了自己,人生是為了他人,只有這樣的人生,才會變得更有意義,不是嗎?

心蘭似乎已經尋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義,雖然在那之前,她並不了解,也不理解,尤其是她對花爺的一些行為,是完全的懵懂的。

但是現在,她終于理解了一類人的想法和做法,而這一類人,正是花爺,高,又或者還有很多在為了某個似乎與自己無關的事業在拼命的人。

他們才是最可愛的人。

沒想到,很快,也很順利,心蘭就已經接近了陽光所照射的那片區域。

高的目光一直在緊張的注視著心蘭的一舉一動,對他來說,這無異于一種煎熬,高這種人是不喜歡欠任何人債的,他總是想要為別人多做些什麼,但是如果有人為他做了什麼,他就會寢食難安,因為他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他是個完全的獨立者。

可這就真正的正確嗎?高自己也不知道。

心蘭終于將自己已經全部暴露在陽光之下。

金黃色的炙烈陽光,灼燒著心蘭和心蘭身前的那片石壁,遠遠看去,心蘭就像是一顆鑲嵌在黑金表面的紅寶石,她上身紅色的吊帶緊身衣,讓她看起來充滿了女人成熟的味道,還有一種迷人的風采。

汗珠已經布滿了她的全身,溫度在她所在的區域,已經接近了四十度。

她謹慎的抬起自己的左臂,然後調整角度,抬起頭,用時針對准了天空中爆裂的太陽。

最終,她向自己的前方望去,高在另一邊已經明白,心蘭成功了,她正在看著正南的方向。

于是高咬緊了牙關,忍著自己腿部的傷痛,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需要和心蘭之間配合,他需要站在大概正南的位置上,心蘭就會給他信號,讓他站定了位置。

——當心蘭成功的走回到高的面前時,高有些癡癡的看著她。

一種敬佩,一種對女性的敬佩,能從高的心底完全產生,這真的非常不易。


心蘭卻並未察覺到什麼,而是第一時間來到高的身前蹲下。

高靠著石壁坐在那里,他所坐的位置,就是剛剛心蘭在石壁上看過來正南的方向,而剛剛,心蘭又站在了真個圓形天井的正中心,校對了高現在所在的位置,然後大概測量出正中心點到高這個位置的角度。

現在心蘭蹲下來,高等待著心蘭告訴自己這個角度,但是心蘭卻先說道:“高大哥,你感覺怎麼樣,你的腿……”

心蘭表現出了一種焦急,這種感情是裝不出來的,高有些詫異,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關心和問候,但是卻令高的心里十分感激。

一個人在落寞的時候,往往需要真正的關心;一個人在輝煌的時候,卻往往需要真正的冷漠。

高點點頭:“沒關系的,我的腿也許只是骨裂,剛剛也吃了你給我的抗生素,應該問題不大……”他又緊接著說道:“心蘭,你干的漂亮,就算是我的話,也未必可以在那邊的石壁上全身而退。”

心蘭笑得很甜,不知道是因為高看上去沒有什麼大問題,還是因為高對她的誇獎讓她沾沾自喜,總而言之,心蘭笑著說道:“高大哥,我的很多優點你還不曾見過呢,以後慢慢來。”

高也笑了。

之後心蘭將自己所找到的數據報給高,而高依據剛才心蘭所在石壁上的位置同自己坐在位置的數據,再根據天井中心和自己之間連線所成的角度,大概在他們所在的天井中確定了一個坐標系。

這個坐標系太重要了,因為有了它,高就可以將天井之中的每個地方,用一個心中的羅盤去布局,然後依據天井放水的風水術數,找出這個地方大概的幾個放水的位置。

按照高的計算,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位置,就是大概有五六米左右的坤位,因為風水理論認為,放水不可放地支水,所以一般在八干和四維之中選擇放水。

所以坤山的15度夾角之中,應該就有一個放水口。

心蘭攙扶著高走向那個位置,在那里觀察了一下,卻是和周圍沒有任何區別的,石壁仍然是石壁,光滑,堅硬,垂直,而地面上的大理石板,也同其他的地方沒有任何區別,看上去,還是那樣冰冷和堅硬。

心蘭有些疑惑:“高大哥,這里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排水系統?”

高卻沒有回答心蘭,而是將自己身上的手槍從槍套中取出,然後輕輕的用槍把在石壁上敲打著。

他敲打了一陣子,現石壁十分堅硬,並且其中似乎並沒有任何機關。

隨後他沒有氣餒,而是伏在地上,由心蘭攙扶著,開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敲打起來。

“鐺鐺”,這種聲音大概說明,地面上的大理石板十分厚重,高判斷,這些大理石板也許並不只是板材,而是整塊的大理石,因為聽起來沒有一點空聲。

高耐心的敲打著每一個位置,忽然間,“咚咚咚”,聲音生了改變。

心蘭和高都很驚訝,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高接著繼續敲打周圍的位置,仍然是“咚咚咚”的聲音。

這種聲音,無疑意味著,這片大理石地面的下方,竟然是空的。

而且他們注意到,這些聲音所在的位置,正是兩塊大理石只見的夾縫處。

雖然這些縫隙看上去非常細窄,但是毫無疑問,這些縫隙終歸是縫隙,它們之間應該都是可以流水的。

高興奮的說道:“心蘭,你的水壺里還有水嗎?”

心蘭點點頭說道:“有的,給你高大哥。”心蘭想要解下自己的水壺遞給高。


⑧ЬοOК.сом

高卻說道:“你自己留著,我這里也有。”

說著話,高將自己的水壺取下,然後擰開蓋子,非常小心的倒出了一些水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結果這些水的流向,竟然都是縫隙所在的位置,然後,這些水就在縫隙的周圍不見了。

不但如此,高還點了一支香煙,當他將口中的香煙吐出的時候,那一縷縷的青煙,竟也都迅的被吸入了他們身前的這條縫隙之中。

高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輕松的表情:“心蘭,我們真的找到了。”

心蘭點頭,顯得也很開心:“高大哥,我背包里還有兩塊塑膠炸藥,讓我來引爆吧。”

——“砰”的一聲,是塑膠炸藥爆炸的聲音,這聲音並不那麼大,因為高和心蘭並沒敢使用多大計量的炸藥。

高覺得在這樣的環境里使用炸藥,需要非常小心,因為他們不知道周圍石壁是否能夠承受天井之中震顫的威力,如果達到了某種強度的話,很可能造成整個天井的塌方。

但是就算如此,爆炸聲似乎還是被放大了許多,至少高和心蘭兩個人的耳膜,都暫時性的失聰了。

而並不那麼強大的聲波,卻被天井放大了數倍,本來在天井上方的天空中有一塊熙熙攘攘的白云,卻也在瞬間似乎被天井放大的聲波所擊中,迅的融化在了炙熱的天空中。

高和心蘭互相攙扶著走回到剛剛引爆炸藥的地方,心蘭先耐不住高興的心情,幾乎跳了起來。

“高大哥,你快看,真的是一條通道。”心蘭緊緊抱著高的胳膊說道。

就在他們的面前,那整片大理石地板已經被炸碎,而周圍的大理石塊卻基本沒有損壞,看來他們所使用的炸藥計量是非常准確的。

而被炸碎的大理石板下方,竟暴露出了一個方形的通道,它幾乎是垂直的,向下,光滑,而且不斷的有陣陣熱風從這里進入通道之中。

高點頭



說道:“這處排水設計的非常巧妙,看樣子,它不但可以用來排出雨水,而且還可以用來排氣,你看,心蘭,天井之中從外界吹入的空氣,基本上都在這種排水孔之中排出了,也許……”

高又想到了什麼,就接著說道:“也許這個地方是用來祭祀的,是古人祭祀祖先之用的場所,你想想,如果人的數量非常大,又都是聚集在這麼一個狹窄的場所里,再加上要焚燒祭祀的用品,還可能要宰殺動物牲畜,那這里的空氣質量可能會變得非常差,但是通過這樣的排水排氣裝置,就可以輕松的解決這些問題了,所以我猜想,這個天井之中的周圍,應該都布置了這種排水通道。”

心蘭聽了高的話說道:“是啊,高大哥,我覺得我們的祖先真的很厲害,竟然可以做出這樣的系統來,反倒是現在的很多建築之中,都沒有這麼精細和巧妙的設計了。”

高無奈笑笑說道:“是啊,古人注重中國的傳統思想,天人合一,就是自然和人類和諧的去相處,去共榮,這是一個標准的原則,但是現在的人們,卻正好相反了,人們覺得天地都是為人服務的,換句話說,就是只要為了人類自己舒服,就可以去損害天地,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現在的建築也好,又或者是許多大工程也罷,都根本不去考慮天地的利益,自私到了極點,但是他們卻都不明白,天地人之間是存在緊密聯系的,雖然好像損害了天地的利益,而暫時性的讓人類獲利,但是呢,很快這種本來和諧的關系就會被打破,人類將會受到天地的自然懲罰,會生很多意想不到的災禍。”

心蘭聽得十分認真,她十分贊同高的說法,她點點頭說道:“高大哥,是不是許多大工程根本就是以損害自然環境為代價的,所以……所以就會在其他的地方生自然災害呢?”

高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是這樣的,有的地方會生大地震,有的地方會生洪水災害,可是這些看似之間毫無聯系的災難和事件,卻往往被人所忽略掉了,因為現在的人,都已經被西方科學蒙蔽了雙眼,他們只相信自己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卻對那些看不到的東西,充滿了懷疑,殊不知,看得到的只是表象,而看不到的才是根本,就好比中醫之中氣脈理論一樣,西方的醫穴有那麼達的醫療器具,他們可以透視人體之中的所有髒器,但是呢,他們從未現過人體之中的氣脈和穴位,這些是肉眼絕對看不到的,但是誰能說,它們不存在呢?中醫的針灸不就是最好的證據?”

心蘭信服的點點頭:“高大哥,你說的對,人體身上的確有很多人們看不到的東西,氣,血,穴位,這些西醫都是看不到的,他們甚至都不承認,但是這真讓人氣憤,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又何必非要他們去承認?西醫還沒有誕生之前,我們的中醫就已經可以治療幾乎所有的疾病了,反倒是現在,西醫在中國大行其道,賺的錢就像是流水一樣,可是卻沒有人相信自己民族的醫穴了,唉,真是氣死人了。”

高笑笑說道:“也沒有什麼好氣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們中國人自己會意識到這些問題的,到那個時候,也正是我們中國人真正強大的時候,要知道,中國人的大智慧就在于,我們可以通過點來看全,而由全來論點,這是外國人不懂的中國周易哲理,就好像我們可以通過研究自己身上的氣脈和穴位,而散到天上的星辰和地上的脈路,然後又通過天象和地脈的變化,再來論人世間的興衰生死,這些其實都是相通的,都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大智慧。”

心蘭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高卻笑著擺擺手說道:“行了,咱們以後再討論這些事情,現在的話,咱們還是看看怎麼從這里出去吧,現在通道也有了,看來我們現在需要一點兒運氣了。”


——當風吹過,帶起無數細小的沙粒,它們打在高的冷峻的臉龐上,讓高有種不太現實的感覺。

的確有那麼幾分不太現實,從這里看過去,眼前無數的沙丘就像是海浪一般,而就在他們的身後,卻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大沙山。

一切都是渺茫的,一切都是虛幻一般,高和心蘭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站在這片大漠之中,顯得如此描線和無足重輕。

兩個人茫然的看著遠方,忍受著熾烈的陽光,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走出這片大漠——這片被人稱為巴丹吉林的大漠。

最終,他們決定繼續向著西北方前進,因為那里距離國境線會越來越近,到了那里,也就可以找到部隊。

只要有部隊,就有了生存的希望。

——夕陽總是看上去那麼美好,但是此時在大漠之中的夕陽,卻顯得那樣悲涼,甚至有一絲讓人恐怖的感覺。

高和心蘭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已經走了大半天的功夫,他們在夕陽下漫步大漠,幸好這里的大漠之中有堅硬的外殼,走在上面要省力得多,心蘭用很虛弱的聲音告訴高,這是因為巴丹吉林的大漠之中,總會下雨,雨水會讓松散的細砂表面,形成一層硬殼,這個硬殼,救了很多人的命。

心蘭還是樂觀的,至少她裝作很樂觀,他們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極限。

高忽然停下自己艱難的腳步,他要求坐下,然後在沉默過後,他忽然對心蘭說道:“心蘭,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錯,我可以在這里等你。”

心蘭看著高有些疑惑的問道:“等我?你……”

高卻說道:“我的腿很不方便,我在這里等你,你去尋找支援吧,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人,然後你們再回來救我,我覺得這樣更好。”

——在絕望的時候,人們需要作出選擇,而選擇本身也是絕望的。

心蘭看著高,忽然她的眼睛濕潤了,這種說辭,她當然明白。

高決定犧牲自己,因為任何人都懂,這是高在用另一種方式告別。

心蘭哭了:“不,高大哥,我不會放棄你的,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一同找到部隊的,我們一定還可以獲救。”

高卻笑著說道:“獲救是肯定的,你放心,我會撐下去的,你走吧,快,不要管我,夜里在沙漠中前進,會快很多的,給……”說著話,高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他希望心蘭拿著它,夜里的沙漠會變得很冷很冷。

心蘭沒有拿著那件外套,而是站起身,像個倔脾氣的曉潔那樣沖著高喊道:“我說不,不,不,我要你站起來,跟著我一起走,我們就算是走不出去,也要一起走!”

高看著心蘭,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氣跑這個丫頭呢?

就在他們倆無奈的對視中,忽然間,從前方的沙丘深處,傳來了一種聲音。

心蘭和高都注意到了那種聲音,轉頭向著那邊望去。

遠遠的,就能看到一陣沙塵揚起在夕陽里,那片沙塵從靜止一般,最終顯現出它的模樣。

那聲音也越的清晰起來。8





8bOOК。c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