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下)

三天以後,傑弗又邀請了一位客人和他一起吃午飯。這一次是巴奇把他認出來的。“嘿!那不是賈勒特國際電腦公司的董事長西摩·賈勒特嗎?他找傑弗干什麼?”

傑弗和他的客人又進行了一次熱烈的長談。午飯後,巴奇找到傑弗。

“傑弗老弟,你跟西摩·賈勒特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傑弗不在意地說,“隨便聊聊。”他想走開,巴奇把他叫住。

“別急,好兄弟。西摩·賈勒特是個大忙人。他是不會無緣無故跟你扯上那麼長時間的。”

傑弗一本正經地說:“好,實說了吧,巴奇。西摩喜歡集郵,我告訴他我也許能給他搞到一張郵票。”

沒人信你的鬼話,巴奇想。

下一周,傑弗又在俱樂部和查爾斯·巴特利特共進午餐。此人是巴特利特父子公司的總經理,這個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財團之一。巴奇、愛德·澤勒、愛倫·湯普森和邁克·昆西都象著了迷似的看著那兩個人說話,頭緊靠在一起。

“你妹夫最近結交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澤勒評論說,“巴奇,他在搞什麼名堂?”

巴奇心煩意亂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查清楚。既然連賈特勒和巴特利特都有興趣,那一定是牽涉到大錢的事。”

他們看著巴特利特站起來,熱情地握了握傑弗的手,然後走了。當傑弗經過他們的桌子時,巴奇抓住他的胳膊。“坐下,傑弗。我們有幾句話跟你說。”

“我得回辦公室,”傑弗說,“我——”

“你是為我工作的,記得嗎?”傑弗坐了下來。“你剛才和誰在一起吃午飯?”

傑弗遲疑著。“不是什麼特殊人物,一個老朋友。”

“查爾斯·巴特利特是你的老朋友?”

“也算是一個吧。”

“傑弗,你和你的老朋友在談什麼?”

“嗯……主要是汽車。查爾斯喜歡收集老式汽車,我聽說有一輛三七年的帕格特牌汽車,是四個門的敞蓬——”

“胡說!”巴奇叫道,“你不是在集郵,也不是在賣車,更不是***寫什麼書。你到底是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我——”

“傑弗,你是在為什麼事籌款吧?”愛德·澤勒問。

“不是!”他有點沉不住氣了。

巴奇用一只粗壯的胳膊摟住傑弗。“喂,好兄弟,我是你的大舅子。我們是一家人,知道嗎?”他笨拙地緊摟了一下傑弗,“是關于你上星期提到的那台誰也鑽不了空子的電腦的事情,對嗎?”

他們從傑弗的臉上看出他們已經擊中了要害。

“嗯,是的。”

從這婊子養的嘴里掏出點東西就象拔他的牙那麼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阿克曼教授也加入了?”

“我沒想到你們也有興趣。”

“你錯了。如果你需要錢,總該找你的朋友嘛。”

“教授和我都不需要錢,”傑弗說,“賈勒特和巴特利特——”

“賈勒特和巴特利特都是***魔鬼!他們會把你活吞了。”愛倫·湯普森喊道。

愛德·澤勒接過話題。“傑弗,你和朋友打交道是不會吃虧的。”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傑弗告訴他們,“查爾斯·巴特利特——”

“你簽合同了嗎?”


“還沒有,但我——”

“那就全是空話。我說傑弗兄弟,生意人隨時都會改變主意。”

“我不想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傑弗抗議說,“阿克曼教授的名字是不能提起的,他和政府有合約。”

“我們知道。”湯普森和顏悅色地說,“教授認為這東西能成功嗎?”

“噢,他認為沒問題。”

“只要阿克曼認為沒問題,我們也會認為沒問題,對嗎,伙計們?”

他們一致表示同意。

“喂,我可不是科學家,”傑弗說,“我什麼也不能擔保。據我所知,這東西可能毫無價值。”

“當然。我們能理解。但假如它有價值的話,傑弗,能有多大賺頭?”

“巴奇,它能打見世界市場。這事不好估價,人人都會使用它。”

“頭一筆投資需要多少錢?”

“二百萬美元,但我們只需先支付二十五萬美元。巴特利特答應——”

“什麼巴特利特!這點小菜兒。老弟,我們先包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對嗎,伙計們?”

“太對了!”

巴奇抬起頭,手指啪地一撚,一個服務員急忙走到桌前。“給史蒂文斯先生拿紙和筆來。”

要的東西馬上就送來了。

“在這兒我們就可以把這筆小交易辦妥,”巴奇對傑弗說,“你只要寫個東西,把權利轉讓給我們,我們就簽字,明天早上你就可以拿到一張二十五萬美元的保付支票。你看怎麼樣?”

傑弗咬著下嘴唇。“巴奇,我已經答應了巴特利特先生——”

“去***巴特利特!”巴奇咆哮著說,“你娶的是他妹妹還是我妹妹?現在就寫。”

“我們對這可沒有專利權,而且——”

“寫吧,少***來著套!”巴奇把筆塞到傑弗手里。

非常勉強的,傑弗開始動筆寫上:“同意見我的一台名稱為‘盤算’的數學計算機的全部權利及利潤轉讓給買主巴奇·霍蘭德、愛德·澤勒、愛倫·湯普森和邁克·昆西,以作為對二百萬美元的報酬——簽約後即先付二十五美元。‘盤算’經過廣泛試驗,證明價格低廉、經久耐用、比目前市場上的任何計算機耗能都少。‘盤算’至少在十年內無需進行維修或更換零件。”所有的人都在伸著脖子看他寫。

“天哪!”愛德·澤勒說,“十年!市面上沒有一種計算機敢這麼誇口!”

傑弗繼續寫道:“弗農·阿克曼教授和我本人對‘盤算’都沒有專利權,買主對此表示理解。”

“我們會有辦法的,”愛倫·湯普森不耐煩地說,“我有一個搞專利法的律師。”

傑弗繼續寫道:“我已向買主講清,‘盤算’也可能毫無價值,除上述情況外,無論弗農·阿克曼教授或我對‘盤算’都不作任何保證。”他簽上名,把紙拿起來。“滿意嗎?”

“你對這十年期限有把握嗎?”巴奇問。

“保證。我要把它再抄一份。”傑弗說。他們看著他一筆一劃地把他所寫的又抄了一份。

巴奇一把將那兩張紙從傑弗手里奪過來,簽上了名。澤勒、昆西和湯普森也相繼簽了名。

巴奇喜形于色。“一份給你,一份給我們。老西摩·賈勒特和查爾斯·巴特利特肯定會急得屁眼兒冒煙。是不是,伙計們?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能看見當他們聽說這筆買賣被人搶走時的倒黴樣。”

第二天早上,巴奇交給傑弗一張二十五萬美元的保付支票。

“那台計算機在哪兒?”巴奇問。


“我已安排中午讓人把它送到俱樂部來。我認為,當你接受它的時候,最好大家都在場。”

巴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傑弗,你可真夠精明的。中午見。”

鍾敲十二響的時候,一個拿著一個盒子的送貨人出現在移民俱樂部的餐廳里,接著被領到巴奇的桌前,澤勒、湯普森和昆西也在坐。

“送來了!”巴奇喊道,“天哪!這鬼玩意兒甚至可以隨身攜帶。”

“要等傑弗來嗎?”湯普森問。

“去***。這東西現在歸咱們了。”巴奇把盒子上的包裝紙撕掉。里面有一堆充填物。他小心翼翼地、實質不無敬意地把放在充添物中間的一個東西取了出來。那些人坐在那里,目不轉睛地望著它。那是一個長約一英尺的長方形的框子,在一排金屬條上穿著一串串的珠子。

長時間的沉默。

“這是什麼?”昆西終于問道。

愛倫·湯普森說:“算盤。東方人用來算數的東西——”他臉色突然變了,“天哪!‘盤算’就是把‘算盤’這個詞兒倒過來說!”他轉向巴奇,“這是開什麼玩笑?”

澤勒氣急敗壞地說:“價格低廉、經久耐用、比市面上的任何計算機耗能都少……叫他們不要支付那張支票!”

他們一窩蜂地朝電話沖去。

“您的保付支票?”那會計主任說,“放心好了。史蒂文斯先生今天上午就把它兌換成現款了。”

男管家彼肯斯非常抱歉,因為史蒂文斯先生已經收拾行李走了。“他說他要長期外出。”

※※※

當天下午,發了瘋似的巴奇終于設法找到了弗農·阿克曼教授。

“當然,傑弗·史蒂文斯是個很可愛的人。你說他是你的妹夫?”

“教授,您和傑弗討論了些什麼?”

“我想這算不上什麼秘密。傑弗想寫一本關于我的書。他使我相信,世人很想知道科學家背後的那些人……”

西摩·賈勒特似乎不大高興。“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和史蒂文斯先生的談話內容?你是想和我爭郵票嗎?”

“不,我——”

“喂,你打聽也沒用。這種郵票只有一張,史蒂文斯先生已答應一弄到手就賣給我。”

他砰地掛上了電話。

不等查爾斯·巴特利特開口,巴奇就知道他會說什麼了。“傑弗·史蒂文斯?噢,是的。我收集老式汽車。傑弗知道哪兒能找到一輛嶄新的三七年的有四個敞——”

該是巴奇掛斷電話的時候了。

“別掛,”巴奇對他的伙伴們說,“我們先把錢追回來,再讓那龜兒子在監獄里呆上一輩子。詐騙是犯法的。”

※※※

這伙人來到律師司各特·福格蒂的辦公室。

“他騙走了我們二十五萬美元,”巴奇對律師說,“我想讓他在監獄里蹲一輩子。先去弄一張逮捕證,然後——”

“巴奇,你們帶合同來了嗎?”

“在這兒呢。”他把傑弗寫的那張紙遞給福格蒂。

律師迅速瀏覽了一遍,接著又細細地研讀了一遍。“他有沒有在這份文件上偽造你們的簽名?”

“怎麼?沒有,”邁克·昆西說,“是我們自己簽的。”

“簽名以前你們看過合同嗎?”


愛德·澤勒生氣的說:”當然看過。你以為我們是傻瓜嗎?”

“先生們,我請你們自己判斷一下。你們簽的這份合同上寫著,你們知道你們預先支付二十五萬美元買來的東西,既沒有專利權,也可能毫無價值。用法律上的話來說,你們是‘自願受騙’。”

※※※

傑弗是在雷諾市獲准離婚的。在那里定居期間,他遇到了康拉德·摩根。摩根曾給威利叔叔干過事。“傑弗,你能幫我個小忙嗎?”康拉德·摩根問,“有一個年青姑娘帶著一些珠寶坐火車從紐約去聖路易斯……”

傑弗透過飛機的舷窗朝外望去,想起了特蕾西,臉上浮現出微笑。

特蕾西返回紐約後的第一站就是康拉德·摩根珠寶店。康拉德·摩根把特蕾西領到他的辦公室,關上了門。他搓著雙手說:“真把我急壞了,親愛的。我在聖路易斯等你,可——”

“你根本沒去聖路易斯。”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藍眼睛仿佛在閃閃發光。

“我的意思是,你沒去聖路易斯,你根本就沒打算和我見面。”

“那怎麼可能!你拿著珠寶,我——”

“你派了兩個人把它從我這兒搶去。”

摩根顯得疑惑不解。“我不明白。”

“起初我以為你的組織里出了奸細,但不是那麼回事。是你搞的鬼。你告訴我,你親自安排我的火車票,所以只有你才知道我的廂房號碼。我用的是假名,而且化了裝,但你的人卻能清楚地知道到哪兒找我。”

他那胖胖的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你是想告訴我有人把珠寶從你那兒搶走了嗎?”

特蕾西笑了。“我是想告訴你,他們沒有成功。”

這一次,摩根臉上的驚奇可是真的了。“珠寶還在你這兒?”

“是的。你的朋友忙著趕飛機,把珠寶丟了。”

摩根審視了特蕾西一會兒。“請原諒。”

他走進一道秘密的門,特蕾西悠然自得地在那張長沙發椅上坐下來。

康拉德·摩根去了差不多十五分鍾。當他回來的時候,臉上露出沮喪的神色。“我想這是一個誤會,天大的誤會。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姑娘,惠特里小姐。你贏得了兩萬五千美元。”他羨慕地笑了笑。“把珠寶給我,然後——”

“五萬美元。”

“請你再說一遍。”

“我費了兩次勁兒,所以應得五萬美元,摩根先生。”

“不行。”他口氣很堅決,眼里的閃光不見了。“恐怕我不能為那點珠寶給你這麼多錢。”

特蕾西站起身。“沒關系。我可以在拉斯維加斯找到認為它們值這麼多錢的人。”她朝門口走去。

“你是說五萬美元?”康拉德·摩根問。

特蕾西點點頭。

“珠寶在哪兒?”

“在賓西法尼亞車站的一個儲藏櫃里。只要你把錢給我,要現款,再把我送上一輛出租汽車,我就把鑰匙給你。”

康拉德·摩根認輸地歎了口氣。“你贏了。”

“謝謝,”特蕾西高興地說,“和您共事真是讓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