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克里夫篇 第十話「與教皇,然後……」

「行李請放在這里。」

在進入中樞之前,我們接受了身體檢查。

有可能當作武器的東西全都遭到沒收。

從愛用的小刀到卷軸,全部都被放在這保管。

不過鎧甲似乎不被視為武器,對方並沒有要求我脫下。克里明明知道這件事卻也沒說,想必是因為他信任著我。我為了向克里夫表現誠意,把裝載著吸魔石的左手甲,以及裝載著加特林機槍的右手甲都放在這保管。

中樞內部的構造猶如迷宮。

沒有一條筆直的通道,全都是以曲線構成。

而且由于內部被漆成純白,很難確認通道前方的狀況。

不過,這里是米里斯教團的中樞。

與城堡相同,是考量到敵人攻進來時的狀況才這麼建造的。

克里夫在里面順暢地前進,抵達了教皇的勤務室。

勤務室由兩名騎士以及結界所守護。

「我先提醒一下,在里面無法使用魔術。」

「好。」

結界的強度是聖級或是王級,騎士的實力是聖級或是王級。

雖然不是很清楚確切水准,萬一演變成戰斗也只能夠打肉搏戰吧。

「猊下,我把他帶來了。」

克里夫的祖父哈利·格利摩爾就在透明結界的另外一惻。

相貌與信的內容所想像的一樣,是個慈祥的老爺爺。細長的白胡子,繡有金線的司鐸服。

「好的,辛苦你了。」

不像紹羅斯那樣有神,也沒有列妲那般銳利。

身上感受不到身為強者的氣場。

但相對的,卻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容納百川的宏大器量。原來如此,這就是教皇啊,他有種讓人如此認同的感覺。也就是雖然感覺不到氣場,相對的能感受到一股器量。

我真會說話。

「我來介紹。他就是魯迪烏斯·格雷拉特。我們倆在拉諾亞魔法大學一起念書,他是我的學弟。擁有凌駕在我之上的魔術才能,是名極為有才的人物。今後我打算和他有長久的來往,這次帶他過來,是想讓猊下見他一面。」

聽完克里夫的介紹,教皇掛著和藹的表情緩緩點頭。是表示接下來要由我親口說明的意思吧。以朋友的身分來介紹我,再來就得靠我自己處理。

就和昨天晚上說的一樣。

「原來如此,那麼……魯迪烏斯先生,是為了向我要求什麼而來的嗎?是要我允許你設立傭兵團呢?或者是要取得販賣斯佩路德族人偶的許可?還是說,是要勸我成為龍神奧爾斯帝德的部下?」

搞錯了。看樣子克里夫在事前就已經先幫我提過了。

像是我的目的、立場以及為了做什麼而來到這個國家之類。

反正這些事情待會兒也得說。這麼做反而讓我省去了說明的功夫。

……奇怪?

克里夫一臉驚訝地來回望著我與教皇的臉。

「不愧是被稱為『龍神的左右手』的男人。竟然連眉毛也紋風不動……克里夫也必須向他看齊才行喔。」

注意到時已經太遲了。

教皇轉眼間就產生了對我的誤解。

「不好意思,我已經事先調查過你的來曆。」

他以和藹的表情開始念起手邊的資料。

「魯迪烏斯·格雷拉特。出身于名門諾托斯·格雷拉特。是保羅·格雷拉特的兒子,劍王基列奴·泰德路迪亞的弟子。盡管被卷入轉移事件,卻在三年後以一己之力歸還。進入魔法大學就讀,與愛麗兒公主有密切往來。接著在幾年後,與『龍神』奧爾斯帝德戰斗,之後成為他的部下。于阿斯拉王國之亂暗中行動,擊倒水神列妲以及北帝奧貝爾。將現任國王愛麗兒·阿涅摩伊·阿斯拉推上王位。之後,在各地成立自己旗下私兵的同時,並呼籲掌權人士協助龍神奧爾斯帝德……我有說錯嗎?」

好像被調查過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我並沒有特別隱瞞。想查的話隨時都查得到,況且在眼前的這名人物不僅立場上有辦法派人調查,而且也不得不調查必要的事情。

只不過,有說錯的地方。

「有三個地方說錯。我並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從魔大陸歸還。是借助了一位名叫瑞傑路德的斯佩路德族戰士的力量。打倒水神列妲的並不是我,而是龍神奧爾斯帝德大人。奧貝爾也是與劍王基列奴、劍王艾莉絲聯手打倒的。然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請把我是水王級魔術師洛琪希·米格路迪亞的弟子這點也補充上去。」

「哦,真是老實呢。」

教皇一邊嗯嗯地連連點頭,同時在手邊的紙上寫下了什麼。

雖然不清楚寫了什麼,但希望他起碼要把身為洛琪希弟子這件事寫上去。

「既然如此,你想販賣斯佩路德族人偶的理由,是為了報答那名斯佩路德族的恩情嗎?而不是企圖提高識字率來推翻國家?」

「是的。」

「哦?」

為什麼提高識字率會推翻國家來著……

我記得……應該和蝴蝶效應是相同理論。

「那麼,呼籲眾人協助奧爾斯帝德大人,又是基于什麼樣的理由?」

「魔神拉普拉斯將會在距今八十年後複活,是為了對這件事做准備。」

即使我這樣回答,教皇依舊面不改色。

只是像表示「了解了」那樣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所以,你利用克里夫,來向我提出協力的要求,就是這個原因嗎?要是希望『龍神』加入我方陣營,就遵照你的命令……這樣。」

「不,並不是這樣。」

總覺得這個老爺爺已經進入交涉模式了。

算了沒差。反正到頭來還是得交涉,先把該說的事情說清楚吧。

「我想加入的,是克里夫陣營。」

「哦。那麼,是你要在克里夫的背後撐腰,協助他的意思?」

「不……我一開始確實是這麼打算,不過克里夫說『想測試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什麼程度』,所以已經放棄了。至少直到他在教團內成為有顯著分量的存在之前,我不會介入。」

說完這句話,教皇眉開眼笑。

就像是爺爺聽到孫子回來跟他報告考試考了一百分時會露出的表情。

「是這樣啊,克里夫說了那種話……」

「是的,所以,希望您今天能把我視為龍神的一名屬下來看待。」

我實話實說。對方調查過我這邊的狀況。雖然好像也漏了許多情報,但大致上正確。目前不知道他除此之外還知道了哪些事。所以,我決定以不說謊的方向來應對。

雖然俗話說愈老實的家伙看起來愈笨,但討厭老實人的家伙並不多。

「我的要求有兩個,支援我設立傭兵團,以及販賣斯佩路德族人偶的許可。」

關于拉托雷亞家那件事,就暫時先放到一邊吧。

畢竟那是私人的事情,而且要是能與教皇交好,也能達到牽制的作用。

「嗯。」

教皇看著我,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也就是所謂的撲克臉吧。雖然在笑,表情卻是面不改色。

「我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想斷也斷不開的。」

教皇依舊掛著笑容,然後喃喃說了一句。


這句話或許是在訓誡我,因為我想在無關克里夫的狀況下提出要求。也有可能是在訓誡克里夫,因為他打算不靠我的力量,只憑一己之力測試自己的實力。

「所以,我終究還是會看在你與克里夫的交情……支援傭兵團。」

他很干脆地這樣說道。

雖然有一瞬間我湧起疑問,難道他不求回報嗎?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在我與克里夫的交情」這個部分就相當于回報了吧。不管怎麼樣,只要克里夫能壯大實力,就等于我對教皇派的克里夫帶來了龐大的利益。

對教皇而言,這算是早期投資。

「可是,斯佩路德族的人偶就很難允許你了。」

「為什麼?」

「我是迎合魔族派系的領袖,有身為教皇的立場。但是,最近提倡排斥魔族的樞機卿一派正在擴大勢力。以現況而言,我並沒有獨斷允許販賣斯佩路德族人偶的發言力。畢竟下任教皇目前很肯定會從排斥派中遴選出來……是吧?」

教皇這樣說著,然後看了我。

這恐怕是在暗示我「現在立刻擊退排斥魔族的派系」。

然而,這也不算什麼。我可以作為教皇的棋子行動。畢竟我已經與拉托雷亞家分道揚鑣,到頭來都會演變成敵對的局面。

雖然對特蕾茲不好意思,但如果有必要,

不管是排斥魔族的派系還是什麼我都會擊潰。

但是,這樣不算幫忙克里夫嗎?

這部分很模糊。克里夫如果要往上爬,自然也需要敵人。由我來打倒他們這樣好嗎?不對,基本上既然我要協助米里斯教團,到最後都會算是克里夫的功勞吧?那麼,應該可以吧。

唔──……

「……總之,您願意支援傭兵團,這點應該沒有問題吧?」

「是的。」

「那麼,今天只要聽到您願意支援傭兵團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先保留吧。反正也不是立刻就要做出結論的問題。

這次原本就沒有把販賣斯佩路德族人偶當作目標,只是打算建立傭兵團而已。那麼,也不要貪心,到這邊打住就好。

「這樣啊,真是遺憾。」

教皇這樣說完,露出了和藹可親的微笑。

★★★

因為克里夫說還有事情要辦,所以我一個人離開了總部。

「呼……」

出來的瞬間,我重重地歎了口氣。

累死人了…神子還有教皇。今天遇到兩名截然不同的人物。兩個人感覺都很深藏不露,而且還各自屬于不同的勢力。

迎合魔族派系的教皇。排斥魔族派系的樞機卿旗下的神子。

若是問我要往哪邊靠,不用說當然是迎合派系,教皇這邊。

話雖如此,神殿騎士隸屬排斥魔族的派系。有拉托雷亞家,以及特蕾茲。

特蕾茲在這次與上次,加起來共救了我兩次。

我討厭拉托雷亞家,但不想對她做出忘恩負義的舉動。

何況先不論那群跟班,那個神子也不算是讓我討厭的對象。

所以,我認為保留的判斷沒有錯……希望沒有。

可以的話是想按照當初的預定站在中立的立場。理想真是遙遠。

總之最好再多嘗試與神子接觸看看。我也想再多掌握一下她的能力。至于是不是使徒……八成是沒辦法判斷吧。

假使她是使徒,那麼要煩惱的事情勢必又要增加。

至少我在阿斯拉王國設立傭兵團時,人神並沒有來礙事。

是因為我的行動對人神沒有害處嗎?或者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呢?

目前的狀況沒辦法得知。想破頭也沒有用。

所以,暫時先以這次也不會來礙事為前提行動。

一旦感覺有人礙事,或是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是找出使徒的時機。

目前感覺可疑的有幾個人。像是神子、克蕾雅以及教皇等人。

不過,就像以往一樣,太過疑神疑鬼也是導致失敗的肇因。

關于這方面,還是趁早成立傭兵團分部,設置好通訊石板,與奧爾斯帝德取得聯系比較妥當。

嗯。總之,這次順利取得了教皇的協助。

那麼,就先從這里開始。挑選、購買傭兵團分部的建築物。在那邊設置通訊石板以及緊要關頭用的轉移魔法陣。然後向奧爾斯帝德進行業務聯絡。

「好。首先就從挑房子開始。」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決定好了。

挑選房子方面最好還是交給愛夏吧。要挑冒險者區或是商業區,要以誰為對象進行買賣。關于這部分,愛夏應該已經確實輸入在腦內。

有一個能夠托付的對象,真的是很可靠。

問題在于塞妮絲。

要是愛夏留下她一個人外出,自然沒有人能照顧她。

雖然或許也可以拜托溫蒂……算了,這部分我一個人再怎麼想也無濟于事。

回去之後再討論吧。

★★★

于是,我駕著馬車在市內移動,回到了位于神聖區的克里夫家。

時刻是黃昏時分。肚子也正好餓了,真期待晚餐。

這一帶很棒的一點就是能吃到新鮮的雞蛋。水煮蛋、荷包蛋以及歐姆蛋……因為也有面包,也能做成炸豬排呢。只要一蛋在手,料理種類變化無窮,我的期待也會大大增加。

幸好有帶廚師(愛夏)過來。

「我回來了~哎呀~肚子都快餓扁──」

「你說到這個時間都還沒回來,是怎麼一回事!」

回來的瞬間,就聽到了愛夏的怒吼。

我慌張地沖進家里。映入眼簾的是逼問著溫蒂的妹妹。

「為什麼要允許她外出啊!」

「因……因為,他說不要緊……」

「你為什麼要相信外人說的話!昨天的對話你也聽到了吧!為什麼不把狀況告訴對方!如果要出門,明天再說也可以吧!明明只要麻煩他等一下,我也會馬上回來的!明明也跟哥哥商量過了!」

「就……就算你這麼說,那個,我,昨天的對話,其實我聽得不是很懂,然後那個人,說這樣不要緊。」

「你從剛才就只會這麼說!我不是說這樣有問題了嗎!你該不會是是來妨礙我們的吧!」

愛夏怒氣沖沖地舉起拳頭,溫蒂見狀縮起身子──

會如此憤慨,大聲怒吼的愛夏非常少見。

我一邊這樣想著,同時從後面抓住愛夏高舉的手。

⑧ЬOок。CΟm


「愛夏,你冷靜一點。」

「給我閉嘴!」

被甩開了。

此時,愛夏似乎也發現後面的人是我。

「啊,哥哥……對不起……」

她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剛才甩開的手,然後低下頭。

「出了什麼事?」

總之先問問看。

我也在心里做好了如果是吵架就兩邊一起處罰的打算。

然而,愛夏卻鐵青著一張臉,低著頭,沒有回答。

明明她平常是可以干脆回答的孩子。

「呃……」

看不下去這個狀況,溫蒂代為回答。

「那個,早上的時候,有個名叫基斯的人出現……」

「基斯……?」

「他說塞妮絲小姐難得回到故鄉,一直關在家里也太可憐了,所以就帶她出去──」

此時愛夏低聲說道:

「就沒有回來了……」

有種血液迅速從頭上往下掉的感覺。

深呼吸。

「愛夏,冷靜點,你從頭開始,好好說明給我聽。可以嗎?」

「嗯……」

愛夏開始說出來龍去脈。

白天,基斯好像來到了這個家。他自稱是塞妮絲的朋友,是來這里探望她。雖然愛夏也沒有看到長相,但從事後詢問溫蒂所描述的長相、說話方式、身材、講話內容以及裝備來看,似乎可以確定是基斯。

然後當時,愛夏並不在家。

「愛夏,你那時為什麼出門……?」

「我想說既然要住在這里,自然需要各種用品,所以才出門去采買……因為溫蒂不識字,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所以我就……對不起。」

「啊,不,沒關系。」

愛夏判斷出錯,在那段期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狀況。

雖然很罕見,但偶爾還是會發生。

總而言之。基斯好像與溫蒂以及塞妮絲三個人一起聊了一陣子。

但是在某個瞬間,基斯說了:

「難得回到故鄉還得一直關在家里,塞妮絲也太可憐了。我帶她到那附近去繞繞吧。」

溫蒂答應了他的提案。

我很想抱頭問她為什麼要答應。因為她昨天也聽過我們的對話了吧。

但是,並不能全怪在溫蒂頭上。她不是當事者,也沒有看到拉托雷亞家討人厭的一面。沒有搞清楚狀況也是情有可原。

再加上基斯那家伙的話術十分了得。不管怎麼說,那家伙其實還挺擅長說服別人。而且,我也有想過要找個時間帶塞妮絲到鎮上晃晃。

認為只不過一個小時就會回來,因此而疏忽大意或許也是無可奈何。

「我立刻就沖出去找了,但是沒有找到……」

買完東西回來後的愛夏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似乎立刻就從家里沖出去找人。

但是,並沒有找到。即使過了下午,到了傍晚也始終不見人影。

愛夏心想他們或許已經回來了而返回家里,卻也沒看到人。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愛夏在責罵溫蒂的時候,我就回來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怎麼辦,哥哥?都是因為我之前說不要緊……這個,應該是我的錯吧……怎麼辦……該怎麼辦!」

愛夏驚慌失措到不像是平常的她,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總之,必須先讓她冷靜下來。

「你先冷靜一下。

對方是基斯,或許只是忘記約定,帶她到好幾個地方去打轉而已。」

「可是,現在,不知道塞妮絲母親人在哪里啊!」

「好了,冷靜一點。」

其實我也很焦慮。但是,帶她出去的人是基斯。那家伙雖然沒有戰斗能力,卻是個可靠且精明的男人。會讓人感到安心。

是啊,畢竟是那個基斯。

說不定只是做了點多余的事,所以才耗掉了時間。

再過一下或許就會突然回來,嘻皮笑臉地說「抱歉抱歉,剛好遇到以前的熟人,一個不小心聊太久了」。

「總之,再稍微等他們一下吧。」

我這樣下了決斷。

然而在那之後,就算太陽完全西下。

一臉疲憊的克里夫已經到家。

塞妮絲與基斯依舊沒有回來。

★★★

白白浪費了時間……應該不能這麼說。

隨著時間經過,我和愛夏也冷靜下來了……應該。

「抱歉……可是你們別太責怪溫蒂,我想她並沒有惡意……」

克里夫雖然訓斥了溫蒂,但沒有過分責備,而是袒護了她。

想必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原本就是為了要請個幫傭才找她來的。而且既然都聽說她到了這個年紀依舊還沒有找到工作以及雇主,就應該要事先理解到她是個與資曆相符的庸才。

不應該指責別人的能力不足。

與其責備,不如彌補失敗。

「我去找。麻煩克里夫學長在家里待命,免得彼此錯過。」

「嗯,好……」

我下定決心要出門尋找的時候,已經是在晚餐時間之後。

現在才下定決心要去找,或許已經為時已晚。

但是,若是要找個借口,就是如果塞妮絲是一個人出門,我也會二話不說沖出去找人。

但是,帶她出去的人是基斯。

如果溫蒂所說的話屬實,表示基斯應該跟她在一起。


那個臭猴子雖然在戰斗方面缺乏自信,但除此之外倒是做得有聲有色。

舉凡收集情報、畫地圖、采買、煮飯、整備道具甚至到隊伍成員的健康管理。

除了「戰斗中派不上用場」這點對冒險者來說相當致命以外,是個很可靠的男人。

因此,我有一種既然基斯跟著就沒問題的謎之信賴。

但是仔細想想,「戰斗中派不上用場」這點相當致命。

要是他們被卷入某個事件,他沒有足以保護好塞妮絲的實力。

雖說基斯回避事件的能力也很高。但機率並非百分之百。

比方說塞妮絲因為某個巧合,踩到了一臉凶惡的老爺爺的腳,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也有初次見面時只是稍微對上眼就揍過來的女人。

然後再補充一點,基斯是魔族。

萬一拉托雷亞家看到基斯與塞妮絲兩個人在一起會怎麼想?

明明被我帶回去的塞妮絲,竟與魔族單獨在一起。

搞不好他們會二話不說發動襲擊,試圖把塞妮絲帶回去。

那麼,果然是在拉托雷亞家嗎?

如果犯人是拉托雷亞家,甚至有可能連基斯都是冒牌貨。只要抓來長相、身材以及說話方式都很相像的家伙,再讓他裝成基斯欺騙溫蒂……之類。

雖然我不覺得那種家伙到處都找得到就是。

還有,雖然我不願這麼想,但基斯也有可能是人神的使徒。

討厭進入神聖區的基斯,為什麼會來到這種地方?

「……」

我重新穿好魔導鎧以及長袍,踏出家門。

「首先要往哪里?要分頭行動嗎?」

愛夏理所當然地跟了過來。

她似乎對塞妮絲失蹤這件事感到很焦慮。

既然她現在這麼著急,我就必須冷靜下來。

「不,要是你被拐走也很困擾。我們一起行動吧。」

「嗯……嗯。知道了……」

聽到被拐走這個字眼,愛夏倒抽一口氣。

畢竟這個世界的綁架犯很多,她肯定也想過塞妮絲遭到綁架的可能性……

但是那種可能性應該很低。

如果是一個人到處閑晃倒另當別論,但是她和基斯在一起。要撂倒基斯之後再把塞妮絲當奴隸帶來,實在很大費周章。

如果是我,會尋找其他更沒防范的下手。

「……」

我踏出幾步後,頓時停下腳步。

首先要從哪里開始找起才好?

真糟糕,我好像還沒冷靜下來。就算一直叫自己要冷靜,人也沒辦法冷靜。深呼吸。

「嘶……呼……」

比我更聰明的家伙就在旁邊。

找她討論吧。

「愛夏……你認為基斯會在哪里?」

「嗯……會不會是在冒險區?」

「根據呢?」

「基斯先生說過他不能踏進神聖區,我想他應該也不會去有許多米里斯教徒的居住區。如果是商業區與冒險者區,畢竟基斯先生是冒險者,我認為在冒險者區的機率會比較高。」

「好,那我們去冒險者區吧。」

不愧是愛夏,腦袋轉得真快。

既然決定了,事不宜遲。

「快走吧。」

「嗯,啊,對了。騎馬會不會比較好?馬車用的應該還在吧?」

「嗯?」

馬啊……

我直到現在都還不會騎馬。雖說也不是完全不會騎。畢竟我多少練習過了,也了解操縱馬車的方法。只是,並沒有熟練到能在緊急狀態下自由自在地控制馬匹。

但是,不需要擔心。

要是認真起來,我的移動速度和馬一樣快。

「不需要那種東西。」

「咦?」

我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愛夏。

朝魔導鎧灌注魔力。

腳部OK。該如何抵銷著地的沖擊,我已經練習過好幾次。

「愛夏,你要好好抓緊喔。」

「咦…………?啊!」

愛夏的身體僵住,像是用扯的一樣緊緊抓住我的長袍。

我將愛夏的身體牢牢地固定。

「……不……不要!不要!住手!」

最後好像聽到了什麼,無視。

塞妮絲不見了。

我不認為這是突發狀況。

是基斯搞的鬼,還是拉托雷亞家暗中安排,或者是教皇派在背地里動了什麼手腳,再不然就是被卷進神子的策略當中……

還有,這件事到底是不是與人神有關。

就算煩惱也沒用。就算猶豫也沒意義。就算後悔也無可奈何。

畢竟事件已經發生了,時間也流逝而去。

我目前的狀況稱不上完美。在這個米里希昂,也不清楚誰是敵人,誰才是自己人。

但是,既然要與人神戰斗,這種事情我老早就心知肚明。

我不會再犯下在西隆的失敗。

我一邊做好覺悟,同時朝著夜空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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