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文手里拿著一支54式手槍，趴在地上，盯著山頭，束手無策。
他親自帶領的一排被死死地壓制在山坡上，進退不得。山上的越軍火力越來越猛烈，五營發起的攻勢尚未完全展開就已經受挫。
“營長！咱們不能在這待著！”
一排長曹陽恨不得甩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營長幾個大耳光。
攻擊發起之前，曹陽就建議集中兵力攻擊一點，並且最好采取迂回突擊的方式發起攻擊。這樣既可以做到集中優勢兵力攻敵一點，也可以達成進攻的突然性，令敵人防不勝防。
但是，周偉文沒有采納他的建議，而是按照常規的進攻陣地方式分配了兵力火力。也沒有采取適合的進攻方式，而是直接就從正面沖向了越軍陣地。
這跟抗戰時期的集團沖鋒有什麼區別？
讓全軍區的尖子去集團沖鋒，虧他周偉文想得出！
即使曹陽再有意見，他也不得不服從命令，尤其在戰場上，不管是什麼樣的命令，你先執行了再說！是對是錯，自有人去判斷！
沒有懸念的，五營的攻擊一展開，就遭到了越軍的猛烈火力壓制，寸步難行，更別提攻擊人家部署在山頂的陣地了。
原本，三個騎線點也就分別駐守著一個步兵班的人，兵力不多。但是周偉文平均分配兵力同時進攻的部署，大大地減弱了己方的火力強度，使得越軍壓力大減，附近的122團1營便會有充足的時間增援。
現在，大約有兩個連隊進入了居中的五號騎線點，按照現在的情況，五營就是戰神附身，也難以完成既定計劃了。
這也就算了，在這種最需要指揮員沉著冷靜指揮作戰的關鍵時刻，曹陽發現周偉文居然束手無策！看他那神情，帶有緊張和恐懼，曹陽頓時明白了，平時這個各方面表現幾乎完美的營長，上了戰場竟是這熊樣！
為了一百多個兄弟，曹陽不得不扯著嗓子朝周偉文吼了一句。
“一，一排長，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良久，周偉文才稍稍緩過神來，竭力控制著握著槍顫抖的手，問道。
曹陽忍著恨不得一槍打死他的沖動，沉聲道：“現在要做的是退到山下，整理部隊建立攻擊出發陣地，待在這里跟靶子沒什麼區別！”
曹陽是來自萬歲軍第8軍的軍官，作為尖子被選入五營，上一次第8軍參加輪戰，他表現出色，作戰經驗也很豐富。
“好，好，就按照你說的做，撤退，撤退！”周偉文大聲喊道。
此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周偉文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瞎叫什麼！撤退什麼，想死嗎！”
周偉文捂著火辣辣的臉，詫異加恐懼地看著來人，看清楚了之後，不由胸中騰起一股怒火。
安南猴子欺負我也就算了，連你也欺負我！
“李路，我跟你拼了！”
周偉文跟瘋了一般舉起手里的槍瞄准了來人，還沒等他瞄准，就發現手腕一疼，手槍落在了曹陽手里，曹陽用憐憫、悲哀的目光看著他。
來人正是李路，他及時趕到這里，恰好聽見了周偉文和曹陽的對話。曹陽的意思是退到山腳，建立攻擊出發陣地後再伺機而動。而周偉文卻直接喊出“撤退”！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命令下達後，兵們就會以為是要撤回境內，那樣勢必會造成大混亂！
所以，李路想都沒想就一巴掌呼過去了。
李路一只手握著八一杠的握把，伸出一只手抓住周偉文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冷冷地說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跟瘋狗似的，我保證斃了你！”
周偉文感受到李路目光中透露出濃濃的殺意，心里恐懼萬分，心髒劇烈地顫抖起來。
“周偉文，我是來救五營的，你有什麼意見打完了仗隨便你怎麼向上級反映，但是現在，你的指揮員職務被撤銷了，由我來指揮五營！”
李路說完，根本就沒留給周偉文反應的機會，對曹陽說道：“曹排長！”
曹陽下意識地答到。方才他已經看呆了，斜地里冒出個人，曹陽立馬就認出是第17偵察大隊一連副連長李路，對這個牛人，想不認識都難。讓他目瞪口呆的是，他居然想都沒想直接就呼了周偉文一巴掌！
周偉文再草包，也是副團級干部，李路不過副連級，跟人家整整相差一個階層，相差了三級！
他居然上來就是個耳光！
牛人就是牛人啊！
李路吩咐道：“曹排長，安排兩個可靠的戰士，看住他！”
曹陽反應過來，稍稍猶豫了一下，掃了一眼周偉文，很快就臉色變得堅定起來，答道：“是！堅決服從命令！”
方才周偉文的手槍是他奪下來的，雖然說是為了防止發生內訌，但是曹陽的行為實際上是得罪了周偉文，此時他沒別的選擇，只能跟李路走到底了。
而且，曹陽心里是恨不得這個草包營長滾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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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陽叫來兩名可以說算是心腹的戰士把周偉文押了下去，周偉文跟死狗一樣，發著愣，就這麼被李路剝奪了指揮權。
五營和山頭的越軍的對射一直沒有停，這里發生的事很快就被其他兩個排長所知，他們趕到了這里，于是就意外地看到了傳說中的李副連長，發現自己的營長不見了蹤影。
李路掃了他們一眼，轉過身來，背對著山頭，直接就站了起來。
這一個動作讓眾人嚇了一跳！
雙方正在激烈地交火，李路這麼直直地站立著，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甚至，曹陽看到有幾顆流彈，根本就是擦著李路的腦袋飛過去的！
“周偉文病情發作，已經不適合擔任指揮員。現在，由我負責指揮你們。弟兄們，你們願不願意與我並肩作戰？”
曹陽和其他兩個排長對視一眼，沒有猶豫很久，便齊聲答道：“願意！”
李路點點頭，說道：“謝謝你們的信任！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李路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有必死的信心！”
簡簡單單兩句話，讓五營的三個排長聽得熱血一下子就翻騰起來。指揮員的優秀與否，不僅僅在于有沒有出色的戰術指揮能力，還在于，能否隨時隨地地激起兵們的士氣。
無論前面是地雷陣還是竹簽陣，關鍵在于你能不能給部下一種勇往直前的決死信心！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李路就是能夠隨時隨地給予部下最強大的信心！
“一排長！命令下去，各班交替掩護後撤五十米！”李路下達了第一道作戰命令。
進入了狀態，李路就不再客氣地稱呼曹陽為曹排長了，而是按照規定直呼職務。
“是！”
曹陽馬上把命令傳達下去。
這個時候，有很多戰士已經發現他們的指揮員變成了牛皮哄哄的李路李副連長。很多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次沖突，李路一個人干翻了五營幾十號人，那個震撼啊，跟一顆原子彈在兵們面前爆炸差不多。
一開始攻擊，五營的兵們就已經發現他們營長有些草包了。五營的兵可不是想第17偵察大隊那樣，充斥著很多新兵。他們可都是從軍區各部隊挑選出來的尖子，都是參加過輪戰的老兵！
論素質，五營的兵不必第17偵察大隊的差，甚至有過之。五營的問題在于，攤上了一個草包的營長，訓練搞不好，仗也打不好。不像第17偵察大隊，具體地說應該是一連，有著李路這麼一個大bug。
對于五營這些老兵來說，不難從周偉文的部署中看出問題來。
現在，曾經率部在安南境內縱橫百余里，擊斃越軍明日之星黎文壽的李路用雷霆手段下了周偉文的兵權，五營很多兵們心里是稱贊的。而且，他們對李副連長的能力是信服的。
五營和一連平時是死對頭，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會否認對方的能力。
當下五營的兵們一掃剛才的悲觀情緒，精神大振，飛快嚴格地執行了李路的命令。
後撤五十米是一塊亂石堆，這里有著大大小小很多石頭可以充當掩體。五營撤到了這里，既與越軍拉開了距離，也得到了很好的掩體。由于越軍的增援部隊還沒到，騎線點陣地上依然只是大約兩個連的兵力。
剛才的交火中，越軍也發現五營不是一般的部隊，所以在兵力沒有占據絕對的情況下，越軍也不敢貿然發起反沖鋒。
這段時間是李路可以利用的調整部署時間。
“一排長，統計一下傷亡情況！”李路把後背靠在一塊大岩石上面，問身邊的曹陽。
曹陽很快就報出了數目：“我們死了三個，二排死了五個，三排嚴重一些，死了七個。”
李路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光犧牲的就有十五個！這個傷亡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非常清楚，五營的兵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第17偵察大隊的還要珍貴。現在就沒了十五個，絕對是慘重的損失！
來自軍區各個部隊的尖子，能不珍貴嗎！
“讓二排三排撤下來！”
李路當機立斷，掏出地圖，飛快
地掃了一眼，指著上面，說道，“讓二排撤到這里，三排撤到這里，整理部隊，等我的命令！”
曹陽記住了兩個位置，轉頭就去傳達命令。
對李路的這道命令，他沒有絲毫的異議。本來，就不該那麼倉促地對其他兩個騎線點進行攻擊的，先拿下居中的六號騎線點，站穩了腳跟，拿下另外兩個也就是時間問題。
現在李路果斷地讓二排和三排撤下來，就是考慮到，單憑他們自身的力量，是不足以攻占山頭陣地的。然而，從李路安排他們待命的位置來看，曹陽也看不明白，似乎李副連長還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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