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家遠沒有許闖、陸勇等人想得那麼不堪，也許，當今世上，最了解他的，恰恰是他的對手李路。
平遠掃毒行動的交集，然後到701團的短暫同事，兩人接觸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第一次見面，他們彼此都有同樣的感覺，惺惺相惜中帶著警惕。
如果余明家的父親不是萬千山那一系的人，也許兩人會成為好朋友，成為知己。
只是現實很無奈，不管他情願與否，他都得站在李路的對立面。只是他現在也不知道，以後這種對立，會從派系的對立逐步轉換成他和李路二人的理念對立。
那是隨著二人地位的水漲船高，輔以大環境的影響所造就的。此是新書內容，暫且按下不表。
在李路被急召回京這件事情上，實際上，余明家的驚訝是不次于其他人的。作為萬系在陸空戰斗群中的代表，現為維和部隊中的代表，余明家自然是有一套和己方大佬聯系的渠道。
在命令下來之前，他便接到秘密通知，上面正在討論換將，把李路換下去。上面給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有沒有把握完成外蒙計劃的最後部分。
意思很明顯，要用他來替代李路。
吃驚之後，余明家整宿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接替李路的位置？
和其他人一樣，他不知道李路掌握著的還有哪些陽光下的力量，進行中的還有哪些陽光下的動作。
他只能從自己所了解的這些情況入手思考。他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夠做得和李路一樣出色，但是他同樣清楚，這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遠東計劃有他的一份功勞，他在高寒滾雷行動中的表現很出色。但是，陸空戰斗群的大老板是李路，而不是他。再大的功勞，也是先冠于李路的頭上，然後才會到他以及下面的副手助手們。
自然，余明家不得不承認。李路這麼一個特種部隊之父，從來沒有上過一天正規陸軍指揮學院的人，在指揮正面作戰上面，有相當深厚的造詣。在當時的惡劣天候條件下，頂著巨大的壓力上，單單是這一點，就足以看出李路這個人的心性是多麼的硬。
不得不說，這個人天生就具備成為將軍的品質——心狠也是一種品質。
遠東停火，俄軍掉轉槍口去解決車臣了，高寒滾雷作戰達到了既定目的。隨即，陸空戰斗群全員轉到外蒙，外蒙計劃隨即展開。
憑借著遠東計劃的成功，又是李路掌控全局！
說心里沒點疙瘩，那是假的。余明家自認為自己不會比李路差，無論比什麼，他都不會落下乘，只是沒有機會表現而已。
實際上，他在平遠掃毒行動中，已經向很多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否則當時絕不會把他調到701團去。以701團當時在陸軍中的地位（彼時701團已經正式劃歸總部直屬），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當個副團長的。
只是這些遠遠不夠。
李路有著南疆戰場上的豐碩戰功作為基礎，有著一個紅色計劃而帶來的無上功勞，再加上一個遠東計劃的成功，已經遠遠地甩開余明家好幾條街了。像其他組建101大隊，推進空軍改革擊落敵機等等這些，就顯得不值一提了在這些功績面前。
自己有什麼呢？
相比起來，自己的資曆差得太遠了。
余明家也明白，作為余家的第三代接班人，萬系青壯派中的領袖，不管他怎麼想，上面都不會讓他和李路的差距越拉越大。這一點，何嘗不是此次換將事件的因素之一。
只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一個無眠的夜晚，天亮之後，他到通訊處給上面報告了自己的思想，只有一句話——不成功便成仁。
顯然，余明家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如果有讓他追上李路的機會！
此時，他並不知道李路對于外蒙計劃來說，真正的意義在哪里。如果他知道，他會毫不猶豫地表示，自己無法替代李路。事後，在和李路的深談中，他也的確透露了這樣一個意思。
當他向李路轉達完命令，李路留下他單獨談話的時候，他才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或者說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因為歸根結底，外蒙計劃離不開李路，不是離不開他的指揮作戰能力，而是離不開他這個人！
而余明家的認為，恰恰相反。
一旦很多事情和力量都彙集到一個人的身上，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和整個計劃融在了一起。如果余明家能夠在這一方面替代李路，即便他的指揮水准稍有不足，也不會影響大局。
得到帝都的消息說，李路回去參加了核心會議，而會議中雙方僵持起來之後，余明家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他太清楚這一次萬系取得了多少山頭的支持，而所有跡象都在表明一點，老李家那邊的幾個盟友態度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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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很明顯的信號。
僵持起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上層正在重新考量李路在外蒙計劃中的意義。
這就說明，李路的意義在更加隱秘的地方，而他余明家一無所知！
他在猶豫著是不是和帝都進行聯系，甚至和自己的父親進行直接聯系，了解帝都當前正在發生著什麼。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
他回過神來，“進來。”
門被推開，陸勇和胡震天一起走進來。看到胡震天，余明家腦中閃過一絲什麼，眉頭揚了揚，仿佛想到了什麼。
“老余。”
“余副司令。”
兩人打了招呼。
余明家站起來，和他們同時舉手敬禮。
“老陸，小胡，快請坐。”余明家笑了笑，引著二人坐下，轉向胡震天，“小胡，剛剛回來？”
胡震天點點頭，“是的余副司令，接到大老板的指示，回庫倫辦點事。”
陸勇看了余明家一眼，說道，“是這樣的，老余，司令返京，回來的時間還沒確定，我想是不是以司令部的名義給部隊下達一道一級戰備命令，讓部隊先適應一下氣氛和環境，司令一回來，估計就要展開行動了。”
余明家卻是看了胡震天一眼，沉思片刻，說道，“現在上面關于維和部隊的下一步工作還沒有明確的指示，一級戰備有些欠妥。不管怎麼說，咱們是維持穩定來的，不是來打仗的。”
胡震天和陸勇對視一眼，前者說道，“余副司令，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巴托夫那邊已經開進了唐努烏梁海地區，我就是從那邊連夜趕回來的。如果咱們這邊不作出點姿態來，巴托夫很可能會猶豫不決。在這個當口，他如果猶豫不決，會嚴重影響外蒙計劃。”
“這些我知道。”余明家皺眉說道，“不過，上頭究竟是怎麼考慮的，現在沒有一個明確的指示。我們如果貿貿然行事，只怕會打亂上頭的部署。”
陸勇沉吟了一下，沉聲說道，“老余，有些事情不說，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把胡震天緊急召回來，就一個意思。外蒙計劃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頓了頓，他看著余明家說道，“想要促成外蒙軍政府對唐努烏梁海地區形成實際的掌控，隨即推進公投回歸。絕不是一個巴托夫的國際紅色縱隊和咱們這幾萬人擺在明面上的維和部隊就能做到的。在你我看不到的戰線上，有許許多多的人在做著很多工作，那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
“老余，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直說了。”陸勇看了胡震天一眼，“葉孤云胡震天這些人，他們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僅僅是他們在做著有利于外蒙回歸的工作。”
胡震天接上話頭，“余副司令，實際上我們情報部只是其中一部分。”
話說到這里，余明家明白了，他的猜測也印證了。
李路掌控著的隱秘力量，遠遠超過了他所能夠接觸到的。對于陸勇表示他也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他是相信的。李路的行事作風他了解，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各個系統之間沒有深入的交集，全靠他一個人維系著。
這有利于計劃的保密性的同時，也造成外蒙計劃離了他就轉不動這種局面。
余明家突然想到，如果李路的目的是讓外蒙計劃綁在自己身上，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早就意料到了今天這一起上層發起的換將事件？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這個人的心機也太恐怖了！
“老余，李路離開庫倫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如果我們不及時發布命令穩定部隊，我擔心會出亂子。”陸勇沉聲說道，“本來就是來自不同隸屬的部隊，混合在一起指揮管理上的難度就很大。如果司令部不發揮作用，很難保證不出問題。”
深深呼吸了一口，陸勇目光炯炯地看著余明家，“如果你還有顧慮，我發布命令，你不用在命令上署名。”
余明家扯著嘴角笑了起來，掃了陸勇一眼，又看了看胡震天，搖著頭，緩緩地說道，“老陸啊，你太小看我余某人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態度，只要有利于外蒙計劃的，我全力支持。出了問題，我願意承擔後果。”
陸勇和胡震天站起來，向余明家敬禮：“我老陸欠你一個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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