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四、夜奪龍圖(5)



安龍兒說:"水災和旱災有很多原因,可是這一次是安清源造成的。"

顧思文轉過頭對安龍兒說:"龍少,你瞞著我們的事也太多了,剛才你和嬌姐說到《龍訣》的很多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那個安清源又破龍脈又找人追殺你,我們也不知道。剛才嬌姐放話了,讓我們互相關照著,你要好好告訴我們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再來殺手把我們干掉,我可死不瞑目。"

顧思文的話引得大家哈哈一笑,安龍兒說:"好,找地方住下來我全部告訴你們。"

廣州南城牆連綿十里,城牆外是千帆掠過的浩瀚珠江。江水長流不息,日夜拍擊著看似固若金湯的古老城牆,為經曆二千年風雨的古城隨時帶來破壞和重生。

三教九流士農工商在城牆里構成了喧囂鬧市,無論貧富貴賤只是一味醉生夢死,似乎從不知世上風云變幻。十年前英軍炮火打缺的城牆仍未修補,但是城牆上對珠江洞開的城門碼頭,里里外外已經布滿新發的商號。

從靖海門碼頭上岸,走過城門後抬頭就可以看到兩廣總督衙門,這里是京城派駐嶺南的封疆大臣辦公居住的府邸,其行政級別比承宣直街上的廣州府衙更高。衙門正對南城牆,門前路雖窄,卻免不了車水馬龍商販云集。

安龍兒用青灰色方巾包著一頭黃發,臉上架著茶晶墨鏡,粘著絡腮胡須坐在衙門前。他面前擺著一張小桌,桌上開了洞插著一支大旗,旗上寫著"賽神仙"三個大字,桌面放一疊紅紙,毛筆墨盒壓在桌角。

街上行人都被安龍兒這副行頭吸引住視線,可是安龍兒坐著一動不動,卻不知想不想做生意,沒有一個人敢走過去求測。

顧思文在安龍兒旁邊的攤位地面鋪了一塊布,布上放著折扇和葵扇,看起來是在賣扇子,可是這些扇子做工粗劣款式老土。他穿一身粗布短衣,臉上沒有粘任何東西顯得白淨帥氣。因為長得高所以腿也比一般人長,他坐在小矮凳上像半蹲在地。

顧思文打著破傘問安龍兒:

"你這樣沒生意呀?你要喊哪,我教你幾句吧……"

安龍兒仍是木頭一般坐著,看也不看他一眼,顧思文又對他說:

"非要賣扇子嗎?這東西賺不了幾個錢。"

安龍兒只動著嘴唇對他說:"賣扇子輕便,包起就可以跑。"

"你也進點上等貨嘛,這種貨色別說年輕小姐不過來看,連阿婆都不看一眼。"

安龍兒的嘴唇又動了:"要是你生意好,人人都圍在這里,出了事誰來幫我?一會兒要是逃跑的話,這種低成本便宜貨,扔了也不那麼心痛。"

"唉……交了五文錢坨地費,坐著不賺錢很無聊的啵……"顧思文坐在小矮凳上苦瓜著臉給自己扇風,抬頭看看對街的茶樓上,阿圖格格和蔡月一身綾羅綢緞,頭上手上穿金戴銀,手端茶杯輕搖羅扇有說有笑地看著他們,顧思文對兩位小姐怒目瞪去,引來對方一陣無聲的掩鼻哄笑。

(紅塵說:坨地指當地黑幫,坨地費指黑幫保護費,原為洪門暗語,後演變成廣州方言。)

坐了一上午兩個人都沒有生意,這是安龍兒意料之中的事。顧思文的扇攤子貨色極差不會有人光顧,自己不像小神仙那樣喊場子引來人群圍觀,一輩子也不會有人主動走過來算命,但是安龍兒就是要得到這樣的效果。

他們一直坐到晌午時分,各行各業的商販勞工都找了蔭涼處午睡,顧思文也坐在路邊一磕一磕地打盹,只有安龍兒像佛像一樣挺身坐在桌後。

這時從街上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他一身黑綢長衫,手上打著大大的白紙扇遮在頭上,唇邊蓄著花白山羊胡子。他快步走過安龍兒的算命攤子,突然停下腳步又走回來,定著眼睛看了安龍兒一會兒。安龍兒知道自己要等的就是他,咧開嘴向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