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逆天(2)



徐沫影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滿意到看她一眼便會覺得剜心刺骨的痛。他側過頭不敢再看,閉上眼睛,昏沉沉的大腦迅速地將他帶進了一場噩夢。

無論怎樣的夢,都比心碎時更美。

這個夏日的中午,陽光正好,有誰悄悄地起身,有誰在他額上印下輕輕一吻,有誰的眼淚無聲滴落在床前地板上,有誰背上行囊掩門而去?

徐沫影一覺睡到天黑。晚飯時間,他終于悠悠醒來,屋里的天色一片朦朧。扭頭看看,身邊的人已經不見,繞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也已經消失。屋子里一片空落落的寂靜,那一刻,他的心也突然空了。

他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趿拉著鞋子走出臥室走進客廳,一眼便發現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張條子。他打開電燈,快步走過去把條子拿起來,上面是幾行娟秀的小字,正是柯少雪的筆跡:

"沫影,我要參加巡回演出,馬上就走了,我想,這種辭別方式也許最適合我現在的心情。報紙上的消息我看過,我不在乎,我願意用整顆心來信任你,但我無法想象你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把我送給你的朋友。可我的生命是你救的,做一天你的戀人,那整個人便也是你的,我將尊重你的決定。

"很想試試跟你睡在一起的感覺,于是我大膽地試過了,摟著你睡覺,很舒服。很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你,但你終于不肯要。這讓我更加離不開你。只是不知道再次見面,我還會不會愛你。也許真的如你所說,人的喜好也是由八字決定的,我心中的愛意將會慢慢淡化,從你身上慢慢轉移,去交給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我在想,當我轉過身,愛上另一個人,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究竟會不會為我難過?我的乞求不算多,只要你一滴淚,一滴就好,也證明我們曾經愛過。

"我真希望你能改變的不只是命運,還有記憶。"

落款是:雪。

看完留言,徐沫影頹然坐在沙發上,忍不住一陣陣心痛。從產生為柯少雪改命的念頭到實施計劃,不過一天時間,他以為自己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痕跡,以為可以讓少雪慢慢喜歡上別人離開自己,不會帶給她任何傷害,但是巨大的傷害還是產生了。他想不起那天醉酒之後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以至于女孩會對他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又做了一件蠢事,又傷害了一顆溫柔善良的心。他抱住腦袋倒在沙發上,想象女孩如何痛苦地離開自己,後悔與悲傷的情緒一浪浪沖擊著他,讓他禁不住淚流滿面。

當黑夜完全降臨,徐沫影依然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手機發出長長的鳴叫,他才勉強把手機從兜里掏出來,看也不看便接通了電話。

"沫影嗎?"是卓遠煙的聲音。

"嗯,是我。"徐沫影低沉地應了一聲。

"我查到碧凝的信息了,很詳細,要我念給你聽嗎?"

"是嗎?"徐沫影稍稍有了幾分精神,"那快念吧!"

"嗯好,你聽著。碧凝,生日是八六年七月十三日,出生于山東省濟南市,父親是……"

"等等,"徐沫影聽到這里,翻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顫抖著聲音問道:"你這些資料,從哪里弄到的?"

"放心吧,都是千真萬確的信息,是我托老媽從公安部門的戶籍資料中調出來的。"

"叫這名字的應該很多吧?你是不是查錯了人?"

"對,叫碧凝的還有別人,但是這個資料中表明,她七月初在北京阜成門某小區辦了暫住證,應該就是我們認識的碧凝。而且,我跟碧凝很熟,在長松山曾聽她說起過,她生日確實是七月十三。"

徐沫影沉默了,拿著手機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沫影,你說話,要我繼續念嗎?要不明天我拿給你看吧!"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徐沫影有氣無力地說完兩句話,便掛斷了電話。他向後倚在沙發上,心里翻上翻下,像開了鍋的水,亂作一團。

淺月的生日是三月份,碧凝生日卻是七月。淺月出生在河北省農村,而碧凝分明是山東省濟南市人。這資料完全對不上號,碧凝又怎麼會是淺月?只怕這都是他自己一相情願的設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