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第一部分:夜貓(3)



Summer在整個問答過程中語言流暢,思維敏捷,她的話,基本可信,但不排除某些必要的隱瞞。

]

]

夜貓(四)

9月16日 23:47

睡不著,這本來也不是我睡覺的時間,只是昨天一夜沒睡讓身體相當疲乏。

冥冥中,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每天晚上自己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有什麼東西盤繞在背上,一直強硬地推我向前。

閉上眼睛,任由那個女子在黑暗中擺布,我摩擦著自己的身體,直到潮水般一泄而出;然而,困意卻依然沒有降臨,于是半躺在床上,沒有開燈,窗外散漫的月光斜斜地撒進屋里。

我盯著地板上的那片浮動的白光,它明晃晃地好像一個入口,隨時都有可能踏進異物。那光,閃爍著,映射在牆壁與天花板上,相互交錯。

突然一個黑影從白光中急速掠過,仿佛什麼東西突然從窗外直接射入屋內。我的心髒仿佛突然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一雙煞白的光眼在心底里毫無征兆地突然浮現--

我的身體被一雙白色的眼睛侵蝕。

已經記不起,自己從哪天開始,在每個夜晚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會幻想那個女人,但我能感覺到,在思維里與她纏綿的過程越來越短暫,但每次毫無預兆的尖叫過後,那煞白的雙眼越來越迫切地占據我的深處,毫無血色的白,射出冷冰冰的光芒,直接穿透我的心髒,緊緊釘在我的軀體里。

和前幾個晚上一樣,當我猛然察覺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空曠曠的街上。

今夜無風,死寂得讓人心慌。

我居然穿著整齊,半長的頭發紮著規矩的馬尾,半截袖的紅色T恤,一雙黑色皮鞋,似乎最近幾天,都是如此。

沒有推搡。

我主動置身于這片陳舊而密集的樓群間,樓邊的雜草與垃圾袋間,兩只野狗正在貪婪地抓狂,遠遠看去,他們仿佛在撕搶一只蒼白的人手。

錯覺,錯覺。我這樣安慰自己,卻停不下腳步。

後背上好像正盤繞著一個什麼東西,它指引我前進,背負著它前進。

眼前,狹窄的路橫縱交錯出去,路邊的樹干在月光的打磨下,扭曲、病態地伸展,地上的影子里,樹枝張牙舞爪得橫七豎八;昏黃的路燈旁,一棟棟絕望的樓房沒有一點色彩,黑暗吞噬的不僅僅是人影,還有無法琢磨的欲望。

在這個死一般寂靜的老城區,我小心翼翼地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即使再輕微,都會發出咚咚的聲音,仿佛有人追趕我腳步的鼓點。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個東西正在抓住我的後背,手心已經被冷汗浸濕,我拼命地朝前走,想要甩掉它,但無論如何,都沒有鼓起勇氣回頭看上一眼。

于是,我盡量收斂著自己的呼吸,將心髒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盯著地面,時刻准備著看到另一個陌生的影子出現在腳下。

再次仿佛被什麼東西硬硬地拖拉進貓石公園,一只白色的野貓突然跳出來,在我面前急速地奔跑幾步,就停下來張望一次,似乎緊張地尋覓著什麼,完全不顧我的存在;突然,它扯著嗓子尖叫一聲,朝一片黑暗跳躍進去,那尖叫讓我心中的某個角落陡然劇烈地顫抖。

唯一的生物拋棄了我,只留下我一個,沿著彎曲的石子路相當惶恐地前行,高聳的黑色枝葉幾乎遮蓋住全部的月光,幾乎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偶爾突然從背後傳來一聲汽車疾駛而來留下的鳴叫,那聲音震爆整個夜空,留下長久的聲響。

此時我只有緊攥著自己的心髒,任由眼前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那個女人敞開的胸膛,讓我身不由己地向前。

前進,前進!

身體里那雙煞白的眼睛浮現,慢慢清晰起來,像美杜沙一般讓人恐懼的直視,它要奴役我,吞噬我,它似乎要讓我帶著它向前,把我的身體當成它行動的軀殼。

前進,前進!

路過那個石凳,我似乎感覺到那里還有我們的體溫,或許還有那個女人的味道。我用汗涔涔的手輕輕撫摸那個石凳的表面,光滑得仿佛那個女人的小腹,我的手指在那石板的表面意淫,但不敢閉上眼睛幻想,那雙白色的眼睛,越到黑暗的地方就越是冷酷明亮得讓我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