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第一部分:夜貓(21)



我問她究竟是不是人。這個問題也傻里傻氣,即使她說自己不是人,誰能相信呢?一個身材臃腫的老女人的軀體擺在這里,我看到她粗壯的小腿,看到她白皙的手臂,雖然大墨鏡與白口罩依然遮住大部分面部,但我十分堅信她是人類,頂多是個會點妖術的巫婆。

我還問她,昨晚我看到的那幾個關于影子的巫術到底有什麼奧秘。這個問題似乎也不該問,哪有追著魔術師問戲法是怎麼變來的呢?

在我問話的時間里,老女人始終坐在我的對面,不言不語,沒有任何表情或者聲音。她不給我吃東西,只讓我喝水,我不曉得那究竟是怎樣的液體,無色純淨,略帶點單純的甘甜,喝了它,就不感覺饑餓。

其實我也並不想得到什麼答案,只是百無聊賴。自從在公園里發生那幾夜豔遇之後,連續的很多天里,我幾乎吃不下東西,也睡不好,連續地奔走、噩夢、掙紮,被擊暈,這一切的一切,幾乎耗盡我所有的能量。

不想再掙紮,也沒有一點力氣掙紮,不管死或者活,我只希望得到一個痛快的答案,但目前看來,似乎必須繼續耗下去。

無聊的光景里,細細打量這個岩洞。洞口黑糊糊的,陽光從頭頂的洞口照射進來,岩壁不算太高聳,但相當陡峭,不知道這是在什麼地方,或許是在地下?其他別無他物,空洞洞的,相當無聊,那塊巨大的黑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拉扯起來,完全遮住了大鐵籠子。于是我就盯著那里發呆,想起那兩個少女。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淡綠光少女時的情景。

在那條靜謐的河邊,我們遍體鱗傷地緊緊擁在一起。我剛剛拼盡全力驅趕走她身邊的危險,那女孩乖乖地倒在我的身體里,沒有聲音,沒有掙紮。

她搔癢著我的脊梁,引導我的雙手捫住她尚未發育完全的胸部;小小的一顆乳頭釘在恰到好處的部位,我撫摸著,抑制不住的沖動再次翻滾……

這段情節,往複倒帶一般,在頭腦中反複播放。我雙手撫著臉,靜靜地沉思。

在這個終于可以暫時安靜的白天,我的思維過濾掉一切恐怖、驚悚的鏡頭與細節,完完全全地陷入到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曾經的我,極度厭惡每天起床、吃飯、睡覺的單調,每每坐在鍵盤前准備敲打一部新小說的時候,我都渴望世界能如自己想像中那般變化多端,自己能成為漩渦中苦苦掙紮的男一號,不一定要像超人一樣拯救世界,至少也應該無時無刻不面臨艱難的抉擇,一次次把自己送入絕境,又一次次絕處逢生。

什麼事情都在失去後,才變得無比美好與完美。

我甚至開始懷疑,如果不是眼前坐著這個老女人,前面這些天經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僅僅是一次漫長的夢幻。

我開始無比想念Summer。

想念在那簡單的房子里,Summer親手給我煮飯,一日三餐,按時按點;然後我們一起靠在柔軟的沙發邊,坐在地板上,光著腳丫,喝地道的咖啡,偶爾抽支煙,或者任由煙霧妖嬈;身邊響著音樂,或者隨便一部電影,窗外陽光斜斜地灑進來,撫慰著Summer細嫩的腳趾。Summer偶爾給我削一個蘋果,長長的蘋果皮就那樣安靜地躺在地上,我一定把第一口塞進她的嘴里,就這樣呆著,日複一日,不用接吻,不用做愛,直到每個夜晚,我枕在她的腿上,安詳地睡去……

我安靜地意淫著,無聲無息。

然而,當山洞再次被鬼魅且昏暗的光芒籠罩、光明再次失去的時候,我內心里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驚恐,短暫的安逸只是幻影,一切又徹底回歸到黑暗的恐懼之中!

夜貓(十九)

(9月24日清晨,距離那夫被大哥殺掉的期限,還有不到四天。)

警察連續兩夜的尋找,都沒有發現阿夜。但至少得出讓那夫還不至于立刻自殺的結論:阿夜應該還沒出這個城市。

甯隊長一大清早就去了那夫的辦公室,這小子似乎剛剛趴在桌子上睡下,連踹三腳才有反應。

那夫朦朦朧朧地就被折騰起來拖上車,郁悶得他大喊:"這是干啥啊?我連牙都沒刷,嘴里這味兒能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