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她仰頭笑起來,"那麼你也沒有這樣嗎?"
她的手在他的臉上摸索著,溫柔,潮濕,緩慢,一直延伸到他後腦的發根,然後她猛然抓緊了他的頭發,好痛,這次是真的痛!
"沒有。"他說。
"摸過她的頭發嗎?"
"沒有。"
"她的耳朵呢?"
"沒有。"
"那麼這里呢?"
"沒有!沒有!沒有!"
……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多少個沒有。直到他離開她家的時候,這個詞還一直在他的腦子里盤旋。沒有,沒有,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干過,他跟那個叫張月紅的女人根本沒有過任何關系。沒有,沒有,沒有。
他怎麼可能跟張月紅有什麼特殊的關系呢?他對她厭惡至極,這個像父親一樣變態的女人!他當然知道她不是自殺,但他絲毫都不同情她,這樣的女人活該被人像垃圾一樣扔出窗外。
但在那個時刻,他什麼都沒說,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他任由她不斷提到這個人,任由她問個不停,任由她假裝像在測試他的忠貞那樣在他的身上起伏,任由這個他最討厭的女人的名字成為最好的催情劑……
只是直到他渾身軟綿綿地坐上出租車的時候,他仍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一再向他提起那個名字。
是出于妒忌嗎?她真的喜歡他嗎?
還是有別的目的?還有她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
"我多麼想愛你,多麼想……"她說。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知道她跟他在一起只有這唯一的一次嗎?難道她知道自己會死嗎?
其實她來找他,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喜歡他,她想跟他在一起,就這麼簡單。他知道,當她笑著站在寫字樓下面等他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奉獻自己了,她也知道他求之不得,她懂得他,雖然他們之間在這之前從沒說過什麼動情的話,但只要他們相互看著對方,所有的東西就都已經袒露無疑。
他常常會想起在那間掛著窗簾的小屋里,她靠近他嘴唇輕聲輕氣說的那些話:"你親過她嗎?""你咬過她嗎?""摸過她的頭發嗎?"它們就像無數個小炸彈在他的大腦深處無數次被點燃,又被引爆。轟……
"你喜歡她嗎?"那個叫莫蘭的女編輯曾經這麼問他。
"不,我不喜歡她。"他是這麼回答的。
其實他想說,"喜歡"這個詞遠遠不足以表達他對她的感覺。他想,用迷戀、沉溺或者愛,也許更合適。
在那間掛著白紗窗簾的小屋里,她赤裸著身體,蜷縮在毯子里,仰頭望著他。
"我多麼想愛你,多麼想……"她說。
"這麼說,你承認在案發那天中午,你曾經跟林琪一起去了她的住處。"高競冷冰冰如同鋼筋一般硬實的聲音向董斌擲來。
"是的。"他回答。
"你們干了什麼?"
"聊天。"他眯起眼睛掃了一眼高競,簡短地答道。
高競笑了笑。
"聊天?"
"是的。"
"你們聊了那麼久,都聊些什麼?"
"還是那本書。"
"她跟你聊完天之後去了哪里?"高競問道。
"我不知道。"
"好好想想。"
"可能是去購物了。"
"購物?"
"她說要去逛逛商場。"他隱隱記得聽到她說過這麼一句。
"哪個商場?"
"我不清楚,但是有可能是華云路。她說喜歡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