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實錄5——‘種’出來的新郎(19)



後來Kuru的詛咒越來越烈,連孩子也不能幸免。富雷族的人口開始進入負增長,面臨著滅族的危險。人們認為這是一種詛咒巫術在作祟,于是富雷族的男性到處狩獵那些他們認為施行巫術的人,殺之瀉恨。獵人用一種被稱為圖卡布的極端殘忍的攻擊方式對付巫師:打破巫師的腎髒,擊爛生殖器,用石斧敲碎大腿骨,咬開頭頸,撕開器官,用竹片鑿開血管放血。他們深信唯有如此才能將詛咒消解。然而巫師倒是被消滅了一大堆,詛咒依然肆虐橫行!

皮古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校長卻將其打斷,他的聲音繃得很緊很澀,直苦到人的心窩子里去:“夠了!我知道你接下來會講什麼,你會說同類相食便是原罪、是災難的源泉對不對?!你還想說世界上為什麼會爆發瘋牛病?就是因為人類為了貪那點小便宜,把病牛死牛屠宰後加工成飼料和牛骨粉,又喂給牛吃,人類讓牛變相的吃牛,于是牛瘋了……你明知當年的事,為什麼還要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你難道不知道當著矮子別說短話,當著不幸的人別挖掘他們不幸的根源,基因詛咒是上帝的懲罰,我們已經自食惡果,閣下就留點口德養養牙吧。”

我聽得云里霧里莫名其妙,怎麼突然扯到食同類的話題上去了?莫非……

皮古顯然並不具備留點口德養牙齒的良好品質,他繼續講道:“同類相食確是陋習,但非災難本質。病毒學家加德賽克在新幾內亞用了四十年尋找到答案:KULU詛咒和終級巫術毫無關系,它始于偶然,一個因CJD而玩完的患者尸體被女人和兒童吃掉,于是第一批受害者被傳染了,這一批死去又被當作食物,繼續擴大傳染范圍……這個發現將富雷族從滅族邊緣拯救了回來,也因為真相大白,人們才首次意識到CJD綜合症並非僅僅家族性遺傳或者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它竟然可以傳染?順藤摸瓜,更多不幸的根源終于找到了謎底:紐約,一名中年婦女在角膜移植手術後兩年死于非命,期間倍受CJD折磨,人們無法解釋其禍從何來,如今知道了,原來角膜的捐獻者是因CJD死亡的病人;瑞士,兩名年輕人接受癲癇手術後出現CJD病狀。醫生追蹤感染源,發現術前為精確定位手術位置而使用的銀質電極中有兩只曾治療過一名69歲的CJD綜合症患者,雖然電極都用酒精和甲醛蒸汽消毒過,但顯然這些手段對CJD病原沒有效果……而因為這些悲劇找到了原由,今後不會再有人因為類似的器官移植或者手術器械的使用而遭遇不幸!……曾經,通過注射生長激素可以使侏儒症患者長到正常身高,而尸體是生長激素的唯一來源,為此很多國家均制定了一套用以從尸體腦下垂體中提取生長激素的標准操作規程。而每一年都有成千上萬名兒童接受注射!遺憾的是,各國的標准規程中並沒有禁用那些患有CJD疾病的尸體,于是有部分兒童雖然沒有成為侏儒,但同樣沒有逃脫命運的嘲弄!直到人們意識到CJD綜合症病原的頑強和傳染性後,這類不幸才得到了遏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幸在醞釀發生,有時一個有價值的發現可以讓很多人間悲劇在尚未發生之前就消弭于無形!而有時一個沒有惡意的感性偏袒可以造成莫大的災難!楊先生,何必再自欺欺人,我們都清楚那幾個孩子絕非什麼月亮兒童,把他們送上路法西撒島吧,讓我們找到他們變異的真相,雖然我不能保證能令他們成為正常人,但至少你能擁有一個希望,或許若干年後,有一個可以站在陽光下的男子敲開你的家門,喚你一聲父親,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皮古的勸說無疑是有說服力的,校長沉默半晌,終于艱難的開口道:“不愧是九尾狐狸,好……一切如你所願,但請記住,在人形傀儡上你對我們發下的毒誓!我們很清楚閣下的能力和九尾狐狸身後的強大勢力,但如果你背叛了誓言,即使拼個魚死網破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先告辭了,容後聯系。”

我聽著校長的腳步消失于遠方,正猶豫要不要立即醒來,卻聽皮古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腦袋旁邊大聲歎氣:“唉!有的人聽別人談話就喜歡偷偷摸摸,正大光明的氣象到哪里去了呢?”


我面上一紅:“你怎麼知道我是醒的?”

“在下的耳朵很靈,不小心聽到你的呼吸頻率發生了變化。”

不是人!我本想立即說驢仔的事情,可是關心則亂,一時間心亂如麻,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脫口而出的竟是:“皮古,你發什麼毒誓了?校長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為什麼會說起同類相食和基因詛咒?還有,驢仔……驢仔……他只剩下頭了!”

“顯然你漏說了一樣。”皮古遞給我一個東西,我接過來一看,正是驢仔那只貫穿著一道深深疤痕的右手,我捧住他的右手,想起他推開我後灰飛湮滅的那一瞬,不禁潸然淚下。

“嘖嘖,做女人真不賴。陷入險境昏倒就好,自然有人苦哈哈的把她背出去;遇到問題哭鼻子就好,不用費腦子自然有人幫他解決問題。干脆哪天我也變成個女人算了。”皮古似乎在嬉皮笑臉的插葷打科,但他的笑意沒有進入到眸子里,我知道,他對驢仔的第2次死亡並非毫無芥蒂。

我收起淚水,沒好氣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揮刀自宮了吧。你救了我的命,我大不了今後給你這個好姐妹立個超級大牌坊。”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放軟了聲音:“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到辦法,關鍵是只怕我想到了,你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