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實錄6—蛇誘1



●篇前引語: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黑格爾●

我的胞妹貌美慧黠,有著哲學家般超然物外的慵懶性格,可惜天生啞巴,是個異食癖患者。

異食癖在人類十大神秘疾病中排行第五,患者對非食用的埋汰物質有一種難以克制甚至無法割舍的進食欲望,如啃指甲、喝墨汁、嚼紙巾、吞玻璃、舔膠水、咬肥皂、咽破布、食粘土、吃毛毛蟲等等。至今醫學界仍未發現異食癖的本質起因,而且對這種偏好失常的怪病也沒有有效對策。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我妹妹的異食癖,至少不會危及生命。不像那位英格蘭少女,當量變達成質變後,腹部絞痛難忍,吃什麼進去吐什麼出來,吃多少嘔多少,體重驟降18公斤,專家為她進行體檢,發現在腹上部聚集著一大團密實而柔軟的東西。CT掃描顯示,這團東西從胃底部延伸到胃竇處,幾乎占據整個胃部。原來這名少女有嗜好吞吃毛發的惡習。最後通過腹腔鏡手術取出了這一團重達4.5公斤的阻塞物,它仿佛一團令人作嘔的干草垛;也不像那位總是忍不住吃點硬幣解饞的法國老翁,醫生從他的胃里取出了法郎、歐元等350枚硬幣,合計650美元,還有項鏈、鋼針等物。這些重達5.4公斤的東西致使他的胃下垂至兩臀之間。老人在手術12天後因並發症去世。


然而萬幸中的不幸,我妹妹的異食癖,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這麼說吧,與典故“嗜痂成癖‘的那個原型——古人孫邕,有異曲同工之妙。《南史,劉穆子傳》中記載:穆之孫邕,性嗜食瘡痂,以為味之似鰒魚。嘗詣孟靈休,靈休先患炙瘡,痂落在床,邕取食之……也就是說,別人睹之反胃,避之猶恐不及的瘡痂癰疽青春痘,卻是深受這一古一今,一男一女,兩位異食癖患者喜愛的進補佳肴。雖然全家都曾極力督促天使般的妹妹戒掉那魔鬼似的惡習,可我和她青春期的青春痘,幾乎都沒有浪費過……實在是……唉!

父母仙逝以後,妹妹便跟我這個唯一的兄長一起過活,我是個走南闖北的博物學家,那幾年正好駐紮在亞馬孫雨林腹地深處的一個印第安部落,謹慎考察和詳細記錄熱帶叢林里充滿奧妙的動植物們,如黑凱門鱷、如毒箭蛙、如日輪花、如森蚺……這個印第安部落可以說是絕對的遠離塵囂,踞它最近的瑪瑙斯——那個對外交通聯絡只能靠小型飛機和內河的、被稱為亞馬孫咽喉的小城,直線距離就有三十余公里。按理說,這樣的生活對一個正值妙齡年華的漂亮女郎來說,未免太乏味了些,可妹妹卻甘之若醴。一來她生性恬淡天然,最大的愛好就是吃飽了做白日夢,好在這個時代有一個時髦行業叫“夢境制作‘,有一個流行職業叫”自由造夢人’,這些人把自己的夢境通過造夢儀存儲編程成通用格式,再上傳到互聯網上免費分享或者有償賣出,妹妹制作的夢境,人氣不旺也不慘淡,收入呢吃不飽也餓不死,她可以做的更好可她真的有點太慵懶了,平日里挖挖我的牆角,每個月去一次瑪瑙斯小城,把這段時間制作的“夢境‘上傳到互聯網上專門經營夢境買賣的網站,再將上個月網站打到她銀行帳號里的錢取出來購買些必需品返程,這樣純粹的生活狀態似乎挺符合她豬一樣憨中做樂的簡單哲學;二來近乎原始的生活和雨林神秘莫測的環境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妹妹的嗜痂之癖,雖然偶爾她盯在部落少年們綴滿青春痘的臉上的灼熱目光還有些令我膽戰心驚,但妹妹總算控制得蓋得住腳面,當然這也與我的三令五申有很大關系。

我這樣做是有私心的,因為和我們一起駐紮在該印第安部落的外來人口中,還有一支以尋找傳說中的黃金城寶藏為目的的考古隊。曾經,有個以南美秘魯為中心的印加帝國,其所有宮殿和神殿都是用數量大到驚人程度的金銀裝飾而成。16世紀初,西班牙人推翻印加帝國,掠奪了無數黃金寶石,而據說印加帝國的所有黃金全是從瑪諾阿國運來,那里才是真正的金銀遍地財寶如山,西班牙統帥庇薩羅垂涎三尺,立即組織探險隊,開赴位于亞馬孫密林深處的黃金城。然而在這個廣袤無垠的原始森林里,一支支探險隊或狼狽不堪的失望而歸,或就此下落不明被叢林吞噬殆盡。寶藏的魅力是無窮的,于是更多的人舍生忘死前仆後繼,深入亞馬孫密林。其中,有位叫凱薩達的西班牙人率領約716名探險隊員在付出550條性命的慘重代價後,終于在康迪那瑪爾加平原發現了傳說中的黃金湖,找到了價值300萬美元的翡翠寶石,然而這僅是黃金城難以估價的財寶中的極其微小的可憐部分。真正的黃金城寶藏,卻依然隱匿在無形而有形的原始叢林里……另外,據說早在數千年前,那時候亞馬孫河還沒有現在的名字,就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誰要是能找到屬于這條大河的神秘而深邃的奧妙,就能找到無盡的寶藏,你可以用一百只眼睛去貪婪的注視它,卻無法擁有它,除非得到了維拉科嘉的垂青。

考古隊的領頭羊是畢業于劍橋大學的考古學博士馬歇爾,這位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毫不掩飾的對我妹妹表現出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本能熱情,即使妹妹似乎總喜歡給他一張不咸不淡的撲克臉,即使知道這個女子是個天生的啞巴,馬歇爾也從未太在意。我很有興趣把自家妹子推銷給這樣一個各方面都還說得過去的男人,從而卸下自己”長兄如父’的沉重擔子,所以,在這個男人還沒有完全徹底的、百分之千的死心塌地的吊死在我妹妹這棵樹上之前,我很不希望他知道我妹子的另一個缺陷——異食癖。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條不請自來的神秘大蛇,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